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洒向人间都是爱(二)

2022-02-21杨凯

乐器 2022年2期
关键词:琴房永安福建

杨凯

(接上期)

还原国立福建音乐专科学校的历史

国立福建音乐专科学校究竟是一所什么样的学校呢?在对她的了解中,我曾经有过一个想法,大家对抗日战争时期的“西南联大”都非常熟悉,而在音乐人才培养方面福建音专是不是也和“西南联大”有些类似呢?

20世纪30年代民族危机日益加深,抗日救亡运动汹涌澎湃,作为号角的抗日歌声传遍祖国的每个角落,音乐成为唤起民心、鼓舞士气的有力武器。国家需要大量的音乐人才。

蔡继琨先生响应祖国的召唤从日本回国,他想在家乡发展音乐事业,培养音乐人才。

1937年12月,蔡继琨办了福建省音乐专科教员培训班,他还组织了一个有30人的铜管乐队并开始投身抗战宣传活动。从1938年4月起,师训班学员即在福建各地演出,他们演出歌剧《保卫大福建》,抗战清唱剧《悲壮的背离》,歌曲《义勇军进行曲》《松花江上》《大刀进行曲》等抗戰作品。

1939年,抗日烽火蔓延到福建,厦门沦陷。师训班组成战地歌咏团,从福州徒步奔赴厦门前线,战地歌咏团的歌声与故事至今还留在当地老人的记忆里。

1939年10月,因为第一期师训班成绩突出,政府批准组织第二期师资培训班。蔡继琨在这个时间,向教育部申请创办“省立福建音乐专科学校”。1940年3月8日,获准批复,至此,福建省立音乐专科学校成立。

学校设址在武夷山上的小城——福建省战时省会永安。第一任校长蔡继琨。

福建省立音乐专科学校办校宗旨是:“教授高深音乐知识,培养专门音乐人才及健全师资”,学校设五年制本科、五年制师范专修科、三年制师范专修科及不限资格不定年限选科4种。分设理论作曲、声乐、键盘乐器、弦乐器、管乐器、国乐六科,合唱和钢琴是必修课。

为了保证学校的教学质量,蔡继琨校长到上海采购乐器、聘请教授。时值德国法西斯专政,欧洲不少音乐名家流亡上海,因此,蔡校长聘到知识渊博、技艺精湛而又经验丰富的马古士先生(教授钢琴、音乐理论)、尼格诺夫先生(教授小提琴)、曼哲克先生(教授大提琴)、曼哲克夫人克拉拉(教授钢琴),同时蔡校长还请来乐器技师王定安,极大加强了福建音专的教师队伍。

只是因为战乱,蔡校长采购的大批教学设备被海盗抢掠,艰苦交涉,第二年一月这些乐器和设备才来到永安。

福建音专坐落在永安一个叫上吉山的小山村,山下有一条河叫文川溪,学校环境清幽。张慕鲁深情地回忆:“永安时期的福建音专,环境清幽,教学条件较好,音乐空气浓厚,师生精神面貌愉快,音专在群山环抱之中,校舍正面比较开阔,中心有花园,四周是教室、琴房、礼堂、办公室及学生宿舍等。右侧是小山,建有教授宿舍数座,左侧通八角亭和小溪边的教师宿舍等,虽大多是平房,但很宽敞明亮舒适。燕溪水在一旁流过,时而湍急,时而平缓。靠音专一段水面较宽,水流也较平静,除中间一小段外,水都不超过一人深。水清见底,水底是鹅卵石,是一个天然游泳场。每到夏天,师生均来此游水解暑,给大家带来许多欢乐和情趣。学校离城市较远,有公路相通,来往车辆不多,校外周边,少有人家,比较清静,是一个学音乐的好地方。”

赵方幸阿姨回忆学校时讲过一个小故事,她说:“女生宿舍在一个大祠堂里,每晚十时就关门了。有一天,不知谁在哪儿拾来一条长板,我们几个“琴虫”就把木板偷偷地搁在女厕所化粪池的两边,化粪池靠围墙边有一个老乡掏粪的小洞口,“琴虫们”每晚就沿着小木板钻出那个洞口,直奔琴房练琴去。一个银色月光之夜,我们为了节省灯油,就把琴房的门打开,借着月光练琴。我正得意地弹奏着《月光奏鸣曲》,忽闻隔壁一声惨叫!吓得我立即跑去,原来是一只牛走进琴房,在陈婉翩的背后大叫一声,把她吓得几乎昏过去,扶回宿舍后还大病一场。”(摘自《弦歌相承》)

肖远阿姨回忆她在吉山学习时说:“1942年我考入国立福建音专,我的钢琴老师是曼哲克夫人。我在进入音专前已经学过五年钢琴,视奏能力比较强。曼哲克夫人给我第一次上课就留下很多作业,她让我弹奏贝多芬奏鸣曲和车尔尼练习曲299,要我和杨碧海联奏贝多芬第五交响曲,还要我为同学弹声乐和器乐及室内乐的钢琴伴奏。因此,我的任务十分繁重。可汪静辉先生给我的练琴点只有一个小时,根本不够用。我只能打游击,找“琴点”。晚上不睡觉,口袋里藏着电灯泡,见哪个琴房没有灯光,就赶快跑过去装上灯泡抓紧练。总之,为了练琴,大家分秒必争,从早到晚,山路溪边,歌声琴声不断。学校里弥漫着锲而不舍、学而不倦的氛围。

黄飞立伯伯也回忆说:“音专‘抢钢琴’是普遍的,不光是白天,夜里也满了,叮叮当当个没完。我当然不好跟学生争,半山腰有一间十三号教室离学生宿舍比较远,是上合唱课用的,里面有一架小三角,于是,我和李嘉碌、张慕鲁约好,晚上十点熄灯后,轮流到那练琴。那时候永安有电,但是要自己带灯泡,我们三个人轮流,每人两小时,等最后一个人练完,就天亮了,号兵的起床号也响了。后来,有学生自愿组织起来买琴。告示上写着:‘购买钢琴,请君入股’,据说每股一万元法币,出钱多的多弹,毕业后,股份可以转让,也可以赠送。我和赵老师合买了一架琴,后来听校友说,那时赵老师每天有六个小时琴点,很是让人羡慕哦。”

当时罗惠南曾经写过一首小诗,他写道:

吉山高耸入青天,

山中一支“音乐军”;

黄豆、竹笋餐餐吃,

福建也有“贝多芬”。

1942年5月,浙赣事变,大批励志报国青年南下福建。同年,上海音专被敌伪接收,蔡继琨校长抓紧时机,诚请国民政府中央教育部将福建省立音乐专科学校改制为国立福建音乐专科学校。

1942年11月11日,国立福建音乐专科学校正式成立。因蔡继琨校长赴重庆履职,国立福建音乐专科学校首位校长由民国时期著名词作家,被誉为“江南才子”的卢前先生担任。

至此,福建国立音专、重庆国立音专与上海音专为当时三所高等音乐学府。

吉山这个偏僻的小山村成为培养大批音乐人才的摇篮。

1942年到1946年,国立福建音专一共有四位校长,第一任是卢前先生,第二任是留学日本上野音乐专科学校的著名理论家萧而化教授。1944年,萧而化先生因为支持学生的正义要求而得罪了有关部门,被当局免职留校当教授,由留学日本早稻田大学的梁龙光先生接第三任校长。1945年8月,抗日战争胜利后,留学法国里昂国立音乐学院、获得我国音乐史上第一位“桂冠乐士”称号的唐学咏教授接任福建音乐专科学校校长。

卢前校长在音专履职时间不到半年,在他留下的三万余字的《上吉山典乐记》中,他以时间为线索,用纪实的手法记录了他从重庆接受国立福建音专校长之聘到离开永安的过程。字里行间细诉了在福建音专工作、生活的方方面面。内容涉及《校长的接受》《开始注意膳食》《警报中》《练存轩》《浏览与写作》《闽剧闽语》《筹备期间》《演唱会的余音》《上宾的光临》《名师的补充》《国乐的提倡》《别了矣,永安》。

在《别了矣,永安》中,卢前先生写道:走到第一桥,看见学生来送我,我的眼泪,有些湿润了。“别了矣,永安!”何时我再重来呢?卢前先生在离开吉山到重庆的路上,依然挂念着音专,路过衡阳,他写到:

诸位先生、诸位同学:

前以十七日晨六时离永安,在第一桥始遇同学代表,闻呼声作于道旁,急挥帽示别意,不知曾见及否?

……

同车有浙赣长吏,谈次,甚称许今年之音专。吾校得此声誉,皆诸位先生之功也,愿同学益自奋勉,俾实副其名,教化日广,不独吾校幸,亦我邦国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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