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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狂欢理论视阈下对丁真走红事件的解读

2022-02-21刘孜婕

科技信息 2022年4期
关键词:丁真

刘孜婕

摘要:2020年年底,抖音上出现一段不到10秒的视频,视频中一位名叫丁真的藏族小伙因帅气的脸庞和独具特色的民族服饰瞬间爆红,走红后的他不仅成为网民热议的对象,更是引起各地主流媒体的“抢人大战”和央视的关注,在当地国企和媒体的推动下成为一名“旅游形象大使”。文章试图从巴赫金的狂欢理论出发,以该事件为例进行分析,探究其背后的狂欢特质。

关键词:狂欢理论;丁真;身体消费

一、巴赫金狂欢理论的渊源及内涵

狂欢理论源自古罗马的狂欢节。每年人们在丰收之时都以杀猪宰羊的方式祭祀酒神以求好的收成。祭祀仪式完成后,人们还会戴上面具,到大街上载歌载舞,尽情狂欢。到了中世纪,这个节日是指基督徒们在封斋期之前举行的节日。由于在斋期里人们被禁止一切娱乐活动和禁食肉食,所以生活一直处于沉闷严肃的状态,因此在斋期开始的前三天里,人们会特意举办宴会或游行活动肆意狂欢,这些在当天都是被合法允许的。

20世纪,巴赫金在对狂欢节进行总结的基础上,提出了“狂欢理论”。巴赫金对人们所生存的环境进行了划分:“第一世界”是严肃的、充满等级秩序的官方世界,少数精英掌握着话语权;“第二世界”是所有人可以自由、平等对话的世界,在这里一切等级秩序与禁令都被暂时取消了,人们没有身份、地位、年龄甚至性别的束缚。其中,巴赫金特别指出,狂欢节中人们佩戴面具实现了匿名和虚拟形象的建构,正是因为如此,该节日才拥有自发、自主和全民参与的特性。

二、丁真走红事件的狂欢化分析

(一)狂欢广场的建构

狂欢广场是一个不受空间制约的、较为泛化的概念,凡是具有“广场因素”的空间都可以被称为“狂欢广场”。根据巴赫金的观点,这里的“广场因素”即指“一切与广场生活有直接联系的东西,一切带有广场非官方性和广场自由的烙印”。狂欢式的形成,使狂欢节逐渐脱离了固定的时间(节日)和地点(广场),向人类生活的各个方面渗透,成为一种具有普遍意义的文化形式。新时代的媒介技术打破了原本信息传播所需要的物理空间,人们在互联网上可以自由表达自己的观点,突破了社会群体的阶层,使每个人都能拥有平等表达自己的权利和自由。在这样的狂欢广场中,人们可以从原本繁琐的日常生活中解脱出来,获得替代性的满足。丁真的走红其主要狂欢广场就是以抖音和微博为主的互联网社交平台。

早在电视时代,艺术家安迪·沃霍尔就曾预言:“在未来,每个人都能出名15分钟。”随后他又补充说:“每个人都可能在15分钟内出名。”短视频是互联网发展繁荣的产物,社会各事件以短小的视频方式呈现,在感官和真实度上能给人以更直观的感受和冲击。现如今短视频发展到一个繁荣的时代,安迪·沃霍尔说的时间则被压缩得更短,最初让丁真走红的视频也仅有不到10秒的时间。短视频的出现,解构了以往精心布置的电视节目叙事方式,任何人都能随时随地分享自己的生活状态。在传统媒体时代,原本只有有影响力的人物才能上电视,电视节目都是经过精心编排和制作的,现如今诸如丁真这样的草根人物也能通过短视频表达自己,记录自己的生活,被大多数人所看见。其受众的使用范围扩大,意味着狂欢广场中的人数增加,能够实现群体的聚集和狂欢。

微博因其用户数量大、活跃性强和粘性强的特点,向来都是诸多热门话题讨论的场地。受众在这里不仅可以及时获取相关信息,而且可以通过话题、超级话题等参与到讨论中。在第一个月内,与#丁真#相关的话题阅读量高达18.4亿次,讨论次数达25.9万。除此之外,#丁真所在国企负责人回应拒绝选秀#和#丁真说不要再P了#的话题阅读量都达到10.9亿次和10亿次阅读量。自丁真的视频在抖音红了以后,关于他的话题都呈现出一个裂变式的传播,丁真的舅舅、丁真的小马、丁真给家里买电瓶车、丁真学写字等等都成了网民热议的话题。越来越多的微博用户加入到这场狂欢讨论中,也激发了其他人对丁真本人的好奇心,这种情况下微博广场的活跃度也进一步增加。

(二)狂欢化的建构

1.身体消费的审美

身体作为生命和精神的存在,它的价值和文化内涵也在不断发生着变化,身体成为一种消费符号。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以及人们审美观念的转变,对于“颜值”的消费越来越成为一种普遍的社会现象。近年来,选秀节目和其他真人秀节目风靡,很多节目中的人物在易装后呈现出一个雌雄同体的暧昧状态中。特别是在男团选秀节目中,男性化妆,服装和动作都渐渐趋于女性化,社会对于男性的评价不同于传统时代的“帅气”“硬朗”“有担当”,而是更趋向于对“颜值”的追求,受众更愿意把审美的焦点聚集在这些“美好”的身体之上。

当丁真的第一条视频在网络上火爆以后,不加美颜和滤镜的皮肤,清澈的眼睛、纯真的笑容以及独具特色的民族服饰,首先向观众展现出的是一个不经后期美化的人物形象,这些都作为一种视觉刺激符号吸引到大量的受众。当这样一个不同于以往网红形象的人物出现在网络传播环境中时,他便被去背景化了,此时人们所关注的不再是他的真实身份,他要去做什么,而是享受镜头下这样一个纯真的人物所带来的感官享受,并对其冠以“甜野男孩”的标签。在鲍德里亚的《消费社会》中,他认为作为消费品的身体,不僅具有使用价值、交换价值,还有符号价值。在消费社会中身体不再仅仅是一种个人的物质形态,而是变成了社会要素和交换符号,是一种美丽资本。网民对于丁真的欣赏,他姣好的容貌和独具特色的民族服饰契合了视觉文化时代观看者对美的追求,于是呈现出一场全民狂欢化的“颜值崇尚”,观看者们尽情地表达自己的赞美,在对丁真的追捧中获得欢愉和共鸣。

2.主流媒体的介入

在丁真走红后,四川就拍摄了宣传片《丁真的世界》,成功让丁真突破传统的网红标签,为当地的文化旅游进行宣传。当时因为丁真的一句“最想去拉萨”,四川和西藏两个地方媒体一改官媒的刻板形象,展开了一场“抢人大战”,当天有关丁真的话题连登三个热搜:#丁真##四川为了丁真有多拼##西藏拥有了躺赢的快乐#,三条话题共计收获近17亿的阅读量。11月28日,其他各省也纷纷加入这场“抢人大战”,邀请丁真去家乡旅游。11月29日晚,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连发三条推文,向海外网友介绍藏族小伙丁真,再度引发全网热议。

在互联网上,丁真的现身演变成媒体在场和网民狂欢。各地媒体的跟进和网民的广泛参与形成了一种聚集性的传播,地方主流媒体一改之前严肃、刻板的风格,表面看似是在娱乐互动,实则都抓住了网络热点和舆论,以真实、活泼的文风将自己家乡的旅游景点介绍给受众,成为一种新的宣传模式。恰逢甘孜建州70周年庆,甘孜州的地方政府出手果断,以此热点为契机,宣布2020年11月15日至2月1日,全州67个A级景区门票全部免费。该消息一经报道,立即在全网掀起了一股旅游热潮。在丁真刚成为网络热点之时,理塘就认识到了他的价值,迅速与其签约进行文旅宣传方面的工作。该地方文旅宣传的目光正切合了网络时代年轻化的特点,在这样的传播途径下,带来的不仅是丁真本人的流量,更是推动了当地的旅游事业,带来了脱贫致富的新方法。

主持人海霞在《新闻联播》的抖音号中提到丁真时说:“要善用流量,把‘美丽’资源盘活盘好,才可能长流”,李梓萌在《主播说联播》中也说:“丁真只是一扇窗,透过窗看到脱贫后的理塘...脱贫只是开始,全面奔小康的路上,一个都不能少”。主流媒体的介入,以其自身的严肃性和权威性,将这场原本处于民间舆论场的讨论上升到官方舆论场中,超越简单的“颜值关注”,看到网络热点背后的深层次问题,深入到国家脱贫攻坚的层面,引导舆论走向,提升核心价值观。

(三)狂欢的颠覆性

“网红”是对“网络红人”的简称,在孙博逊和初明利的《“网红”的发展脉络及其对青少年的榜样效应》中是这样定义“网红”的:“网红”,指得宠显贵或事业走运得意的人,那些受到网民的推崇和宠信而成名的人,便成了“网络红人”。2015年12月语言文字期刊《咬文嚼字》发布了2015年度“十大流行语”,其中“网络红人”作为大众热议的话赫然在列。从早期的芙蓉姐姐、犀利哥,到近几年在快手、抖音等短视频软件上火起来的社会摇牌牌琦、“郭老师”等,网络红人似乎都被贴上伤风败俗和文化程度低的标签。

与正常的社会状态不同,狂欢一词本身就具有一定的颠覆和反抗意义,巴赫金认为狂欢世界应具备这样一种范畴,即:非狂欢世界的一切等级、秩序、禁令和规则都应该被摒弃。丁真的偶然爆红不同于传统网络时代下刻意打造的网红,在他得到关注后也并没有签约任何网红公司,而是做了当地的一名公务员,学写字以及练普通话,被网友称为“最正能量的网红”。关于丁真的话题也从最初的外貌讨论变成了国家脱贫攻坚的热点,他本人这时成为一种标志国家政策宣传和民族大团结的符号,颠覆了传统意义上的网红。“丁真效应”引发了各媒体和公司如何引导网络红人的问题思考,网络红人的热点效应是有限的,维持时间较短,而能像理塘这样借热点发展经济的并不多。一方面其宣传策略不再是传统死板的,另一方面又将其网上的流量变成现实中的客流,诸如此类的颠覆不仅为丁真本人,也为当地的发展带来了推动作用。

狂欢背后的思考

由丁真引起的网络狂欢让人们在滤镜重重的网络环境中看到了一点自然又真实的世界,也在一定程度上带来了经济效益,但是这背后对贫困地区的关注问题不得不引起重视。

在丁真走红之前,理塘为了带动地方旅游业,就曾一直在尝试利用移动互联网传播方式扩大全国知名度。当地举办过青年网红达人秀,介绍风土人情、现场带货;也举办过康巴汉子选美,尝试塑造康巴文化IP;还由政府牵头设计扶贫产业链,打造爆款农特产品...但这些在之前都并未引起多大的重视,现在却只因为丁真的一张脸,在这个全民狂欢的网络世界中被世人知晓。现在人们对于“颜值”的追求已经到了一种狂热的境地,是否没有丁真帅气的脸庞,也就不会有现在的理塘?在众声喧哗的网络环境中,将“丁真现象”产生的流量利用起来固然是好事,但也要在狂欢过后认识到它背后的深刻影响。网民对于这件事娱乐性的关注远超过其本身所具有的深层次意义,狂欢过后的丁真如果丧失了流量,他还能继续为当地的旅游事业做贡献吗?那些没有“丁真”的贫困地区,又该怎样找到属于他们的发展之路呢?这些都是值得所有人去思考的。

参考文献:

[1]王晨.狂欢理论视域下的移动电台直播研究[D].河南大学,2019.

[2][前苏联]巴赫金.拉伯雷研究[M].李兆林,夏忠宪等译.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1998:173.

[3]叶虎.巴赫金狂欢理论视域下的网络传播[J].理论建设,2006(05):66-68.

[4]江德斌. “丁真走紅”对旅游经济发展的启示[N].长春日报,2020-12-01(007).

[5]鲍德里亚.消费社会[M].南京大学出版社,2000:152-160.

[6]孙博逊,初明利.“网红”的发展脉络及其对青少年的榜样效应[J].中国青年研究,2016(11):2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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