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那一掌

一草根

从初一分班时的人海一瞥，到初三毕业时的匆匆一面，我很遗憾，没有很郑重地和您说一声“再见”。以至于如今思绪堆叠，难表深意，只予文字，以寄情思。

一

那时候性格挺木讷。黑框眼镜，学生头，校服，女生，微驼背。

我与您不熟，遇见您的时候只会躲躲闪闪，争取不要有眼神对视的机会。“我看不见你，你就看不到我。”掩耳盗铃是我最会使的手段。您跟我也不熟。躲在厚重刘海儿后的眼睛，是这个班级上不甚起眼的存在。

我开始跟您熟起来，缘于一次拍背。

大清早的学校门口，您在我身后闪现，一巴掌呼在我微驼的背上，捏正我的肩膀，让我在学校大门口练了10来分钟的昂首挺胸。

“别驼背啊，青年人要有青年人的自信，得抬头挺胸地走路，你看，像我这样！”您拍了拍我的背，让我站在原地看您大跨步地向前走，走至尽头，您向我挥了挥手：“来，你走走看！”

二

初二的时候，我头一次在您跟前哭。

那时候班上3人一桌，我坐中间，两边的女生比较爱闹，上课时常说话。中间隔着一个我，因此我的背后成了她们言语肆掠之地。

某一天，班务日志记载，“二组第三排的三个女生经常说话。”

正值考试周，您刚想来一招杀鸡儆猴，于是，我们仨被您拿去儆了猴。

您特意挑了一个自习课的时间，当着全班的面，拿着班务日志，一个一个地质问我们记载是否属实。问到我时，我否认了。但您好似不信，仍然让我们3个当事人代替全班去打扫校园以示惩戒。我接受您的判决，打扫完就已经是放学。我心中憋着一股气，拽着扫帚上到第二层，直奔您的办公室。

开门，您还在。

“老师，我的确没有说话，如果您不信，您可以找我前后的人问……”话到这我就说不下去了，那時候只觉得委屈铺天盖地而来。打扫校园时尚且可以理智地告诉自己是非自在人心，真正到了您的跟前，不被信任的痛觉却逐渐升腾。

您找回了还没来得及走的我的后桌，他为我作了证明，您让他回家，让我留下。

“首先我要给你道个歉，老师的确误会你了。其次我要表扬你，在老师误会你让你打扫校园时你没有在课堂上直接抵制，而是选择先接受处置，再来和我解释实情，给予了老师莫大的尊重。老师很惭愧。”

那天您让我搬了把椅子坐在您对面，对我道歉，给我赞扬。

三

中考我发挥得很好，全校第二。

班上所有人的成绩被打印在一张纸上，您一条一条地把它们剪下来，分发到每一个人手中。

我是第一个上去领条子的，您笑眯了眼，大声地跟我说了句“好样的”，递给我条子的时候，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说了句：“继续加油！”

我没能继续加上油，高中3年，如坠深渊，最终结果也不过平平淡淡。

但那年那天，您拍打我背带来的火辣辣的触感，一直推动着我，堂堂正正，昂首向前。

编辑/王语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