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工持股计划对企业信息透明度的影响研究

吴红虹， 彭文良， 2

(池州职业技术学院 1.经济与管理系； 2.招生就业与校企合作处， 安徽 池州 247000)

0 引言

员工持股计划(Employee Stock Ownership Plan)是指根据员工意愿， 通过合法方式使员工获得公司股票并长期持有， 与企业所有者一同分享剩余价值的一种新型股权分配的形式. 2014年中国证监会发布的《关于上市公司实施员工持股计划试点的指导意见》中， 首次从规章层面对上市公司实现员工持股计划进行了规定， 这也使得员工持股计划的“赋能”特征逐步凸显. 据万得(Wind)数据库统计， 截至2019年12月份， 我国A股市场共有675家上市公司推出员工持股计划(经剔除发布员工持股计划预案后股东大会未通过或停止实施的企业， 下同)， 已有超过50万名员工通过员工持股计划认购本企业股票. 由此可见， 员工持股计划已经成为我国公司治理中的重要机制， 它对应着高管层的股权激励计划， 是调动基层员工主观能动性、 实现企业内部利益共享和合作机制的重要手段.

但是， 针对员工持股计划在会计信息质量中的作用， 市场上也存在着不同的声音. 一方面， 部分学者认为员工持股计划理论上符合“委托-代理”理论的内涵， 在实践中有助于改善委托-代理关系， 提升企业信息透明度[1]. 相比于高管股权激励可能产生的“隧道效应”(Tunneling)， 员工持股计划作为制度性激励方式， 能够避免资产转移和转移定价的现象. 另一方面， 市场上针对我国部分企业开展的员工计划也存在大量负面评价， 通过Wind数据库整理的数据可知， 在675家上市公司的员工持股计划中， 79%的资金源于企业员工薪金和自筹资金， 54%的公司选择二级市场购买的方式获取员工持股计划所需要的股票， 这两个关键数据说明我国上市企业在开展员工持股计划时， 往往会使员工产生较大的资金负担， 极大地稀释了计划中的激励成分. 员工持股计划所获得的股票还有1—5年不等的锁定期， 一旦员工持股计划的收益无法达到预期， 就会影响持有人工作的积极性， 进而影响企业财务信息质量. 基于上述思考， 本文从员工持股计划的两面性出发， 展开员工持股计划与信息透明度的相关性分析.

1 研究假设

员工持股计划可能降低企业的信息透明度. 根据公司金融中的“搭便车”问题(Freerider problem)，个人利益与集体利益的不统一导致了利益共享的不顺畅， 管理层在进行员工持股的过程中实质上牺牲了原有股东的利益， 稀释了企业的基本股权分配[2]. 员工持股计划中的“锁定期”限制， 也使员工被迫和管理层实现风险分担， 因此员工会期待企业在锁定期内实现资产增值， 进而保证个人利益不受损害. 基于这一目标， 员工有可能与管理层实施“合谋”， 即通过会计信息处理的相关方式， 利用盈余管理等工具降低企业的信息透明度[3]. 该方法虽然有悖于外部股东的利益， 但却是员工提升持有股份价格的有效方式， 以便于员工在解锁套现时获取更多利润. 基于此， 本文提出第一个假设:

假设1a：员工持股计划与企业信息透明度呈负相关关系.

员工持股计划可能增强企业的信息透明度. 从“共享资本理论”(Share Capital Theory)角度出发， 员工在共享企业利润或所得的情况下， 会比仅仅获取聘用报酬创造出更高的生产效率和市场价值， 这也是心理学领域常用的“主观能动性”表达. 黄萍萍等学者认为， 员工持股这一股权激励形式使得员工的个人奋斗与企业发展深刻联系在一起， 而个体的价值创造又能够回馈于企业的长期发展， 实现共赢. 公司整体治理水平的提高， 将有助于增强员工的“主人翁”意识， 这也会抑制信息操纵行为滋生的空间， 员工对管理层的监督作用增强[4]. 同时， 每一个处于员工持股计划中的员工， 实质上也进入了共同监督(Co-monitoring)环境中. 呼建光、 毛志宏认为， 员工能够观察到其他员工的努力水平， 进而通过合作和压力影响其他员工， 因此员工持股将会增强这类员工的监管特征， 使得员工持股计划的公告效应作用于信息透明度之中[5]. 基于上述研究论述， 本文提出第二个假设.

假设1b：员工持股计划与企业信息透明度呈正相关关系.

2 变量设计与实证方法

2.1 数据来源

本文的研究对象是沪深A股非金融类上市公司. 研究截取了2014—2019年的非金融上市企业样本. 公司股权结构数据来自锐思(Resset)数据库, 其他会计数据则来自万得(Wind)数据库.

2.2 变量设计

2.2.1 被解释变量：企业信息透明度

会计盈余质量主要是通过对应计项目的调整， 实现会计区间内的利润平衡， 盈余质量能够有效体现企业的信息管理水平. 因此文中企业信息透明度通过会计盈余质量来衡量， 而已有研究中， 企业会计盈余质量又可以通过操控性应计项目来体现. 基于此， 本文采用经业绩调整的琼斯(Jones)模型计算操控性应计的绝对值， 再进行归一化处理， 从而表征企业信息透明度， 其值越大则表明企业信息透明度越高.

2.2.2 解释变量：员工持股计划

员工持股计划ESOP是本文的核心解释变量， 采用员工持股占总股数的比例进行表征. 锐思数据库中提供了内部职工股占比的详细数据， 包括自公司成立之时即获得的股份(定向募集股)和公司上市时本公司员工认购的股份(公司职工股)两个重要组成部分. 同时为了体现员工持股计划的实施过程， 研究设定了状态哑变量d_ESOP， 以判定当年度企业是否存在员工持股情况. 同时基于陈大鹏等学者的研究， 还控制了一系列可能影响实证结论的相关变量， 得到如表1所示的研究变量及其定义.

表1 研究变量及其定义

2.3 实证模型

为了体现员工持股规模对信息透明度水平的影响， 首先以员工持股比例及其哑变量为核心解释变量， 考察了该变量对信息透明度的影响. 主要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回归分析， 因此采用逐步回归方法， 首先固定时间效应， 再固定企业效应， 最后进行行业固定， 研究基于《上市公司行业分类指引》(2012年修订)将制造业取为二级分类， 其他行业取一级分类， 研究模型如下.

ITit=α+β×ESOPit+γXit+FE+δit#

(1)

进一步， 为了考察员工持股计划实施过程中是否对正向信息透明度起到了推动作用， 研究以员工持股比例及其哑变量作为核心解释变量， 采用固定效应下的Logit模型进行回归， 基本步骤与固定效应模型一致， 模型设置如下.

(2)

3 实证检验与回归结果

3.1 基准检验

在Stata 13.0软件环境下展开回归分析. 模型(1)和模型(2)的回归结果分别展示于表2和表3中.

表2 员工持股对信息透明度水平的影响

由表2的回归结果可知， 员工持股规模越大的企业， 其信息透明度越高， 两者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 同时， 开展员工持股计划的企业信息透明度更高. 实证结果验证了本文的假设1b. 从控制变量来看， 企业高管持股比例与信息透明度直接呈现显著正向关系， 而企业年龄、 资产负债率则与信息透明度呈现显著负向关系， 其他变量的影响并不显著.

从表3的实证结果可知， 员工持股规模和企业信息透明度之间存在显著的量化关系， 在经济意义上两者也具备较强的联系. 从表3中列(3)的结果来看， 企业员工持股规模提升1%， 单一企业的信息透明度将有2.466%的概念产生提升. 从列(4)的结果来看， 正向信息透明度的比值比(Odds Ratio)提升0.217， 这代表员工持股计划的实施在经济意义上将显著产生企业信息透明度提高的可能性.

表3 员工持股计划正向提升信息透明度的概率

3.2 进一步检验

本文进一步采用“子样本回归”的方法考察员工持股计划的深入影响. 主要分析了资金来源(是否有杠杆， 即统计上“股东或实际控制人借款”和“向第三方融资”)和长短周期(锁定期低于3年为短周期； 其他为长周期)两个子样本. 研究的回归结果见表4所示.

表4 子样本回归结果

由表4的研究结果可知， 当企业的员工持股计划中包含杠杆时， 员工持股规模与信息透明度不具备显著联系； 而当员工持股计划中不包含杠杆时， 员工持股规模显著提升了企业信息透明度. 这说明资金来源中包含杠杆时， 会影响员工的“内部监管”效能， 降低企业信息透明度. 在长周期的样本中， 员工持股规模显著提升了企业信息透明度， 短周期样本则不具备显著联系. 由此可见， 企业实施更长期的员工持股计划， 有助于提升企业的信息透明度.

4 研究结论与展望

本文考察了员工持股计划与信息透明度之间的关系， 通过对2014—2019年非金融企业样本的实证研究， 发现员工持股计划显著增强了企业的信息透明度. 股权作为公司所有权和利益分配权的综合形式， 能够有效激发员工的才能， 提升企业的价值. 随着劳动力资本化热潮的兴起， 员工持股计划作为面向包括管理层在内的全体员工的新型激励形式， 员工持股计划能够有效改善企业生产中资本与劳动之间的对立关系， 对于股权分配中的委托-代理关系也有着极大的缓解作用. 在现代企业治理过程中， 员工持股这一形式帮助基层劳动者掌握了更多剩余索取权， 也稀释了核心管理者的剩余控制权， 是更优的制度设计. 另外， 员工持股计划通过内部股权的再分配， 使得更多员工具备企业的管理权， 这对于强化内部监管， 实施规范化运营有着重要帮助， 因此会提高企业的财务信息质量.

上述发现具备独特的政策价值， 员工持股计划作为企业内部监管的重要补充形式， 获取了企业股权的员工会更加珍视企业的发展前景. 通过激发员工的“主人翁”意识， 员工会有意识地关注对管理层的监管， 而员工们所获取的股份， 也使得员工有权利从股东的角度展开企业内部自我纠察工作， 也更有可能通过企业内部股东大会掌握企业信息， 企业运营决策的相关信息也容易被员工广泛获知， 这对于提升企业信息透明度有着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