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赞助人”的部分理论研究

撰文=佳兰 编辑=关月

深入了解艺术术语，可以帮助我们理解赞助在艺术史上是如何被理解的。英语中的“patron”一词来源于拉丁语中的“patronus”，意思是“委托人或家人的保护者”，尤其是“自由人”。“patronus”这个词反过来又与“pater”有关，“pater”的意思是父亲。⑴《文艺复兴时期艺术赞助的类型》劳伦·基洛伊·埃班克&希瑟·格雷厄姆

在西方美术史关于“赞助人”这一研究领域里，英国走在了学术的前列。恩斯特·贡布里希（Ernst H.Gombrich,1909—2001年）、弗朗西斯·哈斯克尔（Francis Haskell，1928－2000 年）、迈克尔·巴克桑德尔（Michael Baxandall 1933-2008 年）是具有典范意义的三位代表性人物。

人文主义学者贡布里希在1960 年的《作为艺术赞助人的早期美第奇家族》一文中对文艺复兴时期早期美第奇家族的赞助活动进行了微观的量化分析。文章指出：

“直到15 世纪，艺术作品被视为是捐赠人的作品。”

贡布里希注意到：作为艺术赞助人的美第奇家族，通过提供创作设计方案和资金、控制创作题材和媒介等一系列手段，有效地主宰着艺术家的创作活动。

左图：弗朗西斯·哈斯克尔（Francis Haskell，1928－2000 年）

中图：恩斯特·贡布里希(Ernst H.Gombrich，1909—2001 年）

右图：迈克尔·巴克桑德尔（Michael Baxandall 1933-2008 年）

波提切利《三博士朝圣》板面蛋彩画 132×132cm 大英博物馆藏

弗拉·安吉利科《三博士朝圣》白杨木蛋彩画 137.3×137.3cm 华盛顿国家美术馆藏

贡布里希的研究提供了这样一个启示，即一批对人文主义和艺术充满热爱和有着独到眼光的赞助者与那些杰出的艺术家一起将文艺复兴艺术推向了顶峰。

贡布里希的研究中表明，在15 世纪的佛罗伦萨，出钱的金主被视为艺术品的创作者，而那些在当今被奉为伟大艺术家的人，在当时只是接受委托制作作品的工匠。“艺术作品是捐赠人的作品”⑵贡布里希《作为艺术赞助人的早期梅迪奇家族》《文艺复兴——西方艺术的伟大时代》，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00年。，也就是说，被视为创作者的是赞助人而非艺术家，因为赞助人全盘控制了题材和媒介。因此，我们如今所说的“艺术”在当时是用来表达宗教信仰，而不是传达审美情感的。

另一位英国艺术史学家巴克桑德尔毕生致力于研究文化史与批评的关系。他在写于1972 年的《15 世纪意大利的绘画和经验：图画风格的社会史入门》中对赞助人所下定义为：“约请作画，提供资金及确定此画用途者。”⑶Baxandall,Michael.Painting and experience in fifteenth century Italy: a primer in the social history of pictorial style,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88,c1972.

另外，他还特别指出“patron 一词是个从其他不同情景中获得诸多微妙含义的专门术语。”由于赞助人在画作交易上不一定乐善好施，因此巴氏在该书中将其称之为“雇主(client)”。

在这部书中，巴克桑德尔对于雇主是如何参与了画作的制作、艺术市场的结构、画家和雇主之间的社会关系、社会的媒介作用、作坊的状况、某些材料的特定价值等等做了精心阐述。他一再强调，15 世纪是预订画作的时期，它不同于后期浪漫主义的情况。他以菲利普·利皮为乔瓦尼·美第奇创作祭坛三联画和基兰达约为因诺琴第修道院创作《博士来拜》为例，阐述了一件艺术作品是各种社会关系的积淀，这些关系是通过与艺术生产的具体联系体现出来。

在15世纪的佛罗伦萨，出钱的金主被视为艺术品的创作者，而那些在当今被奉为伟大艺术家的人，在当时只是接受委托制作作品的工匠。“艺术作品是捐赠人的作品”，也就是说，被视为创作者的是赞助人而非艺术家，因为赞助人全盘控制了题材和媒介。

弗朗西斯·哈斯克尔是20 世纪英国乃至世界著名的艺术史家之一，他开创了画家与赞助人、趣味史、收藏与展览史、图像及其历史等领域的研究。

与贡布里希通过艺术赞助现象研究“观念史”不同，哈斯克尔的艺术赞助研究则旨在揭示艺术是怎样在不断变化的物质和赞助条件下产生的。在1963 年出版的《赞助人与画家：巴洛克时期意大利艺术与社会关系的研究》一书中，哈斯克尔依靠大量的第一手材料，重构了巴洛克时代的普遍赞助模式，试图用这种方式弄清楚“为耶稣会创作的艺术”而不是“耶稣会艺术”的产生过程，推翻了巴洛克艺术是耶稣会精神表现这一流行看法。

哈斯克尔从订购人而非艺术家的角度研究巴洛克艺术，不但改变了西方世界对巴洛克艺术的看法，而且改变了西方艺术史家的思维方式。

通过对艺术发展的研究发现，无论中西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艺术行业的发展都依托于一群热爱艺术并尊贵多金的人，这些“真·金主”被称为艺术赞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