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图书馆的设立、运营与前景

2022-02-14任佳艺

图书馆 2022年1期

刘菡任佳艺

（1.上海大学文化遗产与信息管理学院上海 200000；2.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图书馆西安 710068；3.中山大学信息管理学院广州 510006）

1 引言

女性文化艺术、女性历史与记忆、妇女文献与档案资料等早已在国际上受到重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护和促进文化表现形式多样性公约》[1]、《性别平等：遗产和创造力》[2]等文件中均认可妇女对文化传承与文化发展的独特贡献，呼吁尊重和重视妇女在文化事业中的地位。很多国家或地区已意识到收集整理妇女历史档案、保存女性文献、建立相应资源中心的重要性，并已开展相应行动。国内则缺乏女性文献与历史档案资源收集、保存、展示和利用的充足空间和平台。文章调查世界主要女性图书馆的设置情况，结合典型案例，分析女性图书馆宗旨使命、文献收藏、管理运营及服务等方面的特色，以期为中国提供借鉴。

2 世界主要女性图书馆调查

研究所指女性图书馆包括女性主题图书馆、女性数字图书馆以及图书馆中围绕女性的专藏与服务。经调查发现，女性图书馆多依托妇女运动相关资料而设立，多与女性主义活动家、妇女组织等有密切关联。

2.1 女性主题公共图书馆

女性主题公共图书馆通常采用女性或女性主义图书馆的命名方式，多成立于20世纪70年代之后，既有非营利组织、志愿者组织，也有市政设置的专业图书馆如玛格丽特 ·杜兰德图书馆（是法国目前唯一专门关涉妇女历史、女性主义与性别研究的公共图书馆）[3]。民间成立的女性主题图书馆多带有鲜明的女性主义色彩，是妇女运动浪潮文献形式的余波，一部分女性主义先觉者向图书馆领域渗透，试图利用图书馆这一平台推动社会性别平等观念传播、认可女性历史贡献、传递女性主义思想、赋能女性群体等。图书馆馆藏多来自民间，体量不大，包含图书、档案、资料、物件等，整体以“属于女性，关于女性，为了女性”（by women，about women，for women）为宗旨。作为非营利组织或志愿组织的图书馆经常需要通过社会捐赠、慈善活动、志愿者参与、商业经营等保障其日常运营，详见表1。

表1 女性主题公共图书馆举要

2.2 高校、科研院所及政府机构中的女性图书馆

此处女性图书馆主要有三类：一是综合性高校图书馆中，因赠书、接管等方式获得有关女性相关馆藏，以“馆中馆”的形式保存和管理文献、提供服务的女性图书馆，如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女性图书馆、伦敦大学金史密斯学院女性艺术图书馆等；二是女子大学或女子学院中的图书馆，如田纳西女子大学图书馆系统中的布拉格·修伊图书馆收藏了丰富的美国南部和西南部女性文献、儿童文献、烹饪及食谱等，中华女子学院图书馆内设中国女性图书馆，是中国收藏反家暴资料最全的机构；三是致力于女性发展、性别平等的机构附设相应图书馆，进行研究支持、决策咨询，并积极推动社会性别平等教育等，如哈佛大学施莱辛格图书馆中有丰富的女性馆藏，荷兰阿特里亚性别平等与妇女历史研究所同时也是一所公共图书馆，日本国家女性教育中心下设信息中心（图书馆）和档案馆，详见表2。

表2 高校、科研院所及政府机构中的女性图书馆举要

2.3 部分国家图书馆的行动

一些国家图书馆中设置了围绕女性文献的专栏，详见表3，体现了国家层面的重视，是图书馆领域对女性主义思想、知识信息以及女性历史文化遗产的收归。通常的做法包括：围绕女性或女性研究相关主题进行馆藏资源整合及资源导航，如美国国会图书馆从收藏部门、文献主题、文献载体等多重维度，对本馆女性相关资源进行导航，并可提供统一检索；设置特藏室（书架）或文献中心，集中保存女性相关档案资料、影像记录、手稿等，如奥地利国家图书馆内设女性图书馆；建设与展示女性相关特色资源，尤其重视女性历史、女性文学、妇女运动等专题数据库建设，如韩国国立图书馆中朝鲜时期女性特色数据库建设。

表3 国家图书馆中女性专题文献的收藏、组织与服务举要

结合当前主要实践可以发现，女性主题图书馆的设立多基于对女性历史、女性价值与文化的认同，进而通过以女性为中心设馆，改变其在公共领域中的边缘地位。

女性文献成为女性图书馆的立馆根基，围绕女性进行资源建设与组织是其主要特色，体现在：注重对杰出女性传记资料等的整理，挖掘被历史低估的女性重要事迹和贡献，尤其重视对妇女运动相关史料、手稿、书信、影像及物件的收集，提高女性在社会历史中的作用与贡献的可见度；认可女性在文学、艺术等领域的特殊贡献和历史成就，尊重女性视角，收集女性艺术作品、女性文学创作、少数族裔女性著作；以捐赠、口述史采集、众包等为扩充馆藏的重要方式，多按照捐赠方、人物、妇女组织、妇女运动事件、年表等线索整理非书资料；以与女性历史、现状和发展的远近关系作为馆藏选择的重要判断依据，馆藏组织与揭示围绕女性而展开，如编制专门的以女性为中心的分类法、使用女性主题词表等。

女性主题图书馆的宗旨与使命的现实指向包括：提升社会妇女问题意识、促进社会性别平等教育；吸引女性群体参与图书馆各类服务，在建立其自信心的基础上，通过素养和能力提升，助力其更好地参与社会生活各方面，赋能女性群体；在平等、多样性与社会包容的话语下，收集和整理妇女历史、保存女性经验和记忆，丰富和活跃女性文化，提升社会创新及创造力；展示与分享女性社会贡献及历史成就，改变社会性别刻板印象，提高女性社会地位等。

图书馆的服务设计围绕宗旨和使命开展，目标对象包含需要特殊照顾的女性群体、社会性别身份为女性的社群与所有读者，在重拾更为全面的历史的基础上，改变既有社会性别观念，在分享知识、信息、技能的同时，还分享信念、价值和道德，通过维系和扩大女性（或女性主义）社群影响乃至改变社会。

3 女性图书馆案例分析

3.1 格拉斯哥女性图书馆

格拉斯哥女性图书馆（Glasgow Women's Library，GWL）起源于1987年成立的女性组织“档案中的女性”（Women in Profile），它由社区艺术家、基层活动家、学者、学生和广大艺术从业者组成，旨在彰显女性在格拉斯哥历史、生活和文化中的贡献。1991年该组织发展成为集图书馆、档案馆、博物馆于一体的慈善机构兼注册公司GWL，以“庆祝女性的生活和成就，捍卫她们在历史、文化和政治方面的贡献，发挥催化剂的作用，消除造成苏格兰普遍不平等的性别差距”为使命[4]，被誉为“真正的国家宝藏”“公认的具有国家意义的收藏”[5]。

3.1.1 GWL经营与管理

GWL馆藏主要来自捐赠，工作人员多为兼职，虽与主流公共图书馆一样向所有读者免费开放，但独立于公共图书馆体系，且有自己的组织结构和管理模式。GWL的使命与价值包括“赋能、消除不平等、重视女性价值、学习与发展、多样性与包容性、开放与尊重”，为此，它作出了明确的政策承诺：制定了《平等、多样性和包容政策》及行动计划、《环境政策》、《GWL智识自由声明》，表明其相应社会责任、立场和方针，并在公开发表的规划、年度财务等中进行重申[6]。GWL目前已形成了理事会决策、高级经理负责日常运营的组织结构，并有广泛的志愿者群体支持，学习、培训和发展文化资本是整个团队的主要遵循。理事会由8名成员组成，日常运营则依靠以3位全职核心人物为主的23位职员（13人为项目聘用人员），志愿者规模总计80人，具体情况如表4所示[7]。GWL的经费来源主要为慈善活动，2020年、2019年由此获得的收入分别占全年收入的78%、82%，这些经费包括苏格兰政府、格拉斯哥市政以及各类基金会、协会、社会组织等的项目经费，是促使GWL多数项目和活动顺利开展最为重要的物质基础。此外，经费来源还包括捐款、遗赠及会员费收入，以及周边商品销售、理财增值、场地租用、图书交易、旅游创收等[8]。

表4 GWL人员构成

3.1.2 图书馆馆藏内容及特色

GWL收藏了20 000多册书、3 000种物件与300 000件档案[8]。图书按主题分为艺术与语言、传记资料、儿童图书、戏剧、经济与社会问题、教育、女性主义、小说、综合性参考书、健康、历史、法律与权益、LGBTQI+、媒介与交流、诗歌、政治与运动、宗教与哲学、性别、社会与生活方式、技术科学与环境、暴力与犯罪、国际环境中的女性、工作、成人小说、外语文献等大类，采用欧洲女性叙词表（European Women's Thesaurus）进行文献描述，编制相应分类索书号[9]。档案主要有三大来源：一是社会个人或组织、机构向GWL 捐赠的妇女运动、女性杂志、女性生活等相关的文献资料；二是原女同性恋档案与信息中心（Lesbian Archive and Information Centre）于1995年向其移交的档案；三是GWL档案，包括其前身组织“档案中的女性”档案、各类活动档案，以及通过口述历史活动、群众性文学及艺术活动生成的档案等[10]。博物馆的特色在于，组织和引导女性在了解、研究和开发藏品的基础上制作展品、策划展览；2012年还成立了“国家轮滑阻拦赛博物馆”（National Museum of Roller Derby），陈列这一由女性首创的新兴体育运动的相关物品[11]。

整体而言，GWL馆藏特点如下：①专题性。收藏有关女性生活、兴趣、文化以及妇女运动的资料，第二波女性主义思潮相关文献尤其是苏格兰女性解放和平等运动的资料极为丰富，且其馆藏扩充方针中，有关妇女参政权、妇女运动等的资源依然是未来建设的重点。除此之外，GWL开展各类女性项目所生成的文献也是其文献资源建设的重要方面。②草根性。馆藏主要来自民间捐赠，多具一定历史价值以及纪念、象征或反思意义，如20世纪初有关妇女参政权和反对妇女参政权的明信片、首饰、钟表、报纸等；Scotsman（《苏格兰人》）杂志为庆祝国际妇女节而出版纪念刊Scotswoman（《苏格兰女人》）、由曾关押在杜克街监狱的女权激进分子粉刷的维多利亚铁伞架；平等机会委员会、计划生育协会等组织机构档案，“Zero Tolerance”（暴力零容忍运动）资料；女性作家、社会变革者、记者、导演的私藏等。③多样性。馆藏类型除书籍、期刊杂志、简报、档案、口述资料和视频纪录片外，还包含磁带、黑胶唱片、艺术品、游戏物件、海报、横幅、日历、照片、T恤、明信片、徽章、食谱、编织图案、纪念品、抗议标语等。④先锋性。GWL保存了苏格兰女同性恋相关图书、报告、传记、照片、个人资料、组织档案等，目前也在通过女同性恋口述史相关活动保存其生活记忆和经验[13]。

3.1.3 主要活动或项目

除了传统的阅读推荐、展览、读写及算数课程等常设项目之外，GWL不断策划内容新颖、形式多样的各类活动。整体的活动设计旨在：促进馆藏资源利用；推动公众教育；庆祝女性历史成就与贡献；增进女性主义知识的再生产。

其中，文学艺术类项目如“敞开大门”（Open the Door）活动，通过推介女作家的生平、事迹、著作等，获悉其思想，庆祝其成就，自2017年开始，这一活动已连续举办了4届。“粗体字”（Bold Type）创意写作展览及比赛为女性创作提供平台。“看见”（Seeing Things）项目自2014年开始，组织志愿者参与格拉斯哥及其他各地女性举办的文艺活动。历史生活类项目如“妇女创造历史”（Women Make History），于2006年开始采取系列行动，包括开发“女性历史遗产之路”，借助行走（骑行）游览及历史解说，重温妇女运动轨迹和重要地点；合作制作名为“三月”的妇女游行纪录片；整理20世纪50—60年代西邓巴顿郡妇女的历史，重现当时家庭、工作、婚礼和镇上生活的场景等。“获得投票权100年：感人的故事”（Vote 100: The Moving Story）对百余位被历史忽视的女性参政者和活动家的事迹进行挖掘和整理，鼓励公众以研究、谈论、辩论、书写、动画制作等方式参与其中，形成短片动画合集。素养技能类，如常设阅读、书写和算数方面的辅导及课程，配有相应职员；成立阅读群组如数字阅读小组和有色人种阅读小组，每月组织一次分享会，定期分享阅读和感想、写书评等。开发与研究类，如“进行中的平等”（Equity in Process）通过使用交叉身份理论对博物馆进行社会政治分析，获悉苏格兰博物馆在平等、多样和包容性上的现状、问题和改进策略；“收藏：如果”（Collect: if）旨在探索影响黑人和少数民族妇女在艺术领域发展的不利因素，并为她们创造机会以促进在工作领域取得进展[13]。

综观GWL的主要项目，大体可以分为三个层面：一是图书馆基本服务，包括读写素养教育、阅读推荐、特殊群体图书馆服务等；二是女性相关，包括重拾女性历史，记录女性生活、分享女性经验，在纪念杰出女性作家、艺术家、社会活动家等的过程中更加全面地认识世界、了解自己；三是女性主义相关，在女性主义理论下进行图书馆活动设计，包括帮助读者认识社会对女性的塑造及其在文本、艺术中的投射，结合生态女性主义理论重新理解人与环境的关系，从平等、多样及包容性维度研究当前文化服务实践等。

3.2 施莱辛格图书馆

施莱辛格图书馆（Schlesinger Library）隶属于哈佛大学拉德克利夫高等研究院（Radcliffe Institute for Advanced Study at Harvard University），该研究院前身为美国七姐妹学院之一的拉德克利夫学院。施莱辛格图书馆受卡耐基基金捐助成立于1908年，1965年为纪念历史学家施莱辛格夫妇改名，1999年被整合进哈佛大学。目前，该馆收藏女性相关的3 200多种手稿、100 000册书籍，以及250种期刊和16 500种视听及150 000种影像资料，在妇女的权利和女权主义、健康与性、工作和家庭生活、教育和专业、烹饪史和礼仪等方面的文献尤其丰富，作为专业图书馆，向公众开放，馆藏文献可提供在馆学术研究利用[14-15]。

施莱辛格图书馆的特色体现在辅助研究、数字资源建设以及设置研究基金以促进女性与性别研究：①图书馆设置研究指南，包含主题指南、工具指南和课程指南三大版块，其中主题指南列表分出了112个主题，数量在哈佛大学图书馆档案馆体系10个分馆中排名第3[16]，同时设有参考咨询馆员。②数字资源建设除了馆藏资源数字化之外，还体现在原生数字资源采集与保存，如“#metoo数字媒体收藏”[17]项目汇集了2017年以来metoo运动的数字记录（包括社交媒体，新闻，网络论坛，立法、诉讼及统计研究，《财富》500强公司员工手册等）以及与此相关的政治、法律、社会等领域的争论，目前已累积了千余个站点；数字门户建设，图书馆与安德鲁·梅隆基金会合作建设的开放存取数字门户“第19修正案项目”[18]，聚合了美国40多个收藏机构有关妇女公民身份及投票权的档案、数据集、教学资料及学术文献，可提供统一检索，以增进美国性别与投票权历史的跨学科、跨国研究及教育。③图书馆设置了包括面向学者、本科生、博士论文、教师等的6种基金，结合基金申请要求、研究主题和图书馆馆藏确定申请人人选，为其提供女性与性别研究奖学金，以促进馆藏资源利用[19]。

3.3 奥地利国家图书馆阿里阿德涅妇女档案与信息中心

阿里阿德涅（Ariadne）成立于1992年，是奥地利国家图书馆的妇女档案与信息中心、女性与性别研究中心。中心以“妇女历史是妇女解放的主要工具”为指导，汇集奥地利国家图书馆中女性与性别研究相关馆藏，促进国家图书馆等大型机构公正地满足妇女和性别研究专业信息需求[20]。

阿里阿德涅的实践要点如下：一是资源组织与整理，将本馆女性与性别研究资源整体分为研究文章，数字化历史档案、文献全文，历史和当代的女性杂志，工具书，新购置文献5类，并提供本馆资源的统一检索。二是数字化建设与整理，包括对馆藏女性与性别相关资料进行全文数字化，并按主题进行整理，可提供在线阅览；与高校、基金会合作设置 “运动中的妇女（1848—1938）” 数字档案专栏，以人物、协会/组织、历史事件、重要文档为线索，展示哈布斯堡君主制下妇女运动的历史[21]；组织“妇女选举权100年”数字展览，呈现了奥地利乃至欧洲女性获得选举权的背景、经过、争议及法律变革[22]；建设奥地利女性文学特色数据库等。三是资源导航，分为本馆女性与性别研究相关工具书的主题指引，奥地利妇女研究相关组织机构，欧洲女性研究相关图书馆、档案馆、文献中心、研究机构和组织，女性与性别研究在线目录与数据库。四是出版相关研究成果，既包括对图书馆女性与性别研究资源整理实践的研究，也包括利用馆藏资源的研究发现[23]。

4 女性图书馆在中国

中国的女性主题（专题）图书馆主要有几所女子学院图书馆，以及2013年湖南图书馆内设的女子图书馆。值得一提的还有2002年成立的陕西师范大学妇女文化博物馆、2010年开放的中国妇女儿童博物馆。回顾中国图书馆事业发展历程可以发现，国内图书馆较早实现了性别维度的形式平等，保障了男女平等的读者权利享有，但如果能进一步察觉潜在的歧视性社会结构，探求包含实质平等、变革性平等、机会平等以及结果平等在内的更为深层的平等[24]，从女性群体入手，深化“平等服务”的承诺，应能在中国社会环境从法律赋予的男女平等向事实平等[25]转变中发挥更大作用。

4.1 图书馆实践的社会性别分析

社会性别分析框架如哈佛分析框架和以人为本的计划、摩塞框架、社会性别分析模型、能力和脆弱性分析框架、妇女赋权（朗维）框架和社会关系分析法，多主要从资源占有、支配、利用及获益等维度来剖析发展项目对男女带来的不同影响[26]。将其应用到图书馆实践中（见表5）可以发现，尽管在硬件指标中的两性平等有望达成，但在资源支配和利用上存在的显著性别差异导致男女获益不等，而这些也意味着促进变革的机会。

表5 图书馆实践的社会性别分析

性别差异对资源的平等享有提出了不同要求，图书馆的资源配备是否具备妇女问题意识并采取相应举措，是能否促进平等、多样性与社会包容的关键。社会性别结构体现在话语、知识和技能中，带来了资源支配中的不平等。以文字为代表的符号系统是构成文献文本的主要内容，但从“妻与己齐”“妇者服也”等表述中可以见到，话语本身是具有社会性别意识形态的实践。知识的生成和阐述、技能的获得和提升，离不开人类活动实践，但长久以来的“内外”分工、“公私”分离，致使在知识的学习与创造，技能的掌握与运用等方面存在一定性别偏好，男性处于主动及中心地位、女性处于被动及边缘地位，这种关系延伸至以信息技术为驱动的变革中。现有的社会性别习惯、风俗和文化等，通过智识、志趣和社会期待显著影响读者对图书馆的利用。三者叠加，导致在实质获益层面，图书馆实践巩固了现有社会性别结构。由此，设置女性主题图书馆不仅是特色立馆的可选项，更是变革以男性为中心的知识生产结构的必要建制。

4.2 女性图书馆的设置及图书馆中女性群体服务

围绕《北京宣言》《行动纲领》中的12个关键领域，长期致力于信息获取、素养培育、终身学习等的图书馆，可在贫困与教育、健康和法律信息获取、信息通信技术与媒介、增强性别平等意识及消除不平等等方面有所贡献[28]；而教育、技能提升与培训，数字包容，媒介素养，社会包容，消除针对妇女和女孩的暴力，女性进入权力和决策机构等被IFLA 认定为图书馆实现性别平等、赋能女性的6大关键领域[29]。结合当前国际、国内实践前沿，国内图书馆可从如下方面开展行动：①保障性要求及应对。重视女性文献的收集、整理与传承，如国家级图书馆、档案馆、博物馆中应开辟女性专区，建设和组织本国女性特藏资源，提高女性历史文化遗产的可见度；开展女性学、妇女史研究等的科研院所中应配置相应专题图书馆，并向公众提供研究及教育资源；围绕中国女性历史、文学与艺术，妇女运动，女性非遗及民族文化生活等成立研究级别的女性主题图书馆或资源中心；促进基层妇女儿童中心与公共图书馆的协同发展。②实用性要求及应对。如培育基本的读写素养、开展数字技能培训，提高女性数字化生存和发展的能力；提升健康信息素养，普及妇女儿童健康、家庭教育相关知识，为女性合法权益维护提供信息帮助；提高媒介信息素养，识别和抵制物化、侮辱及贬低女性的信息内容；提供女性求职、职业发展等的指导；提供性别平等教育资源、弘扬先进性别观念。③战略性要求及应对。鼓励和引导女性/女孩参与科学技术研究与应用，如策划面向少儿尤其是女孩群体的STEM项目等；为女性群体创新创业提供政策咨询、信息指引及场所支持等；开展女性领导力培育及提升计划、宣扬社会各界女性榜样人物；搭建女性出版创作、女性阅读、女性研究等相关组织或机构等的信息集散平台，增进交流与合作；改造图书馆知识组织工具，编制和利用专门的女性词表及分类法。④延伸性要求及应对。推动本学科领域与社会性别研究的交叉融合，设置相应专业委员会，编制社会性别平等预算，建立图书馆性别平等评估机制、及时制定提升计划，将性别平等指数纳入图书馆评估定级等，推动图书馆领域的性别实质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