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太阳

西卢

很久之前我就认为等我老了

会和那些人一样

每天坐在背风的土墙根下面

倚着玉米秸

慵懒地闲聊说笑

或者眯着眼，磕两下旱烟杆的铜锅

太阳照在我们身上

那时候觉得天底下的太阳

都该是同样的味道

烧柴火的香和猪油进锅的香

我觉得太阳爬上头顶就是为了融化

冰雪

让村子宁静的冬天

都湿润润的

我把这些秘密隐藏了很多年

很久之后的这个冬天

我习惯了每天去附近的景观湖边坐坐

湖里常常有个太阳

一遍遍在结冰的湖面上徘徊

偶尔几只笨拙的麻雀在上面踱来踱去

它们都黄灿灿的

仿佛一片又一片干暖的玉米叶子

在我面前飘啊飘

更像刻进都市繁华背景里的一枚印章

在北风里一路向南

我知道那不是很久以前的太阳

但我正以离开的方式找回它

以便找回自己

（《詩刊》2021年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