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镇依旧

侯乃铭

假期里在家中闲着无事，便与家人去邻县凤凰古城游玩，那儿是沈从文先生的家乡，沈先生的《边城》写的便是此地的風土人情。我自小在这湘黔边界长大，爱好文学，对《边城》也十分喜欢，但从未去沈先生家的老宅看过，想起来的确有些可笑，不过这日便是我了却心愿的时候了。

沈先生是20世纪中国文坛的大文豪之一，《边城》是沈先生最著名的一部佳作，书中描绘了一个世外桃源般的湘西古镇，以及镇中的两段凄美的悲剧恋情，而《边城》中的那个湘西古镇便是我这日游玩的目的地—凤凰古镇。沈先生一生有无数佳作问世，他也险些成了中国第一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虽然没有得到，但沈先生的作品仍感染了一代又一代人。1988年，我出世仅一个月的一天，沈先生这颗文坛巨星就此陨落了，而凤凰古镇便是这巨星升起的地方。

这日，天气很好，蓝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刚到古镇，我便被这好天气打动了。我抬头望望天，天空中一只孤雁正张着双翅在空中翱翔，它是如此的高贵，如此的孤傲。

走在古镇的石道上，两旁的石台与吊脚楼仍是古色古香，保留着往昔的湘西风情，但今日的古镇已不再是《边城》中那座世外桃源般的古镇了，在我看来它似乎少了些什么。

因为一部《边城》让无数人慕名而来，这些旅客的来临让古镇多了些繁华，少了些幽静；多了些喧闹，少了些安宁；多了些俗气，少了些纯朴。正因为如此，过去的那个世外桃源已不存在，但古镇依旧是当年的古镇。

一到古镇我便一刻不停地往沈先生的故居赶，平时爱说笑的我在路上说：“去沈从文家‘抄家。”我口中的“抄家”并非指去沈先生家胡来，而是去感受一下沈先生家的文人风情。

沈先生的老宅是一座土家四合院，老宅中的陈设几乎都没有改变，与沈先生在世时几乎是一个模样，数十年前沈先生便是在这里出生、生活、成长，而如今这里已成了凤凰古镇最具代表的景点了。在古镇上，这种四合院几乎处处可见。不过，沈先生家显然要热闹许多，老宅和院中的水缸已留下了许多岁月的痕迹，可这座苍老的院子仍要接待数之不尽的游人。

望着沈先生当年留下的笔迹，心中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古镇依旧，老宅还是原来的老宅，但沈先生已不在，此时我才真正体会到苏轼在《前赤壁赋》中的那句话：“舳舻千昙，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

沈先生也是一世之杰，而今却已随悠悠沱江水一去不归，只留下了一篇篇佳作在世间传唱。

站在沱江边上，我心中生出了几分敬畏，因为这沱江的水孕育了沈先生这样的文坛巨星，成就了《边城》这一佳作，但除了敬畏之外，对于沱江我心中更多的是羡慕，羡慕它悠悠而来，悠悠而去，羡慕它仍是这般永无止境、绿水长清，不像人生匆匆数十年转眼急过……但即便是人生苦短又如何呢？今日沈先生已不在了，但他仍活在许多人心中，许多人仍把沈先生铭记于心。人生苦短，逝者如斯，不舍昼夜，生命到了尽头，哪怕此生只是沧海一粟，只要死后有人把你铭记在心，即使只有一个人，生命也是有价值的。

我走时又望了望天，起初的那只大雁已不知去了何处，天却仍是没有改变……不过那个高傲的身影仍在我心中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