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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大规模校园的设计推演与空间体验
——济宁海达行知学校

2022-02-11ZhaoLiang

华中建筑 2022年1期
关键词:校园空间功能

赵 亮 | Zhao Liang

刘伟波 | Liu Weibo

济宁海达行知学校是一所K12学制的超大规模寄宿学校。校园坐落于济宁市高新区科技新城的核心地段,作为发展初期重要的公共服务配套,为新区的人才引入政策和城市产业的转型升级战略提供了基础支撑。九千余名3~18岁的孩子在这个占地约30hm2的庞然大物中学习、生活——俨然是一个由孩子们构成的社区。超大的校园规模、大尺度的新区城市肌理同与孩子们的身心尺度相匹配的空间体验构成了设计初期面临的最突出的矛盾语境。正如路易斯·康所言,建筑设计的思考逻辑应是“可量度”的理性推演和“不可量度”的感性直觉共同作用的结果[1]。破题的钥匙在于“平衡”地进行合理的空间策划与功能组构和怡人的场所体验塑造,即同时为建筑与人、与城市以何种方式进行对话这一经典课题做出适当的回应。

1 校园空间策划与功能组构

校园空间的设计推演需要同时对超大的办学规模和教育模式的普遍革新做出反馈。一方面,9000名学生和约30hm2的用地已经接近部分高等院校的规模,各类功能用房的服务半径超出了低年级学生的行动范围;另一方面,新的教育理念和教学方式要求教学空间具备限定少、弹性大的开放性特征,以及相近功能一体化、相异功能整合化的复合性特征[2]。校园空间的功能配置变得不再完全有据可循。

1.1 建设规模的推定

济宁海达行知学校的设计在充分利用调研与案例分析等手段的前提下,复盘了学校空间的完整推演过程,以期用更为理性的态度探讨建构合理化校园的构成要素(图1)。在各类影响因子中,设计围绕生均面积(A)、使用面积系数(K)和容积率(R)三个核心变量展开讨论。

图1 校园建设规模的推定思路

对生均面积的控制性推导过程是与多样化、灵活化为特征的教学活动相契合的、以终为始的逆向推演。在国内目前普遍采用的基础课程编班授课,部分年级、部分学科走班教学的教学组织形式下,普通教室的面积指标是校舍总体生均面积指标推演的基本参照物。设计中基于对教室空间的基本功能构成教、学行为的空间尺度、以及对小组式、“U”型式、行列式等差异化课堂组织模式的支撑度等多方面因素的综合权衡,推导普通教室的生均面积指标[3](表1)。在此基础上,通过对校方各学段、各学科专用教室的使用情况、课时计划及排课系数①深入调查,建立起专用教室与普通教室配置数量与面积指标之间的量化关系(表2)。

表1 普通教室组构模式及生均指标

表2 各学段标准教室与专用教室面积关系

涵盖了报告厅、阅览室、合班教室等功能在内的公共教学用房与办公用房的生均面积与校园规模的关联性不强且主观性较强,可取经验值进行测算。餐厅、艺体中心、体育馆则结合校方需求针对性地配置,校园的生均使用面积指标由以上不同变量影响下各功能区域指标叠加而成,精准切片后的各个功能区的配置规格都能以更清晰的方式呈现,从而共同表征校园的总体空间品质(以小学部为例)(表3)。

表3 小学生均指标取值

在教育理念普遍革新的语境下,校舍内的开放性公共空间除了作为走廊、楼梯间等继续承载必要性的空间行为外,也越来越多地被赋予更广泛的教育意义,其面积和组构逻辑的需求也逐渐增大。相应的,校舍空间使用面积系数(K)的下降在当下的教育建筑设计中是一种普遍趋势。从各国出版的设计资料集和中小学校设计专著中选取了美国、日本、我国内地和台湾地区及实地调研案例可知,在满足可引导、激发教育层面具有积极意义的自发性和参与性行为的空间机制时,其K值普遍分布在0.45-0.55之间,针对K值进行回归分析,可得回归常数为0.49(图3)。济宁海达行知学校的K值暂取0.49以保障其开放性公共空间对多种行为的支撑。

图2 各案例K取值回归分析

图3 济宁海达行知学校功能组合关系

这些表征校园建设规模的指标是将人们的使用要求转化为建筑语言的过程体现,前期通过调整这些基础性的可操作变量,可以帮助设计师精准地量化各区域的物质空间需求以控建设规模和预期的空间品质,从而为下一步进行资源分配与空间组构提供数值参照。

1.2 学校的整体布局

项目用地被两条“T”字交叉的城市支路分隔为南北两个部分。依据青少年的身心发展特征及年龄认同感的考量,将学生心理、行为特征相接近的初中、高中学段并置于北侧面积较大的地块,小学、幼儿园置于南侧较小的地块。体育馆、报告厅这类公共性较强的建筑则位于中间且靠近城市道路的位置,在保证两个区块“平衡”使用的同时对城市共享,为校园提供与城市、社区融合的契机(图4)。

图4 济宁海达行知学校形体生成

传统中小学校园的布局模式依然延续着严格的“功能分区”思想,呈现出教学区—生活区—体育运动区三大功能组团[4]。此类合并同类项式的功能布局模式在应对日渐开放、多元的教学方式时略显乏力,在多学段并存的语境下也存在生活半径过大的问题。因此在按照学段划分宏观区域的前提下将教学综合楼、生活区和运动场呈“平衡”的三角关系布局,使得每位学生在校园中的高频行为譬如学习、运动、就餐、休息的路径都能控制在合理的范围。

1.3 单元组构与形体生成

在生均用地的制约下,校园采用了综合体式的组织策略,功能高度复合的建筑单体形成了一定的体量,在提高土地、功能利用效率的同时契合城市新区大肌理的规划特点。灵活多样的使用功能依照其自身所需的尺度整合为逻辑化的模数单元。在此基础上,建筑单体或扭转、或倾斜、或穿插、或消解,形体化整为零来消解整体造型的厚重感和尺度感以回应青少年日常行为活动所需的空间尺度,同时又创造了空间的层次性与流动性(图5)。

图5 a小学部开放活动空间平面图 b初中部开放活动空间平面图c 高中部开放活动空间平面图

建筑内部的组合逻辑则是以契合相应的教学组织形式而提供相应的场所支撑为前提。公共活动空间的资源属性(功能)、物质属性(尺度)以及组织逻辑(层级系统)是组构教学综合体的重要影响因素,其不仅为开放性的活动空间提供物质载体,同时起到串联各类相对封闭的教学用房的作用。研究从各国出版的中小学校设计专著中选取了美国、日本、我国内地和台湾地区共47所中小学案例,将学校的公共活动空间按照其基本空间组织模式分为五种空间原型(表4)。

表4 各类基本空间组织模式及K值分布范围

在济宁海达行知学校的公共活动空间设计中,采取了走廊局部扩大式(C型)与集中—分支式(D型),这两种模式兼顾了相对较大的面积占比和清晰的服务层级。并依照使用者身心特征影响下的行为活动的差异性进行公共活动空间的组构(图6)。

图6 校园北地块整体布局

2 校园空间氛围的感性营造

人们在孩提时期身处的环境往往培养了决定其所有未来经验的知觉基型,教育家期待做有温度的教育,而设计师的追求应着眼于搭建有温度的校园。孩子们的需求不可能被简化为若干精确、稳定的控制指标,其行为也不可能被建筑师“单向预言”[5]。因此,在冰冷的算法推演出最合理的校舍配置指标作为先导控制点后,以一种更为感性的态度去填充校园的血肉之躯,使之能真正成为融于城市、契合儿童、个性鲜明、层级丰富的理想化成长聚落。

2.1 城市中的校园

随着我国城镇化的快速演进,城市新区作为城市发展的必经之路坐落于几乎所有的城市一侧。然而,新区在开发前期难以避免的方格网式的操作手段使得其在大刀阔斧的延展城市空间之余往往将自身抽离于使用者的切身感知外。对于一个融入3~18岁孩子的日常学习、生活的校园而言,其与城市环境在尺度与情感上的天然矛盾在首先满足孩子们视觉与身体触感的愉悦,继而由更丰富的生活体验产生对校园场所的认同感(图7)而获得某种“平衡”。

图7 不同界面的庭院

庭院是实现平衡大框架布局与小尺度形态的重要手段,其作为丰富空间的有效形式是建筑与自然、室内与室外、公共与私密的中介空间。行知学校中除去大跨度的必要性功能,其与区块的组织都靠庭院实现,因此校园中存在形态尺度、服务对象、边界属性各异的十五处庭院,但初衷确出奇的一致:敞向自然与生活:无论是小学部墙垣四面围合的封闭式庭院、中学部一侧柱廊的半封闭式庭院,还是生活区一侧开敞的开放式庭院都是校园生活的答案(图8),庭院与建筑的互成在原本居于楼阁深处的孩子可尽情与自然的亲近中悄然发生,这些怡人的交往空间在激发孩子们丰富的个体化调用的过程中将抽象的院落“空间”物化为鲜活的庭院“场所”。

图8 初中学部入口的礼仪性空间

2.2 校园核心空间序列——“礼”、“诗”、“野”

校园不仅是一种空间形制和制度形态,还是以孩子们为故事主角所历经事件的过程和结果。入校、学习、休息这条孩子们每日惯常的行为路径被顺理成章地沿袭为串联校园核心区域的线索,并用“礼”、“诗”、“野”的主题的加以概括和提炼,孩子们的日常生活行为都能够诉诸于人性化的、多义与复合的空间体验。

中学部的主入口试图去传达“礼”的主题(图9),不严格对称、但是相对均衡的建筑体量,围合出仪式空间的基本框架。层层叠置的过渡性空间是强调仪式感的经典手段,设计中将这种以夯土台基为原型的元素后退,并内含于建筑之中,背着书包的小孩子也因进入校园的起伏转折对求知有了更多地期待与敬畏。经纬纵横的银杏林在诠释“礼”的精神内核的同时,用其初春的嫩绿和深秋的金黄为多姿多彩的校园生活刷上一层随时而动的底色。

图9 初中、高中部教学楼间的诗意空间

初中部与高中部之间的空间主题被描绘为“诗”(图10)。校园规划主体中与城市新区的宏大尺度相对应的完整体量在这里被消解,几个点状的盒子自由地散落于水畔林间,这些被用作活动室的小体块通过架空的廊道、平台与建筑主体保持功能上的必要关联,在虚实对比之间营造了孩子们日常行为的多种可能。

图10 生活区前的留白

最后一个空间的主题是野趣(图11),生活区前恰当地留白人为地拉长了学生们放学回宿舍的路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一虫一鱼都扮演了讲述者的角色。与入口的礼仪性空间共同完成留白——建筑——留白——建筑这样一条在图底关系上颇有节奏的轴线序列,舒缓的灌木乔木与入口广场严整银杏树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规矩”的形制被隐匿,取而代之的是能够切实感知的童年记忆。建筑与景观相辅相成,在和谐统一的原则下表达出“礼”所体现的人与社会间的等级、秩序与“野”所崇尚的人与自然相互依存的状态。

图11 使用者行为的四象限图示

2.3 多层级的公共活动空间

校园公共活动空间在学校多元的教育理念的影响下呈现出丰富的层次性特征,丰富的含义除了表征空间类型的多样化,其根本在于“平衡”个人与集体的关系。个体、小组、班级、年级乃至学部均应有相应的不同私密性的空间承载其多样化的行为。如图11所示的四象限图像[6]用来揭示校园内可能发生的不同属性的行为及所需的空间类型,“平衡”统筹活动空间的层级关系可以使庞大的校园联系为一个潜在的系统:大量的室外平台在不同时段提供活动及通行的场所(图12)。将出于满足日照与使用需求的考量而彼此分离的相近功能的体量联系为一个整体,平台连接功能、转换空间的作用决定了它的公共属性,与平台搭接的建筑边界也在其聚合人流的作用下呈现出多样的形式:虚空、实体、灰空间……界面的变化突破了物理层面的感受,进而在视觉与心理层面给人以强烈的感召,为差异化的行为提供了半私密或开放的空间属性划分。

图12 中学部综合楼入口台阶

室内活动空间因其所处的位置和内涵的功能属性使得其在一定程度上归属于不同的使用范畴。居于主入口轴线上的初中部教学综合楼拾级而上的仪式性大台阶令与之相伴的室内中庭扮演了展示校园风采的舞台(图13)。公共空间的私密性随着视野的聚焦而增强,进入教学楼内部,重要的交通节点被扩大以期承载交谈、合作学习、集会等社会性强的需求。教学综合楼内在形体转折处留有的“空”为每组呈线性紧密排列的教室提供喘息的余地,班群之间的对话交流自然而然地在此地展开。不同年龄段学生心理特征及行为的差异对空间的要求在微观层面被放大,进而使得服务于教学单元的公共空间呈现相异的功能与组构。

图13 校园室外平台承载多样的学生活动

结语

理想校园的营建任务首先需要策划层面理性的控制以搭建起契合校方教育诉求的合理配置,在合于现行的城市环境下“平衡”孩子们的行为诉求,由此方能各得其所,才有城市和使用者双方对校园的归属与认同。校园中人与建筑以及人与人之间的这种场景互动属性既受制于现今的场所精神,也决定了校园环境和氛围的演化方向。

资料来源:

图6~10,12~13:崔旭峰摄;

文中其余图表均为作者自绘。

注释

①排课系数:由于课程间的主、辅差异及教学习惯,不同类型课程的排课时段存在一定规律。如小学每日1~2节课通常仅安排语文、数学课,而体育课通常只安排在上午最后一节或下午后两节。在某门课程总量一定的前提下,排课系数的降低会导致需要配置更多的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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