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名贤高熊徵著作叙录(下)
2022-02-09刘汉忠
刘汉忠
(柳州市地方志办公室,广西 柳州 545001)
一、《郢雪斋纂稿》版本考
高熊徵《郢雪斋纂稿》辑刊于康熙年间,复于道光年间重刻。清中期广西已罕见流传,嘉庆《广西通志·艺文略》列入《存目》,称“未见”。旧志、新志虽多记书名而未详内容,馆藏版本著录亦有可商订之处。晚近数十年未有专文研究,笔者仅见《清人诗文集总目提要》有一则介绍。今姑就文集编刊、卷帙等版本问题作一考证。此集与《高渭南纪年录》并读,尤知涉及清初广西政治军事以及社会内容最为重要,有待深入研究。
(一)《郢雪斋稿》二卷,康熙高轼刻本
《郢雪斋稿》二卷,康熙二十三年七月高轼刊本。已佚。
《郢雪斋纂稿》康熙四十五年刊本《前集》高辑跋提及:“均是稿也何别乎?《前集》《后集》也。伯兄轼纂于前,小子辑续于后。稿无别,别于纂与续之异其时也。然则前此有锓乎?曰,有。有,则此何以镌版?字日久缺略不可识,用新之也。”《后集》高辑序“郢雪斋稿,家大人之所作也。岁甲子伯兄轼纂郢雪斋稿而镌之”。
刻本卷端有高轼序(康熙四十五年刻本,高辑跋“有伯兄轼之序”可证,国图藏本脱缺此文。道光重刻本录入)。记编刊情形:“去年春,家大人请假归囗囗外祖,小子轼倖游岑泮,留家肄业,始获平滇策檄于家大人之门人。小子轼读之终篇,乃始叹兴,不惟服家大人有料贼之明,实服家大人有料贼之胆也。囗贼之后此稿犹存,其亦有鬼神默呵之者乎。于是囗囗家大人丙辰被难后与在任各稿悉加手录。掩卷曰,惜乎惜乎。家大人数奇,场屋文不见售矣,或者此当传乎。然涩于囊,不能尽刻,因择其有关家世经济学术之大者汇成卷帙,以授梓人。俾少知家大人之囗囗患难,小子轼岂敢忘焉,然非家大人意也。爰书此以志小子轼之愚衷云。时康熙二十三年岁在甲子孟秋谷旦男轼百拜谨叙。”据“涩于囊,不能尽刻”,高熊徵应试文刻集时未能全部录入。“汇成卷帙,以授梓人”未说明具体卷数。以高辑刻本推之,可能原分两卷。
《高渭南纪年录》未记载此书编刊,高本人文章数次提及将多种著作呈送上官,亦未及此书。古人于私著尤其慎重,高轼序“然非家大人意也”,高辑跋“是集之可传,并述人情之多所顾忌”,是否高熊徵不轻以文集示人原因,不得而知。
高轼序作于康熙二十三年,刻成在次年。
康熙二十三年(在桂林)《纪年录》:“学宫已修,而名宦、乡贤木主未设,予又考据郡《省志》、《广舆记》具详,蒙批允制造勒碑名宦祠,有《请设名宦、乡贤木主详稿》。十月,奉差赉历往肇庆,因携李氏与子辂回岑溪”。十二月返回桂林。康熙二十四年:“时临桂县学久废,春秋释奠告附于府庠。予建白桂守黄公,请以线伯旧府为县学,有《复建临桂县学议》。既而邑绅杨文芳等呈称,府学原县学地,请别建府学。予又(有)《再复建临桂学议》,始获俞允。委予督工建造,悉如予所议。事竣有碑。复准临桂县张公遴移纂县志,予备加参考纂成付刊,有序。”七月,以公务事赴南宁,“归即请乞査蟒将军事实入名宦,奉抚院范批:仰布政司确査报。十月,复奉差赉历诣肇,见吴制台,蒙赐坐赐茶,待以优礼。有上吴制台禀稿,因顺道至广东。”《请设名宦、乡贤木主详稿》《复建临桂县学议》《再复建临桂学议》“乞査蟒将军事实入名宦”(即《请祀莽将军名宦详文》)均见于《前集》。此期间高熊徵公务行经岑溪,得以将续作编录入集,而后刊行。
(二)《郢雪斋纂稿》六卷,康熙高辑刻本
《郢雪斋纂稿》六卷,内《前集》(上下)二卷、《后集》四卷。高轼、高辑编校,康熙四十五年高辑刻本,国家图书馆、首都图书馆、中科院图书馆有藏本。
据道光重刻本,《前集》卷端为高轼序(国图藏本缺)、高辑跋(国图藏本缺序末页文字:“是集之可传,并述人情之多所顾忌,而益见先大夫之不可及。用书之缀于集后,至于履险蹈危,忘身为国,与夫料敌之明决,立品之刚方,则有伯兄轼之序。康熙四十五年丙戌秋八月男辑抆泪稽颡谨识”。)
《后集》卷端康熙四十四年十二月高辑序云:“郢雪斋稿,家大人之所作也。岁甲子伯兄轼纂郢雪斋稿而镌之,乃桂林以前所作。今之所纂乃思明以后所作也。”重刻本“卷分为二类,准后编例从同也。篇之次第一仍其旧序,不紊也。”指分为《前集》《后集》两部分,高轼原刻本篇章次第一仍其旧。
卷端题名“西岑高熊徵渭南著”。
《前集》篇目:
卷上。策:拟平滇三策。檄:拟讨吴三桂檄。呈:请粤西殉难诸公入名宦呈,请郝抚军入名宦呈,请设复书院呈。条陈:粤西三大政条陈。详文:乞还明伦堂详文,乞修明伦堂详文,请修书院详文,请编鱼塘归书院详文,请兴文教详文,乞隆师儒详文,查难民子女详文,请延绅士协修桂林府志详文,请延绅士协修粤西通志详文,请祈雨详文,请官俸详文,请假归葬详文,请设名宦乡贤木主详文,请祀莽将军名宦详文。议:行盐议,复建临桂县学议,再复建临桂县学议。启:迎王学台启。书:顾内院书,拟与昭义将军书,代与昭义将军书,上郝抚台书,上郝抚军赎审离妻女书,上黄臬台书。说:娶妇说,命子名轼字子敬说。
卷下。序:文公会田序,补过录序,科试录序,科试续编序,水云集诗序,行吟草序,募刊岑溪县志序,食货志序,临桂县志序,赠俞洁存序,寿王文宗序,送王文宗复命序,送徐太守北辕序。记:文公书舍记,韩泉记并颂,平乐郡学记,梧州府学记,永宁州学记,永安州学记,灌阳县学记,融县学记,柳城县学记,临桂县治记,义学记,义仓记。传:瞿少保传,张司马传,马抚军传。祭文:祭妇翁张公文,祭唐副戎文,代邑人祭唐副戎文,祭傅抚军文,代祭傅抚军文,祭郝抚台文,祭曾尔璞老师太母文,祭李母文。墓志铭:处士黎奇登墓志铭,渭南自志。附录:布政司详文,提学道详文。
《后集》篇目:
卷之一。疏:代拟入觐陈言疏,代拟请书院匾额经书疏。呈:乞题表马抚军死节呈,请祀王北埜宗师名宦呈,请罢增丁改折呈,乞免本堡夫役呈。条陈:请正风俗条陈,请题添设教员条陈。详文:辞职详文,乞正丧礼详文,恳王宗师学记详文,请刊小学分节详文,请题免派修东岳庙详文,乞除修铺远役抽税滥规详文,报修文昌书院详文,创建紫阳别墅详文,请建书院移文。议:移驻兵防思明议。示:召思庠士月课示,再召思庠士月课示,禁思庠士赌博示,观风示,桂学教条。启:代藩台请监临入帘宴启,代藩台请监临鹿鸣宴启,代陆氏嫁女启,代陆氏定媳启,娶轼儿媳启。
卷之二。书:与萧昭平书,上两广吴制台书,上黄臬台书,拟代道府与安南国王书,上彭中丞书,复黄藩台书,复真定陈太守书,示儿轼。引:募建傅将军精忠祠引,募修全州渡南三杰庙引,募建东台书院引,募铸关王庙钟引,募建西街社引,募修关帝庙引,募塑西台庵如来佛像引,募建泷底利济庵引,醵资助邓允一北上引,醵资送太郡刘参军灵柩回籍引。序:思明府志序,绘图序,沿革志序,分野志序,风俗志序,疆域志序,山川志序,关梁志序,财赋志序,食货志序,秩官志序,宦迹志序,兵防志序,祀典志序,学校志序,选举志序,人物志序,艺文志序,安南志纪要序,孝经刊误节训序,小学分节序,会讲偶刊序,桂海诗删序,登元伯兄挽诗序,阳君泰挽诗序,赠冏卿许公我西传序。
卷之三。序:寿陆文宗序,寿朱文宗序,寿苍梧陈参宪序,寿左江李宪副序,寿太平黄太守序,寿思明黄郡守序,寿邕州冯郡丞序,寿永宁郭明府序,寿岑溪曹邑侯序,寿吴总戎序,寿龙凭王千总序,寿柏明宰太翁七十初度序,祝罗廷御双寿序,寿龚闇先六十初度序,寿祁仲木七十初度序,寿吴豪宾序,寿石阡郡守陈太翁序。记:书院祀解先生记,学署记,风门岭石桥记,重建上思州明伦堂学署记,镇江门三官殿百子灯记,南宁护国寺施盐记,重修井陉文昌书院记,重修苍山石桥殿记,太平郡守黄公去思碑记,岑溪曹邑侯去思碑记。跋:胡振子世系跋,苏子清太翁暨黄太母行状跋。
卷之四。传:制阃李公小传,田按院小传,马抚军小传,傅将军小传,郝抚军小传,馗纛营张守府画像赞,张天际行乐图赞,渭南自识。祭文:南坡书院告成祀文昌文,祈雨牒城隍文,祭思明陈二守文,祭思明陈二守文(代),祭思明郡守黄公父子文,祭崇善李邑侯文,祭曾尔璞夫子文,祭黄权官文,祭太学生郑赞御文,祭登元族兄文,祭陆庇光姊丈文,奠亻隽先叔及陈姑母文,哭黄立庵文,哭袁密山文,哭李国干文,哭曾存士文,哭门人郑挺翘文,哭门人钟健翔文,哭门人黄崑生文,哭门人罗绍贤文,哭门人王亮工文,哭门人谭庆叔文,哭亡弟嗣周文,哭君符三兄文,哭黄天枢姐丈文,哭彭大中丞文,再哭彭大中丞文,祭彭大中丞文,代张明府祭翁宜人文,代班通守祭翁宜人文,祭张守府恭人文代,祭思明贾二守母夏太君文,祭刘太宜人文,祭黄门家姊文,祭岳母梁孺人文。墓志铭:待赠文林郎云鹏张公墓志铭,处士黄公玄一墓志铭,明孝廉乾若王公墓志铭。
《郢雪斋纂稿》与旧志辑文有文字异同。《后集》卷二《募建东台书院引》,康熙《思明府志》卷六《艺文》引文作(康熙二十七年)《创建东台书院序》,卷四《南坡书院告成祀文昌文》,《思明府志》题为(康熙二十八年)《祭文昌帝君文》。乾隆《岑溪县志》录高熊徵文多篇,所据当为康熙《岑溪县志》,文字与《郢雪斋纂稿》稍有异同。《前集》上卷《查难民子女详文》,县志《请查赎难民子女详文》,内文字句略有相异。文字之异多为各自录本传写,异同之间,可供文本校勘。
高熊徵桂林府学、思明府学教授职任实为地方官府文僚。官员公文多为撰稿,即如序记等,亦往往代笔。《前集》卷下《义学记》(代张县尊),《平乐郡学记》(代署抚麻),《梧州府学记》(代王宗师)。此类文另见于旧志,康熙《广西通志》卷三十六《艺文》王如辰《永宁州学记》《灌阳县修学记》,乾隆《柳州府志》卷三十六《艺文》王如辰《柳城县学记》《融县修学记》,实均为高熊徵撰。
据“全国古籍普查登记基本数据库”,康熙四十五年高辑刻本国家图书馆、首都图书馆、宁波天一阁博物馆有藏。柯愈春先生《清人诗文集总目提要》记首图藏本“《前集》有目无序”即无高轼序,提及高辑跋、《后集》高辑序,与笔者所见国图藏本相同。此外,中科院图书馆有藏,未见,未能确定是康熙本或道光重刻本。
(三)《郢雪斋稿》清抄本
《郢雪斋文集》一部(原题《郢雪斋稿》,二本),清早期抄本,已佚。
“抄本《郢雪斋文集》一部”见于《纂修四库全书档案·宫中朱批奏折》乾隆四十年二月二十六日《广西巡抚熊学鹏奏查出高熊徵、陆显仁所著书籍缴毁折》:“据署布政司事按察使朱椿、署按察司事驿盐道周升桓详称:遵旨饬属明白传谕粤西各绅士藏书之家,如书内有忌讳诞妄字句、不应留惑后世者,令其即行交出。兹据梧州府知府温葆初查送岑溪县已故两浙盐运使高熊徵所著抄本《郢雪斋文集》一部、《安南志纪要》一部。”《军机处上谕档》(乾隆四十年三月三十日)《寄谕广西巡抚熊学鹏所查高熊徵、陆显仁书非悖逆释放其子孙》:“乾隆四十年三月三十日奉上谕:前日据熊学鹏奏查出字句违碍不应存留各书进呈销毁一折,随于折内批示,以粤西此等事少,不必过求矣。今阅缴到书籍内高熊徵抄本文集,其《平滇三策》尚属有见,即其中签出各句,亦系为贼意诘难之词,并无关碍。所云昭义将军系马承荫,曾经袭封伯爵,后降顺逆藩,党恶为虐,原属反复无良之人。但熊徵致书于彼,劝其归正,非与私通。此外诸篇,虽间有激烈过甚之词,并非谬妄,不在应毁之列。……恐熊学鹏因查有应毁书籍,辄将其家属拘系,致愚民畏惧惊惶,则过当矣。着传谕熊学鹏,如查书之家其子孙有拘系者,即行释放宁家,但谕以向后勿拾唾余,妄有著述,致干不遵教令之咎。熊学鹏即速妥协办理,毋致稍涉滋扰。将此谕令该抚知之。仍将如何遵办之处,附便覆奏。钦此。遵旨寄信前来。”
“抄本《郢雪斋文集》一部”原题《郢雪斋稿》,见于《四库采进书目》(即《四库进呈书目》):“《郢雪斋稿》,二本”。未记撰者姓名,未记卷帙,与著录其他著作记作者、卷帙不同(本书版本未注明刻本或抄本)。此“郢雪斋稿二本”与“抄本《郢雪斋文集》一部”进呈为同一事即同一书。高辑重刻本《后集》序“郢雪斋稿,家大人之所作也,岁甲子伯兄轼纂郢雪斋稿而镌之”与此题名吻合,而且乾隆谕旨提到签出字句之文收录在《郢雪斋纂稿》的《前集》内,因此可以确定《郢雪斋稿》二本是高轼刻本所据的稿抄本,或据高轼刻本的抄本。
(四)《郢雪斋纂稿》六卷,道光重刻本
《郢雪斋纂稿》六卷,高熊徵撰,道光三十年岑溪高氏后人重刻本。据“全国古籍普查登记基本数据库”宁波天一阁博物馆、广西桂林图书馆有藏。另查北京大学图书馆有藏本,著录为康熙刻本,实为道光重刻本。《清代诗文集汇编》收录。
重刊本有道光三十年岑溪县学训导胶滕匡周重刻序,称“今其云礽虑此集之残蠧也,谋梓而新之”。序后编录乾隆四十年四月二十九日梧州府知府温札文,即有关广西巡抚熊学鹏呈缴高熊徵文集奉到乾隆谕旨。行文款识是地方官署存档,与《朱批奏折》《上谕档》正相对应。北大图书馆著录:《郢雪斋纂稿》前集二卷、后集四卷,康熙二十二年(1683)刻本,以卷前高轼序署款为据。从展示图片可知实为道光重刻本。
道光本据康熙《郢雪斋纂稿》六卷本重刻,但略有异同。
1.避讳字、抬头。遵制改避讳字。如《请祀王北埜宗师名宦呈》改“弘”为“宏”,诸如此类。通阅全书,康熙本遇“圣天子”“圣主”“圣恩”“温纶”等字,(国图藏本)正文内空格,而道光重刻本均改为转行抬头两格。如卷四《哭彭大中丞文》《再哭彭大中丞文》《祭彭大中丞文》,国图藏本遇“圣天子”多处,因此有的版面行格参差。
2.移改篇章。《前集》目录《拟平滇三策》《拟讨吴三桂檄》下各有“载殊恩”三小字,卷内无文。其意应是将此二文移入《殊恩》(当是有关高氏升迁盐运使谕旨及《拟平滇三策》《拟讨吴三桂檄》等,与重刊本《郢雪斋纂稿》同时鎸刻并行,《清代诗文集汇编》本《郢雪斋纂稿》六卷,无《殊恩》这部分)。卷上正文始于《请粤西殉难诸公入名宦呈》,版心标记“一至七”之前六页即康熙本《拟平滇三策》《拟讨吴三桂檄》所占页面。目录及正文均缺康熙本“附录:布政司详文,提学道详文”,为重刻依据的康熙刻本有缺损无从补齐。
3.页面标识略有差异。道光本全书之末为高辑跋,页面版心刻“跋,卷上,前集”,页面为“三”,止于“五”,之前一、二页正是《前集》的高轼序(道光本重印时误订于《后集》之末)。国图本与之不同是高辑跋版心页码是“一”“二”(第三页缺失),版心刻“前集,跋”。康熙本有可能序、跋页面各自起止即高轼序(一、二)、高辑跋(一、二、三),或分别排于卷端、书末。道光本改为一至五页高轼序、高辑跋的排序,排于书前。
4.补入《临桂县志序》。
此道光本最重要之处。康熙本标题在《食货志》《赠俞洁存序》之间,正文此处版心页码《食货志》(十页)与《赠俞洁存序》(十一页)相连,因此确定是当时未刻,或漏刻,并非流传过程中脱失面页。道光本补出全文,同样页面位置《食货志》(十页)《临桂县志序》(十一页),《赠俞洁存序》(十二页)。本卷页码差异的一页正是《临桂县志序》所占。当时有可能尚存的康熙《临桂县志》(嘉庆《广西通志·艺文略·志乘》著录《临桂县志》十卷“国朝张遴,存”),并未收录高序(详见《广西地方志》2022年第4期)。此文道光本所据何来?虽然有多种推测:依据稿本或抄本补入?重刻时尚见到康熙二十三年高轼刻本有此序?这些推测目前无法得到确切证据支持,结论无从悬拟,亦无法判定。匡周重刻序仅称“谋梓而新之”,未就增改篇章等置一语。
补记:
本文完稿后,查到广西壮族自治区桂林图书馆收藏有道光重刻本:“《前集》二卷《后集》四卷《附录》一卷《井陉政略》一卷,(清)高熊征著,《乡贤录》一卷(清)囗囗辑,清道光三十年(1850)粤西梧郡岑邑高氏宗祠刻本,9册。”《附录》《井陉政略》《乡贤录》(其他馆藏《郢雪斋纂稿》道光重刻本缺失此三部分)当为重刻时增入而非康熙版原刻所有。桂林馆古籍部尚未开放查阅,无法确定《拟平滇三策》《拟讨吴三桂檄》是否移入《殊恩》。
二、《郢雪斋纂稿》未收诗文辑考
《郢雪斋纂稿》编刊如高辑《序》云:“家大人每搦管,书不择纸,脱稿即弃去。小子辑晨夕左右,裒而录之,积岁成帙。”据《纪年录》记述,碑记、禀文、详稿、序文及诗作等,多有未辑入《郢雪斋纂稿》。
《纪年录》记载而《郢雪斋纂稿》未录有:康熙十三年九月,“时李召林令信宜,将往荣庆屡书来请予,由连城偕邓奇秀同往晤之,住一月,为撰《罗定州文昌祠记》,其州守李丹请之也”。康熙二十四年“有上吴制台禀稿”。康熙三十八年“九月二十八舟至贵县上,即得病。到横州,大冷大热,大病几危,且详告致。未允。有告祖宗文”,“又有乞疏”。据两广总督金光祖致高函“初七日得来翰”语,广西巡抚傅弘烈“屡接来翰”语(载乾隆《岑溪县志·艺文》),以及高熊徵文章记述曾有去函(如与广西巡抚彭鹏等人)刻集时已散佚。
旧志《艺文志》录文而未及入集者。康熙《广西通志》、康熙《思明府志》、雍正《太平府志》、雍正《井陉县志》、乾隆《岑溪县志》、乾隆《梧州府志》、嘉庆《广西通志》、嘉庆《临桂县志》等《艺文》辑入高熊徵文未见于《郢雪斋纂稿》有:
康熙《思明府志》卷六《艺文》康熙二十七年作《文庙木主考正自序》,康熙二十八年作《江州波汉山募建韦驮殿序》《募建西台楼云庵小引》,康熙二十九年作《募修城隍庙序》《募建栖云庵前座及增修佛像序》《募建广明寺序》。康熙《思明府志》刊行在前,文集失录其文多篇。两书同见之篇文字偶异,则编刊文集时据抄稿录入。《郢雪斋纂稿》辑刊时,高熊徵赴任随身各书多赠送无存(《郢雪斋纂稿·后集》卷二《复黄藩台讳性震》“前朝老爷在河工见徵送抚君各书,问徵讨取。其《五孝纂事》已经送完,尚有《文庙木主考正》一本,《安南志纂要》一本”)。之前未存录副稿,身边已无书可凭,因此未能辑入《郢雪斋纂稿》。
雍正《井陉县志》卷八《艺文》文《永革地丁奏销公费之派以甦民困事》(另两文见于《郢雪斋纂稿》)。此官务公文县署存档,下距雍正年间为时不久,编纂县志得以录入。
见于时人文集未辑入《郢雪斋纂稿》有:《〈訡痴梦草〉序》《〈受祜堂集〉序》。
《〈訡痴梦草〉序》题款“康熙辛巳季夏谷旦,特旨超升两浙盐运使司盐运使知井陉县事眷年世弟高熊徵渭南甫顿首撰”。时为康熙四十年(1701)。《訡痴梦草》十二卷,撰者余心孺,字允孩,号訡痴,又号孝庵,自署龙水人,广西宜山人,康熙二十一年(1682)中举。康熙三十九年(1700)任延津知县,纂修《延津县志》十卷,有康熙四十年刊本。《訡痴梦草》十二卷,康熙三十八年京师刻本,孤本藏国家图书馆。嘉庆《广西通志·艺文略》、《广西近代经籍志》未著录,盖因流本罕见,且于纂修《四库全书》时被查禁。《宫中朱批奏折》(乾隆四十年八月二十六日)《广西巡抚熊学鹏奏查缴违碍书籍情形折》:“庆远府知府何炌查缴宜山县举人余心孺《訡痴梦草》一书,据称:其板片因伊家遭回禄,久已烧毁无存,将书四本呈谖。臣查书内虽无悖逆不法字句,但语多狂瞽,似不应任其存留。臣谨与司道等一并签出进呈,恭候圣鉴,勅交军机处核销。”《军机处上谕档》(乾隆四十年九月二十五日)《军机大臣奏行文山西巡抚查缴张泰交受祜堂集书板片》:“奏事处传旨:熊学鹏奏缴张泰交《受祜堂集》、余心孺《訡痴梦草》二书,其板片俱不必存。钦此。”《宫中朱批奏折》(乾隆四十年闰十月初二日)《署理山西巡抚觉罗巴延三奏查获〈受祜堂集〉板片书籍等情折》:“再,余心孺《訡痴梦草》一书,原板虽在广西,久已烧毁,然其书保无流传到晋。……臣均饬属一体实力查缴,断不敢任其草率塞责。朱批:览。”厉禁之下,《訡痴梦草》实为漏网之鱼。今收录于《四库禁毁书丛刊补编》。
此序未辑入《郢雪斋纂稿》,当为未及录副。高熊徵、余心孺生于同时、同地,身世仕途坎坷亦相仿。《訡痴梦草》辑入致高熊徵函札多件(《郢雪斋纂稿》无致余心孺信札),并此参读知两人交情至深。
《〈受祜堂集〉序》题款“康熙丙戌季春两浙转运使西岑髙熊徵顿首拜撰。”《受祜堂集》十二卷,浙江巡抚张泰交撰,康熙四十五年(1706)高熊徵刻本。《受祜堂集》高辑跋称“诸刻幸皆告竣”,即《郢雪斋纂稿》《受祜堂集》刻成差相同时。
《郢雪斋纂稿》未收录诗作。《前集》题友人《行吟草序》云:“余少失所怙,又遭世变迁,年十九始知读书,学为八股。每见同辈折柳赠人,寻奇分韵,唯守师训不敢效颦。但一闻佳句,心窃向往。数科偃蹇,举业驰废。从同人后滥竽寒毡,觉八桂山川形胜,景有所触,口不能言,始叹学诗之不早也。”此自谦之辞。见于《纪年录》记载:顺治十七年“是冬曾老师闻予得隽,亦上岑溪,入大洞,游龙潭,谒丁孝洞,俱有诗”。其意两人同游各有诗作,均见于乾隆《岑溪县志》卷四《艺文》。康熙九年“有诗”。康熙十二年入京之行,“予在汉口,游黄鹤楼、睛川阁,皆有诗”。返程“抵南京,游报恩塔,有《金陵怀古》等诗”。又“由南安度大庚岭,谒张曲江祠,有诗”。康熙三十八年“二月到龙州,与门人游仙岩,有诗”。康熙三十九年正月十九日“有《逐病魔歌》”。刻集时此类诗作稿或已散佚无存。
旧志《艺文》收录髙熊徵诗作:
康熙《思明府志》七言律(康熙二十七年)《谒伏波庙》《摩天彩霞》《公母云浓》《明江夜月》《将台夕照》《马跑清泉》《龙蟠叠嶂》《风门峻岭》《飞仙碧岩》《偏桃浓荫》《仙奕榕阴》,又五言律《思明漫赋》《南坡卜筑四首》。
乾隆《岑溪县志》卷四《艺文》录《题丁孝子》七言一首(又见于乾隆《梧州府志》卷二十三《诗赋》)。
雍正《两浙盐法志》卷三十一《艺文》录《紫阳别墅十二咏》,嘉庆、同治续修《两浙盐法志》均收录。髙熊徵两浙盐法使任上创修紫阳别墅(紫阳书院),事详《郢雪斋纂稿·后集》卷一《创建紫阳别墅详文》,又张泰交《受祜堂集》卷十一《紫阳别墅记》(张文辑入《两浙盐法志》,题为《紫阳别墅碑记》,知当时刻碑立石)。
三、《井陉随笔》(《井陉政略》一卷)
《井陉随笔》稿本,高熊徵撰,久佚。《井陉政略》一卷,道光三十年刻本,存。
《高渭南纪年录》记载:康熙三十九年“六月初十报到升直隶真定府井陉知县”,康熙四十年“二月初六到任起,至六月十九日卸事。中间政事俱载《井陉随笔》”。旧志《高熊徵传》及《艺文志》等均未记录。
高熊徵井陉知县任仅数月,广西旧志传仅记职任而无事迹。《纪年录》:“二月初六抵井陉走马到任,值署篆满城令李玉堂携印赴河工,十九日方送印到视事,予为白板知县几半月。二十出真定见府尊,果要贽仪,幸得中丞公所赠以备礼。二十五即辞回与署令交盘驿马仓谷,随即收受,署令深感激。”随即奉命召见,四月十五返抵保定,二十一日即“奉旨超升两浙鹾使”,实际任事“不满两月”。
雍正《井陉县志》卷五《职官》:“高熊徵,广西岑溪人,副榜。康熙四十年任。廉明革弊,超升两浙盐运使司。”《井陉县志》卷八《艺文》录高熊徵文三篇,重修书院以兴文教,有《重修文昌书院记》(《郢雪斋纂稿·后集》卷三录文,题《重修井陉文昌书院碑记》)、《永革地丁奏销公费之派以甦民困事》(《郢雪斋纂稿》未录)、《乞除修铺远役并革抽税滥规以甦民困事》(《郢雪斋纂稿》题为《乞除修铺远役抽税滥规详文》),则志在革除地方积弊而重民生。
补记:《井陉政略》一卷,高熊徵撰。
桂林图书馆古籍部藏道光重刻本《郢雪斋纂稿》,附刻《井陉政略》一卷,当即《纪年录》所记“井陉随笔”。
附记:
前文记《兴化府莆田县志》彭鹏传有著述《两粤疏抄》若干卷“行世”,未知是否有传本存世。因据雍正《广西通志》、《清康熙实录》考得彭鹏广西巡抚任内有6件奏疏。
近期查得彭鹏有《彭氏遗著》存世,康熙孤本。此书前有抄页一面,题《彭氏遗著目录》:《东粤日省》一卷、《东粤疏抄》一卷、《西粤疏抄》一卷、《西粤示抄》一卷、《西粤檄抄》一卷、《南黔疏抄》一卷、《南黔详抄》一卷、《南黔批抄》一卷、《南黔示抄》一卷(《莆田县志》所记《两粤疏抄》为其中两卷)。正文版心上刻各卷题名,下刻各疏名称。前文统计6疏均收录于《西粤疏抄》中。《西粤疏抄》《西粤示抄》《西粤檄抄》三种广西文献有关著作及书目似从未见著录,内容涉及有关清康熙时期广西政治经治文化,有待异日研究。
高熊徵在两浙盐运使任上刻传书籍,今考知有:1.张泰交《受祜堂集》十二卷。2.《麟经时艺》卷帙不详。3.朱熹纂《孝经刊误》一卷。4.清何元英撰《南台遗疏》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