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洞绥片赣方言完成体标记比较研究
2022-02-07胡健贞邹晓玲
胡健贞 邹晓玲
(吉首大学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湖南 吉首 416000)
湖南洞绥片赣方言是指湖南中西部洞口大部分地区、绥宁北部、隆回北部等地区的方言,是一座四面被湘方言包围的方言岛。东、南、东北三面与属湘语片区的新化、隆回(南部)、武冈、城步等县接壤,该片属湘语“娄邵片”;西、西北与怀化溆浦、黔阳、会同、洪江县相连,该片属湘语“长益片”。洞绥片赣方言的形成与元明以来的移民密切相关,在语音、词汇、语法上有不少特性。因日常生活中政治、经济、文化交往的需要,三地语言虽同属赣方言,但语言面貌并不完全一致,语音、词汇、语法都有异同。本文在系统研究的基础上,主要探讨洞口、隆回、绥宁三地使用赣方言地区的完成体标记,比较并归纳三地完成体标记的异同,了解赣方言的内部发展规律,并与周边湘方言进行比较,为方言之间相互接触提供鲜明的材料与依据。洞绥片三县的完成体标记既有共性也有差异,简单来说,形成共性的主要原因是,三个地区的方言均受江西赣方言影响,又与周边湘方言接触,相互影响发展而来,因此地区间的有表示完成体的标记相同,如三地都有的完成体标记“倒”“起”。产生差异的主要原因是地区间因历史、经济、文化等人文环境形成不同认知差异。如洞口赣方言中出现的“呱”、隆回赣方言中的“咕”、绥宁赣方言中的“咧”等都是特有完成体标记。本次调查从不同片区选取多个调查点,以绥宁黄土矿、洞口石江、隆回六都寨为主要调查点。
一、洞绥片赣方言完成体异同比较分析
(一)相同的完成体标记
1.起
“起”作为表示动作、变化完成的助动词,同时可以表示动作、变化正在持续的体助词。本文仅讨论“起”作为完成体助词的用法,表示动作完成的结果,附在动词后,构成“V+起”的结构。
(1)等我拿着饭出去送的时候,正好出了大太阳。
洞口:等我担起饭出去送嘎时候,刚好出太阳咯。
绥宁:等到我担起饭出去送个时候,正好子出起好太滴太阳。
隆回:等我担起饭出去送个时候,正好出起太日天。
(2)这家做事帮忙的人不够了,只好再叫几个人来了。
洞口:个屋做事帮忙的人不够了,只好再喊起几个人过来了。
绥宁:个屋里做事的人□[lɑu23]冇有嘎,只好再喊起几个人来咯。
隆回:这家做事都冇得人叫了,只好再去叫起几个人来咯。
三地赣方言中,对于“起”作为完成体标记的用法差异不大,都是直接附在动词后,也仅能跟在动词之后,承担表示动作终结的体意义。“起”在例(1)(2)中表示“拿”“喊”“做”动作的完成,在日常交流中,当地人会使用其它表示完成义的“V+完”“V+好”等结构来代替“V+起”表示动作或事物状态的完成,如:搞完嘎卫生再吃饭;搞好嘎卫生再吃饭。
(3)这个村子变化好大,路边修了好多新房子。
洞口:咯个村变化好大,路边上修起呱好多新屋。
绥宁:咯个村子变化好大,路边上修起嘎好多新屋。
(4)你还不去打扫卫生,厨房里堆了好多垃圾。
洞口:你还冇去搞卫生,厨房里堆起呱好多垃圾。
绥宁:你还冇去搞卫生,厨房里□[u214]起嘎好多垃圾咧。
2.倒
“倒”与“起”一样,常表完成态和持续态。本文讨论“倒”表完成的用法,“倒”作完成体助词时,形成“V+倒”结构,位于动词后面表示动作已完成并产生结果,或者动作已结束,或达到了说话人的目的。“倒”在句中是否出现,直接影响句子意思的表达。出现时,说明其跟随的动词所指示的动作已完成;未出现,所表示的动作状态不明显,不确定动作是否完成。
(1)你在这吃晚饭,我已经煮好饭了。
洞口:你就在这里恰晚饭,我煮倒饭了。
绥宁:你到这里恰晚饭,我煮倒饭咧。
隆回:你就在这恰晚饭,我已经煮倒/起饭哩。
(2)你抽着了一亩好田。
洞口:你抽倒一口好田。
绥宁:你抽倒一口好田啊。
隆回:你抽倒一口好田。
“倒”与“起”不同的是“倒”只能跟随在动词之后,不能接在形容词后或者动补短语中,显示“倒”所粘附的动词所表示的动作已经完成。若将“倒”字去掉,会使听话人不明确动作是否完成,还是正在进行。例(2)表示“找”的这个动作已经完成,并得到“找到鸡”的一个结果,假设将“倒”去掉,则表示“找”的这个动作仍在继续,可以确定动作未结束,可以理解为持续态。“倒”是多音字,以绥宁赣方言为例,有[tɑo51][tɑo55]两个读音,表完成体的“倒”念[tɑo55],读本调。
“倒”在兼语句中表示动作完成,如:
(3)大爸喊倒我去。绥宁(大伯喊了我去)
(4)村里请倒老师来讲话。绥宁(村里请了老师来宣讲。)
“倒”还可以放在两个动词之间,形成“V1+倒+V2”结构。
(5)他昨天跟我讲的时候,我已经记住写在本子上了。
洞口:渠昨日跟我讲个时候,我记倒写到呱本子上了。
绥宁:渠昨日同我讲的时候,我记倒写到嘎本子上咧。
隆回:渠昨日跟我讲个时候,我记倒放在本子上哩。
(6)把电视关了等我,我去楼上拿个东西。
洞口:把电视机关倒等我,我到楼上担个东西去。
绥宁:担电视机关倒等到,我去楼上担个东西。
隆回:担电视关倒等我,我到楼上去担个东西。
例句中的“V1+倒+V2”结构,两个动词表示的动作通常是前后的顺序关系,前一个动作的目的或结果是后一个动作,有时后一个动作还可加“呱”,如:先担□nu23洗倒煮呱,再去把桌子摆了。洞口(先把肉洗了煮了,再去摆桌子)。此处的“倒”也不能被省略。
(二)不同的完成体标记
1.呱
“呱”为洞绥片中洞口赣方言中特有完成体标记,一般附在动词或者动补短语后,表示动作的完成,相当于普通话中的表完成和终结的“了1”;另一种情况是接在形容词之后,表示以某个时间或说话的时候为参照点,事情的变化过程已经变化。
动词+呱
(1)把烟卖呱。(把烟卖了。)
(2)北京我去呱三次。(北京我去了三次)
(3)渠太不听话了,□tʂuo43打呱一餐。(他太不听话了,被打了一顿。)
形容词+呱
(4)叶子红呱。(叶子红了。)
(5)渠个学习成绩越来越差呱了。(他的学习成绩越来越差了。)
(6)崽考上嘎大学,渠个头发都黑呱好多。(儿子考上大学,他的头发都黑好多了。)
动词补语+呱
(7)你背完呱课文再出去歇。(你背完课文再出去玩。)
(8)我行呱半个小时才行倒呱车站上车。(我走了半小时才走到车站搭上车。)
(9)个老人家耳朵冇好,总是听错呱人讲话。(这个老人家耳朵不太好,总是听错别人的话。)
“呱”在表示动作完成、变化完成的体助词,适用范围广,祈使句、疑问句、感叹句、陈述句中都可使用。紧跟在动词、动补短语和形容词之后。动词带宾语时,位置在动词前宾语后;动词带补语时,位置在补语后;紧跟在形容词后,表示状态的变化。另外,“呱”还能与“了”连用,“呱+了”可放在动词后,独立成句,表示动作完成、结束。如:崽□iɑ23呱了(孩子醒了)。饭我吃呱了(我吃过饭了)。
2.“咕”
“咕”在隆回赣方言中用在动词、形容词之后,或动补短语(结果补语或趋向补语)之后,表动作或变化的完成。相当于普通话中的“了1”、“过”。
(1)我看咕一场戏。(我看了一场戏。)
(2)把门关咕!(把门关上。)
(3)我用咕这个牌子的东西。(我用过这个牌子的东西。)
“V+咕”结构可用在句中也可用在句末,可用在祈使句中,表示祈使动作完成,如:“恰咕!(吃掉!)”与例(2)用法一致。用在句末时,强调动作刚刚完成,动词前常会有表示瞬间义的时间副词,例如:
(4)车子刚刚子开咕。(车刚刚开了。)
(5)渠刚刚子行咕。(他刚走了。)
“V+咕”后还可加宾语,如:
(6)做事不能分咕心,分咕心做不好。(做事不要分心,分心做不好。)(名词宾语)
(7)渠来我屋里来咕一两年哩。(他来我家一两年了。)(时量宾语)
(8)咯个月就上街赶咕两到场。(这个月就上街赶过两次集。)(动量宾语)
“咕”只能紧附在动词后,单纯的表动作的完成,不考虑动作的结果。“咕”所跟的补语,限于结果补语和趋向补语,常与“哩”连用,形成“咕+哩”结构。例如:天热起来咕哩(天热起来了)。
3.“嘎”
“嘎”在绥宁赣方言中相当于普通话中的“了1”,主要有三种句法分布:第一种是接在动词后,所附着的动词表示的动作完成,常出现在句末;第二种是“V+嘎+O”结构,是第一种形式的延伸,后面可以接宾语,表行为动作已完成并有了结果;第三种为“VC+嘎”结构,表动作行为完成同时结束,后可加“咧”,形成“VC+嘎+咧”结构。
V+嘎
(1)水我打好嘎咧。(水我打好了。)
(2)家公回来嘎。(外公回来了。)
(3)我担那些废铜烂铁卖嘎咧。(我把那些废品卖了。)
有学者指出,在绥宁赣方言的“V+嘎”结构中,“嘎”只能接在双音节动词后,除“去”“来”两个单音节动词之外,其余的单音节动词后都带“嘎”不表示完成的意思,仅表示曾经发生过。经过调查语料显示,“嘎”可接在单音节动词后。在例(3)中,“卖”为单音节动词后接“嘎”表示“卖废品”动作的完成。另举例:□ei214□□i22嘎咧。(小孩醒了。)
V+嘎+O
(4)我老弟收到嘎录取通知书咧。
(我弟弟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5)等我做完嘎路就来。
(等我干完活就来。)
(6)渠问我借嘎一百块钱。
(他问我借了一百块。)
上述三例句末都可加“咧”,句义不变,但在一定程度上事情或动作的完成得到强调或者肯定。“V+嘎+O”在人们日常交流中还可转换为“O+V+嘎咧”和“O+V+嘎”结构。如例(4)可转换为“录取通知书我收到嘎咧。”句中主语为施事,则变为“O+S+V+嘎(咧)”。
V+C+嘎
可用于句尾,后续小句可加可不加,还可转换为“V+嘎+C”结构。对于VC+嘎结构,句末“咧”是否存在对于句意没有影响,但在“V+嘎+C”结构中,“咧”是否与“嘎”并用,会影响到整个句子完成态的表达。例如:
(7)钱□lau42输完嘎(咧)。
(钱都输完了。)
(大家都走光了。)
(9)刘红根读嘎小学。
(10)我在黄土矿住嘎三十年。
(11)刘红根读嘎小学咧。
(12)我在黄土矿住嘎三十年咧。
上述例子中,例(7)(8)表示事情或动作的整体完成,“钱输完了”“人走光了”,“输”“行”动词所表示的行为完成后事情也同时结束,补语C表示动作行为的趋向或结果。例(9)(10)表示“刘红根读过小学”,“我在黄土矿住过三十年”。例(11)(12)中“嘎”和“咧”并用,与上两例不同的是,例(11)包含刘红根读完了小学还要继续读中学和后续深造的意思,并不停留在小学完成的阶段;例(12)中在黄土矿住了三十年,现在仍住在黄土矿。后面四例的区别是句末有无“咧”,例(11)(12)有“咧”,表现在完成的状态,目前阶段完成的事情,未来会有进一步发展;其前两例“嘎”“咧”未并用,属于过去完成的状态,在过去的某一个阶段或时间已完成。另在邵阳、隆回有“嘎……哩”的用法,但在绥宁赣方言中未出现。
二、湖南洞绥片赣方言完成体标记对比
地缘的接触关系是否密切是决定相似性的重要因素。三县从地理位置来说,绥宁离邵阳市区①最远,洞口其次,隆回最近。从文献中所查找的关于邵阳市境内的完成体标记及邵阳县、武冈市的完成体标记,并对其进行了整理,列表如下。
表1 邵阳部分地区完成体标记整理
(一)表中完成体标记相关说明
本文主要讨论湖南洞绥片赣方言中使用较多、较频繁的完成体标记。洞绥片赣方言中“呱”是洞口县特有的完成体标记,绥宁、隆回北部不使用,洞口县在明清时期、民国年间受武冈州所管辖,可推断洞口县赣方言中的“呱”在一定程度上受湘语地区的武冈州影响而产生,邵阳市、邵阳县在日常交流中也用“呱”表事情或动作的完成。隆回赣方言中的“咕”受隆回县南部娄邵片的湘语的影响较大,隆回湘语中“咕”的用法更为普遍;“哩”的保留源于赣方言的影响与留存,“哩”是江西赣方言中富含特色的完成体标记,江西吉安方言有三个语法形式来表示完成体:哩、了、了哩。在邵阳其它地区只能与其它体助词组合放在句末,而在隆回北部方言中可以单独用在句末或句中,位置灵活。“起”“倒”“呱”“咕”“嘎”五个体助词,作为洞绥片赣语中表示动作完成、变化完成的主要完成体标记,从句法分布、语法意义来看,有相同之处,也各有侧重点。
(二)句法分布
五个体助词的共同句法特征相同点表现为:1.都可构成“V+完成体标记+O/C”的结构,宾语可以是数量短语、双宾语、定中短语等,补语为表趋向或结果的动词、动量短语或时量短语。
(1)一日可以打起一套衣衫。绥宁
(一上午可以做好一套衣服。)
(2)我猜倒嘎是你做咯。绥宁
(我猜着是你做的。)
(3)我打完呱电话了。洞口
(我打完电话了。)
(4)渠去年子偷咕一个牛。隆回
(他去年偷了一头牛。)
(5)渠吃嘎饭哩。隆回(他吃了饭了。)
2.可以出现在把字句、被字句和否定句中。
(6)那咯猪腰子掉在地上被猫含行呱。洞口(那个猪腰子掉在地上被猫叼走了。)
(7)渠行的时候把灯关咕哩。隆回
(他出门的时候把灯关了。)
(8)作业冇写起,冇准出去。绥宁
(没写完作业,不准出去玩。)
3.句法位置上看,完成体助词因虚化程度不一样,前后所接的成分也不相同。“呱”“咕”“嘎”相比较而言虚化程度较为彻底,不仅可以接在动词后面,还可以接在形容词、动补短语之后;而“起”“倒”一般只能附着在动词后面,表示动作或变化的完成,虚化速度较慢,与动词的关系更为紧密。以洞口赣方言为例,“起”和“倒”在表示完成态时后面可加“呱”连用,表示强调进而增强语气,形成“V+倒+呱”“V+起+呱”结构,但呱在表示完成态时,后面不需加“起”“倒”或“呱”。如“渠□hin24倒呱渠屋里的鸡”中含有“V+倒+呱”格式,而“你背完呱课文再出去歇”不能说成“你背完呱起课文在出去歇”。“呱”是虚化程度最彻底的一个,“起”“倒”还带有表示完成的实词的意义。“呱”是适用范围最广、功能最强大、能够使用于多种句法格式的完成体助词。
表2 洞绥片主要完成体助词句法分布
(三)语义比较
文中所例举的主要五个完成体助词,一般附着在动词或形容词后表示动作、变化的完成,所适用的句法结构有所差异。这些完成体助词与动词的联系紧密,对前面所跟随的动词有一定的要求与限制。因此,为揭晓不同的完成体助词跟随的动词的不同特征,对适用的五个不同完成体标记的动词,通过义项分析的方法,探讨其出现不同的语义环境。举例:
(1)一早起来就听到外面落大雨。
A.一早上起来就听到外面落咕好大的雨。
B.一早上起来就听到外面落呱好大的雨。
C.早上起来就听到门外落嘎好大的雨。
D.一早上起来就听到外面落起好大的雨。
E.早上一起来就听到外面落倒好大的雨。(不能说)
(2)在诊所待了一上午,止了烧才回去。
A.在诊所待嘎一上午,止咕烧才回去嘎。
B.在诊所待呱一上午,止呱烧才回来。
C.在诊所停嘎一上半日,止倒烧才回去。
D.在诊所待了一上半日,止嘎烧才回去。
E.在诊所待嘎一上午,止起烧才回去。(不能说)
结合例句分析,“起”作为完成体助词一般附着在动词之后,表示完成体的语法意义,主语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物,动词所显示的动作一般是不为说话人所控制、或者动作的出现与完成超出了说话人的预期,当“主语为人”、“需主观努力”这两个条件满足时,“起”也可出现使用。而“倒”紧跟在动词之后,句中的主语只能是人,显示的动作完成状态也是在说话人预期之中的,“倒”要在主体做出主观努力时才能使用。“呱”“咕”“嘎”三个完成体助词都可接在动词、形容词或者动补短语之后,句中的主语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物,可以和否定词“冇”同现。“咕”单表动作的完成,动作的结果不在考虑范围;“呱”所表示的完成体意义可以是积极地,也可以是消极的;而“嘎”相较于其它完成体助词而言,适用范围最广,并在洞口赣方言中和“呱”在一定情况下可以进行互换使用。
三、结 语
不同语言的接触是语言发展演变的动力之一,语言接触使得不同的语言之间相互影响、渗透,语言系统产生不同程度的变化。吴福祥认为接触引发的演变典型情形有:特征的增加、消失、替代和保留。湖南洞绥片赣方言源出江西赣语,又与周边湘方言相互接触,因雪峰山脉的阻隔而在几百年间独立发展,进而受到渗透影响发生演变造成不同的语言特征。历史渊源、人口迁徙、地缘接触等种种因素都是洞绥片赣方言形成的原因。湖南洞绥片赣方言的形成与元明以来的移民关系紧密,移民的进入带来了通行语言属性的改变,五代以来,江西移民以来自吉安府的泰和、庐陵等地为主,宝庆府外来移民“知其籍贯者278族”中,来自江西的有162族,占比61%,而绥宁县赣方言地区居民主要是近代从洞口迁入③。就完成体助词而言,绥宁县与洞口县地理位置更为紧密,经济文化交流更为频繁,其赣方言词语与洞口相似度更大。合理推测,洞绥片赣方言中洞口、隆回、绥宁三县内部之间的语言差异会逐渐减小,但其存在的差异并不会完全消失。
在三县内部方言接触研究中,笔者以绥宁南部湘方言为蓝本进行完成体标记的调查研究,共调查语料128条,相似的完成体助词说法为86条,相似比68%。南北两部的语言习惯逐渐趋同,北部赣语在词汇上与县城语言(湘语)吻合度越来越高,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使得绥宁北部的方言(赣语)正逐渐被县城南部④的方言(湘语)所影响,在长时间的融合发展中,经济优势的语言逐渐融合其它语言是语言接触发展的普遍规律。
【注 释】
①现邵阳市、武冈市属湘语娄邵片。
②储泽祥(1998)、赵烈安(2009)认为“哩”为语气词,不过未指明邵阳市的具体地区,概括说为邵阳话。但隆回北部方言属赣方言,其人口迁徙大多来自江西吉安,在吉安方言中“哩”可看作是表完成态的体助词。因此,在此暂时将“哩”看作表完成态的体助词。
③参见绥宁金屋塘镇人民政府官网。
④绥宁南部为县城所在地,县城经济发展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