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机军售：欧美俄的江湖纷争

刘纾骅

F-35“闪电2”战斗机

2021年12月14日，阿联酋驻美使馆向美联社发表公开声明，宣布由于需要对特朗普执政时期签订的，包括50架F-35“闪电2”战斗机及18架MQ-9“收割者”无人机、价值230亿美元的军火订单进行重新评估，阿联酋方暂时停止与美国在该项目上的谈判。

合同双方在项目细则中抱持分歧本不罕见，虽然阿美双方表现出的态度较为平和，但据消息人士指出，此次阿方暂停合同的重要原因，是2021年12月初，阿联酋与法国签订了引进80架“阵风”战斗机及12架H-225M“狞猫”多用途直升机（总价值近190亿美元）的合同。这笔军购创下了法国战斗机航空业的最大交易金额，也使阿方在与美方的谈判中有更足的底气。

此飞机合同为法国总统马克龙于2021年12月3日访问阿联酋的次日高效签订，不禁令消息人士们浮想联翩。

从合同上来看，“阵风”战斗机的单价约为2亿美元，F-35的裸机价格为9000万美元左右，若加上配套武器装备及维护训练费用，单价与“阵风”相差无几。外销不到10年的“阵风”战斗机，真的足以威胁到号称世界最先进战斗机之一的F-35在军购界的地位吗？

其实，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阵风”也是经过诸多实战检验后，才进入最受中等军事实力国家喜爱的战机之列。

巴黎时间2011年3月19日17：45，法国出动了“阵风”和“幻影2000”战斗机，空袭利比亚境内的军事目标。第一轮空袭中，“阵风”重创了在班加西附近布防的政府军炮兵部队，打响了“奥德赛黎明”行动的第一枪。

当日，“阵风”共进行了4次空袭，摧毁了政府军的若干坦克与装甲车辆。在持续226天的军事行动中，“阵风”在利比亚总飞行时长为4539小时，有1039架次飞机执行了飞行任务。正是由于在利比亚战争中的惊艳表现，“阵风”吸引了国际买家的目光。“阵风”服役15年后，法国兑现了第一笔外销订单。

2021年12月3日，法国和阿联酋签署多项协议

“阵风”战斗机

“阵风”服役15年后，法国兑现了第一笔外销订单。

“阵风”是法国达索飞机制造公司作为“幻影2000”的后继机种研发的一款三角翼、双引擎、具有高灵活性的多用途中型战斗机。“阵风”在减少雷达反射面积、超视距打击和航电系统上，均比普通三代机有大幅提升，有划代方式把它称作“三代半”战机。

“阵风”在侦察、狗斗（空中格斗）、对地/海攻击上均有优异表现。全面是它主打的卖点，对买家来说，如果花一份钱，可满足军内多领域需求，那么它卖得贵一点也可以接受。“阵风”最高售价为出售给印度时的单价，约2.44亿美元（含武器），此价格足可购买两架F-35（裸机）或四架苏-30MK。

1982年6月9日，位于黎巴嫩境内，曾被称作“上帝之所”的贝卡谷地中，隶属叙利亚军的19个SAM-6“萨姆6”防空导弹连的官兵正在進行高度警戒，防备侵入黎巴嫩的以色列军突袭。忽然，雷达上出现了大批急速接近的飞行目标，叙军指挥官立刻下令制导雷达开机，立刻向目标发射导弹。

导弹击中目标后，未来得及检查战果，远处传来了尖锐的呼啸声，以色列的空对地导弹准确地飞向雷达设备，顷刻间19个导弹连的制导雷达被摧毁大半，“萨姆6”成了瞎子，再无能力防空。此时，叙军还没意识到，以军的下一波攻击马上就要来临。

在E-2C“鹰眼”预警机及由波音-707改装的电子战飞机掩护下，以军的F-15“鹰”、F-16“战隼”战斗机的超饱和对地攻击，使贝卡谷地中叙利亚斥资20亿美元购买的228枚导弹及配套装备瞬间化为冲天的火球，此时距第一波无人机佯攻仅有6分钟。但这并不是以军此次代号“蝼蛄19”的军事行动的全部战果。

到2021年，F-16的总产量超过4700架，其中外销超过2000架。

F-16“战隼”战斗机

获知阵地遭袭后，叙军的近百架米格-21“鱼窝”、米格-23“鞭挞者”战斗机紧急起飞，试图在空战中挽回局势，但在以军的强大电子捕捉能力和强电磁干扰下，叙军GCI（地面控制截击系统）系统失灵。

第一波空战中，以军击落了叙军30架战机，自军战机并未损失。次日，叙军又损失了7个支援导弹连及52架战机。以色列空军一雪第四次中东战争中被“萨姆”系列防空导弹击毁近百架飞机的耻辱，在贝卡谷地空战中取得了82∶0的零封战绩（苏联统计数据为47∶23），担纲战斗主力的F-16一战封神。

F-16本被设计为与F-15重型战斗机高低搭配的、相对低档的空中优势型战斗机。在1981年4月，以军的F-16于叙利亚击落一架米-8“河马”直升机，这是它首次参加实战。在“海湾战争”“希土冲突”等场合，F-16屡屡用亮眼的战绩吸引了全世界的关注。

F-16是美国正式出售的战机，具有先进的气动布局、极高的开发潜力、相对低廉的价格，使有多功能战斗机需求的国家纷纷对它趋之若鹜。大量的国内国际需求，也倒逼厂商不断研发F-16在不同条件下的改型，并进行更多航电升级，使它不仅是空优型战斗机，而成为综合性战斗机。

到2021年，F-16的总产量超过4700架，其中外销超过2000架。据英媒《世界空军》杂志2021年的统计：F-16战斗机现役数量为世界战斗机的15%，达2267架，是目前全球最成功的综合性战斗机。

F-16在贝卡谷地空战中一举成名，沦为背景板的苏制飞机日子自然不算好过。F-15、F-16和米格21、米格23的同场竞技其实不算公平，美机对苏机在技术上存在代差。

在战斗机领域，比较流行的划代方式有两种：美式和俄式。21世纪初，美国把战斗机划分为4代（2009年也划为5代），根据不同标准，俄罗斯把战斗机划分为5代。无论按哪种划代，F-15、F-16均为第三代，高于划为二代机的米格21、米格23。

米格-21“鱼窝”战斗机

2012年珠海航展上，俄罗斯勇士飞行表演队驾驶苏-27战斗机

但市场并不负责理性判断，各武器进口国看到的是苏军战机被美军战机打得一败涂地，苏联的战机军售受到了极大影响。苏联解体后，迫于经济压力，俄罗斯决定出售曾是非卖品的重型战斗机苏-27“侧卫”。

苏-27虽未曾参加实战，但它曾在1987年9月13日，于巴伦支海驱赶挪威海军P-3B反潜机时，使用垂直尾翼刮过对方发动机，使对方失去动力险些坠毁，自身只有垂直尾翼尖端破损。此“巴伦支海手术刀”事件中，苏-27展现了优秀的机动力和操纵性。

1989年巴黎航展上，苏-27展示了高难度机动“眼镜蛇”动作，使苏-27给各国买家留下了更深刻的印象。“侧卫”家族（包括苏-30等）、米-29“支点”等战机，也成为了俄罗斯军售的主力机种。在世界现役战斗机中，“侧卫”家族达1057架，占总数的7%。但由于俄罗斯战机功能相对单一，泛用性略低，在外销数量上与美机相去甚远。

战机外销是军事强国摊薄研发成本、获取丰厚利润的重要手段。除了美俄两国，欧洲也在上世纪90年代到本世纪初，陆续服役了包括“阵风”、EF-2000“台风”、JAS-39“鹰狮”三种多用途战机，这三种战斗机被称作“欧洲三雄”，后均开发了外销版。

1995年8月，美国国防部通过了“联合攻击机计划”（JSF），该计划出于节省成本与整合装备等考量，在一条流水线上生产可以满足空军/海军/海军陆战队/其他计划参与国各自不同需求的第五代战机。参与该计划的国家，可获得优先购买权。

在JSF计划完成之前，全球只有唯一一款现役五代战斗机，即F-22“猛禽”。这架外形颇具美感的飞机问世十余年间，在战斗机界一览众山小。五代战机具有4S标准，即“超机动性、隐身、超音速巡航、超视距打击（超信息优势）”，对具有代差的战机优势非常明显。

但F-22造价过于昂贵，用途相对单一，并不适合开启大规模生产列装。于是，JSF计划应运而生—这种前所未有的众筹模式吸引了多国瞩目，以英国为首的多国参与该计划，美方的军事承包商对该计划非常满意，即使成品并不像F-22般近乎完美，也不缺下家接盘，堪称双赢。JSF计划“众筹”的产物即F-35战斗机。

随着F-35大规模量产，之前的缺陷得到了一定程度弥补，单价也降到了9000万美元以内。

ALH“北極星”直升机

F-35由洛克希德·马丁公司制造，为单座单发的第五代中型战斗机，它有陆基、舰载、垂直起降等多个型号，也是全球唯一的五代舰载机。由于在外观上略微臃肿，它被军迷们戏称为“肥电”。

F-35服役初期，由于机动力和隐身能力与F-22差距不小，JSF计划参与国发现F-35与预期存在落差，单价却并不低廉，各国并不满意，纷纷减少采购数量。随着F-35大规模量产，之前的缺陷得到了一定程度弥补，单价也降到了9000万美元以内。

JSF参与国在增加订单的同时，纷纷表示“真香”，以阿联酋为代表的武器进口大国对F-35也表示出了强烈的购买欲望，预计到2035年左右，现役F-35可达6000架左右。

阿联酋此次暂停与美国的合同，除了有细节上的原因外，交付时间也是原因之一。不差钱的阿国，应是先购买一批可以在短期内交付使用的“阵风”，在扩充军事实力的同时，也给美方一些压力，迫使美方在合同谈判上多做让步。虽然在某次军演中，“阵风”曾用火控系统锁定过F-35，但F-35对“阵风”形成先进的代差优势毋庸置疑，阿方对F-35应是势在必得的。

当然，并非所有军购都是双赢结局，购买他国高科技武器转交自军使用后，多少会有操作不精确、保养不到位、故障隐患未能及时排查等问题，某些机型故障率比在原产国大大提高。

如厄瓜多尔2008年向印度购买的7架ALH“北极星”直升机，就在2015年坠毁4架，印度直升机则难再有出口机会。所以武器进口国在能力范围内，都会选择生产线成熟、故障率少、在战争或地区冲突中受过实战检验的武器。

目前的世界战斗机市场非常火热，2021年的较早时间，俄罗斯宣布准备出售一种新型的五代轻型战斗机，同样具有高端五代机制造能力的中国在不久后的未来，应也会杀入高端军售江湖，与F-35同台竞争。

“安得壮士挽天河，尽洗甲兵长不用。”在期待航空技术冲破桎梏、继续高度发展的同时，我们也希望武器进口大国们珍惜得来不易的和平，不轻启战端。

责任编辑吴阳煜 wyy@nfcma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