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生命意义感研究概述

□冯 宁

追寻生命的意义，实现人生的价值，对于大学生来说是关键性的议题。许多大学生疏于生命价值和生命意义的思考而出现困惑，由此衍生出的大学生无同情心、无责任心、无意义感、无目标性以及共处障碍等问题已不容忽视。生命意义感是指个体对人生目标、个人使命和价值的理解与认可程度。大学生的生命意义感处于中低等水平。高职学生群体中，生命意义感含混的占42.8%，缺乏生命意义感占26.1%。总体来说，局面不容乐观。生命意义感影响着人们接纳、创造以及工作等能力，具备生命意义感的个体面对困难仍能保持乐观与希望，充满勇气和力量，砥砺前行，从而获得较高的幸福感。开展大学生生命意义感研究，引导大学生找到生命的目的和意义，使大学生发挥其独特的生命价值，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一、生命意义感的内涵及功能

关于生命意义话题的探索，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是哲学范畴内思辨的重点。一直到20世纪40年代，生命意义这个概念才真正地进入了心理学家们的范畴。最早提出生命意义感的是Frankl(1963)，他认为生命意义感为个体提供方向感，个体在不同的生命历程中有特定的职分，必须具备清晰的目标，并为之努力奋斗。在以往研究基础上，Steger和Frazier(2005)提出生命意义感是个体对生存意义感和自我重要性的认识。失去生命意义感会使人困惑和颓废。

现今大学生群体广泛存在浪费和轻视生命的情况，无聊感、无意义感在大学生中普遍存在，借此有学者指出如今大学生“空心病”现象显著，他们的人生缺乏目的性，体验到强烈的孤独感、空虚感,缺乏生命意义感。研究表明，生命意义感对身心健康水平、幸福感、心理复原力、生活满意度、应对方式、死亡态度、自杀意念等多个方面都有显著影响。面对应激状况时，生命意义感可调节个体心理健康，在个体重大挫折等危机时也起着独特的作用。

二、生命意义感测量的本土化研究

研究人员开发了一系列测量生命意义的工具，常用的有生命意义感问卷(MLQ，meaning in life questionnaire)、生命观指数测验(LRI,life regard index)以及生活目的问卷(PIL，purpose in life test)等。关于生命意义感的测量研究中必须要引起注意的一点是生命意义深受社会环境与文化差异性的影响。社会变迁日新月异，中国大学生面对的时空背景也大相径庭，开发适用于我国大学生生命意义感测量的工具尤为必要。研究者先后开展了针对中国大学生的生命意义感量表修订和编制研究(陈秀云，2007；王鑫强，2016；肖蓉等，2017；梁进龙等,2018)。然而，这些研究仍然忽视了文化差异，大多是参照或复制了现有的国外生命意义测量工具。我国传统文化对于生命意义有其独特的理解。例如，儒家强调生命是天地万物中最为珍贵的，人存在着就有了存在的价值，人要修身律己，担负起自己的责任，直至达到自我完善的状态。我国哲学家冯友兰认为觉解正是人生的意义所在，即个体对自己的生命越了解，人生越有意义。根据人们对生命意义理解的不同层次，人生可分为天地境界、道德境界、自然境界和功利境界等四种境界。因此，需要探索开发中国本土文化背景下大学生生命意义感测量的工具。张秀文(2012)对此做了尝试，她在冯友兰本土哲学思想理论框架下，从理论上摆脱西方心理学的束缚，研究编制中国本土化生命意义量表，包括觉解量表和人生境界量表两个分量表。

三、生命意义感的相关因素

关于生命意义感的相关因素，除了基本的人口学因素(性别、年龄、年级等)之外，还与个体心理因素以及外部环境因素等相关。个体心理因素中包括人格、自我、应对方式等因素，社会环境因素中包括家庭、社会支持、学校等方面。

(一)个体心理层面。

1.个体人格与生命意义显著相关。具备完善的人格，个体能够获取高水平的生命意义感。大五人格特质中的外倾性、宜人性、开放性、尽责性与生命意义感呈显著正相关，而神经质与生命意义感则为负相关。也就是说，大学生的情感越丰富、情绪越稳定、越是热情乐观、善于沟通、乐于助人、自律、尽责，他们的生活意义感越高，越能理解生命的意义；而那些越是情绪不稳定易忧伤焦虑、压抑胆怯、敌对冲动的大学生，他们的生命意义感越低，越不能体会到人生意义(梁梦宇，2016)。人格特质通过影响希望、心理资本等因素进而影响大学生的生命意义感。

2.个体自我概念与生命意义相关。自我概念包括自尊、自我认同等。一个人自尊越高，更多进行自我肯定，他就越有信心接受自己的状态和处境，理解和容忍自己和他人的缺点，努力接受和改善自己。这不仅使人们更容易找到自己的生命意义，而且积极寻求生命的意义，提升生存价值。大学生自我认同状态也对其生命意义感具有重要影响，越是积极看待自己，悦纳自我的人，越能够积极看待人生，具备较强的生命意义感。

3.应对方式与生活意义感密切关系。研究人员发现，应对方式与生活意义感有密切关系，个体在遇到困难时，乐观向上，有计划性地实施个体行为，采用积极的应对方式处理问题，体验愉悦感和成就感，积极悦纳自我，在提升自身适应能力的同时，更能理解生命的价值和意义，生活意义感更强。而如果大学生采用消极应对方式，更容易处于困惑迷茫的状态，没有目的性和计划性使得他们较难处理所遇困境，体验悲观消极的情绪，无法领会生命价值，生命意义感水平也较低(常文佼，2018)。

(二)社会环境层面。

1.个体的家庭环境与其生命意义密切相关。家庭氛围、父母教养方式、家庭经济状况、家庭社会阶层直接影响到他们的生活意义。具有良好家庭功能的大学生生命意义感较高。相互理解、和谐健康的家庭环境有利于激发个体愉悦感，体验生活之美，增强大学生生命意义感，特别是母亲的情感温暖可以直接预测生命意义。而一个缺乏沟通理解、充满严厉权威的家庭环境，个体经常遭受父母情感虐待，使个体更倾向于认为生命空虚无望，自己存在没有意义，更易处于无目的、生命无意义的状态。

2.个体获取和提升生命意义感离不开良好的社会支持体系。良好的社会支持系统是一个人生命意义感的重要来源，且能够积极预测生命意义感。一个人获取的社会支持越多，他越倾向于以积极的态度面对周围的环境，生活意义感越强，从而减轻了他对孤单等消极情绪的体验。对大学生而言，家庭、朋友、学校和社会的支持必不可少，但是这些因素对生活意义感产生影响的机制却不同。家庭支持直接作用于生活意义感，而朋友和他人的支持则需通过乐观这一因素间接作用于生命意义感。除此之外，大学生还需要对社会支持的具有良好的领悟水平，大学生如果领悟到更多的社会支持，那么生命意义感就将得到增强。

3.学校生活影响个体生命意义感。在大学生的学校生活中，志愿者服务、社团参与、体育运动等影响个体生命意义感，因此，积极参加此类学生活动可以助力大学生增强自身生命意义感。

在生命意义的影响因素方面，除上述方面外，研究还表明情绪、认知、时间管理、人际关系等方面与生命意义密切相关。未来的研究需要进一步拓展生命意义感相关因素的研究，相互验证，形成统一的结论。

四、大学生生命意义感的干预

近年来，研究者针对大学生群体陆续开展生命意义感的干预研究，干预方法也有所创新。研究者发现有针对性的团体辅导活动，有助于大学生更具目标性和方向感，增强生命意义感(冯缦等，2016)。有研究者在此基础上创新，将新元素融入团体辅导活动中，以更好增强大学生的生命意义感。王恩娜(2017)将沙盘和萨提亚融入大学生的团体辅导活动后增强了他们的生命意义感。袁焱(2018)结合大学生爱看电影的特点，在团体活动中加入观看生命影片感悟体验，发现这种方法有效地提升了他们的生命意义感。罗帅(2018)采用更为新颖的方法，运用心理情景剧对大学生生命意义感进行干预，发现心理情景剧中的技术、总结与分享过程、良好的团体氛围等疗效因子对提升大学生生命意义感具有持续性干预效果。虽然以上干预方式具有一定的效果，但依然存在部分局限性，例如，形式和内容较为单一、时间和人力的浪费、对指导者能力要求较高，忽略个体差异，个体的卷入度较低等问题。鉴于以上问题，使用意义摄影法提升大学生生命意义感。此方法便捷，个性化强且与大学生日常生活融合。结果发现，意义摄影对个体的情绪，认知及动机等都产生了积极影响，推动个体更加立足当下，发现生活有意义之处，进而提升了大学生的生命意义感水平。

五、生命意义感研究展望

通过对我国大学生生命意义感研究的综合梳理，可以发现取得了丰富的研究成果。但是在以下几个方面仍需要进一步探索。

(一)生命意义感的本土化研究仍需加强。虽然已有研究者基于中国传统文化背景的角度开始探索生命意义感，说明研究者开始重视文化因素对生命意义感的研究，但是此类研究较少，因此仍未形成系统的研究。国内学者应系统建构生命意义感的理论，深化以本土文化内涵中生命意义感的理念为基础的研究，填补此类研究空白；我国生命意义感研究大都是基于国外量表基础上的，应着重开发本土化生命意义量表。

(二)研究方法上仍需进一步创新。当前研究主要集中于使用问卷法探索生命意义感，未来研究中应注重定性与定量相互结合的研究方法的应用，加强生命意义感的实证研究和高质量的个案研究；对中国人生命意义的纵向研究还很缺乏。应加强对不同生命阶段个体生命意义的系统研究，进行纵向比较，探索生命意义感的长期性影响因素以及其长效机制作用，进一步推广生命意义感研究成果，特别是高校心理健康教育、心理咨询以及心理危机干预等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