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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提升:动因、要义与路向

2022-02-05张书林

探索 2022年3期
关键词:村级党组织

张书林

(中共山东省委党校(山东行政学院)党的建设教研部,山东 济南 250103)

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指出,新时代“党不断健全组织体系,以提升组织力为重点,增强党组织政治功能和组织功能,树立大抓基层的鲜明导向,推动党的组织和党的工作全覆盖”[1]。新时代的村级党组织建设重点紧扣在组织力提升上。现行村级党组织组织力形态是从1990年8月莱西会议通过的《全国村级组织建设工作座谈会纪要》的基本精神塑造而成的。其主旨要义是:与包产到户、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乡村社会经济基础变化相适应,聚焦乡村发展“要不要坚持党的领导”的问题,强化“党支部是村级各种组织和各项工作的领导核心”[2]1335的政治定位,“把村党支部进一步建设成为坚强的、充满活力的领导核心”[2]1335。当时向全国推广的“三配套”(1)“三配套”就是以党支部建设为核心,搞好村级组织配套建设;以村民自治为基础,搞好民主政治配套建设;以集体经济为依托,搞好社会化服务配套建设。莱西经验,就是对村级党组织组织力形态的生动阐释。新时代,随着乡村社会的经济基础、社会结构、治理形态的变化以及城市对乡村“虹吸效应”与城乡深度融合,随着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加速推进,部分村级党组织组织力在把方向、管大局、保落实、善治理、聚民心等方面已经出现不适应现象,从而使乡村“怎样更好坚持党的领导”这一问题凸显出来。

对这一问题的破解之道就是全面提升村级党组织组织力,实现村级党组织综合运行效能最优化。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是领导力、号召力、掌控力、凝聚力、战斗力、向心力等综合力量的聚合型呈现,涵盖对内组织动员党员、对外团结凝聚村民群众的能力,标示着组织权威和领导力。新时代着力推进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提升,需要系统阐明其动因、基本要义与路向选择,理清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提升的“为什么、是什么、怎么办”问题。

学界对提升村级党组织组织力的研究主要是在党的十九大后展开的,主要研究四个方面的内容。第一,关于村级党组织组织力的基本范畴方面。有学者从结构空间维度,将村级党组织的组织力界定为自身组织力、组织动员群众的能力两大范畴[3]。有学者聚焦西部地区,探讨了基于组织振兴的政治引领力、基于激励保障的社会动员力、基于文化重建的文化凝聚力、基于路线回归的群众服务力等范畴[4]。第二,关于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提升的困境挑战方面。有学者从影响组织力提升的主体因素之要素弱化、行动因素之功能钝化、创新因素之结构虚化等内在层面,剖析了组织力提升面临的挑战[5]。也有学者从农村阶层分化、乡村文化结构失衡、农村经济制度断裂、乡村治理体系转型等外在层面剖析了组织力提升面临的困境[6]。第三,关于村级党组织组织力弱化问题。有学者从政治引领功能发挥受限、组织制度保障功能缺位、整合凝聚群众能力不足等方面列举了组织力弱化的表现[7]。也有学者从对组织力认知缺位、组织力与农村社会环境的变迁不适应、农村基层党建制度与实际契合度不高等方面剖析了组织力弱化的原因[8]。第四,关于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提升路径方面。有学者紧扣乡村振兴战略背景,基于为乡村振兴提供政治和组织保障的维度,着力从提升政治领导力、内部管理力、外部功能力等内外结合层面阐释了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提升的路径[9]。也有学者从重塑政党“嵌入式”社会整合、以政治教化带动组织力提升、优化农村人力资源体系等社会层面探究了提升路径[10]。

总之,目前学界对提升村级党组织组织力的研究形成了一系列成果,取得一定成效。但是,学界的研究更多侧重于对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提升的宏观性、经验性、外围性研究,在聚焦中心议题、紧扣实践操作、力求创新突破等方面存在不足。据此,本文聚焦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提升这一中心议题,深度剖析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提升的“所以然”、设定其“行动案”,从实践落地上为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提升探索新路。

1 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提升的动因

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提升是对乡村社会发展变革、“三农”形势变革以及部分村级党组织软弱涣散问题等所作的积极回应,其动因是基于发展倒逼、形势倒逼、问题倒逼在内的“三个倒逼”。

1.1 发展倒逼:乡村社会发展变革的“倒逼”

自莱西会议开始,涵盖领导体制、功能定位、制度安排等在内的村级党组织体系架构得以定型,并由此塑造村级党组织组织力形态。当下乡村社会的土地生态、村级党组织的功能状态、乡村社会的战略形态等发生了重大变化,并由此倒逼村级党组织体系架构变革以及相应的组织力重塑。

第一,从乡村社会的土地生态看。新时代,随着农业产业化、农村现代化、农民城镇化进程的加速推进,随着日益追求农业生产的规模效益、农村土地流转在体量上的持续增大,将一家一户分散的责任田重新整合起来,由“小块并大块、大块并一块”进而实现“合地”正在规范有序展开。由“分地”到“合地”的变化走势,表明以莱西会议为起点、以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为经济基础建构起来的村级党组织组织力也要进行适应性变革。

第二,从村级党组织的功能状态看。村级党组织的功能状态与党在不同历史时期治国理政、治党管党的使命任务相衔接,展现出变动性特质。有学者指出:“随着不同时期国家中心任务的差异,乡村社会结构的差异,党组织自身建设目标的变化,村级党组织系统应发挥、能发挥的核心功能应有所不同,且这些核心功能之间具有一定的逻辑关系和主次之分。”[11]村级党组织功能状态的演进大体是沿着以下轨迹展开的。一是以行政功能为主。新中国成立后至改革开放前的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中,村级党组织担负着承接自上而下的政治动员、组织动员、社会动员、思想动员等角色职责,是政治体系、行政体系的末梢,本身兼具行政功能和政治功能,但实际上以行政功能为主。二是以服务功能为主。改革开放以来,村级党组织的功能重心转向服务功能,服务乡村改革发展、村民生产生活、党的政策在乡村的落地,建设乡村服务型党组织等。党的十八大报告指出,要“以服务群众、做群众工作为主要任务,加强基层服务型党组织建设”[12]50。村级党组织的服务功能进一步凸显。三是以政治功能为主。当下适应以政治建设为统领推进新时代党的建设的需要,同时适应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需要,村级党组织建设在功能形态上也进行了适应性调整,政治功能、服务功能、治理功能同时凸显,但又是以政治功能为主。可见,新中国成立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村级党组织的功能形态发生重大变化,功能性变革已是事实。由此,在村级党组织的政治功能凸显的当下,探索形成与政治功能相耦合、相匹配的组织力形态是大势所趋。

第三,从乡村社会的战略形态看。改革开放以来,乡村振兴等乡村社会发展战略接续落地。乡村振兴战略是涵盖乡村产业、人才、文化、生态、组织振兴在内的“五位一体”振兴格局。组织振兴具有先导性、决定性作用。从一定程度上讲,乡村组织振兴的行动要义就是我们党提出的“两个千千万万”,即要打造千千万万个坚强的农村基层党组织,培养千千万万名优秀的农村基层党组织书记。可见,组织振兴的关键就是村级党组织建设。因此,要实现乡村振兴战略切实落地,就需要把组织建设抓起来,把村级党组织建好建强。

1.2 形势倒逼:农业农村农民变革的“倒逼”

我国“三农”形势发生变革,引发乡村社会的生产方式、就业方式、生活方式、交往方式、领导方式等的变动,并由此倒逼村级党组织的组织方式变革、组织力提升。

第一,在生产方式方面,由以土地为主转向以土地为辅。改革开放以来,农村土地经营方式经历了“统—分—统”的变革过程。当下进行土地整合、重新“统”起来是基本走势。在包产到户后的较长时间内,广大农民的生产方式主要是种地进而从土地中获取收益,责任田收益是收入的唯一来源。随着越来越多的农民进城谋生,其享有承包权的责任田变为家庭收入的辅助部分。务农不再是大多数农民主导性的生产方式。在这种情况下,村级党组织要对村民的生产方式产生影响变得有一定难度。

第二,在就业方式方面,由依赖一元化就业拓展到多元化就业。改革开放之初,农民被限制在农村、固定在农业上,就业方式主要是从事农业生产,依赖一元化的农业种植获取收入。新时代,农民的就业方式日益多元、多样。比如有的农民依然种地,但不是简单的春耕秋收,而是从事蔬菜大棚、特色农业、生态高效农业,注重“小农业”与“大市场”的对接。有的农民进入农产品经纪人、农村电商、农村商业、畜牧养殖业、农产品流通和物流配送等领域就业。有的农民在农村投资办厂,从事个体或私营企业生产经营。有的农民进城务工经商,以农民工特别是新生代农民工的身份通过在城市打工解决就业。农民的就业方式从完全依靠农业种植的一元化方式转向多元化方式,村级党组织对农民就业方式施加影响面临一定挑战。

第三,在生活方式方面,由乡村田园生活扩展到城镇生活。随着城乡统筹发展,一些农民特别是青年农民不再固守乡村田园生活,开始向往城镇生活。因此,消除农民进城在户籍、医保、教育等方面障碍,让愿意进城、有能力进城的农民进得来、住得下是要着重解决的问题。同时也要让留在乡村的农民真正安下心、留得住、生活好,重点打造以“乡村美好生活综合体”为内核的新型农村社区,让农民也过上高质量的“城镇生活”。村级党组织要担好此项使命,组织力提升也需要同步跟进。

第四,在交往方式方面,由紧密型转向松散型。传统乡村社会的交往是基于血缘关系,以宗族家族为中心、局限于本乡本土的交往,形成乡土社会交往的“差序格局”(2)费孝通认为,中国乡土社会的关系形态,是以个人为中心、就像水波纹一样向四周扩散开来所形成的一圈圈波纹,波纹的远近则标识着关系的紧密程度。,这是一种紧密型的交往关系。当下的“差序格局”开始越过乡村社会关系的内圈向外圈延展,超越宗族家族的范畴、超越本村、本乡、本土的范畴,以利益为纽带在更大的空间中展开社会交往。但交往空间的扩大并未带来关系的紧密,反而趋于松散。特别是互联网在乡村社会普及以后,使面对面的社会交往更为稀缺。

第五,在领导方式方面,由统管型转向治理型。莱西会议后,村级党组织的领导核心作用在对村里各种组织、各项工作的领导中得到强化,其领导方式得以形成。但是,随着乡村社会村民自治组织发育、农民专业合作组织涌现、乡村自发性社会组织出现等,乡村一些事务和工作完全由村级党组织来统一管理运行面临诸多困难及短板。实现村级党组织领导方式向治理型转型,打造村级党组织领导下的各种治理主体和各方治理力量共同参与的政治、自治、法治、德治、智治“五治融合”的乡村治理格局,已是客观需要。村级党组织组织力只有实现质的提升才能担当重任。

1.3 问题倒逼:部分村级党组织软弱涣散的“倒逼”

部分村级党组织软弱涣散的主要原因有如下两个方面。第一,熟人社会、熟人治理。乡村社会是熟人社会,村民之间以血缘关系、宗族关系、邻里关系等联结在一起。村级党组织班子具有鲜明的本土化色彩,通常是从本村村民党员中产生,由本村村民党员担任党组织书记、班子成员。熟人社会、熟人治理因为彼此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会出现将熟人关系置于既定的规则之上的可能。第二,部分村级党组织处于维持型运转状态。一些农村党员队伍新陈代谢机制缓慢,处于空心老化维持状态;一些农村党组织领导班子弱化,处于行政扶持维持状态;一些村级党组织活动有空白点,处于形式化维持状态;一些村级党组织功能发挥不畅,处于乡村公共秩序维持状态[13]。在一部分村干部队伍中,老干部“红而不很专”、年轻干部“专而不很红”并存。

以上因素导致部分村级党组织软弱涣散,在领导乡村发展、乡村治理中陷入被动局面,即“社会结构的分化和社会形态的转型,使党的基层组织出现弱化趋势;而在改革和发展的时代,党的基层组织对新时期党建与中国社会发展的战略重要性却在不断增强”[14]274。破解这一困局,需要“破除农村基层党组织能力弱化与价值需求上行的张力”[15]。

2 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提升的基本要义

提升村级党组织组织力需要界定“抓什么”问题,形成组织力提升的行动方案设计。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提升的基本要义应是强化领导力、优化组织结构、塑造功能形态、创新运行机制。

2.1 强化领导力

党章第三十三条规定:“街道、乡、镇党的基层委员会和村、社区党组织,领导本地区的工作和基层社会治理,支持和保证行政组织、经济组织和群众自治组织充分行使职权。”[16]92-93这就明确了村级党组织是村里各种组织、各项工作的领导核心。但是随着社会发展,这些领导力受到不同程度的挑战。比如在利益整合的过程中,有的行政村村“两委”矛盾、党群干群矛盾突出,村级党组织的领导力由此受到挑战;在谋求乡村经济社会发展的过程中,农民专业合作社的专业化、市场化优势得到发挥,但间接增大村级党组织在利益代表性上的压力;如何提高村民的思想觉悟、道德水准、文明素养以及乡村文明程度,这都考验着村级党组织、村“两委”班子干事创业和发展致富的带头能力、实干本领。

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提升的核心要义是在直面挑战的基础上,强化自身领导力。中国共产党十分注重基层党组织建设,通过组织嵌入的方式,将农村基层政权建设与党的农村基层组织建设紧密结合。事实证明,组织嵌入是强化村级党组织领导力的基础方式。其一,将“党领导一切”的原则全面贯穿于村级组织、工作事务,确保村级党组织的领导实现全覆盖。其二,建立健全以村级党组织为领导核心的“一核多元”体制,形成村级党组织“总揽全局、协调各方”的运行体系,实现村级党组织对乡村治理场域中其他治理主体的有效领导。其三,重视以非权力权威塑造领导力。通过在乡村经济社会发展、乡村治理中发挥村级党组织的战斗堡垒作用、村党组织班子的模范带头作用、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等,以村级党组织的组织优势、能力本领、公认业绩等塑造领导力。其四,选优配强村级党组织领导班子。村级党组织的领导力依赖过硬班子支撑。《中国共产党农村基层组织工作条例》第二十六条规定:“村党组织领导班子应当由思想政治素质好、道德品行好、带富能力强、协调能力强,公道正派、廉洁自律,热心为群众服务的党员组成。”[17]这就明示了过硬村级领导班子的“双好双强”要求,是德才兼备标准在乡村社会的体现形态。按照“双好双强”选配村级党组织班子,要坚持“输血”与“造血”相结合。用好用足大学生村官、“第一书记”等措施,以外部输血激发村级党组织造血功能;着力强化“把党员培养成为致富能手、把致富能手培养成为党员、把党员致富能手培养成为村干部、把优秀致富能手党员村干部培养成为村党组织书记”这一“四个培养工程”建设;拓宽选人用人视野和渠道,村党组织班子成员尤其是书记应当注重从本村致富能手、外出务工经商返乡人员、本乡本土大学毕业生、党员退役军人中培养选拔等。

2.2 优化组织结构

结构决定功能呈现、决定运行效能。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提升不能回避结构优化。当下优化村级党组织的组织结构,要紧扣新时代农村基层党建高质量发展的新趋势,把重心聚焦于体系结构、班子结构的优化上。

其一,合理规范设置村级党组织。长期以来,由于部分行政村党员规模不大,不具备更高层次、更大规模的组织设置条件。因此,村级党组织与村党支部有时就是同义词。近年来,随着从改变党员队伍老化入手加大在乡村发展党员的力度、一些村庄合并组建大村庄以及输血型“城市党员下乡”等诸多因素的综合作用,单纯设置党支部已经不能适应村级党组织发展走势、成长规模的需要。目前根据党员人数、工作需要、组织规模等变化,村级党组织在设置上有村党支部、村党总支、村党的委员会三种选择。《中国共产党农村基层组织工作条例》第五条规定:“以村为基本单元设置党组织。有正式党员3人以上的村,应当成立党支部;不足3人的,可以与邻近村联合成立党支部。党员人数超过50人的村,或者党员人数虽不足50人、确因工作需要的村,可以成立党的总支部。党员人数100人以上的村,根据工作需要,经县级地方党委批准,可以成立党的基层委员会,下设若干党支部;村党的委员会受乡镇党委领导。”[17]我们应以此为依据适时调整村级党组织设置结构、变更设置形态。

其二,形成村级党组织领导下的组织体系。“重点依托集体经济组织、合作组织、行业协会、农村社会组织、乡村文化组织等建立党支部或党小组,形成村党组织多元嵌入其他各类组织的体系格局。”[13]村办集体企业、村农民专业合作社、村私营企业、村社会组织、村文化组织、农业产业链等具备条件的组织均应成立党支部;根据乡村经济社会发展、乡村治理的需要,村级党组织也可以下设功能性党支部(党小组)、分设专业化党支部(党小组)、单设项目化党支部(党小组)。这些党支部、党小组都需要接受村级党组织的统一领导。

其三,规范村级党组织领导班子设置。《中国共产党农村基层组织工作条例》第八条规定:“村党的支部委员会一般设委员3至5名,其中书记1名,必要时可以设副书记1名;正式党员不足7人的支部,不设支部委员会。村党的总支部委员会一般设委员5至7名,其中书记1名、副书记1名、纪检委员1名。村党的委员会一般设委员5至7名,最多不超过9名,其中书记1名、副书记1至2名、纪委书记1名。”[17]村级党组织要以此为依据,设置和运行相应层面的党组织班子。

2.3 塑造功能形态

评估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提升的效力,要考量其对村级党组织功能形态的塑造。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要以提升组织力为重点,突出政治功能,把企业、农村、机关、学校、科研院所、街道社区、社会组织等基层党组织建设成为宣传党的主张、贯彻党的决定、领导基层治理、团结动员群众、推动改革发展的坚强战斗堡垒。”[16]52这实质上是对新时代党的基层组织功能形态设定提出的新要求。2021年的《中国共产党组织工作条例》将这一新要求写入第十三条。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的功能形态塑造要以此作为基本遵循。

第一,村级党组织功能塑造的“组织力在场”。提升村级党组织组织力,关注其功能形态塑造是应有之义。反过来,塑造村级党组织功能形态又需要相应强度的组织力。全方位推进涵盖党的思想建设、组织建设、作风建设等在内的村级党组织各项建设范畴落地以展现其功能,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是重要推动力。整个村级党组织建设的功能呈现需要强化组织建设这一载体,而当下组织建设的重中之重就是组织力提升。因此,在村级党组织的功能塑造中,组织力不能缺席。

第二,村级党组织功能塑造“突出政治功能”。党的建设布局体系以党的政治建设为统领,要求各级各领域党组织建设突出政治功能,村级党组织也不例外。

第三,村级党组织功能塑造的“政治功能具体化”。把村级党组织建设成为宣传党的主张、贯彻党的决定、领导基层治理、团结动员群众、推动改革发展的坚强战斗堡垒,是村级党组织政治功能的实践形态、具体化形态。宣传党的主张,就是村级党组织要在乡村开展“听党话、感党恩、跟党走”宣传教育活动,持续宣传党的路线、方针、政策,使村民内化于心、外化于行。贯彻党的决定,就是村级党组织要贯彻落实好党的部署,不能做选择、搞变通、乱抢跑。领导基层治理,就是村级党组织要坚持“党建统社建”汇聚各方力量、凝聚各方共识,合力推进乡村治理体系现代化、治理效能优质化。团结动员群众,就是村级党组织要通过坚持党的群众路线、密切联系村民群众、代表好发展好村民群众根本利益等行动方略落地,在乡村社会持续巩固扩大党的群众基础。推动改革发展,就是村级党组织要在全面深化改革、落地新发展理念的过程中勇于担当作为,成为改革发展任务部署在乡村“最后一公里”落地的实践者。

2.4 创新运行机制

创新运行机制既是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提升的“关节点”,也是“操盘手”。党的十八大以来,着眼于推进新时代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在乡村落地,村级党组织坚持“打铁还需自身硬”,以探索高质量运行模式对接乡村振兴战略。

其一,着眼“关系赋能”,协调处理好党内外关系。村级党组织运行只有理顺党内党外、村内村外关系,才能凝聚合力,进而在顺畅的关系处理中强化本领、激发潜能、促进组织力提升。村级党组织运行需要理顺的关系涵盖党员与村党组织的关系、村党组织与村级其他各类组织的关系、村党组织与村民群众的关系、党员与村民群众的关系等,涉及组织关系、党群干群关系等多维层面。

其二,着眼“民主赋权”,村级重大事项决策要走群众路线。完善和创新“四议两公开”落地机制,落实村党组织提议、村“两委”会议商议、党员大会审议、村民会议或者村民代表会议决议,决议公开、实施结果公开;在重大决策形成过程中,村级党组织要认真听取民声、充分反映民意、广泛集中民智,充分发扬党内基层民主、基层人民民主,实现村党组织意志与村民意志在决策过程中的融合统一。

其三,着眼“技术赋智”,善用网络媒体、新媒体推进村级党组织活动开展、工作落实。建立村级党组织的党建网站、微信群,将村党组织建在互联网上,实行党组织活动运行上网,开拓网上党建新阵地。村级党组织要收集网络民意、把握网上舆情,及时根据村民群众在网上的意见发布调整决策走向、工作落实基调。

其四,着眼“榜样赋力”,在学习借鉴、比较反思中找准组织力提升的突破口。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提升不能搞关门主义、本位主义,要善于向外学习借力。要注重在与先进典型、榜样模范村级党组织的横向比较、行动对照中认清短板、找准问题,形成“短板+问题导向”的组织力提升策略。

3 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提升的路向选择

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提升应围绕涵盖乡村社会力量整合、组织整合、治理整合、经济整合在内的“四个整合”展开,在推进多维整合的进程中同步展开组织力提升的路向探索。

3.1 力量整合:构建“党政群合一型”乡村社会领导体制

有学者指出:“村党组织领导权的实现需要嵌入村庄社会关系和社会生活中,充分考虑村庄各种因素对村党组织政治权威的影响,在制度化前提下实现政治、文化、社会和经济嵌入。”[18]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提升,根本在于村级党组织领导权的嵌入。这就需要处理好村党组织与村民自治组织、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的关系。

处理好村党组织与村民自治组织的关系,可以探索的方案是实现村党组织书记与村委会主任“一肩挑”、村党组织班子与村民自治组织班子交叉任职;处理好村党组织与村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的关系,可以探索的方案是直接由村党组织领办创办农民专业合作社、由村党组织书记兼任合作社的理事长。因此,推进村级党组织、村民自治组织、村农民专业合作组织一体化建构,由村党组织书记兼任村委会主任、村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的理事长,实行三个职务“一肩挑”,构建“党政群合一型”乡村社会领导体制。

《中国共产党农村基层组织工作条例》第十九条规定:“村党组织书记应当通过法定程序担任村民委员会主任和村级集体经济组织、合作经济组织负责人,村‘两委’班子成员应当交叉任职。”[17]2019年的《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建立健全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和政策体系的意见》指出:“强化农村基层党组织领导作用,全面推行村党组织书记通过法定程序担任村委会主任和村级集体经济组织、合作经济组织负责人,健全以财政投入为主的稳定的村级组织运转经费保障机制。”[19]《中国共产党农村工作条例》第十九条规定:“村党组织书记应当通过法定程序担任村民委员会主任和村级集体经济组织、合作经济组织负责人,推行村‘两委’班子成员交叉任职。”[20]可见,构建“党政群合一型”乡村社会领导体制是有依据和支撑的。

构建“党政群合一型”乡村社会领导体制有几个关节点应把握好。其一,坚持个人自荐、他人引荐、群众推荐、组织举荐相统一,采用自下而上、自上而下多轮沟通协商等方式确定村级“党政群合一型”“一肩挑”人选,以确保人选真正做到群众公认、组织放心、德才兼备。其二,“党政群合一型”“一肩挑”人选的确定需要借助法定程序、通过合法公开选举的形式实现。其三,注重对“党政群合一型”“一肩挑”后备人选的吸纳培育,确保非常态性更替有人可用、常态性更替后继有人。

3.2 组织整合:探索联合新村党组织领导下融合型大村庄体制

基于“合地”带来的乡村土地整合以及由此衍生的经济整合、政治整合、社会整合、文化整合推进,契合提升乡村治理整体效能的诉求逻辑,在尊重群众意愿、互利共赢的基础上稳妥有序推进村庄整合、构建大村庄体制是一种积极回应。而在村庄整合、构建大村庄体制的过程中,同步完成以组织整合为路向的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提升,既是大势所趋,又是必然要求。

从实践探索的模式看,应本着“自愿联合、以强带弱、捆绑发展、合作共赢”的方针,由乡镇主导、以原乡镇管区为依托,将地域相邻、产业相近、村情相似、文化相通的若干行政村整合起来组建联合新村、建立联合新村党组织,构建联合新村党组织领导下的融合型大村庄体制。

其一,成立联合新村党组织。打破党组织设置的村庄界线、村域限制,将原归属于“乡镇管区”的各个行政村党组织联合起来,成立联合新村党组织。联合新村党组织是辖区内各个村庄党组织的联合体,负责对辖区内村庄、工作、组织的集中统一领导,推动下辖的原有各个行政村的资源共享、优势互补、产业共生。

其二,以联合新村党组织促村庄融合。通过联合新村党组织的引领、宣传带动,不断创造条件、凝聚共识,进而实现所辖行政村的村民融合、村庄融合。

其三,以村庄融合促新村创建。在村民融合、村庄融合的基础上,建设村民集中定居点、组建新型农村社区(新村社区),进而形成村庄联合体。

其四,选举产生新村村民委员会。村庄联合体形成后、新村社区建立后,经过发展成为一个大行政村。大行政村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村民委员会组织法》民主选举产生新一届村民委员会、村务监督委员会。

其五,选举产生新村党委。新一届大行政村的村民委员会、村务监督委员会选举产生后,联合新村党组织正式规范的领导班子也要通过党内基层民主选举的形式产生。选举产生后,联合新村党组织成为新村党委。新村党委下辖原有各个行政村党支部、新村社区功能性党支部、新村产业或企业党支部、新村合作社党支部等,是一个相对庞大的组织体系。

3.3 治理整合:组建村党组织领导下的乡村治理专业委员会

“中国乡村治理正经历从‘乡政村治’到‘乡村共治’的转型,对农村基层党组织履行服务职能提出新要求。”[6]新时代,村级党组织在乡村治理中具有更大的主动权和主导权,要担负起领导乡村治理的责任。一方面,村级党组织要加强对村级各类组织的集中统一领导,形成村级党组织领导下的涵盖村民自治组织、村集体经济组织、村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等在内的共建共治共享的乡村治理格局,打造善治型乡村;另一方面,随着乡村社会的分工体系日益精细化,推进乡村治理在结构体系上可以组建各类专业委员会,由此不断提升乡村治理的专业化水平。

从乡村事务所涉及的领域范畴、乡村治理所聚焦的基本面来看,可以探索以下七个方面乡村治理专业委员会的设置组建。第一,组建村规民约委员会。负责村规民约的制定发布、修改完善、贯彻落实、监督实施、违规处置、整改优化等,尤其要及时研究解决村规民约落实中出现的新情况新问题。第二,组建村社会事务管理委员会(村红白理事会)。协调化解各种矛盾纠纷,维护乡村社会的和谐稳定。根据公序良俗、移风易俗、乡风文明建设的要求,倡导开展“红事新办”“白事简办”活动,营造健康的红白事氛围。第三,组建乡村文化发展委员会。以留住乡愁、留住根脉为主题推进乡村文化振兴,打造积极健康向上的乡村文化,形成覆盖村庄的文化认同、价值共识。第四,组建村集体经济发展委员会(村“三资”管理委员会)。对“三资”处置严格把关,积极为村集体经济发展建言献策,协助做好优质发展项目在村庄中的立项落地、开工运行工作。第五,组建村关心留守人群工作委员会。通过调研、系统排查,掌握村庄中留守儿童、老人、妇女的基本信息情况,为他们排忧解难,将村党组织的关怀第一时间传到留守人群中去。第六,组建外出务工经商村民联谊会。掌握外出务工经商村民的基本信息、联系方式、创业诉求,经常性交流信息、掌握动态。做好“归雁工程”工作,以争取外出务工经商村民返乡回乡创业。第七,组建村决策咨询委员会。在村民中调研走访,广泛听取收集意见建议并反映给村党组织。对决策的可行性、风险性进行评估,向村党组织提供可供选择的决策方案等。

确保乡村治理专业委员会高效运转,应把握以下三个方面。其一,在领导体制上。各专业委员会需要在村党组织的领导下开展工作,由村党组织班子成员或村骨干党员兼任专业委员会主任,直接对村党组织负责并报告工作。其二,在运行机制上。制定规范各个专业委员会运行的制度规则、程序流程,明晰各自的职责范围、权力边界,将专业委员会的运行纳入制度化轨道。其三,在人力支撑上。乡村治理的各个专业委员会除了用足用好既有力量之外,还要注重对新乡贤力量的吸纳。新乡贤就是“在新的时代背景下,有资财、有知识、有道德、有情怀,能影响农村政治经济社会生态并愿意为之做出贡献的贤能人士”[21]。如果动员得当、吸纳得法,新乡贤本身的资源禀赋可以最大限度地转化成乡村治理效能。

3.4 经济整合:走村党组织领导下的集体经济发展之路

村级党组织组织力的提升需要坚实的经济基础来支撑。为此,要发展壮大村集体经济。邓小平指出:“中国社会主义农业的改革和发展,从长远的观点看,要有两个飞跃。第一个飞跃,是废除人民公社,实行家庭联产承包为主的责任制。这是一个很大的前进,要长期坚持不变。第二个飞跃,是适应科学种田和生产社会化的需要,发展适度规模经营,发展集体经济。这是又一个很大的前进,当然这是很长的过程。”[22]355

新时代确保集体经济发展之路行稳致远,村级党组织要着力探索如下行动举措的落地。第一,由村级党组织领办创办农民专业合作社。发展壮大村集体经济,农民专业合作社是基本依托。大量涌现的农民专业合作社是农业生产的专业性、专门性力量。为此,村级党组织要引领合作社。目前有两种模式可以探索选择。一是对已有的、运行的专业合作社进行组织化改造,切实发挥村级党组织的领导。二是在村级党组织的领导下新建新创农民专业化合作社,又有村级土地股份合作社、村级农业种植合作社、村级其他涉农合作社等类型可供选择。

第二,建立产业联合型村级党组织。产业振兴是发展壮大村级集体经济的必由之路。产业振兴需要依赖组织发展。因此,探索以产业发展为内核的农村基层党组织形态是拉动村级集体经济发展的组织化路径。可以通过探索村级党组织“内生产业发展型、外生产业推动型、村企共建联建型、统筹整合发展型”[23]等多种形态,以组织整合推动产业整合,进而形成以产业整合为支撑的村级集体经济发展路子。

第三,争取外部“输血”。借助村级党组织的组织化力量,通过组织化渠道,争取省市县派“第一书记”“大学生村官”“乡村振兴服务队”“农村基层组织建设服务队”等力量,为村集体经济发展争取外部支持。同时,用好助力脱贫攻坚、乡村振兴的支农惠农政策,向政策借力获得“输血”式发展。

第四,找准社会资本下乡与村集体经济发展的结合点。社会资本下乡是发展壮大村集体经济的有效路径,应从“三产”融合、拉长产业链、激活“三农”等角度利用好社会资本的优势。同时,也要避免社会资本本身的逐利性所带来的弊端。一方面,要为社会资本下乡设置“红绿灯”。社会资本下乡需要与村级党组织对接。另一方面,要为社会资本下乡设置“监视器”。村级党组织要加强监管,防止打着乡村旅游、休闲农业等名义圈地、变相开发房地产,从而带来乡村生态危机。

对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提升的动因、要义、路向的探究,是将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提升与其职能适应性内在联系起来。众所周知,任何组织的存在都是以其所担负的职能为前提和依托的。如果承担的职能消失或不能进行与时俱进革新,组织本身也就失去存在价值。因此,组织在职能上的适应性是决定组织寿命的重要因素。对村级党组织而言也是如此。保持村级党组织自身在职能上的适应性对于其生存发展、行稳致远至关重要。亨廷顿指出:“通常某一组织是为履行某一特定职能而创立的,当这一职能不再需要时,该组织就面临重大危机:它要么去发现新的职能,要么就坐以待毙。一个已适应环境变化并已经历了一次或数次基本职能变化的组织,它的制度化程度比起那些没有经历过这些变化的组织要高出一筹。衡量高度发达的组织的真正尺度是其职能的适应性而非职能的特定性。”[24]14这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一个组织的生命力在于其职能的适应性。村级党组织的生命力和村级党组织自身职能适应性有很大关系。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提升是其立足变革中的国家大环境、乡村社会小环境,在乡村振兴战略落地的过程中契合自身职能的适应性变革所采取的同步跟进行动,是为村级党组织职能适应性提供能力支撑的选择。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指出,“全党思想上更加统一、政治上更加团结、行动上更加一致,党的政治领导力、思想引领力、群众组织力、社会号召力显著增强”[1]。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提升,正是通过强化在村域空间中的政治领导力、思想引领力、群众组织力、社会号召力为其职能适应性提供能量供给,确保村级党组织有能力有本事保持变革中的职能适应性。

总之,契合当下乡村社会的发展导向、需求导向、问题导向,从强化领导力、优化组织结构、塑造功能形态、创新运行机制等方面阐明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提升的基本要义,从探索村级党组织领导下的乡村社会力量整合、组织整合、治理整合、经济整合等方面确定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提升的基本路向,能使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提升真正落地,使村级党组织真正成为乡村社会的坚强领导核心和战斗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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