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老旅游合作关系的基础与前景

于 臻

中国与老挝是山水相连的友好邻邦，中老建交以来两国关系已经走过60个春秋。

当前，中老两国正在建设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共同打造具有战略意义的命运共同体。在此背景下，推进中老旅游合作，促进两国人民的友好交往和民心相通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中国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旅游合作中扮演着“核心者”“领头羊”“自主者”和“中间人”等多重角色，①殷杰、郑向敏、李实：《合作态势与权力角色：“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旅游合作网络解构》，《经济地理》，2019年第7期，第222-223页。中国政府高度重视旅游业的发展，多年来中国出境旅游人数、境外旅游消费均位列世界第一，中国无疑是老挝需要积极争取的旅游合作伙伴。作为中国的近邻，老挝处在与其它中南半岛国家都接壤的核心地带，又位于中国—中南半岛经济走廊、泛亚铁路中线交通枢纽位置。老挝社会稳定，有着独具特色的旅游资源，且高度重视旅游业发展，旅游业已成为老挝仅次于采矿业的第二大支柱产业，可以成为中国开展“一带一路”沿线旅游合作优先发展的伙伴。中老两国都有发展旅游合作的愿景。愿相同，可以相聚与谋；道相近，可相伴而行，共同发展。只要中老两国把握好 “一带一路”建设的契机，利用好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合力排除合作中的障碍，就一定能实现旅游合作共赢的目标。

虽然中老两国旅游合作意义重大，但目前中国普通游客对老挝旅游的相关信息了解较少，在周边国家旅游目的地的选择上常常忽视了老挝。国外和国内学术界对老挝旅游条件与基础、入境旅游、旅游业开发与发展战略已有一些研究，②参见Latsany Phakdisoth,Donghun Kim,“The Determinants of Inbound Tourism in Laos”，ASEAN Economic Bulletin, Vol.24,No.2,2007；卫彦雄：《老挝旅游业及发展战略》，《东南亚纵横》，2017年第1期。但总体而言，相关研究还显得薄弱，特别是对中老旅游合作关系研究的成果并不多见。仅有少数学者的研究关注中老旅游合作③参见孔志坚、寸佳莅：《中国—老挝经济走廊建设中的旅游合作》，《东南亚纵横》，2019年第2期。，更多的成果还是在涉及边境区域旅游合作④参见幸岭：《区域旅游发展创新模式：跨境旅游合作区》，《学术探索》，2015年第9期；刘宏芳、明庆忠、娄思元：《边境旅游试验区建设的战略思维》，《云南社会科学》，2017年第6期。、以及“一带一路”⑤参见朱晓翔：《中国与“海上丝绸之路”国家间旅游流双向互动关系分析》，《太平洋学报》，2017年第8期。、“澜湄合作”⑥参见Hong-gang Xu,Ji-gang Bao,Chang-chun Zhou,“Effectiveness of Regional Tourism Integration”,Chinese Geographical Science, 2003,16 (2).、中国与东盟合作⑦参见马超、张青磊：《“一带一路”与中国-东盟旅游安全合作——基于亚洲新安全观的视角》，《云南社会科学》，2016年第4期。、中国—中南半岛经济走廊建设⑧参见方文：《中老经济走廊建设论析》，《太平洋学报》，2019年第3期。等问题时顺便提到中老旅游合作。关于如何深化中老旅游合作的研究更是少之又少。⑨参见杨洪飞、李庆雷：《老挝旅游研究综述及展望》，《广西经济管理干部学院学报》，2019年第1期。从该文的统计和分析看，关于双边关系下中老旅游合作关系的研究非常薄弱。

本文在广泛吸收学术界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搜集中外政府和机构的官方报告及统计数据，从中老两国睦邻友好合作关系和构建命运共同体的大环境，从“一带一路”建设的推进和21世纪旅游业发展与合作的多重视角，考察中老旅游合作关系的基础，包括现有的有利条件与薄弱环节、取得的成效和存在的不足，进而展望中老旅游合作的发展前景，揭示旅游合作对中老命运共同体建设的重要作用和积极影响。

一、中老旅游合作的基础条件及存在的问题

进入21世纪以来，中老双边关系不断深化，朝着命运共同体建设逐步迈进。中老关系的全面发展与提升为中老旅游合作关系的发展创造了有利条件，近年来中老“一带一路”建设项目的逐步落实也为中老旅游合作带来新的机遇。认识和评价中老旅游合作关系，既要看到中老旅游合作已有的基础和有利条件，也应该正视存在的问题和薄弱环节。

中老旅游合作有着良好的基础条件，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第一，中老政治互信程度高，睦邻友好关系不断提升，为双方旅游合作打下坚实基础。“老挝与中国构建了牢固的政治互信关系。”①方芸：《老挝全方位外交政策与老中关系》，《东南亚南亚研究》，2011年第2 期，第18页。近些年来，在两党两国领导人的引领和推动下，中老政治互信不断加深，2000年两国建立长期稳定、睦邻友好、彼此信赖的全面合作关系，2009年提升为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2019年双方启动实施《关于构建中老命运共同体行动计划》。两党两国领导人共同擘画中老关系发展蓝图，引领双边关系不断提质升级。中老两国社会制度相同、发展道路相近，在推进具有各自特色的社会主义事业进程中，两党互学互鉴，互帮互助，不断推动中老命运共同体建设，这些都为中老旅游合作关系的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

第二，中老经济贸易、文化教育合作关系有了长足发展，为双方旅游合作关系的发展创造了条件。1986年老挝革新开放以来，与世界各地和周边国家的经济联系、文化交流都有很大发展，与中国的经济贸易合作关系发展更为迅速。在过去30年间，仅中方对老投资就增长了70倍，双向贸易更增长了230倍。中老双方人文交流迅猛发展，老挝在华留学生1.5万，在全球排名第八位。②《中老关系六十年，春华秋实、未来可期》，中国驻老挝大使馆网站，2021年4月25日，http://la.chinaembassy.org/chn/xwdt/t1871495.htm。在经济贸易和文化交流持续开展的背景下，中老旅游合作稳步推进取得明星成效。

第三，中老对接经济发展战略，合作推进“一带一路”建设，为双方旅游合作关系的发展提升提供了直接的便利。老挝积极响应中国提出的“一带一路”合作倡议，将这一倡议和老挝从“陆锁国”变成“陆联国”的国家战略相结合。两国经济社会发展政策的战略对接，是老挝推进中老两国人员往来、推进中老之间合作的重大举措。随着“一带一路”项目的落地建设，中老两国互联互通实现了跨越式发展。2020年底老挝首条高速公路通车，中老铁路也于2021年12月3日建成通车。中老还在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框架下积极开展合作，延伸产业链，加强旅游业合作，这些都将有利于两国经济社会建设，实现两国旅游业的共同发展。

第四，老挝重视发展旅游业和吸引中国游客，有利于中老开展旅游合作。老挝政府制定了一系列促进旅游业发展的政策，将该行业视为老挝国家经济发展计划的优先事项。老挝新闻文化旅游部部长Bosengkham Vongdala在2015年就用国际游客人数与国民人数之比来说明老挝的旅游业发展成绩。“2015年，到访老挝的国外游客人数为460万人，约占老挝人口的60%，根据新闻文化旅游部的统计，该地区没有其他国家能够吸引人数超过其人口50%的游客。”①“Tourist-Population Ratio Makes Laos a Winner:MoICT”,June 15,2018,https://wearelao.com/blog/createblog-entry-76.老挝十分重视吸引中国旅客。2019年到访老挝的游客人数达479.1065 万人次，其中中国游客102.2727万人次，②数据来源：老挝官方2019年统计报告“2019 Statistical Report on Tourism in Laos”。较30年前增长100倍。

第五，中老旅游业发展迅速，互为值得重视和开发的旅游市场。随着中国民众生活水平的不断提升，中国游客前往周边国家旅游的积极性日益高涨，前往越南、老挝等周边国家的客源具有较大增长潜力。2019年，中国已经成为老挝第二大客源国。老挝旅游资源丰富，自然资源和人文资源种类较齐全，有多达2104个旅游景点。万象、琅勃拉邦、万荣等知名旅游城市和湄公河瀑布、瓦普寺、石缸平原等著名景区以及老挝人的原生态生活方式都十分具有吸引力，有望成为中国游客赴东南亚旅游的主要目的地之一。

第六，中老两国边境地区游客众多，是双方客源互送的潜在市场。2019年，云南游客总人数为80716.79万人次，其中国内游客数为79977.77万人次，海外游客数为739.02 万人次，其中到与老挝相连的西双版纳旅游的国内游客为4704万人次，海外游客为71.14万人次。③数据来源：云南省统计局：《2020云南统计年鉴》。另一方面，2019年，与中国邻近的老挝琅南塔省游客66.1852万人次，丰沙里省游客16.0012万人次，琅勃拉邦省游客22.1934万人次，波乔省游客63.7842万人次，乌多姆赛游客11.8468万人次。④数据来源：老挝官方2019年统计报告“2019 Statistical Report on Tourism in Laos”。中老两国相邻省份都是双方旅游的热点地区，如果双方能深入合作，将有利于加强旅游资源的整合，实现信息互通、游客互送、市场共享。

无论从中老友好合作关系的发展还是从中老旅游合作的现状来看，中老旅游合作都具有良好的基础，这为中老旅游合作关系进一步发展提供了可能。当然，也要看到中老旅游合作关系的发展尚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双方合作的发展也会受到一些不利条件和因素的制约。要把应然变为实然，把主观愿景变为客观现实，还需要理性认识中老合作的薄弱环节，才能有针对性地采取有效措施。

其一，老挝的经济社会发展相对缓慢，制约了旅游经济的发展。老挝还是联合国认定的46个最不发达国家之一。2019年老挝人均国民收入（GNI）为2570美元，在世界194个国家和地区中排名第143位。①数据来源：World Bank,“Gross national income per capita 2019,Atlas method and PPP R”,https://databank.worldbank.org/data/download/GNIPC.pdf。老挝经济社会的发展水平影响旅游业的资金投入，制约了旅游业的发展。

其二，老挝旅游资源开发深度不够，旅游业基础设施建设不足。老挝基础设施落后，旅游配套设施不全，严重阻碍了旅游业的发展。2009年3月5日正式开通的万象至泰国廊开铁路，老挝段仅长3.5公里，在中老铁路开通前是老挝国内唯一的一条铁路。2020年12月20日，中国企业投资建成通车的万（象）磨（丁）高速公路万象至万荣段，总长约110公里，是老挝国内目前唯一的高速公路。根据老挝计划投资部统计局公布的2020年年度统计报告数据，②Lao Statistics Bureau,“Statistical Yearbook 2020”,https://laosis.lsb.gov.la/board/BoardList.do?rootId=210300 0&menuId=2103101&lang=lo&bbs_bbsid=B404&keyword=&searchType=undefined.2019年老挝国内道路总长58264.04 公里，但混凝土路只有649.4公里，只相当于其国土从南至北长度1700公里的38.2%，沥青混凝土路仅1215.44公里。在旅游接待能力方面，至2019年仅有637个酒店，2283个旅馆或度假酒店，2679个餐馆和246个娱乐场所，539个旅行社和36个旅行社分支。从2019年老挝接待国外游客479.1065万人次的规模看，老挝的旅游接待设施明显不足，且这些设施多数集中在万象、琅勃拉邦等少数旅游热门城市，分布不均衡。

其三，中国旅游企业和出境游的游客对老挝旅游市场了解较少，认知存在偏差。中国各种媒体和旅游业界对老挝旅游的宣传力度较小，中国人了解老挝的渠道不多。另一方面，老挝人到中国的人数不多，与中国民众接触较少，老挝旅游企业与中国相关企业的合作交流较少，因此中国游客对老挝颇具特色的历史文化资源、旅游资源和著名景点普遍了解不多，对老挝政府和旅游企业积极发展旅游的规划战略和具体措施也缺少认识。

二、中老旅游合作关系发展的趋势和前景分析

（一）中老两党两国高度重视中老友好合作和旅游合作

中老两党两国领导人对中老旅游合作关系的发展非常重视。2011年6月6日，老挝总理通辛在接受国际在线记者采访时说：“中国是人口众多的大国，中等收入以上人群也在日益增加，对于老挝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旅游市场，老挝政府将创造条件，吸引越来越多的中国游客来老挝旅游。”①《老挝总理通辛：老挝将大力发展旅游业》，新浪网，2011年6月7日，http://news.sina.com.cn/o/2011-06-07/153422599630.shtml。当年中国到老挝的游客为15.0791万次，仅为老挝的第5大客源国，占老挝国际游客数的5.5%。2011年之后到老挝的中国游客稳步增长，至2019年达102.2727万人次，8年间增长6.78倍，中国跃居老挝第二大客源国。

2016年9月7日，李克强总理在老挝主流媒体发表署名文章《巩固中老传统友好 增进两国人民福祉》，指出“两国政府要为促进人文、旅游、媒体交流创造有利条件，鼓励更多民众到对方国家去走一走、看一看，夯实两国关系的民意基础”。②《李克强总理在老挝主流媒体上发表署名文章》，中国政府网，2016年9月7日，http://www.gov.cn/xinwen/2016-09/07/content_5106127.htm。2017年11月13日，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出访老挝之前，在老挝《人民报》《巴特寮报》《万象时报》发表题为《携手打造中老具有战略意义的命运共同体》的署名文章，指出中国“鼓励更多中国游客来到老挝观光旅游，感受老挝历史文化的独特魅力”。③《携手打造中老具有战略意义的命运共同体》，人民网，2017年11月14日，http://world.people.com.cn/n1/2017/1114/c1002-29644172.html。可以说，从习近平总书记到李克强总理，都表达了对发展中老旅游合作的重视和期望。2018年6月1日，老挝国家主席本扬亲赴湖南，参加了“千名游客畅游老挝”启动仪式。2019年1月25日，“中国—老挝旅游年”在老挝万象开幕，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和老挝国家主席本扬分别致贺词，对旅游年的开幕表示热烈祝贺。在中老两国政府的大力支持与推动下，2019年到访老挝的中国游客增长率达27%。

2019年4月30日，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和老挝人民革命党中央委员会总书记本扬·沃拉吉代表两党签署了《中国共产党和老挝人民革命党关于构建中老命运共同体行动计划》（以下简称《行动计划》）。这是中国共产党签署的首份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双边合作文件，体现了中老两国执政党的最高领导人对构建命运共同体的高度重视。这一《行动计划》从总体战略目标到具体行动举措，都对中老两国的旅游合作给予了高度关注。《行动计划》明确提出，中老两国要“大力推进旅游合作，不断提升旅游便利化水平。中方将鼓励更多中国游客赴老挝旅游，共同办好2019年中老旅游年。”

（二）中老两国地方政府正在探索多种旅游合作方式

2004年10月，中国云南—老挝北部合作工作组正式成立，云南省与老挝开展了包括旅游在内的诸多方面的合作。2011年12月5日，昆明市与万象市签订了旅游合作意向书。云南省西双版纳州成为跨境旅游合作区和边境旅游试验区首批先行先试地区之一，与老缅泰建立了边境地区“四国九方”合作机制，共同推动“金四角”黄金旅游圈建设，与老挝开展了许多旅游合作。2013年5月17日，西双版纳州旅游局与老挝琅勃拉邦省新闻文化旅游厅签订了中老边境旅游合作协议；2017年1月，西双版纳州与老挝北部琅勃拉邦省、琅南塔省、乌多姆赛省、丰沙里省和波乔省分别签署了共同促进跨境旅游合作区建设备忘录。这些合作推进了中老跨境旅游合作区和边境旅游试验区的建设。中老边境地方政府合作关系良好，对于开展旅游合作高度重视，两国相邻区域游客人数众多，具有诸多发展旅游合作的便利条件，发展跨境旅游前景广阔。通过地方合作可以起到引领中老旅游合作的示范作用，为其他地区发展与老挝的旅游合作提供一些可以参考借鉴的经验。

（三）两国加强基础设施联通将加速中老旅游合作关系提升

到访老挝的国际游客中，多数游客并不是把老挝当作旅游的首选目的地，而是先到中国、泰国、越南旅游后才到老挝。老挝的国际游客通常先到老挝的邻国，先“走近老挝”，接着才“走进老挝”。因此，加强老挝与中国、泰国和越南四国交通设施相通，将有助于老挝旅游业与周边国家旅游业的协同发展。

目前，陆路方面中老铁路已于2021年12月3日正式运营通车，中国国内段客源充足，初期每天开行17.5对，运行不到10天就增至25.5对。截至12月12日，中老铁路国内段日均运送旅客从2 万人增至3万人。但老挝段每天开行万象—磨丁、万象—琅勃拉邦各一对，在新冠疫情等因素影响下，客源明显不足 。国内外许多研究都认为，从长远看中老铁路将有助于老挝旅游业的发展。中国学者一般认可“中老铁路对中国企业赴老投资和中国公民赴老旅游具有很大的推动作用”。①韦健锋：《中老铁路与老挝地缘战略价值的提升》，《东南亚南亚研究》，2017 年第4 期，第17页。老挝国立大学中国研究中心2017年发表的研究报告认为，中老铁路会“有助于提高老挝旅游业和相关产业的收入”。②“A Study on Benefits of China-Laos High Speed Railway Construction” 2017,Vientiane:Research Center on China,National University of Laos.2019年老挝计划投资部部长Souphan Keomixay就曾告诉万象时报，老挝应该发展旅游景点和工业园区等，以利用好中老铁路59亿美元投资的潜能。③“Nation needs to seize opportunities offered by Laos-China railway”,Vientiane times, July 8,2019,https://www.vientianetimes.org.la/freeContent/FreeConten_Nation_needs_156.php.世界银行2020年的一篇研究报告指出，“老挝的旅游业可能由于铁路客运的增加获得巨大收益”，“万象—磨丁铁路也可能从中国方面促进老挝的旅游业发展，创造进一步的增长机会，但也增添了旅游景点的压力。”①World Bank,“From Landlocked to Land-Linked:Unlocking the Potential of Lao-China Rail Connectivity”,2020.亚洲开发银行旅游业专家史蒂芬·史基帕表示，“这条铁路将是一次挑战，也是一次机遇。机遇是许多中国游客有机会来到老挝，所以老挝旅游业应该早做好准备。”②“Chinese Tourist ‘Invasion’ Feared As High-Speed Laos-China Railway Will Boost Visitor Numbers Dramatically”,South China Morning Post, August 24,2018,https://www.scmp.com/lifestyle/travel-leisure/article/2160947/chinese-tourist-invasion-feared-high-speed-laos-china.日本贸易振兴机构曼谷研究中心的研究报告曾用模拟预测2022年开始从中老铁路获得的收益，如果每天开行4列或6列客车，老挝收益将远远多于中国和泰国；如果每天开行4列或6列货车，老挝收益将远远低于中国和泰国；如果每天同时开行6列客车和6列货车，老挝、中国、泰国的收益基本相当。③Souknilanh Keola,“Geographical Simulation Analysis of the Lao-Chinese High-Speed Railway”,https://www.ide.go.jp/library/English/Publish/Reports/Brc/pdf/24_03.pdf.由此可见，中老铁路通车后，若客源充足，老挝就能从中获得较好的收益。老挝政府曾预测，中老铁路建成通车后，每年将有1400万人使用这条铁路线，包括400万老挝人和1000万来自中国和东南亚的游客。④Ho Wah Foon,“Laos gets rail boost from China”,October 10,2020,https://www.thestar.com.my/business/business-news/2020/10/10/laos-gets-rail-boost-from-china.因为2019年老挝国外游客人数为479.1065万人次，如果以此为预测基数，中老铁路通车可能使老挝的国外游客数量实现翻倍式增长。2021年12月中老铁路正式通车后，老挝国内也充分肯定了它给老挝旅游业带来的发展机遇，万象时报社论认为，“旅游业将是另外一个有望从这条铁路中获得重大推动的行业，中国云南省及周边城市有近1亿人希望通过铁路去探索老挝及周边国家的旅游景观。老挝新闻文化旅游部意识到存在巨大的旅游商机，已经制定了发展铁路沿线旅游活动的规划。”⑤“Laos-China railway delivers hope,new development opportunities”,Vientiane Times, December 6,2021,https://www.vientianetimes.org.la/freeContent/FreeConten_Laos_china_railway_238.php.

此外，昆曼公路2008年3月31日建成通车，成为中国游客到老挝的重要通道。根据老挝政府2007年至2019年各年专题统计报告计算，通过昆曼公路经老挝磨丁口岸入境老挝的游客数2007年为4.48 万人次，2008年为9.15万人次，昆曼公路一通车游客数就增加至上一年的2.04倍；2019年达53.69万人次（其中有52.50 万人来自中国大陆，占当年中国大陆到老挝旅游人数102.27万人次的51.3%），是2011年13.77万人次的3.9倍，8年间年平均增长率为18.55%。

在水路方面，湄公河水道经过不断改造，航道日益通畅，中老泰三国联合巡逻使治安问题基本解决。2017年5月1日，开通“同饮一江水”国际游船，从西双版纳的关累港经老挝至泰国清盛港，目前每5天可以发送2个航班。在空中航线方面，中国到老挝的航线也日渐增多，昆明、北京、广州、长沙、成都、重庆、海口、南宁、西双版纳等城市都开通了到老挝的直达航线。中老两国水、陆、空交通设施连接日益紧密，将有利于更多的中国游客到老挝旅游，还能增加一些从中国过境到老挝的其它国家或地区的游客数量。

（四）中老两国经济贸易合作渠道畅通将为两国旅游合作提供便利

通常情况下，两国间的国际贸易和两国间的国际旅游基本同步增减。①苏建军、徐璋勇、赵多平：《国际货物贸易与入境旅游的关系及其溢出效应》，《旅游学刊》，2013年第5期，第43页。很长一段时期，中国是老挝的第二大贸易伙伴和第三大客源国。2019年，中国超过越南成为老挝第二大客源国。中老之间大量的货物贸易，促进了双方的商务旅行发展。在货物贸易方面，根据World Integrated Trade Solution (WITS)数据库数据计算，2019年老挝向中国出口16.72亿美元，占其出口总额的28.786%；进口16.81亿美元，占其进口总额的28.996%。2019年老挝的货物贸易进出口第二大伙伴都是中国。中老之间大量的国际贸易，增加了商务人员的往来。

此外，中老国际服务贸易的发展，特别是中国在老挝工程承包服务的发展，中国每年向老挝派出大量的工作人员，直接为老挝提供了大量的国际游客。2019年因承包工程中国向老挝派出人员达1.4512万人次，占中国向全球派出人数的6.86%，在中国向世界各国派出人数中居第4位；2019年末中国对老挝承包工程派出人数达2.2283万人，在中国向世界各国派出人数中居第2位，占6.05%。②根据中国国家统计局2019年统计数据整理计算，https://data.stats.gov.cn/easyquery.htm?cn=C01。由于中老经济贸易关系的快速发展，前往老挝处理各种经济贸易事务以及其他各种事务的中国人也在增加，至2016年初，仅在老挝做生意的湖南人就超过10万。③《开放的湖南走五洲》，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网站2016年2月16日转载《湖南日报》报道，http://www.scio.gov.cn/dfbd/dfbd/Document/1468617/1468617.htm。中老经济贸易关系的进一步发展，将有助于老挝吸引更多中国游客。

（五）中老两国投资合作和资金融通有较好基础，将助力旅游合作关系深入发展

中老两国开展旅游合作可以实现资金互补，优化资源配置。中国通过直接投资、发展援助为老挝注入大量资金，有助于老挝发展旅游业。旅游业发展首先要有较为完备的基础设施，老挝国内的公路、铁路、机场建设，得到大量的中国资金支持。2007年中国进出口银行投资57.8亿重建琅勃拉邦机场，2011年中工国际工程股份有限公司投资老挝川圹机场和老挝瓦岱国际机场扩建项目。由中国和泰国投资为主建造的昆曼公路已开通数年，每年都有数万名中国游客自驾到老挝旅游，如2015年赴泰自驾车近2万辆，自驾游游客人数近6万人。这些游客基本都是经老挝进入泰国。由云南建投集团投资建设的万（象）磨（丁）高速公路已经开工建设，其中万象至万荣段已经于2020年12月20日建成通车（成为老挝的第一条高速公路），全线建成后将使万象至磨丁的车程从20小时左右缩短至5小时，届时将有更多中国游客自驾到老挝旅游。

老挝旅游以寺庙旅游和原生态旅游为主，老挝政府正在采取措施促进旅游业领域的投资。老挝新闻文化旅游部2016年统计数据显示，老挝有多达2104个旅游景点，其中有1194个自然旅游景点，628个文化景点和282个历史景点。目前，只有约40%的旅游景点已经开发并开放服务。①“Laos Seeks Investment in Tourist Site Development”,VietnamPlus, July 23,2017,https://en.vietnamplus.vn/laos-seeks-investment-in-tourist-site-development/115247.vnp.中国作为老挝最大的投资国，已经在老挝投资了众多与旅游直接相关的工程。2012年，云南建工集团投资1.6亿美元建设万象国际商业旅游中心；2014年中工国际工程股份有限公司投资3700万美元建设琅勃拉邦安纳塔拉酒店。在老挝的11个经济特区中，中国大陆独资的磨丁经济特区、金三角经济特区和塔銮湖经济特区均建有五星级酒店、高尔夫球场和旅游区，中老合资开发的赛色塔发展特区也建有旅游区。②根据老挝计划投资部资料整理，http://investlaos.gov.la/where-to-invest/special-economic-zone-sez。中国企业开发的万象新世界、拉萨翁广场都建有五星级酒店和购物娱乐设施等工程，帮助老挝提升游客接待能力。

（六）中老两国民众交流和民心相通不断加强，将直接促进中老旅游合作

老挝与中国的“民心相通”指数在“一带一路”国家中排名靠前，一般都位列前20名，甚至在一些研究中位列前10名。③参见国家信息中心“一带一路”大数据中心：《“一带一路”大数据报告》（2016）（2017）（2018），商务印书馆2016年版、2017年版、2018年版；北京大学“一带一路”五通指数研究课题组：《“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五通指数报告》，经济日报出版社2016年版。中老两国民众对于对方国到访游客，都普遍友好，媒体中鲜有不友好的报道。

在中国吸引老挝游客方面，西双版纳州政府编制的《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统计年鉴》2018和2019年两个年度报告中，2018年老挝游客达19.31万人次，占该州当年海外游客数（58.717万人次）的32.89%；2019年达25.58万人次，占该州当年海外游客数（71.143万人次）的35.96%，年增长率高达32.46%。在老挝吸引中国游客方面，老挝近年来充分利用与中国旅游合作的机会，取得了令许多国家羡慕的成果。

目前老挝的国际游客以泰国、越南和中国的游客为主。以2019年为例，老挝的国际游客中，泰国占45.09%、越南占19.30%，中国游客数达到102.2727万人次，第一次超过越南游客人数，占21.35%。近5年来，老挝多个重要客源国的游客所占比例基本呈直线下降趋势，只有中国游客数量稳定快速增长。2014-2019年间，中国游客人数增加2.42倍，5年间年平均递增率为19.34 %；2019年较2018年增幅甚至达26.9%，在老挝的10大客源国中增幅一枝独秀。如果根据2014年至2019年老挝的中国和泰国游客数量的平均递增速度（中国19.34%，泰国2.81%）估算，2024年中国游客人数将超过泰国。考虑到新冠疫情的不利影响需逐步消除，到2025年或者2026年中国很有可能超越泰国成为老挝第一大客源国。

中国游客为老挝带来了大量的收入，有助于老挝旅游业效益提升和持续发展。目前，在老挝的主要海外客源中，来自泰国和越南的游客占据了很大比例，但是在老挝的消费较少。有研究显示，来自泰国的大部分游客进行的是产生利润较少的边境旅游，越南的许多游客只与边境贸易有关。①“Laos economy:Quick View-Tourism revenue surges”,EIU Views Wire, New York,11 Apr,2019.中国游客为老挝旅游业贡献了22.17%的收入。2019年，到访老挝的泰国游客数量是中国游客的2.11倍，但泰国和中国游客为老挝带来的旅游收入基本相当，分别是2.241亿美元和2.072亿美元。2019年，越南游客占老挝国外游客数的19.30%，数量略低于中国，但为老挝带来的旅游收入仅为0.8088亿美元,只占当年老挝国际旅游收入的8.65%，远远低于中国。来自中国的源源不断的收入，可以为老挝旅游业发展提供长久的资金支持。

中老两国携手合作抗击新冠病毒疫情，有助于老挝旅游业的尽快复苏。从2019年至今，老挝和世界各国一样，旅游业受到新冠疫情的严重影响。自老挝出现新冠疫情开始，中国就是老挝抗疫的最大援助国，中国已经派去了多支医疗专家支援队，还向老挝政府和军队多次捐赠疫苗。“中方对老挝的抗疫需求倾力相助，老方对中国的抗疫诚意毫不质疑，展现出两党、两国政府和人民风险共担、命运与共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精神。”②韦健锋：《命运共同体视阈下的中老抗疫合作》，《南亚东南亚研究》，2020年第6期，第13页。中老共同抗击新冠疫情，帮助老挝尽快摆脱疫情的影响，有助于老挝旅游业重新启航。

中老旅游合作的发展具备较好基础和一些便利条件，前景光明，但也存在一些客观问题。中老两国整体经济发展和人口数量存在较大差别，中老旅游合作对中国和老挝旅游业的影响表现出突出的不对称性，这种不对称性还将长期持续下去。中国人口是老挝的200倍左右；根据世界银行的统计数据，2020年中国的GDP是14.722731万亿美元，大约是老挝191.36亿美元GDP的769倍。由于中老两国在经济、人口和国内旅游市场规模等方面的差距较大，导致了中老两国互占对方旅游客源的比例差距很大，形成了中国对老挝旅游业影响较大，而老挝对中国的旅游业影响较小的态势。

三、推进中老旅游合作关系发展的几点思路

中老旅游合作是中老两党两国政府都非常重视的合作领域之一。中老两国签署的《中国共产党和老挝人民革命党关于构建中老命运共同体行动计划》总目标明确提出，“未来5年，围绕政治、经济、安全、人文、生态五个方面，推进战略沟通与互信、务实合作与联通、政治安全与稳定、人文交流与旅游、绿色与可持续发展‘五项行动’”。该《行动计划》实施时间几近过半，如何进一步落实中老合作关系的这一纲领性文件，推进中老旅游合作关系的发展，促进两国人民之间的友好交往交流，夯实构建中老命运共同体的基础，值得深入思考。

第一，加强中老两国中央政府部门之间的沟通与联系，实现两国旅游发展战略的对接。2019年举办的中老旅游年已经取得圆满成功，当年中国到老挝旅游人数增长27%，两国应继续举办类似旅游年这样的活动以吸引游客，中方应继续鼓励更多中国游客赴老挝旅游。同时两国应大力推进中老旅游合作关系的机制化、长期化。可以考虑建立健全中老两国旅游部门、外事部门的旅游合作联委会工作组，形成较为固定的联系沟通渠道，承担协调制订相关政策和具体措施，加强宣介引导、沟通协调的职责，鼓励和吸引双方游客以对方国家为旅游目的地，特别是鼓励和吸引中国出境游游客前往风光独具特色的老挝旅游。还要通过具体工作部门落实旅游便利化措施，协同解决好双方游客在出境游过程中出现的证件手续、权益维护和领事保护等问题，为中老旅游合作打下坚实的机制基础和构建稳定便利的管理平台。

第二，加强中老地方政府和旅游企业之间的交流与合作。老挝政府和地方部门正在大力发展与中国各地的旅游合作关系，双方应进一步加强沟通与对接，形成机制化合作关系和可持续旅游发展模式。中国西南地区有关省（区、市）可以继续发挥自身的区位和资源优势，在对老旅游合作方面形成各展所长、互补互助的良好态势。尤其要继续加强中老边境地区政府旅游、外事管理部门和旅游企业的沟通与交流。同时，还可以打造云南、湖南、广西、广东等省区对老旅游合作高地，鼓励中国内陆地区的旅游企业利用“一带一路”建设项目的落地，积极参与中老旅游合作，研究制定旅游合作工作方案，积极宣传和组织旅游客源，有序开展出境游。有条件的地方甚至可以考虑适度发展包机直航万象的旅游业务。

第三，利用好多边机制和平台。中老两国可以依托澜沧江—湄公河合作、中国—东盟博览会、大湄公河次区域合作等平台，开展多边旅游合作，进一步深化双方在中国—东盟（10+1）合作、东盟与中日韩（10+3）合作、东亚峰会等地区机制内的协调和配合，在支持和推动区域经济一体化特别是东盟一体化建设的同时，积极发展中老两国的旅游合作关系。中老应进一步借助和利用多边合作机制，加强资源保护、利用与开发的合作研究。当前，尤其应重视探讨新冠疫情常态化背景下中老合作抗疫和开展旅游合作的新模式，为后疫情时代的旅游恢复发展创造有利条件。

第四，联合泰国合作共建昆曼旅游走廊。在中国—中南半岛经济走廊建设中，中老两国可以与旅游强国泰国加强合作，依托经济走廊和基础设施建设的成果，三国共建昆曼旅游走廊。目前中老泰三国已在大湄公河次区域经济合作，东盟与中日韩（10+3）、东盟与中国（10+1）框架下开展了旅游合作，共建昆曼旅游走廊有较好的前期合作基础。

第五，重视并解决中老铁路开通早期可能出现的老挝段客源较少问题。中老双方应提早为铁路开通后的运营、维护做好准备，为发挥其在中老旅游合作中的积极作用做好规划设计。中老铁路通车后可能为老挝增加大量游客，但开通初期老挝段很难达到期望的客源要求。应该重视铁路开通后客源不足的应对措施研究，积极寻求解决之策。中老铁路老挝段通车初期因客源不足计划每天只开行4列客车（目前实际每天只开行2列），开行14列货车（目前每天跨境货运只开行2列）。中老铁路相关企业都可能面临亏损压力。通过经济贸易合作和旅游合作，增加运输货源和旅游客源才能有助于解决这一问题。在此基础上，才有可能将中老铁路打造为两国共建“一带一路”的示范项目。

第六，注重民心相通。一是应注重促进两国民众之间的直接接触交往和相互了解，促进两国的民心相通，提升对于构建中老命运共同体的认知，确保中老旅游合作关系和中老传统友好关系的长远发展。二是注重人文交流，增加旅游的人文内涵，依托孔子学院平台，加强中老语言文化教学合作，促进文化交流。开展两国文化机构的交流与合作，举办演出、展览、民俗、节庆、文化巡演、边民联欢等活动，深化文化产业合作。三是注重开发老挝以泼水节（宋干节）为重点的全年节庆旅游项目，在节庆活动中增进民心交流与沟通。四是通过促进中老教育交流合作增加两国人民的了解，鼓励中国学生前往老挝留学，吸收更多老挝学生来华留学。同时，积极开展中老之间各种层次的职业教育合作办学，直接服务中老重大项目建设和经济贸易投资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