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动态系统视角下德语初学者的定向动机流历时个案研究

刘婧姣

（南京工业大学 外国语言文学学院，江苏南京 211816）

定向动机流（Directed Motivational Current(s),DMC）作为二语学习动机领域的一个全新的概念，透过复杂动态系统理论（Complex Dynamic Systems Theory,CDST）的视阈，对二语学习动机进行了更近一步的阐释。纵观学界，对二语动机的研究多集中在英语学习者中，国内对德语学习者的学习动机关注相对较少。由此，本文将对德语初学者的学习动机展开历时个案研究。

1 文献综述

定向动机流是指某段时间内二语学习者动机强度激增且保持高位运行的状态[1]。近年来，对定向动机流研究的焦点逐渐开始向定向动机流与语言教学方向转移。学界对于其在学习小组间的影响、与产出导向法（POA）相结合的教学探索[2]及未来发展方向等方面[3]进行深入探讨。纵观定向动机流的相关研究成果，不难发现：研究多集中于英语作为外语的二语学习者学习动机，较少涉及非通用语的二语习得动机变化及多语种外语学习者的学习动机变化；实证研究时长有限，较短时长或较低频率容易遗漏影响动机流变化的重要因素。

鉴于此，本研究在定向动机流的理论框架下，对高校德语初学者的学习动机进行多维度的历时个案研究，以期探究低水平德语能力学生的定向动机流表现，进而从研究内容和研究方法两个角度上丰富定向动机流相关研究。这是对国内德语学习者的二语学习动机的探索，也尝试为德语教学提供新思路。

2 理论框架

2.1 定向动机流理论

定向动机流是指能够引发和支持长期行为的强大动力[4]。该理论动态关注二语学习动机的历时变化。定向动机流理论可以被视为结合了多种个人和环境因素来研究以目的为导向的动态性动机[5]。

2.2 复杂动态系统理论

复杂动态系统理论强调系统中的所有变量相互关联，且动态变化[6]。在其视角下，定向动机流被视为一个复杂的动态系统。随着时间的推移，相互关联的愿景、认知、情感和行为[7]，在受到相互联结且动态变化的情境因素影响后，不断演变和发展。

3 研究设计

3.1 研究问题

基于对现有文献的回顾与思考，结合对高校德语初学者的学习观察与访谈，本研究拟回答以下问题：（1）德语初学者的学习动机有何历时特征？是否存在定向动机流？（2）若存在，其定向动力流的唤起因素有哪些？维持定向动机流高位运行的因素有哪些？

3.2 研究对象

本研究以个案研究的方式对7名自愿报名的江苏某高校德语专业大学一年级学生进行了历时观察。在进入大学前，被试均未有学习德语的经历，在项目开始前都曾有过定向动机流的体验。确认有定向动机流体验后，对其展开为期7个月的跟踪与访谈。

3.3 研究方法

本研究为自2020年12月至2021年6月的历时个案研究。采用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研究方式。通过问卷调查、半结构式访谈、自绘动机轨迹图的形式收集数据。访谈结束后对文本进行转录存档。数据分析方面，通过录入自绘轨迹图中动机标值，形成周动机轨迹。使用python使轨迹图实现曲线平滑，观测动机的变化趋势。参考常海潮[8]在研究中对访谈内容的编码方式，分为意愿、认知、情感、行为、环境等五个维度，笔者与另一位动机研究者分别对转录后的访谈文本编码分类后讨论合并，形成最终编码。

4 结果与讨论

周动机轨迹可以看出被试者在7个月时间内学习动机起伏波动。定向动机流轨迹平滑曲线表现了动机的发展趋势。结合被试者的基本信息与被编码的访谈文本可以看出，德语初学者在学习中经历了定向动机流。在面对任务或考试时，容易触发定向动机流。同时，受到自我驱动、测试结果、定期回顾等因素的影响，动机不断变化发展，反向作用于学习结果。

4.1 动机的历时特征

4.1.1 整体历时特征

如图1所示，从整体来看7位被试者的动机都经历了不同程度的升降起伏，从图2的轨迹平滑曲线可以看出，平滑之后的轨迹犹如一条条涌动的波流。定向动机流这一复杂系统在历时发展中不断变化。通过访谈和动机轨迹可以看出：假期和任务完成时动机会下降；考试周或任务难度大时，动机则会上升。学习任务及考试压力等以目的为导向的外在因素会整体上对动机的变化产生较大的影响。这与定向动机流的四个维度中的“目标”维度有一致性。当学生在学习过程中有明确想要达到的目标或希望完成的任务时，极容易触发动机的产生或增强。从复杂动态系统的角度看，动机的历时轨迹也不是简单的线性变化，而是如湾流一样强弱起伏，交替变化。

图1 定向动机流轨迹图

4.1.2 个体差异性

从个体层面看，每一个学习动机的轨迹都存在被试者的个体差异。通过图2的轨迹平滑图可以看出，7条轨迹线虽然起点较为接近，但是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学习生活后，每条轨迹都经历了不同的变化，虽然都呈现大趋势上升，但在本研究结束时，7人之间的动机从独立的时间点来看，已经产生了较大的差异。

图2 定向动机流轨迹图平滑图

在动机流发展变化过程中，常海潮提到，目标/愿景定向性和促成性结构两个维度是影响动机个体差异的主要因素。在初始阶段，大家的动机差异体现并不明显。研究初期，7位被试者都是刚刚开始接触德语，在学习一门新语言时，既有对新语言的好奇心，又有对学习新语言的方式方法的陌生，一方面会有一定挫折感，但是又有一些动力。

此外，被试者自身对动机流的感受对动机流的发展趋势也有直接且重要的影响。在轨迹平滑图中可以看出XQ与TY的动机轨迹上升趋势最为明显，结合被试者在研究开始前的初始信息可以看出，XQ和TY在过往的经历中已经有过较长时间的动机流体验。其他5位被试者虽然在过往也有过动机流的体验，但都小于一个月。TY有1—2个月的体验，XQ的感受甚至超过6个月。在此过程中，两位都非常认同这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在这段时间中的效率比其他时候都高，这段经历不仅帮助她们得偿所愿，甚至收获更多，而且在这个过程中都感受到了自身微妙的美好变化。正因为曾经积极正向的体验，两位被试者在德语学习过程中经历动机流时也比其他被试者更能自我驱动，自我激励。

4.2 定向动机流的唤起及维持因素

定向动机流由目标/愿景憧憬（goal/vision orientedness）、参与者自主性（participants ownership）、积极情感 （positive emotionality）、跳跃式促成性结构（salient and facilitative structure）四个因子构成。尽管每一个定向动机流都是独一无二的，但是在这个复杂的动态系统中，开始对一个愿景或目标憧憬时就建立起了一个结构化的路径，在这条道路上，每一步都加强了朝着愿景或目标努力的动力，而愿景或目标又充当了自我驱动的燃料，不断与周围的环境适应与磨合，伴随着涌动的动机，直到达成目标。

4.2.1 定向动机流的唤起因素

期待回报是触发动机流的主要因素。从本次研究观察与访谈过程中可以发现，主要是通过目标/愿景憧憬和参与者自主性唤起定向动机流。其中，目标/愿景憧憬表现为显性因素，参与者自主性表现为隐性因素。

在0331的访谈中，YG回顾第一学期并对新学期进行了展望，动机达到了自我评分的高点，她表示“上一周经过了一系列的那个测试打击，就是因为上学期形容词学得不是很好，所以导致形容词词尾就错得很多，做得极差，这学期就觉得认真地学一下”。虽然经受了打击，但反而树立起了要好好学习的信心，刺激了动机的增长。除此之外，XQ和TY也表示为了取得好成绩或奖学金，会更加发奋地学习。明确的目标或愿景是在访谈中表现出来的明显动机流唤起因素。

结合图1与图2可以发现，WB对自己动机的整体评估分值相对较低，且变化趋势相对平缓，但在0413这个时间点动机到达小高峰，且成为动机轨迹的转折点，此处可以视为定向动机流的开端。在访谈中WB表示 “这个周六周日是我这个学期学习动机最高的一个周末，可以自己支配的时间比较多，就可以查字典，那种有自己可以安排的时候就会效率特别高”。无独有偶，QZ在0518的访谈中也同样提到“我发现周末的时候反而学习动机会很强，就觉得周六周日和工作日不一样，有比较大段的自由时间。可以静下心来看点东西”。从两位被试者的学习经历与感受中可以看出，对于课余学习安排的自由程度，是唤起定向动机流的重要因素。在这个过程中被试者可以充分发挥对学习安排的主观能动性，表现出其作为学习参与者的主人翁意识。在制订计划与完成计划的过程中，被试者也可以体会到极大的成就感与满足感，从而促进动机流的持续保持。相较于目标/愿景这样直接明显的影响，参与者自主性可以被视为唤起定向动机流的隐性因素。

4.2.2 定向动机流的维持因素

本研究发现，自我驱动是促进动机流上升或维持稳定的关键所在。定向动机流理论的形成基础之一提到：“内在动机”指的是为了自身的目的而形成的行为。在本研究中，内在动机引起的自我驱动主要表现在对所学语言与相关文化的兴趣和对自我的身份认同。

新的知识内容是对学习动机的直接刺激，对文化的好奇心则对动机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结合前期调研被试者对英语及德语的兴趣，可以探知到对语言文化的好奇心在其动机流维持与发展过程中可能发挥的作用。在1217的访谈中提到本周与德语相关印象深刻的事情时，WB觉得“今天上德语课的时候，老师讲了学习德语一个能很好地促进德语学习的方法。然后还讲了一个关于她的德语经历的故事，觉得还挺好玩的”。QZ在0407的访谈中提到“因为学新知识还蛮有趣的。就是掌握一些新的东西会让我很有成就感”。在对语言的兴趣方面，TY在基础信息中就表示对语言的兴趣比较大。在1221表达过“其实我之前就比较喜欢人文学科、历史之类的东西。因为之前看了一个动漫，这个动漫主要是讲各个国家的习惯啊这些，就很想去学各种语言，然后还有一点就是比较喜欢看音乐剧，听音乐剧的时候就会恨不得自己什么语言都会”。从图1也可以看出，TY的动机总体处于较高的水平，对德语学习相对保持较高的学习热情。

对语言和文化的兴趣具有普遍性，与此不一样的是对身份的认同，在XQ的访谈中表现尤为明显。XQ在班级中担任班长一职，该身份也成为她自我驱动的关键因素。在1221与0118的访谈中XQ提到因为班长的职责，会想要带动全班的学习热情，并成为表率。从图2可以看出，XQ的动机水平从增长趋势和自我评估两个角度都相对处于较强的状态。对于班长身份的认同及所带来的责任感在动机流发展过程中产生了重要的影响，这也正是复杂动态系统中“蝴蝶效应”的体现，即最初的一个微小的差异会对整个系统的发展变化产生实质性的重大影响。

5 启示

本研究从复杂动态系统视角对德语初学者在学习过程中产生的定向动机流从历时特征与作用因素进行研究分析。德语初学者如英语学习者一样，也经历不同程度的定向动机流。高涨的动机促使学习进步。充分发挥个体的主观能动性，能最大限度地延长动机流的生命，也能最大效度地发挥动机对学习结果的促进作用。在教学中应努力帮助学生形成目标感，加大参与感，获得成就感，发挥责任感，培养出符合时代要求的复合型人才。目标感、参与感、成就感、责任感，四感彼此关联，相互影响，共同作用，既不能顾此失彼，也不能以一概全。应在实际教学过程中兼顾协调，激发学习者的主观能动性，帮助其实现心中的目标与愿景。

6 结语

对国内德语学习者的研究增加了定向动机流研究样本的多样性。从研究结果上看，也为多语种教学提供了一定的启示。但本次为历时个案研究，研究样本有限。在日后的研究中，可以通过对比实验研究，对学习动机与学习结果之间的关系进行深入探讨与分析，以期为多语种教学提供更多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