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诗意盈盈的小说佳作

刘丙钧

与作者朱文庆相识，算来已有三十多年了。那時我在《儿童文学》做诗歌编辑，朱文庆还是山东的一名初中生。我在众多的诗歌来稿中“发现”了他，其诗作虽显稚嫩，却有特色。后陆陆续续发表过一些他的作品，对其文学潜质颇有期待，后因种种原因失去联系，这一两年才得以重续前缘。

以前我只知道文庆是位诗人，并不知道他还有写小说这套本领尚未展示。可以说，《马伢子》是其第一篇登堂入室的小说作品，此前虽也有一两篇，但都是习作式的小说，并未令世人惊艳。

所谓“文的开口知抱负，武的举手见高低”，一篇小说也是如此。开头的一句或一段，就如京剧中角色的亮相，格外重要。

“难道孙悟空打翻了老君的炼丹炉？火烧云漫天扑地，把院子映得红彤彤的。马伢子不见了……”这设疑置悬的开头，引人寻根究底，文庆真是颇得行文的个中三昧。

随着故事的铺展、情节的推进，读者的情绪随着作者并不复杂曲折的娓娓道来起起伏伏、纠纠缠缠。文中，“我”与小马的亲近、亲昵和亲密，通过文庆笔下的细节被真实还原。我“扳着它的脖子，把它的头搂在怀里”，它“便用上嘴唇拱拱我的手背，用温热柔软粉嫩的舌头舔舔我的手心”，于是“我”便觉得“毛茸茸的痒，带着一股热乎劲儿，直往我心里钻”……如此种种，不一而足。这些内容，既是通过触觉、视觉描写呈现出的外在的“景”，更是在抒写丰盈真切的内在的“情”。这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情景交融的写法，使得全文浑然一体。

作者对生活的观察力和行文的表现力，直接关系到一篇小说的成败。而可以将真实感和新鲜感呈现给读者，更是一篇小说成功的必备要素。文庆写马伢子进学校、入课堂，写老马“失足”以及倒叙马伢子出生等，都是在呈现真实感和新鲜感，取得的效果非常好。

一篇好的小说，除了真实和新鲜外，还应具备多角度的张力与思想的厚度和深度，文庆在这方面也做得非常出色。他在充分展现了“我”与马伢子“人马不了情”的同时，也形象生动地刻画出了爹、同学和老师等众生相，从而表现出了生活的艰辛与坎坷。爹低头抹泪说老马是一半家当;因要筹措大半千的学费，爹不得不狠下心，忍痛卖掉了马伢子……这些令人心酸心痛的描写，不仅写出了生活的艰辛，更晕染出了生活中的暖色和亮色。小说中的“我”，正是在这种复杂、矛盾却又和谐的生活中获得了成长，逐渐走向了成熟。

这篇小说还有一个特点值得一提，那就是其营造出的颇具冲击力的画面效果。比如：小说开头的“火烧云漫天扑地”，文中红色的马伢子在白色老马身边时“就像雪堆边一团烧红的炭”，还有爹“不但腮帮子青，鼻梁也青，鼻子尖却通红，像个辣椒似的”……这样生动的画面描写，真是俯拾皆是。

至于小说的收笔之处，就更是精彩了。“窗棂外，月光像豆䜺儿，给梦铺上了一层金黄……也许，是梦给月光镀了一层金黄。”这一段落，以文字状景、作画，用浓浓的诗情、诗意留下诸多余味、余韵给读者品悟，魅力无穷。由这盈盈的诗意可见，文庆在写小说时，骨子里也还是位诗人。

祝贺文庆获奖！相信他在今后的日子里，会以诗人之心、诗人之笔为我们呈现出更多的佳作精品。后生可畏，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