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藏中国戏曲与民俗文物的“数字孪生”及数字化资源平台建设*
2022-01-26肖宇强
肖宇强
戏曲文物是指传世的或出土的有关戏曲的历史文化遗物,包括戏台、雕塑、碑刻、戏画、抄(刻)本、服饰、道具、乐器等类别。民俗文物可被视为是“反映民间风俗习惯等文化现象的代表性实物”,如日常生活中的工具、器物、服饰、娱乐物件、宗教仪式用品、建筑装饰部件以及各媒质画作、书稿等。戏曲文物与民俗文物皆是展现民众生活方式的重要物质载体。在海外博物馆等机构收藏有众多的中国戏曲与民俗文物。但这些文物并不像具有较高知名度的艺术文物和历史文物一样被公之于众,研究人员往往只能通过官网搜索、去函咨询或实地探访等方式了解这些文物的存续情况和具体信息。同时,海外藏中国戏曲与民俗文物大多未有进行系统分类,其原物(件)也少有机会被展出,这都给相关研究增添了诸多困难。如今,随着信息化、数字化的发展与普及,“数字孪生”技术日趋成熟。作为一种支持物理实体在虚拟空间的全要素映射、实时交互与动态反映过程的技术形式,“数字孪生”能为海外藏戏曲与民俗文物的数字化储存、孪生体建构、三维展示与传播提供有效解决方案,帮助实现海外藏中国珍稀戏曲和民俗文物的另一种“回归”。
一、“数字孪生”的产生、技术原理及应用领域
“数字孪生”(Digital Twin)是基于模型数据双驱动,通过对物理实体的数字化建模,以实现在虚拟空间内数字化模型对原物理实体的真实映射,进而形成二者交互关联的一种智能技术形式。业界普遍认为数字孪生的构想最早源于美国密歇根大学Michael Grieves教授于2002年提出的“Information Mirroring Model”(信息镜像模型)。较早使用“Digital Twin”一词的正式文献,是NASA(美国航空航天局)科研团队于2010年发布的一篇报告《建模,仿真,信息技术与加工路线图》
。正是因为NASA及美国军方的关注,“数字孪生”才逐渐被大众知晓。通俗地说,“数字孪生”就是通过数字信息技术对物理世界的真实物象进行描述和建模的过程 。在此过程中,与物理实体完全对应,并与之建立实时交互关联的数字化表达模型称为“数字孪生体” 。研究人员可以针对该数字孪生体进行测算、分析、评估、诊断等一系列脱离于原物理实体的研究,并实现对基于数字复制品的新物质实体(如3D打印实物)的优化与改造。图1 “数字孪生”的技术原理(7)除文中说明及引用之外,本文图片均为作者绘制或拍摄。
“数字孪生”的技术原理是基于对物理实体或系统的精确还原,以构建虚拟表达模型,通过虚实环境交互,保证物理实体与虚拟模型的一致,同时借助数据、模型为物理实体提供虚拟展示、评估及检测的依据。物理实体、虚拟模型及其联通渠道是数字孪生的三个核心要素(这三个核心要素也可理解为物理域、模型域和服务应用域三大部分)。
具体来说,物理实体是虚拟参照建模的目标主体,其存在于真实的环境中,具有实际的外形、色彩、材质等。对这些物理属性及参数进行统计分析,并结合建模任务需求,创建相应的数据库是开展“数字孪生”的首要任务。模型架构设计则是针对原物理实体及其依附载体,进行三维模型基本参数设置,以生成模型雏形,用于正式建模的依据;信息数据导入即是将原物理实体各方面的参数数据导入软件,并运用大数据分析、智能算法等对数据进行处理,再与模型构架设计中的数据整合,以生成虚拟域的“数字孪生体”的程序。当“数字孪生体”建成之后,可通过色彩填充、质感塑造、背景渲染等方式进一步完善,以达到不同领域“数字孪生”的使用要求(图1)。此外,基于虚拟模型与物理实体的映射关系,还可将虚拟模型所依附的数据库与物理实体的实测、数据更新等进行链接,实现物理域与模型域的交互、共生。
目前,在工业产品设计中,“数字孪生”已得到了广泛应用。它可以通过对产品设计、制造及工艺周期的各作业流程进行模拟、仿真、预测,以提高产品的生产速度、生产线运行效能及减少不必要的样品浪费。在传统建筑遗产保护领域、文物修复及展示领域,“数字孪生”的优势也日益凸显。国内学者如王乐乐、廖怡、郑跃、王佳等分别探讨了在石造像、古典园林、贵州龙化石、水下文物等文化遗产中,数字孪生技术的介入理论、方法与手段。
二、海外藏中国戏曲与民俗“数字孪生”的意义
根据中国文物学会的统计,以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调查,从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因战争、不正当贸易等原因,流失海外的中国文物超过一千万件。那些珍贵的历史文物和艺术品自不必说,一直都是掠夺者争抢的对象。而出于对异国文化的好奇或学术研究的目的,戏曲与民俗文物也成为了关注的对象——西方传教士、商人、学者等利用在中国传教、经商或考察的机会,搜罗了大批戏曲与民俗文物。这些民俗文物漂洋过海之后,或被私人收藏,或被贩卖给古董商,或被捐献给了当地的博物馆、图书馆。由于被博物馆等机构收藏的戏曲与民俗文物相较于一般文物其历史底蕴或艺术价值较弱,故未得到应有的重视,获得展出的机会亦较少。从学术角度来看,戏曲与民俗文物乃是极为珍贵的研究素材,对于我们了解某一时期的戏曲展演风格、道具形制、某个地域的社会制度、文化风俗具有重要参考价值。
据笔者调查,在美、英、加、日、荷、德、法等国家的博物馆中均藏有大量的中国戏曲与民俗文物。如美国大都会博物馆(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藏有中国戏曲服饰(行头)六十多件,加拿大英属哥伦比亚大学人类学博物馆(The University of British Columbia Museum of Anthropology,简称MOA)藏有中国戏曲文物(含服饰、乐器、戏箱及其他道具)八百余件,日本国立民族学博物馆(National Museum of Ethnology,Japan)藏有中国少数民族服饰三千余件,荷兰国立民族学博物馆(Rijksmuseum voor Volkenkunde)藏有我国宗教仪式用品七百余件,等等。
流失海外的戏曲与民俗文物虽多,但尚有许多类别还能在国内见到,故需对一些国内少见或即将消失的珍稀戏曲与民俗文物进行搜集、整理和“数字孪生”。
从上文对“数字孪生”的介绍中可知,该技术能对物质实体的造型、色彩、材质等物理属性进行数字化测算和模拟(建模),以生成虚拟的“数字孪生体”。因此,其能解决原文物不能移动、损坏或遗失(仅有图像资料)等问题(图2)。
图2 “数字孪生”在文物保护中的应用
从研究方面来看,散存于国外博物馆等机构的中国戏曲与民俗文物,作为了解中国社会民俗文化的一扇窗口,是极具价值的研究素材。因此,利用数字化技术手段,对海外藏珍稀戏曲与民俗文物的物理属性进行分析、测算,创建其“数字孪生体”,即可得到与原文物完全一致的虚拟模型。该虚拟模型的存续、传播等不受时空限制,必要时还可打印出3D实物模型,能为研究者提供良好的观测方式,供其进行系统性研究。
从展示方面来看,利用数字孪生技术建构出的虚拟文物(模型)可以无限制地进行复制,在最大程度地保障文物安全的基础上,通过网络空间(线上)展示与传播。特别是对于戏曲与民俗文物来说,其与产生地域、展演环境、制作群体和社会风俗皆存在着密切联系。被收入进不同国家博物馆的戏曲与民俗文物实际上脱离了当时的自然及文化环境,其“身份”发生了转变,观众对其的理解也就隔了一层。基于数字孪生技术所创建的某戏曲或民俗文物的“数字孪生体”可被置于其当时存在的虚拟环境(对某些文物所处年代、产生背景、制作方式、出现场景等进行数字影像的虚拟还原)进行展出,这能让观众身临其境地体验及与文物进行互动交流,帮助他们更好地理解相关戏曲与民俗文化知识。
同时,创建的戏曲与民俗文物“数字孪生体”还可与原文物实体进行数字化对接、互联,根据原文物实体的实时动态数据、结合历史数据及其他关联数据,预测原文物的生命周期及面临的风险因素,有助于对该文物的进一步测评与保护。
三、海外藏珍稀中国戏曲与民俗文物的“数字孪生”实施步骤
(一)文物信息资料收集与整理。既然是针对海外藏中国戏曲与民俗文物的“数字孪生”及研究,首先需要对海外诸国博物馆、图书馆等机构的分布及其所藏我国戏曲与民俗文物情况进行初步了解;其次,应选定一类或一所博物馆,对其馆藏的目标文物进行系统性搜寻,甄别并遴选出具有价值的物件。从前期调查情况来看,海外大多数博物馆在其官网均设有“数字化馆藏资源库”。找到“数字化馆藏资源库”,在搜索栏输入相应关键词,即可出现对应的目标文物。如在大都会博物馆、英属哥伦比亚大学人类学博物馆、大英博物馆、荷兰国立民族学博物馆的官网,笔者通过数字化检索与查询系统(输入Theatrical,Opera,Costume,Miao,Religion,Ritual,Equipment,Tool等关键词),便检索出了戏曲道具、民族服饰、宗教仪式用品、日常生活器具等文物类别。博物馆藏的每件文物均配有相关介绍,研究者需将目标文物信息进行整理、记录、保存,为录入数据库和后续“数字孪生”做准备。
(二)文物的数据库建设。此数据库建设,是指根据“数字孪生”的要求,由研究者创建的以海外藏中国戏曲与民俗文物为对象所搜集的各方面信息资料的汇总(集合)。该数据库也需按照一定的标准来设计和完成。笔者参与的“海外藏珍稀中国民俗文献与文物资料整理、研究暨数据库建设”项目就制定了数据库的模板及录入标准,其所涉内容包括文物题名、类别、收藏机构、所产年代、尺寸、收藏时间、采集者/捐赠者、采集地域、馆藏链接、附图张数等。数据库中大部分信息均可在海外博物馆等机构所藏中国文物的“数字化资源库”中采集得到,而在数字化资源库中查询不到的信息,则可通过电邮联系博物馆服务部门或所属机构的部门负责人,寻求他们的帮助。当所有的备选文物信息都录入自建数据库之后,即可遴选出相关的珍稀品类进行“数字孪生”。
(三)文物的虚拟建模和“数字孪生”。进行“数字孪生”之前,首先需要抽取自建数据库中备选珍稀文物的各项数据信息,借助其显示的图片进行比例尺寸测算、造型材质分析、色彩图案解析等。将这些物理参数、信息逐一输入相关软件,生成二维图像,后根据二维图像,通过编程和算法建立起三维模型,该三维模型即是原文物的“数字孪生体”雏形。当三维模型建好之后,即可对其进行渲染。渲染包括色彩配置、图案填充、质感塑造等,这些均需依据原文物的特征来施行。渲染好的三维模型导出之后,即形成一个全要素精准映射原文物实体的“数字孪生体”,能被用于多种电子媒介、渠道的展示与传播。必要时,还可将其以3D打印的方式按比例打印出来,实现各种不同的用途与价值。
下面以戏曲服饰为例,介绍其“数字孪生”的方法与流程:
第一步,目标文物选择与信息分析。笔者在加拿大英属哥伦比亚大学人类学博物馆(MOA)官网检索到其收藏的一件我国上世纪20年代的戏服。该戏服尺寸为(衣长)136cm X(通袖长)195cm,款式为对襟、长袖、两侧开衩;材质为灰白色丝绸缎料,上绣有钴蓝、浅灰、粉红色的花卉与鸟纹;领边、袖口和下摆处嵌有红色镶边及金属亮片;袖口和下摆边缘饰有莲花图案和各色字符纹(图3)。将上述信息归纳、整理之后,录入数据库,同时,根据网站提供的服饰图片,按照真实比例进行测量与换算,即可生成相应的数据资料用于二维图形绘制与三维建模建构。
图3 目标文物——MOA藏戏服信息数据采集与图像分析
第二步,图形绘制与人体模型建构。用于图形绘制与人体模型建构的软件有很多,本文选择AutoCAD和CLO3D来实施。首先,打开AutoCAD,新建文件图纸,依据上述戏服(图像)特征,按比例绘制其款式结构图,同时,对其结构进行分析,绘制出服装版型图。接下来,打开CLO3D,建立参数化人体模型。由于是中国戏曲服饰,需以我国人体中间体型数据为参照,故可依照中国标准《服装号型》测算和统计的我国人体(体型)数值建立三维人体模型。当人体模型建成之后,会在软件主页面的三维窗口得到显示(图4)(CLO3D软件主页面有两个窗口,左侧为三维窗口,主要显示人体模型及着装后的立体视图,右侧为二维窗口,主要显示导入的服装版型平面图,供编辑使用。两个窗口可以同时、同步显示各操作步骤及实时效果)。
图4 服装结构、版型图绘制与三维人体模型建构
第三步,版型导入与三维服装数字化建模。将之前完成的服装版型图导入CLO3D软件中。此时,在二维窗口即可看到所有的服装版型样片,将其复制并拖拉到三维窗口的人体模型旁,人体模型上会出现多个点阵图,这些点阵图对应于服装版型的各个区位。之后,可按顺序将服装版型前片拖入人体模型的前身处,将版型袖片拖入人体模型的手臂处,以此类推。如果拉、放版型时,其与人体模型各部位点阵图形成一种磁性牵引力,则表示该版型已能与人体进行贴合,如未形成磁性牵引力,则表示其未完全适应于人体,可对版型进行再次编辑和修改。完成此步骤后就可以进行虚拟缝制(图5)。在二维窗口选择(点击)服装版型需要缝合的几个关键部位(如肩缝线、后中线、袖窿弧线等),执行“虚拟缝合”命令,所有版型样片即可完成拼接缝合,并显示到三维人体模型上被人体穿着(三维窗口显示)。
图5 服装版型导入与三维人体模型匹配、缝合
第四步,色彩填充、面料置入与质感塑造(模型渲染)。从原戏服的馆藏信息及所示图片来看,其面料为绸缎、底色为米白色,故需选择米白色进行填充。这一步较为简单,只需调试好色彩后,选定服装轮廓、范围,执行“填充”命令即可。对于戏服上的刺绣纹样和图案复原,则可将此部分面料截取、拼接、保存后,置入Photoshop、CorelDRAW等软件中,将面料上的纹样、图案用矢量化线条再次勾勒出来,合并储存之后,导入CLO3D软件与服装版型进行匹配。匹配完毕,执行“模拟”命令,此纹样、图案便能在三维人体着装的面料上得到显示。此外,还可根据显示情况调节置入面料的参数性能(如色相、饱和度、柔软度、光照强度等),进行模型渲染,以获得更为真实且贴近原文物状态的服装视觉效果(图6)。
图6 色彩、面料填充、效果渲染及服装虚拟展示
值得一提的是,在CLO3D软件中还设有“虚拟服装动态展示”功能——将完成的虚拟服装匹配相应的“模特”穿着,设置动态展演背景,选好音乐,执行“动态展示”命令,即可看到“模特”穿着该服装的动态展示过程。该功能亦可为博物馆等机构策划戏曲服饰的数字化动态展示及虚拟演出提供新的思路。
其他类别民俗文物的“数字孪生”基本流程与方法也是如此。如与戏服性质极为相似的海外藏中国少数民族服饰也是值得通过数字化建模(复原)的一类物件。海外藏中国少数民族服饰大部分是通过私人购买、收藏后捐献给各博物馆的,故许多成套服饰或在收购时存在某些物件丢失、损坏,或在博物馆未经系统整理而未被全面展示(如大多数博物馆对于这些服饰都是采用单件、平面的拍摄)的情况,致使观众对其功用、特点、穿戴规范不甚了解。若要对此类服饰展开研究,则需对其进行地域溯源及还原其穿戴规程。具体来说,海外藏我国少数民族服饰的“数字孪生”可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如同上述戏曲服饰一样,以目标文物(民族服饰)的图像/照片为依据,将其转换为三维虚拟模型,创建其“数字孪生体”;第二阶段是将零散的少数民族服饰(单品)进行整合、搭配,追溯其原生态存在方式,还原其穿戴规程,并通过数字化手段予以展示。
图7 大英博物馆藏贵州苗族围腰帕
图8 清代某肚兜样式
大英博物馆官网展示的一件来自贵州苗族的围腰帕(又称围帕、围裙帕)(图7),若没有详细介绍或穿戴图示/影像,大众很可能认为此物件是穿在衣服内里(贴身穿戴)的“肚兜”,因为其形制、结构与我国古代的肚兜极为相似(图8)。事实上,该服饰是当地苗族女性围系于外衣和里衣之间的一种围腰帕,它能有效防止衣身受污,具有保暖护腑之功效,又以一定的拼接色差和刺绣图案传达出审美的旨趣。2006年,笔者于贵州从江县岜沙等地考察时就见过此围腰帕的形制与穿搭方式(图9)。虽然围腰帕相较于其他苗族支系的服饰品类并非最为华美或精致,但其“美用一体”的制式与风格却是独有的。因此,可根据田野考察的见闻,继续搜寻该博物馆是否还藏有与之相关的配套物件,或根据田野考察采集的素材,制作与此围腰帕相关的全套服饰“数字孪生体”予以搭配、展示,向世人普及、传达准确而全面的民族(服饰)文化知识。
图9 系围腰帕的岜沙苗族妇女和女童
另有一些海外藏中国农耕器具、仪式用品也是重要的民俗文物。特别是这些民俗物件随着城市化的建设或新的生活方式出现而被舍弃,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但在西方学者眼中,它们却是反映一定时期社会风俗、制度或民间信仰的物质载体。遴选出一批海外藏珍稀中国农耕器具、仪式用品,利用数字孪生技术,创建其虚拟模型(数字孪生体),或能为“物质民俗”的研究提供新的思路与素材。
实际上,用于戏曲与民俗文物虚拟建模及展示的软件还有Autodesk Inventor、3Ds Max等。但不论何种软件,其制作流程均大同小异,即进行原文物(图片)的尺寸测算、版型(结构样片)绘制、模型建构、虚拟物象生成、色彩图案配置、渲染调试等。对某文物实施“数字孪生”的技术人员可以根据自己基于某个软件的使用熟练程度及应用场景需要进行合理选择。
四、创建“海外藏中国戏曲与民俗文物数字孪生博物馆”的构想
“数字孪生”是在数字化模型建构的基础上,以生成原物理实体“数字孪生体”为技术手段,且必须依托一定的系统或平台才能实现。这为“海外藏中国戏曲与民俗文物数字孪生博物馆”(以下简称“数字孪生博物馆”)的创建提供了思路和契机。如今,国内大多数博物馆都开启了“线上云展览”,此形式在突破地域与时间的局限方面给观众观展带来了便利,但其对于专业人士了解某类、某件文物的详细信息来说尚存在不足之处。不同于此类线上云展览,“数字孪生博物馆”旨在通过“文物溯源——信息采集——数字孪生——展示与研究——资源利用”的模式或环节,让流失海外的中国戏曲与民俗文物以另一种方式获得“回归”,并为相关学者、创意设计师等提供文化研究和资源创新的平台。
(一)“数字孪生博物馆”的创立途径
“数字孪生博物馆”可以依托相关博物馆、高校、社会企业等联合创立。一般博物馆作为文物收藏、展示、研究与教育的专业机构,具有充分的经验和优势来主导此项工作,特别是其对于文物的分类、管理等具有一定话语权。但鉴于海外藏我国戏曲与民俗文物的搜集、整理需要花费大量时间、精力,而一般博物馆的员工已有本职工作,其业余时间可能相对有限。此时,高校的参与或能弥补该方面的不足。目前,国内许多高校都拥有自建的博物馆,一些依托本校学科特色(优势)建立的专题性博物馆(如中央民族大学民族博物馆、中国传媒大学传媒博物馆、西南财经大学货币金融博物馆等)尤为著名。高校拥有众多的学科、专业、师生,能为海外藏中国戏曲与民俗文物的搜集、整理提供人力、物力支持,还能凭借多学科交叉的优势进行不同民俗文物的多视角研究。此外,随着大众对于文化遗产保护意识的提高,许多人士自建了以自我收藏兴趣为主题的博物馆,一些企业也创办了以某类收藏为主的民间博物馆(如深圳玺宝楼青瓷博物馆、佛山六月西洋艺术博物馆、上海四海壶具博物馆等)。这些收藏人士的社会阅历广阔、收藏经验丰富,对于文物收藏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若能将相关企业和民间人士召集进“数字孪生博物馆”的创建中来,势必能提升博物馆的社会影响力。特别是一些大型企业能为博物馆的日常开支和有效运转提供经费支撑;民间收藏人士具有对某些民俗文物敏锐的判断能力,亦能为“数字孪生博物馆”的民俗文物搜集与鉴别贡献力量。
(二)“数字孪生博物馆”的模块开发
由于“数字孪生博物馆”是存在于网络空间的博物馆,其收藏的戏曲与民俗文物均为数字化图像或影像,因此,该馆网站的模块开发、展示风格都要紧紧围绕“数字化”做文章。如博物馆主页显示的板块可涵盖“博物馆简介”“海外藏中国戏曲与民俗文物”“文献资料”“元素提取”“3D打印”等。具体来说,“博物馆简介”主要介绍该馆筹建的背景、建设意义、目标、服务宗旨等内容;“海外藏中国戏曲与民俗文物”是该平台的核心,此板块可依据上文对戏曲与民俗文物的分类,展示不同国家原博物馆所藏该类文物的图文资料及具有代表性的文物“数字孪生体”,必要时还可配上虚拟背景、动画场景等辅助展示环境,营造面向访客的全感官沉浸式体验;“文献资料”板块可以提供海外藏中国戏曲与民俗文物研究的相关文献、音视频资料,供访客下载、学习;“元素提取”板块可以征集和收录专业设计师依据所藏文物信息、数据及影像资料绘制的矢量(如造型、纹样)元素图,这些元素图可提供给有需要的机构、人员进行产品的创新设计,对接文化创意产业,实现其创造性转化;在“3D打印”板块,研究者和访客可根据科研需求或兴趣爱好,选择馆藏文物的“数字孪生体”进行实物打印,亦可将融入文物文化元素的创意设计产品进行输出打印。
(三)“数字孪生博物馆”的管理模式
“数字孪生博物馆”的管理可以分为文物收集管理、文物数字技术管理、网络日常维护管理、网站服务与咨询管理等几大部分。文物收集管理包括海外藏我国戏曲与民俗文物的搜集、汇总、数据库录入和元数据上传等。该环节需要工作人员细心、耐心,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查找和搜集尽可能多的文物信息,为后续“数字孪生”提供资源保障;文物数字技术管理主要包括对收集到的戏曲与民俗文物进行数字化测算、建模、生成“数字孪生体”等。该部门工作人员需要拥有专业的计算机编程知识、熟练的软件应用能力,能适应高强度工作,以对原文物进行精准地虚拟还原;网络日常维护管理主要是针对网站的运行、板块设置等进行各方面的监督与管理。从事此项业务的工作人员需要有对互联网、大数据系统的敏锐感知力、对突发问题灵活处理的能力,并能对所有上传数据、网页页面、功能模块等进行监管、修复和完善,确保网站(网络)的运行通畅;服务与咨询管理主要包括网站访客注册、人数统计、对留言的处理、问题的解答和意见反馈等。这项工作需要相关人员熟悉馆藏文物信息、分类布局、网站板块设置等,并能及时将留言、建议反馈给其他部门,定期开展服务评估等活动。
此外,“数字孪生博物馆”的建设也离不开专家学者、策展人、文案策划、设计师们的支持。如博物馆可以召集一批精通海外藏中国戏曲与民俗文物的专家作为学术顾问,定期举办线上、线下学术讲座,参与博物馆的文物文化研究;依托馆藏文物撰写论文、报告等,不断提升博物馆的学术影响力。同时,还可以招募项目制的策展人及文案专员,定期策划线上主题云展览或线下3D打印模型展,丰富文物的展出形式。经验丰富的设计师也是博物馆所需要的——他们能对博物馆的网页进行定期更新与设计,为展览、讲座海报、文创产品等提供美化和创意的思想,让博物馆的风格、状态始终保持新鲜的活力。
结 语
数字孪生技术对于流失海外的中国戏曲与民俗文物“回归”具有重要意义,不但可以复原那些散落在外的珍稀民俗文物,(以虚拟模型或3D打印方式)让其得以再现与传播,还能帮助我们对部分具有较高研究价值的民俗文物进行系统研究、资源开发和创新利用。发展数字孪生技术、加强其在海外藏中国戏曲与民俗文物保护中的应用,离不开相应“数字化资源平台”的建设,如“数字孪生博物馆”。它基于对海外藏中国戏曲与民俗文物的归类、整理,以全要素数字化建模及储存、展示方式,突破了大众对于海外藏我国民俗文物观赏、学习的时空限制。作为戏曲学和民俗学专业的第二课堂与间接田野,“数字孪生博物馆”亦能为相关学科提供丰富的史料素材,成为相关课题研究的资源宝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