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罗杰斯：城市生活的拥护者

卢琳绵

理查德·罗杰斯（1933-2021）英国，建筑师

2021年12月18日，英国建筑师理查德·罗杰斯（Richard Rogers）去世，享年88岁。

作为“高技派”建筑的领军人物之一，罗杰斯因于1977年和伦佐·皮亚诺（Renzo Piano）合作设计的蓬皮杜艺术中心而出名，这也是让他备受争议的作品。尽管今日蓬皮杜艺术中心已被视为巴黎著名的建筑之一，但当年设计方案一出，可谓“四面楚歌”——《费加罗报》嘲讽：“现在巴黎也有自己的怪物了，就像尼斯湖水怪一样。”罗杰斯称：左派批评我们勾结政府搞文化中心主义，右派骂我们亵渎了巴黎的天际线。蓬皮杜艺术中心开幕前的一个雨天，一个老妇人来到罗杰斯的伞下，得知这是他设计的，用伞狠狠地敲了他的头。

争议源于罗杰斯和皮亚诺提交的方案在外观上十分大胆激进。原本隐藏在傳统建筑中的“梁、柱、空间桁架、管线、暖通照明设备、自动扶梯”，全部暴露出来了。罗杰斯和皮亚诺将空调设备刷为蓝色，排水管道刷绿，电气设施和管线涂黄，红色的透明玻璃电梯管道洋洋洒洒斜穿一整面外立墙。管道一律都搬到室外是为了最大程度地腾出内部空间。内部除必需的防火帘外空无一物，唯一有墙的地方，只有卫生间和办公室，且它们都是可移动的。

罗杰斯称：“蓬皮杜艺术中心不该是冰封的古典庙宇，而是一个可以演变、有适应性的场所。”他希望它是“友好的机器人，一个非确定性的开放式系统，一个公共生活场所”，允许人们修改、调整，与空间互动。他很看重建筑的可变性和自由度，“技术和社会变革在加速，我们很难甚至不可能预测未来几十年自己将如何生活和工作。如果我们的建筑是可持续的，它们就必须能够应对其功能和配置在未来的变化。”

“我们想要挑战这样一种观念，即文化必须由大理石建造而成。”时间证明罗杰斯与皮亚诺的理念得以实现，在建筑史上，蓬皮杜艺术中心被认为是一个重要节点，其坦率而未来主义的设计风格打破了传统博物馆的精英光环。

1995年，罗杰斯参与了英国广播公司的系列讲座《小行星上的城市》。他提出，“城市是生活最不稳定的地方，也是我们最有改进、干预和改变机遇的地方。”罗杰斯一生致力于使城市成为文明的地方，而不仅仅是建筑的集合。他曾引用“建筑诗哲”路易斯·康（Louis Kahn）的名言，“城市是充满可能性的地方，当一个小男孩走过时，城市可能会让他看到一些东西，告诉他这一生想要做什么。”但他也感到沮丧，今天这种可能性似乎正在消退。

罗杰斯一直坚信建筑的影响远远超过建筑本身，他在回忆录《建筑与梦想》中写道，“建筑通过给空间赋予秩序、规模和节奏来改变普通与平凡。皮亚诺将建筑描述为对公众和社会而言最危险的艺术：我们可以关掉电视或合上一本书，但我们无法忽视我们的建筑环境。”

2007年，罗杰斯获得了普利兹克建筑奖。颁奖词中，评委们评价他为“城市生活的拥护者”，这可能是对他最好的概括，“在漫长而创新的职业生涯中，罗杰斯向我们展示了建筑师最持久的角色——一个优秀的世界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