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绘画的历史与修复

陈 虹

（上海视觉艺术学院，上海201620）

在当代中国，谈到玻璃绘画，也许我们只依稀记得20世纪60年代的家用镜子上绘有一些花鸟的装饰，或者看到鼻烟壶内壁上绘有图画。这些绘画的水平和题材都是比较通俗化的，所以很多人认为玻璃绘画是一种比较新的通俗的艺术。然而在故宫博物院或中央美院陈列馆的收藏中，我们可以发现有很多的清代宫廷以及清代外销的玻璃绘画，它们历史悠久，华丽而精致。

在世界各地的博物馆里，我们也可以找到许多不同时代的精美作品和收藏品。它们足以证明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中国和欧洲都有玻璃绘画作品。

一、欧洲玻璃绘画的历史

（一）古代的玻璃装饰

自公元前3000年开始，玻璃材料制品一直在地中海沿岸盛行。后来由于玻璃工匠手工技术的发展，玻璃绘画从早期的玻璃下的装饰发展到真正的玻璃绘画。

目前发现的最早的玻璃绘画是一块公元前1500年左右的岩石晶体板装饰，它呈半透明，两边都有抛光，背面有绘画。这一玻璃绘画作品来自克里特岛的克诺索斯(CNOSSOS)的墓地[1]。

古代玻璃绘画的特点是尺寸小，这是因当时的玻璃工艺技术局限，生产不出大块的玻璃板。在古巴比伦和希腊都有小玻璃板被用作家具或小物品的装饰。

在公元2—3世纪，玻璃绘画艺术出现了第一个主要繁荣期，这个时期玻璃的装饰艺术成为重要的艺术形式。比如金底的玻璃绘画就证明了这项技术的发展。

在古代我们最熟悉的是两种适用于玻璃的装饰技术：一种是由一层薄薄的金箔贴于玻璃背面并雕刻镂空，在镂空的地方绘画，以金色衬托绘画。再覆盖一层融化的玻璃，这种技术从公元3世纪开始就被使用了（图1）。第二种技术是将彩色置于两层玻璃中间的碎蛋壳上。碎蛋壳吸收颜色以后，就可以从玻璃表面欣赏。由于日耳曼西哥特人入侵西罗马帝国，这种绘画形式在西欧不再流传，但玻璃绘画技术被保存在东罗马帝国（拜占庭帝国）。

图1 妇女肖像圆雕饰（公元3世纪）

1204年拜占庭帝国的首都君士坦丁堡被第四次十字军东征攻陷。战争之下，民不聊生，许多玻璃绘画大师移民到威尼斯。所以在13和14世纪威尼斯是玻璃绘画之城。然而在当时这种艺术形式还没有达到精美的艺术高度。它仍然以一种类似于圆雕饰的形式出现。生产仅限于装饰宗教礼拜用品、珠宝和嵌板绘画。

直到15世纪，奥斯曼帝国占领拜占庭时，由于拜占庭和威尼斯之间的新移民现象，玻璃绘画才有了相当大的发展。自此，玻璃绘画获得了艺术绘画的自由性，从事艺术创作的玻璃绘画大师们组成了自己的行会。虽然这些行会禁止玻璃艺术大师移民到其他地方分享他们的技艺，但是有些艺术家还是移民到了翁布里亚（意大利）、托斯卡纳（意大利）、德国和法国。就这样，以威尼斯为中心，玻璃绘画艺术在中欧和西欧蔓延开来。

（二）公元16世纪，通往文艺复兴的道路

在意大利北部，一个重要的生产中心位于伦巴第，斯福尔扎（Sforza）家族从1450年到1535年在米兰掌权。1535年是这个统治时期艺术创作的巨大繁荣期，斯福尔扎（Sforza）公爵试图通过高水平的艺术创造来证明他的统治对古代王朝的重要性。玻璃绘画用于表现欧洲典型的绘画形式：宗教祭坛画，以多彩的风格和丰富的技术为特征。许多伦巴第地区的作品被出口到西班牙，被当地艺术家模仿。

玻璃绘画在16世纪达到顶峰，许多玻璃绘画作品都诞生于这个时期，当时的玻璃绘画吸收了很多油画艺术家创作的灵感，其中包括根据曼特尼亚（Andrea Mantegna）、拉斐尔（Raffaello Sanzio）、丢勒（Albrecht Dürer）和枫丹白露画派（Fontainebleau School）的艺术作品而创作的玻璃绘画（图2）。

图2 Amelierung 玻璃圣像画1550—1600 (文艺复兴时期)，6cm×5cm，表面配有金珐琅装饰，原始发现地意大利米兰。

巴洛克风格玻璃绘画艺术可以追溯到16世纪的萨克森王国（1871年并入德意志帝国）。在玻璃绘画的作品中，年轻艺术家大卫·布雷施耐德(David Bretschneider)的侧面布景绘画尤其有趣，可能是最负盛名的收藏。色彩颜料被涂在几层玻璃和云母的背面，有时也涂在正面。组装在相当深的框架内构成一个令人惊讶的视角。他独特的作品堪是大师级的，也提高了萨克森州在玻璃绘画领域的重要性。

（三） 17世纪的德国南部和瑞士

阿尔卑斯山北部的第二个玻璃绘画中心是德国南部。玻璃器皿的生产主要来自奥格斯堡和纽伦堡，这两个城市都从事出口贵重物品为主的大型贸易。玻璃绘画师维吉尔·索利斯(Virgil Solis, 1514—1562)的工作室经常根据版画创作他的作品，这些工作室主要生产家具、祭坛后部的装饰屏和珠宝的装饰作品。维吉尔·索利斯的儿子尼古拉斯·索利斯(Nicolaus Solis)在纽伦堡广泛使用Amelierung①Amelierung:玻璃下最复杂的雕刻技术是1625年由Jacobus Bornitius给出的，用来描述在玻璃镀层中使用金箔雕刻。今天这个术语被用来描述多层上色，第一层总是由金属制成，以金箔或粉末的形式，通过粘合剂粘接。然后上彩色半透明罩染层。为了获得最大限度的光泽，数层颜色后背面再覆盖金属箔，通常为了反射入射光。这为装饰图案提供了最大的光泽和深度。技术（图3），产品出口到奥格斯堡。这使得两个城市的玻璃绘画作品很相似。

图3 Amelierung绘画

因为30年全欧洲宗教战争，17世纪初，奥格斯堡生产衰落，直到18世纪后30年，生产才得以恢复，玻璃产品的大量制作为有钱阶级的客户提供服务, 特别是在绘画技术上受新巴洛克风格的影响，实现了一个制作水平的飞跃。

在16世纪到18世纪之间，瑞士的玻璃绘画在国际上享有很高的声誉。生产一直持续到20世纪。瑞士作品的特点是个体艺术家的发展，著名的大师是汉斯·雅格布·斯布伦理(Hans Jakob Sprungli，1559—1637)，他在苏黎世工作，在Amelierung绘画艺术和花窗玻璃制作方面尤其出色。他的灵感来自于纽伦堡和伦巴第的作品，他在布拉格研究这些作品的制作。后来他的创作程式化为几件样式的作品，并持续大规模生产到20世纪初。

瑞士巴洛克艺术中心玻璃装饰以使用Amelierung技术为特点。作品以一致的金棕色调和图案化的外观为主。这种类型的绘画在荷兰和佛兰德斯很常见，也很受欢迎，在布拉格和维也纳也很有名。

这些产品受到维尔茨堡罗可可艺术装饰玻璃柜的影响。在玻璃下并置的绘画方法来自波希米亚地区和巴伐利亚州东部，在那里我们看到了很多装饰边框的镀金绘画作品。使用这种方法制作的流行产品在当时普通人的生活中随处可见。

当时最著名的珠宝商也把玻璃画制作成实用品，比如哈纳普斯(hanaps)的玻璃杯，这是专为王子和君主的收藏而制造的。

17世纪，一些艺术大师的创作灵感主要来自宗教、 寓言、希腊神话或用来装饰豪华家具和室内游戏的装饰品。

（四）18世纪德国奥格斯堡和比利时

早在1770年，奥格斯堡就出现了玻璃绘画的繁荣，但与16世纪不同的是使用了架上绘画的技术。玻璃绘画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产业，包括玻璃绘画在内的艺术品的出口需求量很大。

由于出口公司对画家有强烈的要求，以适应葡萄牙、西班牙、北美不同地区的需求，这就造成了质量上的显著差异。这种对应出口的生产使艺术质量下降，并向大规模生产转变。

18世纪玻璃绘画的兴盛，主要取决于资产阶级对玻璃绘画日益增长的需要。18世纪末在阿尔萨斯-洛林（Alsace-Lorraine）有大量的世俗艺术作品(比如：四季寓言、五大洲寓言和拿破仑英雄的肖像)。

玻璃绘画的另一个生产中心位于比利时海岸，它的发展也始于18世纪下半叶，玻璃绘画在那里完全是世俗的。在奥斯坦德（Ostend）和安特卫普（Antwerp）的代表作品是海战及船只肖像。过路的水手们把它们买下来作为旅行的纪念品，船主们用他们的船的肖像来展示他们的权力，水手们在出发前给他们的家人一幅船的肖像。这些船只的肖像画家绘制的船舶非常精确，因此成为了记录当时船舶的宝贵文献。

（五）19世纪玻璃绘画的传播

玻璃绘画的技术传播到海外: 欧洲耶稣会士把玻璃绘画的技术带到中国，广州工匠的主要作品类型是寓言和肖像。在维多利亚时期玻璃绘画被英国人带到印度，今天仍然有印度教神像和肖像画存留于世。

玻璃绘画在美国成为镜子和时钟的装饰元素。非洲也有世俗和宗教的作品，尤其是在阿尔及利亚和塞内加尔，成为了一种当代艺术形式。

（六）20世纪现代玻璃绘画

20世纪欧洲玻璃绘画的生产缩减。然而在印度、中国和非洲的一些国家仍有一些生产中心。玻璃绘画技术和我们普通的绘画程序相反，它的技术非常繁琐，因而在现代和当代艺术中都很少见。它被弗朗茨·马克（Franz Marc）和康丁斯基（Kandinsky）所属的“蓝骑士”艺术团体发现。这些艺术家活跃在德国南巴伐利亚州，这是一个玻璃绘画在19世纪的创作聚集地。艺术家们被这种绘画形式的魅力所吸引，他们的作品中吸收了很多玻璃绘画的艺术语言。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先锋派团体重新开始寻找过去的技术。克利（Paul Klee）、毕加索（Pablo Picasso）、康丁斯基（Kandinsky）和杜尚（Duchamp）等艺术家都使用了玻璃绘画形式。比利时先锋派画家也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功，比如，弗洛里斯·耶斯佩尔（Floris Jespers）在20世纪留下了大量的玻璃绘画作品（图4）。

图4 弗洛里斯·耶斯佩尔（Floris Jespers）玻璃绘画Reverse glass painting

保罗·克利（Paul Klee）1905年发现了玻璃绘画的艺术形式，并且用这种艺术形式进行他的创作（图5）。建构主义、立体主义艺术家奥斯卡·施莱默（Oskar Schlemmer）、路易斯·马库西斯（Marcoussis）在他们的艺术作品中都加入了玻璃绘画。玻璃装饰技术在当代的欧洲仍有广泛的生产。

图5 《一对丑情侣》，保罗·克利，玻璃绘画Reverse glass painting，18cm×13cm，1905

二、中国的玻璃绘画历史

（一）清代玻璃画

玻璃作为一种绘画的支撑体被使用是由欧洲人，特别是欧洲传教士广泛传播到亚洲和非洲国家的。这项技术很快就被接纳加入了每个国家的绘画材料中，从而产生了原创作品。

由于中国和欧洲文化的接触，传教士在中国的传教活动，以及中国和欧洲的进出口艺术品的贸易发展，玻璃绘画在中国得到了发展并呈现出与欧洲流行作品相似的特征。

中国画家们开始制作玻璃绘画用于出口欧洲,特别是法国和英格兰,也为宫廷制造，清朝皇帝仿造欧洲的宫殿建造中国的镜厅（装饰蒙古包的玻璃镶嵌画）[2]。从欧洲进口玻璃，在皇家宫苑中进行绘画，装饰中国的宫殿。

绘画形式采用进口的法国、英国和德国版画为模本,加上中国艺术家特有的绘画技术,创造出一种具有中国审美特征的艺术形式，比如人物的眼睛像杏仁形状、有中国特色的树叶的画法。中国的玻璃绘画是用法国的方法来镶框并用一种特殊的技术来固定反面。到19世纪末，中国的玻璃画在欧洲很流行（图6），经常被嵌入欧洲家具。纯粹的中国主题在数量上变得越来越多，图案取自中国的传统绘画:室内场景、情色图案、静物和景观。

图6 水中楼阁，玻璃背向油彩，44.6cm×65.5cm，清代晚期（中央美院美术馆藏）

在19世纪，这些作品成为欧洲旅行者和水手的纪念品。在这种背景下，生产集中在中国广州，19世纪许多法国和英国公司在这里建立了自己的公司直接和当地的客户打交道。

（二）清代宫廷，民间玻璃绘画

由于清朝皇帝对欧洲艺术的欣赏，意大利、法国传教士相继在清朝皇宫内进行玻璃绘画装饰创作。乾隆6年，郎世宁承旨在清晖阁玻璃锦围屏上画了68块油画，至乾隆21年，奉旨用玻璃片画油画，前后达21年。乾隆6年，王致诚奉命在造作办油画房，为建福宫小三卷房床罩玻璃画油画，直至乾隆22年，王致诚还在为玻璃灯画油画[3]。

当西方传教士画家在北京忙于绘制玻璃油画装饰皇家宫苑的时候，中国南方通商口岸广州的画家为中西经济文化交流，也在乐此不疲地绘制玻璃油画（图7）。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是油画家史贝霖，他一开始是在玻璃上绘制油画肖像而崭露头角的，他是清代由玻璃油画转向布面油画的重要代表画家。这意味着清代中国南方油画由玻璃油画迈向架上油画的阶段，也说明了中国油画是由玻璃绘画开始的。

图7 彩绘仕女图挂屏，玻璃背向油彩，52.2cm×39.6cm，清代晚期（中国妇女儿童博物馆藏）

玻璃镜子画的产地，在清代时主要在山西省。因为大多是有钱人家用的，画工都很精致，但是由于清王朝的一些禁忌，内容比较单调。到民国时期主要产地在河北省秦皇岛。由于要适合大多数的家庭使用，画工有好、有坏，由于没有了清王朝的禁忌，内容更加广泛。

玻璃绘画具有很高的艺术欣赏和收藏价值，乾隆时期平板玻璃的舶来品或自产品的价格都相当昂贵，据乾隆年间价格折算，一平方米进口的平板玻璃，纹银达十五两[2]，加上画工就更贵了。因此早期的玻璃画是非常稀少而又珍贵的，今日已经很难找到。

（三）晚清民国玻璃画

晚清民国期间以吴葆贞为代表的莱州玻璃画画师创作了大量的玻璃画作品[4]，在题材和技法上迎合国内市场审美情趣的需求，以中国传统戏剧、神仙、风景、花卉等为题材, 少有西洋题材，技法是中国工笔画技法，在衣纹和头饰部分大量釆用金线描绘，画面呈现华丽特征，比如《麻姑献寿》。还有一类是标明其功能用途的玻璃画，双喜字标明是新婚致喜使用的，也是新婚的纪念。还有许多贺礼类的玻璃画，儿童形象也是玻璃画常见题材（图8）。玻璃画会出现当时一些流行元素，比如新女性的形象，衣服的款式、纹饰，相对清代精简了的中国元素和洋布纹样，款式也不再肥大而出现短袖，裸露出胳膊，佩戴手表，发型也岀现洋化的卷发。带有美女形象的玻璃画中“书本”是常用道具，以此强调新女性的重要标志是有文化，反映出新生活运动所提倡的“使国民具备国民知识与国民道德风尚”。晚清、民国已经发展到玻璃画创作可以全部运用中国画技法完成，其中大部分的作品在笔法上通过娴熟的技巧表现出中国画特有的飞白和顿挫，在构图上也是中国画化。但有相当部分作品依然保持着西画技法，这是为了迎合部分国人对于西画的猎奇心理。

图8 《三娘教子》，彩色玻璃画，44.5cm×34.5cm，清末民国

（四） “文化大革命”时期玻璃镜子画

20世纪60年代 “文化大革命”时期，玻璃镜子画釆用丝网印技术，一件作品分成几个版，每个版一个颜色，和今天的丝网印技术原理是一致的。丝网印技术得以使一件作品数量无限化，形成工业化的流程，这是在玻璃画分层手工绘画的基础上发展出来的，但这种技术失去了单一色彩的过渡和多种色彩的渐变，形成了版画的实质特征（图9）。这种制作团体是以国营或集体企业为单位的，画师不再是玻璃画的制作者，而是制版前期的图样设计工作者，一般画师会有专业的美术培训和师承学徒方式学习。题材上以伟人形象、工农兵形象、红宝书（图10）、太阳、松树、光芒图形为主。形制上基本沿用传统，圆形的桌镜、挂镜是新品种。“文化大革命”时期的玻璃镜子画今天存世较多。

图9 《三面红旗万岁》，玻璃镜子画，挂镜， “文化大革命”时期

图10 《把老三篇作为座右铭来学》，玻璃镜子画，挂镜，“文化大革命”时期

三、玻璃绘画的修复

玻璃材料作为一种图像载体具有尺寸稳定性强的优点。然而由于玻璃其成分引起的化学变化，加上受到外部因素的影响，所以看似坚硬的玻璃也会有损伤。玻璃材料的变化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

（一）玻璃表面的损伤

大多数旧玻璃的表面都有划痕，其划痕的程度随所用玻璃的硬度不同而变化。划痕特别取决于玻璃质量的组成。在摩氏硬度表中，玻璃硬度在4.5到6.5之间，划痕会经常出现。这是由于意外接触坚硬的物体或反复用不适合的材料擦拭造成的。因此，我们经常在框架边缘观察到划痕的积累。由于灰尘很容易沉积在这个地方，反复擦拭会在这些特定的区域产生微震。这种类型的损伤不会对作品的完整性构成重大风险，但它可能会干扰阅读。同时它也可以提供关于作品的材料历史及其使用的信息。

1、玻璃的碎裂

玻璃绘画经常碎裂，这是由于机械性的或热冲击、点压力和振动等外部因素引起的。事实上玻璃是一种非弹性、非导体材料。断裂的程度取决于其厚度、内部应力、杂质或表面的机械变化。裂缝可以是复杂的，也可以是简单的，但在所有情况下它们都会对背面的图像层构成威胁。碎片可能会移动并通过摩擦在边缘产生色层碎片。小的碎裂会传播并导致大的开裂。碎裂还会引起平面的变形。裂缝对作品的保护和美学方面的伤害都是非常巨大的。

2、玻璃支撑体的修复

A.清洁油垢

用酒精和丙酮1:1清洗玻璃表面，使玻璃表面没有任何的油垢。

B.选择修复玻璃绘画支撑体材料的标准

·所使用的胶必须完全无色。

·胶在老化的时候不变黄，它的折射率指数必须尽可能接近玻璃，使用后不留痕迹。

·胶在使用后没有体积变化，否则将改变玻璃表面的应力。

·胶使用后在室温条件下不能有黏性，也不应对玻璃清洗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水或溶剂敏感。胶粘剂必须是高流动性的，以便于在修复玻璃绘画的时候进行渗透，胶的干燥时间也应是与修复相配合的[5]。

C.加固玻璃支撑体的材料

绘画的支撑体玻璃修复经常采用丙烯酸聚合物、纤维素衍生物、聚酯树脂、环氧树脂、氰基丙烯酸酯、聚氨酯和乙烯基聚合物重新粘接。它们分为以下三种类型：

a.热塑性粘合剂

虫胶漆、可溶性尼龙、硝酸纤维素、乙烯基聚合物（PVAc）、丙烯酸树脂 (Paraloid B72) 、改性丙烯酸(Loctite 350)。

b.热固性粘合剂

环氧树脂、Hxtal NYL-1、FYNE BOND和Araldite 2020。

c.弹性体粘合剂

硅酮 、硅烷(日光下不变色)

玻璃是无孔材质的，需要与粘接剂有一个强大的表面结合。为了避免明显的接缝，胶粘剂的折射率必须与玻璃的折射率非常接近。如果胶粘剂和玻璃的折射率差别超过+/-0.01，就会出现裂缝或连接。磨损的玻璃由于局部磨损会影响折射率而使匹配变得复杂。必须小心避免过多的胶粘剂留在背面，它会污染绘画颜色。在粘合干燥时夹具的设计必须使玻璃保持对齐。

玻璃缺失部分可以用相应厚度、颜色和收缩指数匹配的玻璃片代替，也可以用浇铸的透明合成树脂代替。光学等级的环氧树脂常用于连接碎玻璃和铸造缺失的玻璃。环氧树脂的强度、良好的流动和缓慢的凝固时间，结合毛细管作用能够连接破碎的玻璃板。

经过实验，虫胶、硝酸纤维素、PVC、聚酯和聚氨酯不能选择，因为它们在老化时不稳定，PVAC 玻璃转化温度是Tg(28℃),太接近室温，会发黏。硅酮也是不合适的，因为粘结不够牢固，也不能通过渗透来完成，它们的折射率与玻璃的折射率相差太大，聚合反应时会释放能渗透的醋酸，这对图像层也是有危害的。

为光学工业开发的环氧树脂符合这些要求。它添加了环氧树脂和硬化剂胺型聚酰胺、多硫化物、双氰胺硬化剂，从1978年以来就被用于玻璃修复领域。它具有和玻璃的折射率接近,胶黏剂的厚度小，室温下不发黏的特点。环氧化合物是极性化合物，这对于有效的玻璃粘接尤为重要，因为它们粘接力一般较大，机械强度较高。然而它们也有一些缺点：老化以后它们会变黄，可逆性差。经过实验和比较，我们选择以下三种胶黏剂:EPO-TEK 301-2 环氧树脂(老化时会发黄，可逆性差)；HYXTAL NYL-1 环氧树脂（海克斯塔是双组份环氧胶,低稠度、不变黄）；Paraloid B72+硅烷（可逆性好）。

HYXTAL NYL-1 环氧树脂在37.77℃下两天干燥，粘接时应避免颤动或移动，EPOTEK 301-2 环氧树脂在室温下两天干燥，粘接时台面放置几层聚酯无纺布隔离。

（二）玻璃画色层的损伤

玻璃背面的色层损伤是多种多样的。它取决于所使用的材料，主要是媒介剂和玻璃板的准备层材料，也取决于绘画的过程以及保存条件。其中一些变化只影响玻璃画面的一个彩色区域，特别是如果这些变化是由于特定颜料或粘合剂的性质或画法造成的。

1、玻璃下绘画层的加固

修复玻璃绘画色层经常用蜡加树脂，这个混合的蜡树脂折射指数和玻璃很相似，Paraloid B72也可以用于色层加固。经过老化箱的催化，可以得出颜色变化最小的混合物是微晶蜡Cosmoloid H80/脲醛树脂LAROPAL A81，它在起翘的色层和玻璃之间会形成一个很薄的粘接层。在长期的自然衰老过程中，人类的眼睛几乎不会注意到颜色的轻微变化。

胶粘剂按9:1(重量)的比例制备。微晶蜡Cosmoloid H80隔水熔化然后加入50%的树脂溶液。混合物保持微热的温度下持续几个小时，以促进树脂溶剂的蒸发。然后把它放在一个通风的没有灰尘的地方，用几天时间让它完全干燥。

加固色层的时候先隔水加热把胶黏剂化开，用热靴取一小滴胶黏剂，加入到起翘的色层下面，用涂硅膜覆盖在加固的局部，用热靴轻压使色层平贴。玻璃画架起来，下面倾斜放一个小镜子，旁边用放大镜观察整个的加固过程[1]。

2、玻璃下绘画层的补色

对于颜料空缺的地方以水彩，水粉色补色。因为我们加固色层用的蜡和树脂，是不溶于水的，应避免以后要去除补色水彩的时候所使用的溶剂破坏已加固的色层。

四、结语

玻璃绘画是一种独特的艺术形式，当你看到它晶盈而富丽的色彩，就会被它所折服。它在古代、现代都有很多表现形式，甚至可以成为当代材料表现艺术，然而我们对这一艺术的保护与修复经验还很欠缺，需要我们更多的关注与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