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性理论视域下电视节目编导的互联网思维——以 《开门大吉》 为例

陈赫男

( 东南卫视 综合节目部， 福建 福州 350004 )

“间性” 本是生物学术语， 目前被广泛应用到人文科学中， 用来解释一些交互的， “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 的现象[1]。 互联网最根本的传播特性是间性， 探讨间性理视域下电视节目编导的互联网思维有其现实意义。 《开门大吉》 是中央电视台综艺频道推出的王牌益智游戏类综艺节目， 由尼格买提主持。 面对伴随着互联网成长起来的新一代年轻观众， 电视节目编导充分运用互联网思维， 在节目编排中植入时间间性、 空间间性和主体间性等， 让节目呈现出线性中的非线性、 叙事性中的超链接性和虚拟性中的隐身交往等表征， 暗暗契合互联网的传播特性。

一、 时间间性: 线性中的非线性

互联网的传播特性之一是可以通过点播、 回放等非线性手段实现时间间性。 电视节目编导的互联网思维首先体现于: 在节目播出的线性时间中插入对过去的回溯和对未来的前瞻等非线性元素， 打破传统节目叙事的单一时间向度。 “艺术的时间和科学的时间还不一样。 艺术的时间， 海德格尔讲的存在与时间， 海德格尔把存在与时间， 即人的存在和人的时间看作是共通的， 是内在不可分的。”[2]艺术的时间是精神性的， 链接着人的即时性的存在， 时间有过去、 现在、 将来三种维度， 在回溯过去、 描摹现在、 前瞻未来中沟通情感， 升华主题。

《开门大吉》 节目编导有意识地通过事件回溯， 建立起歌曲与猜歌嘉宾之间紧密的情感联系。 电视连续剧 《西游记》 中猪八戒的扮演者马德华做嘉宾时， 按响门铃的第一首歌就是《西游记》 插曲 《女儿情》。 而著名演员田华的孙子杨潇做嘉宾时， 按响门铃的第一首歌则是田华主演的电影 《白毛女》 的插曲 《北风吹》。 嘉宾张思乐要猜的歌曲是其父张光北主演的电视连续剧 《亮剑》 的主题曲 《中国军魂》。

把握当下， 做各行各业有一技之长的敬业者。 被邀走进 《开门大吉》 的嘉宾， 大多是“身怀绝技” 的 “奇人”， 但他们又是热爱自己本职工作的普通工作者。 比如， “运动达人” 中的健美运动员张萍已63 岁， 却肌肉发达， 健步如飞， 秘诀在于练健美30 年以来注意控制饮食，保持低油、 低盐、 低糖的饮食习惯； “风华国乐” 中的唢呐演奏员王庆忠， 学习唢呐45 年，练就循环换气的技巧， 能在吹奏过程中让声音听起来不间断。 他们都是常人， 从事的也是平常的职业， 却在传承、 传播着一种当下中国制造所必须秉持的持之以恒、 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

前瞻未来， 做无怨无悔的追梦人。 一是务实层面。 首先吸引观众眼球的是 《开门大吉》 节目设置的 “家庭梦想基金”， 为实现家庭梦想提供资金支持； 节目的口号之一是 “实现家庭梦想， 一起开门大吉”， 主持人迎接嘉宾的开场白通常是: “告诉我们， 你想实现什么样的梦想?”二是务虚层面。 前辈作为过去式， 对作为将来式的后辈寄予厚望， 这种殷殷之情常能打动观众。比如， 影坛老前辈田华通过大屏幕给在现场的孙子杨潇寄语， 影视演员张光北通过大屏幕给女儿张思乐送来祝福。 张思乐曾在 《觉醒年代》 等热播电视剧中饰演重要角色， 也是一名影视演员， 这生动地诠释了该期 “子承父业” 的主题。这样， 在现在进行时中， 间或插入过去进行时，共同汇成对未来的憧憬。

新改版的 《开门大吉》， 开门环节也完全打破了线性顺序， 选手可以任选一扇未被选中的门进行挑战， 不必按从1 到12 的编号顺序， 一旦答错了， 所获奖金全部清零， 下一位选手只能抢答尚未开过的门。

这样， 节目在非线性的三维艺术时间中进行， 与观众之间架设起更紧密的情感桥梁， 观众的情绪得到充分的调动， 期待视野也得到了充分满足， 黏性也更强了。

二、 空间间性: 叙事性中的超链接性

互联网的另一个传播特性是可以通过超链接等手段实现空间间性。 电视节目编导的互联网思维其次体现于: 在节目播出过程中， 除了第一现场， 还插入第二现场、 现场观众和手机连线场外， 甚至演唱嘉宾候场画面等超链接元素， 打破传统节目叙事的单一空间限制， 产生 “间离效果”。

《开门大吉》 第二现场主持人钉铛不时地插科打诨， 与第一现场主持人尼格买提之间形成很好的互动、 互补。 第二现场邀请来的猜歌嘉宾亲友， 有些是直系亲属， 有些则是因事而结缘。 比如， 马德华的亲友中有唐僧的扮演者之一的汪粤， 二人因电视连续剧 《西游记》 而结缘； 作为节目主持人的黄婷婷， 其亲友则是和她搭档过的节目主持人舒冬、 宫岩等； 作为幼儿园 “男阿姨” 的刘大贺， 则请来了幼儿园小朋友的家长作为亲友团成员。 他们通过讲述猜歌嘉宾的场外轶事， 与第一现场的猜歌嘉宾形成良好的互动。

《开门大吉》 节目现场观众也参与互动， 打破舞台艺术领域所谓演员与观众之间的 “第四堵墙”。 比如， 猜歌嘉宾邓男子在猜歌间隙表演魔术时， 就随机邀请现场的一名吕姓观众上台，两个人配合完成了精彩的魔术表演。 场外的亲友也通过各种方式参与节目。 比如， 张大礼通过微信视频连线场外的好友许娣。 就在猜歌嘉宾在紧张地猜歌， 纠结于哪个歌名时， 编导把镜头切换至演唱嘉宾的候场面画， 并把演唱嘉宾还原为普通观众发表意见。 比如， 歌手格格演唱结束后对猜歌嘉宾说: “我比你还紧张。”

还有同属于中央电视台的两个节目之间跨越空间的超链接。 比如， 《开门大吉》 与 《星光大道》 同是尼格买提主持的中央电视台人气综艺节目， 《星光大道》 旗下的歌手就熟门熟路地来到 《开门大吉》 “串门”: 《开门大吉》 的歌曲演唱嘉宾朱之文、 旭日阳刚、 凤凰传奇、 额尔古纳乐队、 石头、 杨子一等均成名于 《星光大道》。

反观整个社会， 又何尝不是一个超大型的超链接结构， 人与人之间 “尝试在以虚拟链接为主要交互方式的时代来创建基于物理现场的、 基于物理身体的混合场域体验， 激活身体在感知、表达和交流方面的原生能力”[3]。 因此， 从传播社会学的角度来看， 这种叙事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一种生活真实。

三、 主体间性: 虚拟性中的隐身交往

互联网还有一个传播特性是现实主体的虚拟化， 主体间性演变成虚拟主体之间的隐身交往。人们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和面貌， 进行隔空交流， 这特别体现在即时聊天、 社交媒体上。 “我们所说的 “虚拟主体”， 是隐身交往的承担者。隐身交往以身体不在场为特征， 目前正在互联网上大行其道。” “没有现实主体就没有虚拟主体。虚拟主体在实践中只有依托现实主体才能获得定位。”[4]电视节目编导的互联网思维体还体现于:在节目现场中， 现实主体以真实身份或职业不在场为特征， 戴上虚拟主体的 “面具” 登场， 与观众和嘉宾实现模拟的 “隐身交往”， 打破传统节目叙事主体身份恒定的刻板模式。

现实主体真实身份不在场的隐身交往。 《开门大吉》 的模仿秀环节， 邀请一些年轻歌手对成名的原唱歌手进行形象模仿， 形成作为现实主体的明星与作为虚拟主体的模仿者之间的主体间性， 以模仿者的 “隐身” 为代价。 从外形、 声音， 乃至于演唱的姿态、 习惯动作等， 模仿者和原唱歌手均有很高的相似度， 有的达到了乱真的地步， 让现场嘉宾和观众不由地惊叹连连。 比如， 孙丹演唱了韩红的 《来吧》 《那片海》 《青藏高原》 等， 教海哗演唱了刘德华的 《回家真好》 《谢谢你的爱》 《天意》 等， 王岩演唱了周杰伦的 《菊花台》 《牛仔很忙》 《东风破》 等，唐丽丽演唱了邓丽君的 《又见炊烟》 《月亮代表我的心》 《恰似你的温柔》 等， 孙德利演唱了罗大佑的 《童年》 《爱的箴言》 《光阴的故事》等， 凌征辉演唱了费翔的 《故乡的云》 《溜溜的她》 《读你》 等， 参见表 1。 但是， 观众实际上是在跟韩红、 刘德华等原唱歌手在交流， 并不了解孙丹、 教海哗等模仿者。 可见， 模仿者实际上是以被模仿的原唱歌手的身份在跟观众交流， 他们的真实身份被隐去了， 他们和观众之间的交互演变成了一种奇特的在场的 “隐身交往”。

表1 模仿秀关系表

现实主体职业不在场的隐身交往。 在“运动达人”一期中，嘉宾瑜珈教师王楚函现场教授空中瑜珈，主持人尼格买提和歌星韩红的模仿者孙丹也参与练习。 这样，孙丹的真实身份恢复了，职业却不在场了，她的职业是一名歌手，却变身为一名蹩脚的瑜珈练习者，一开始便紧张地连忙摆手:“别起哄”，到最后笨拙地在王楚函的帮助下练习起来，可是效果不佳。 反过来，如果孙丹和王楚函一起唱歌，王楚函也会表现出不对等的笨拙来。正因为职业的不在场，歌手孙丹和职业瑜珈教师王楚函之间的交往是一种职业不在场的“隐身交往”。

当现实主体真实身份或职业被隐藏时，造成了一种现实主体在场的“不在场”，从而演变成一种变异的虚拟主体及其隐身交往，这是互联网隐身交往思维渗入电视互动节目的结果。

四、 结语

《开门大吉》编导的互联网思维并非个案，在传统媒体的节目编导中植入互联网思维， 是电视节目编导的一种创新性尝试， 也必将是融媒体语境下的一种常态。 互联网思维的植入， 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迎合从小生活在互联网空间的新一代观众的媒介使用习惯， 试图填平老、 中、 青观众之间的媒介鸿沟。 而作为传统媒体的电视媒体，与互联网媒体仍有着根本区隔， 内容的确定性、线性和叙事性仍占据主导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