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在梦里的家乡山水
2022-01-17本刊专稿孟宪春
本刊专稿 孟宪春
蓝天的高远、白云的飘逸,映在我望穿家乡山水的眼眸里。山还是那座山,只不过翠绿了许多;水还是那河水,只不过清澈了许多;人还是那个人,只不过时光的刀刃在额头上刻下了道道岁月的沟壑。徜徉在太平湖公园的漫步道上,耳闻泱泱渭河水涛声依旧……家乡的山水和时光梦境撞了一回腰,摇曳出时光心底里的遐思。
雪花飘落的寒冬盼望樱花烂漫的春天,炎热的夏天盼望红叶满山的金秋,四季交替,轮回每一个希望,守望每一个期盼。只有远离过家乡的人,才喜欢去听故土的歌,一字一句一声,都是亲情;只有远离过家乡的人,才更欣赏家乡的山水,一山一木一水,都是情和韵。喜欢一个地方,就听那山那水里的那人唱出来的那歌。行走在漫长的时空隧道里,乡愁无边,悠悠如白马过隙,错过无情。对于生活在渭河岸边的秦人来说,失去青山绿水的乡愁和家乡大美山水的情怀味道,山水就没有了灵性神韵,人世间的幸福快乐也会缺失一角。
金秋时节,我在QQ音乐上听了一首歌《那山那水那人》,回忆起小时候在少华山下生活的点点滴滴,那是我人生当中最快乐、最充实的时光。那山、那水、那人、那情、那歌,让我感到亲切不已,让我想张开双臂深情地去拥抱、去亲吻。十二年的时间里,我与秦岭北麓的少华山结下的情谊用“深似海”“重如山”来形容,可谓毫不夸张。在对少华山的思念中,那一年,那一月,那一天,只为深情脉脉一眼。故乡那山、那水、那人、那情、那歌,那充满秋波的惊鸿一瞥,伴随敲击键盘的啪啪声,邀一轮秋月,挽一缕秋风,捻一阙诗情,煮一壶秋水,品一杯清茶,飘一缕墨香。伫立在少华山顶端,吼几声“华阴老腔要一声喊,喊得那巨灵劈华山,喊得那老龙出秦川,喊得那黄河拐了弯……”再用粗犷雄浑的华阴老腔,唱一曲发自内心深处大赞家乡青山绿水的婉转悠扬的颂歌。
我的少年时光是在一个名叫孟家河的小山村度过的,它在秦岭北麓西岳华山的姊妹山——少华山的国家森林公园里。那里面积不大,却很温馨。房门面向巷道,邻里之间都很熟悉,年龄相仿的孩子经常在一起嬉笑打闹,唱山歌、跳皮筋、踢毽子、躲猫猫、过家家……虽然都是些简单的游戏,却无论玩多少遍都乐此不疲。每到天黑,各家的父母都招呼自己的孩子回家,大家则依依不舍地相互告别,期待着明天的再见。一方水土养育着一方人,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幸福地沐浴在少华山这一绿色天然氧吧里。
少华山国家森林公园,被人们誉为陕西的九寨沟。在公园里,那灵秀的少华山,“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少华山主峰承载着大自然的精灵,谱写着生命的永恒,孕育着春夏秋冬的更替,延续着生命的轨迹。高耸云端的南峰是它高昂的头颅,陡如刀削的悬崖峭壁是它坚挺的脊梁,绵亘延伸的秦岭是它宽厚的胸脯,蜿蜒起伏的山丘是它行走八百里秦川的神行太保。秦岭山脉的质朴厚重与少华山的灵秀峻险相得益彰,恰似一对恋人执手相望,“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少华山小敷峪的溪水淙淙不断流向渭河,黄河的罗纹河水,清澈见底。都说“人清则不察,水清则无鱼”,可是那罗纹河水就不一样。从小敷峪天崖底的河道而上,会发现河边有一块酷似老鹰的裂缝巨石,人称“鹰嘴石”,相传,东汉光武帝刘秀曾经到此捕鱼煮食,当他去拾柴的时候,老鹰趁机吃光了鱼,雷公发怒,将老鹰劈成两半,遂留下了“鹰嘴石”的奇观,从此小敷峪的溪水中再也没有鱼了,而是伴以一个个神奇美妙的传说,使少华山的溪水里充满着新奇和神秘。那弯弯的溪水就像秦岭大山深处的玉女,伫立凝望猴王峰顶上的意中人。清溪在陡狭的深谷中击石拍崖,水花飞溅如雪,晶莹如玉,使人尽情享受山水之美。在峪道平缓处清溪潺潺,春秋时节竞相开放的各种山花点缀在清溪两岸的山坡上,山中的鸟鸣与溪水的叮咚声相伴,停留在峪道平缓处那潭如清洌朝露的清泉蓄满了对秦岭的涓涓深情,它在少华山的身边流淌,是对山的依赖与敬仰。少华山的溪水,能顺势而行,随形而变,又不失本色;遇山绕行,遇水融合,遇物滋润,给人以生活的智慧,启迪人们与中华民族的父亲山秦岭、母亲河黄河和谐共处。
前些年,我看电视上的诗歌欣赏节目讲解余光中的乡愁,当时听主讲老师介绍说它有多么感人肺腑,还有些不能理解。从前想来是因为我的欣赏能力差,不能够真正理解其中的含义;而就在最近,我又一次读了这首诗,当我读到“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时,我的泪水一下流了出来。终于明白,所谓故乡,就是到不了的远方,哪怕她离你再近,近乡情更怯;也明白了,无论今后我走到哪里,作为一个在渭河岸边长大的陕西冷娃,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够超越八百里秦川在我心中的位置。只因为,她是生我养我的故乡,故乡的那山、那水、那人、那情、那歌,成为了我生命里最最温暖的底色,指引着我今后行走的方向。无论我走多么远,多么累,一回头,她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记录着关于我生命中曾经的感动与美好。
时光之箭总是无情地把今天射进昨天的纵深,人自呱呱坠地起就疾行在生命轮回的单行道上。与无限大宇宙相比,谁不微弱如尘埃;与时间相比,谁不短促如流星!无论微弱如尘埃,抑或短促若流星,轮回人世一番总得明白浅显道理:热爱、紧紧拥抱生活的人肯定比戏弄、游戏人生的人得到的回报更丰厚。那山还是那山,依旧翠绿灵秀;那水还是那水,依旧澎湃激荡;那人还是那人,只是岁月的风声带走了那昔日的脸庞,无情地留下了一道道沟壑。那情还是那情,依旧亲切感人;那歌还是那歌,只是多了些现代元素。吹吹少华山的风,带走些尘世喧嚣;听听潜龙寺林涛,洗去些心灵疲乏。回归自然、亲近山水换得片刻心的宁静,这不失为人生驿站小憩中的一段美好。有山无水让人觉得呆板,地域没有灵气;有水无山让人觉得空落,内心没有傍依。造化总是这么善解人意,大自然就是这般厚爱八百里秦川这方宝地,特意在华山脚下留下泱泱渭河水,河水冲刷着岁月的沧桑,拍打着八百里秦川,这片热土发生了蝶变,勤劳淳朴的炎黄子孙把青山绿水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植根于这片黄土地,用手中神奇的笔描绘出建党百年华诞的壮丽画卷。我们行走在岁月的长河里,虽不能逆流而上,却也不能随波逐流。当渭河水融入泥土的时候,我们应当激流勇进,朝着自己梦想的方向勇敢地走下去,穿越一生沧桑,走过山水苍茫,把青山绿水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扎根于心灵深处,铭记历史,不忘初心,执着追求,走好新时代长征路。
去年,当秋风吹过窗外、红叶飘落的时候,我去少华山国家森林公园游览,在红叶飘零的山路上,我看到一对年过八旬的夫妻,相互搀扶着,迎着瑟瑟秋风前行,远处夕阳正红满了半个天,夕阳的余晖洒在这一对老年夫妻的身上,金红色的光环摇曳。望着老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心中充满敬意。人生几度夕阳红,最美不过夕阳红。今天,我们正处在一个幸福美好的时代,有这样的牵手叫相恋,有这样的陪伴叫白头到老。“妈妈,我要收藏少华山最红的叶子。”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看到一个年轻的妈妈正带着女儿,在落满红叶的山道上,捡拾着红叶,我想,这个小女孩何尝不是在收藏一个季节,寄托一份对未来的憧憬呢?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红叶题诗的浪漫来自于哪里,但从古至今,男女两情相悦之事都有不尽如人意的遗憾,像神话传说里的牛郎与织女,处在森严、埋葬自由与幸福的天庭坟墓里,有情人难成眷属,造成了“迢迢银河星璀璨,牛郞织女遥相望”“金簪一划难相见,鹊桥守望诉衷肠”的千古遗恨。
少华山随风飘零的红叶,染红了秋天。少华山的红叶在深秋时节热烈、沉醉、两情相悦而又稳重专情。我仿佛听到红叶在说,岁岁年年,年年岁岁。每年都有深秋的夜晚,每年都有满山的红叶,每年都有有情人间的眷恋。我告别了夏天的蝉鸣蛙叫,告别了回忆,也告别了你。但这并不是结束,而是等待,等待下一次与你的重逢。今天,你的梦里是否有一片浪漫的红叶?假若你再绚烂一些,再浪漫一些……每一片红叶都是一首诗,红叶在涓涓的溪流中向前漂浮,情意深深,写满了古人的思念和向往,也牵动着今人的情愫,让我们忍不住去体味、去想象,让遐思和题诗中的红叶一起飘飞神游。一片片红叶入秋水,飘来的飘来,遇上的遇上,我在红叶的梦里,梦在思念的柔情似水的心房里。
我在岁月的长河边徜徉,忘记了少华山的红叶溪流,忘记了春泥,忘记了鸟语花香,恍惚间,我张开双翼,飞向蓝天,飞向那山、那水、那人、那情、那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