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信网络诈骗被害预防探讨——以宁波市北仑区为例

张应立

(宁波市公安局 北仑分局，浙江 宁波 315800)

电信网络诈骗是近年来增长最为迅速的一种新型远程非接触式犯罪，占全部犯罪的1/3以上，一些高发地区甚至超过半数。可以说此类犯罪左右着当前犯罪防控的大局。被害人学认为，犯罪是犯罪人与被害人互动的产物。在电信网络诈骗犯罪中，这种互动特征最为明显，因此，预防此类犯罪，更应重视发挥被害预防的作用。近年来，各地都在不断强化电信网络诈骗犯罪的防控，取得了一定成效，但也暴露出一些问题，尤其是被害预防方面尚有待加强。笔者结合宁波市北仑区的实际，就电信网络诈骗犯罪的被害及预防进行初步探讨。

一、电信网络诈骗犯罪被害特征

2019年，北仑区发生电信网络诈骗案件2153起，2020年上升到2571起，绝对数增长了19.4%；占全部刑事案件的比例由2019年的37.1%上升到2020年的50.02%，增长了12.92个百分点。根据对北仑区2019—2020年间全部电信网络诈骗案件4724名被害人的分析，笔者认为，当前的电信网络诈骗犯罪被害特征包含以下几个方面。

(一)被害主体特征

从被害人性别比例来看，北仑区电信网络诈骗被害人中，2019年，女性占46.22%，男性占53.78%；2020年，女性占55.04%，男性占44.96%。虽然2020年与2019年相比，女性被害人占比上升较快，但这与2020年的疫情有关，在疫情影响下，人们外出减少、在网上采购等活动中女性较多，因而使女性被害人增多。总体而言，常态下电信网络诈骗被害人性别差异不大，与其他类型犯罪被害人中(性犯罪除外)男性占绝对多数的情况明显不同。根据笔者对2013—2019年北仑区全部盗窃案件的调查，男性占全部盗窃被害人的比例年均高达73.16%，高于2019年电信网络诈骗被害人中男性占比的近20个百分点[1]100-109。

从被害人年龄结构来看，2019年，北仑区电信网络诈骗被害人中18岁以下占3.36%，18—30岁占48.74%， 31—40岁占29.41%，41—50岁占13.45%,51岁以上占5.04%；2020年，18岁以下占3.10%，18—30岁占51.94%，31—40岁占26.36%，41—50岁占14.73%，51岁以上占3.87%。也就是说，2019年，18—40岁的被害人占北仑区全部电信网络诈骗被害人的78.15%，2020年上升到78.3%，同比增长了0.15个百分点。这说明电信网络诈骗被害人中18—40岁占了大多数。相比较而言，盗窃被害人中18—40岁的占比为62%[1]100-109。2019—2020年北仑区电信网络诈骗被害人性别、年龄占比情况见表1。

表1 2019—2020年北仑区电信网络诈骗被害人性别、年龄占比情况(%)

从被害人文化水平来看，电信网络诈骗被害人中初中文化的最多，但高中以上，尤其是大专以上文化的占比明显高于其他犯罪。对北仑区的调查显示,就文化水平而言,2019年，电信网络诈骗被害人的占比情况如下:小学4.20%，初中45.38%，高中16.81%，中专5.04%，职高2.52%，大专14.29%，本科10.08%，研究生1.68%；2020年的占比情况如下:小学6.98%，初中42.64%，高中10.08%，中专5.43%，职高3.10%，大专17.83%，本科9.30%，研究生4.64%。可见2019年初中及以下文化的占49.58%，高中以上文化的占50.42%。2020年初中及以下文化的占49.62%，高中以上文化的占50.38%，延续了2019年的态势。笔者对北仑区盗窃被害人的调查显示,“初中文化程度的占盗窃被害人总数的51.7%,小学文化程度的占20.8%,两项合计占72.5%”[2]96-102。因此,与盗窃及其他犯罪被害人相比，电信网络诈骗被害人的文化程度总体要高得多。这与电信网络的技术性呈正相关关系，即掌握电信网络知识需要有一定的文化基础。2019—2020年北仑区电信网络诈骗被害人文化程度占比情况见表2。

表2 2019—2020年北仑区电信网络诈骗被害人文化程度占比情况(%)

从被害人的职业来看，2019年，北仑区电信网络诈骗被害人中企业员工占62.18%，服务业从业人员占5.88%，学生、教师占5.88%，个体从业者占11.77%，无业人员占14.29%；2020年，企业员工占52.71%，服务业从业人员占6.98%，学生、教师占6.98%，个体从业者占11.63%，无业人员占18.60%。企业员工占比较高，说明电信网络诈骗被害预防应当以企业为主。2019—2020年北仑区电信网络诈骗被害人职业占比情况见表3。

表3 2019—2020年北仑区电信网络诈骗被害人职业占比情况(%)

从被害人户籍来看，2019年，北仑区电信网络诈骗被害人中省外的占54.62%，省内市外的占9.24%，两项合计，流动人口占63.86%；市内区外的占5.88%，区内的占30.26%。2020年，省外的占62.02%，省内市外的占8.53%，市内区外的占7.74%，区内的占21.71%。北仑区电信网络诈骗被害人以省外流动人口为主，这与北仑区的人口结构有关。2000年以来，北仑区流动人口与常住人口数据一直呈倒挂状态：2019年，北仑区登记在册的流动人口为476279人，常住人口为403522人；2020年，登记在册的流动人口增加到544622人，常住人口为409592人，流动人口始终以青壮年务工人员为主。鉴于北仑区人口结构这一倒挂特征，应针对流动人口做好电信网络诈骗被害预防工作。

(二)被害时空特征

从被害时间来看，北仑区电信网络诈骗被害人中，2019年，白天被骗占70.59%，晚上占29.41%，其中14时左右为被骗高发时间段；2020年，白天被骗占69.77%，晚上占30.23%，其中10时左右为被骗高发时间段。根据笔者对盗窃被害人的追踪调查，被盗情况也是白天居多，并呈上升趋势。2011年，白天被盗占48.2%，2019年上升到61.65%[1]100-109，但与电信网络诈骗相比，盗窃被害人白天被盗的情况更多。

从被害场所来看，2019年，在家中被骗占55.46%，在企业占21.01%，在酒店占1.68%，在宿舍占13.45%，在商场占5.89%，在学校占1.68%，在网吧占0.83%；2020年，在家中被骗占66.67%，在企业占13.95%，在酒店占2.33%，在宿舍占8.53%，在商场占1.55%，在学校占3.88%，在网吧占3.09%。由此可见，在家中被骗占比上升明显，在企业里被骗占比下降明显，均与疫情期间人员流动减少、企业停工限产等有直接关系。从盗窃被害场所来看，2013—2019年，在家中被盗的年均占比为45.03%[1]100-109，低于电信网络诈骗16.04个百分点。也就是说，电信网络诈骗中被害人在家中被骗的占比更高。2019—2020年北仑区电信网络诈骗被害场所占比情况见表4。

表4 2019—2020年北仑区电信网络诈骗被害场所占比情况(%)

(三)被害方式特征

从被害方式来看，2019年，北仑区电信网络诈骗被害人中，使用微信被骗占39.50%，电话占19.33%，QQ占15.13%，APP占10.92%，网站占9.24%，短信占5.88%；2020年，使用微信被骗占38.76%，电话占18.60%，QQ占17.83%，APP占17.05%，网站占5.43%，短信占2.33%。从数据来看，因使用微信、QQ遭遇电信网络诈骗的，2019年为54.63%，2020年达到56.69%，可以说超过半数的被害人都是在使用微信、QQ时被骗的。

从被骗事由来看，贷款诈骗最多。2019年贷款诈骗占25.21%，2020年进一步上升到25.58%；次之是购物消费，2019年占20.17%，2020年占19.38%；位于第三的是兼职刷单，2019年为15.97%，2020年上升到16.28%；其他事由的位次及占比有升有降，2019年列第4位到第10位的分别是平台诈骗(8.40%)、假冒身份诈骗(5.89%)、Q仔诈骗与冒充电商客服诈骗(均占5.04%)、理财诈骗(4.20%)、假网站诈骗(2.67%)、冒充公检法诈骗(2.52%)、婚恋交友诈骗(2.48%)。2020年列第4位到第10位的分别是理财诈骗(8.53%)、Q仔诈骗(6.20%)、冒充电商客服诈骗(5.43%)、假冒身份与假网站诈骗(3.88%)、婚恋交友与冒充公检法诈骗(3.10%)、平台诈骗(2.33%)、杀猪盘诈骗(1.55%)、引诱汇款诈骗(0.76%)。从北仑区的情况来看，平台诈骗、假冒身份诈骗占比的下降幅度较大，理财诈骗上升幅度较大。

(四)被害损失特征

2019年，北仑区发生电信网络诈骗案件2153起，其中3000元以下的389起，占18.04%；3000元以上1万元以下的1106起，占51.37%；1万元以上10万元以下的628起，占29.17%；10万元以上20万元以下的13起，占0.6%；20万元以上的17起，占0.79%。2020年，北仑区发生电信网络诈骗案件2571起，3000元以下的747起，占29.05%；3000元以上1万以下的645起，占25.08%；1万元以上10万元以下的1102起，占42.86%；10万元以上20万元以下的41起，占1.59%；20万元以上的31起，占1.21%。从2019年、2020年北仑区电信网络诈骗案件来看，1万元以下的小案分别为1495起、1392起，占当年全部电信网络诈骗案件的69.41%、54.14%，年均占比为61.78%，小案居多但占比明显下降，尤其是2020年，3000元以下的小案增多，但1—10万元的大案年均占比为36.02%，上升最为明显。笔者曾对2011—2013年北仑区诈骗案件被害损失情况进行了分析[3]，1万元以下的诈骗案件占比分别为84.19%、83.59%、84.54%，年均为84.11%。1万以上10万元以下的案件占比上升最快，2011—2013年，北仑区此类诈骗案件占全部诈骗案件的比例分别为13.76%、14.83%、14.36%，三年年均占比为14.32%。2019—2020年，此类案件年均占比与2011—2013年相比上升了21.7个百分点。2019—2020年北仑区电信网络诈骗被害损失及占比情况见表5。

表5 2019—2020年北仑区电信网络诈骗被害损失及占比情况(%)

二、电信网络诈骗中的被害人过错

(一)被害人过错的形式

电信网络诈骗案件中常见的被害人过错主要有以下几种形式：

1.轻信。被骗者没有防范意识，别人讲什么就信什么。一是随意添加微信、QQ好友或微信群、QQ群，对微信好友、QQ好友或微信群、QQ群里推荐的赚钱发财营生都信以为真，结果上当受骗。二是对冒充同学、亲友、领导的骗子向自己借钱、要钱没有产生丝毫怀疑。北仑区曾发生这样一起案件，一对经商的夫妻因闹矛盾几日里互不理睬，妻子突然接到“丈夫”微信转账付材料款的要求，就直接按照“丈夫”微信提供的账号转过去80万元，后来才知道自己被骗了。北仑区还发生一起案件，一个体从业者接到电话，称其在外地上大学的儿子遭遇车祸，需手术费，便不加思索，一边按照对方发来的账号汇过去5万元，一边急急忙忙赶往儿子上大学的地方，后得知被骗。三是受社会不正之风影响，对拉关系、走后门及各种歪门邪道等深信不疑，进而被骗。北仑区一在校大学生，因相信花钱能买到本科文凭，就在网上花了3万元找到所谓中介，说好几个月后可以拿到江苏一高校本科毕业文凭，可没过多久原先的网页就打不开了，中介也失踪了，才知道是被骗了。

2.贪利。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些被害人存在占便宜心理或不劳而获思想，这就给诸如中奖缴纳个人所得税、兼职刷单这样的“送钱”类诈骗创造了机会。有人在网上看到兼职刷单的广告，称只要帮助刷单，不仅可以得到全额返还的刷单金额，还可以拿到一定比例的提成，于是被吸引。但刷单后要求返还本金及提成时，往往被告知继续刷单才能返现。兼职刷单被骗的主要有两类人：一类是大学生；一类是收入不高、想兼职赚外快的人。北仑区2019年发生一起案件，一名大学生上网时看到一条兼职刷单信息，谎称帮助刷单可以高额返利，便扫了对方提供的二维码进行刷单，刷了六单共计12190元。随后要求返现时，对方称还需要继续刷单才能返现，该学生方醒悟过来，发觉是上当受骗了。

3.图省事。随着网络的不断普及，网络背景下新业态不断出现，网民逐渐形成了有事找网络的心理，于是有的人遇上资金困难等情况时，就找网上贷款平台，或者通过短信提供的网络链接贷款。等交了手续费后，再登录时却无法打开网页，原先的联系电话也变成空号或无人接听。2019年，宁波一高校发生了一起电信贷款诈骗案，一学生在校园里被人拦住问是否需要贷款，该学生一听连忙说需要，便在这个人的指导下下载安装了一个APP平台，然后登录并注册，并缴纳了约2000元的注册费，结果再去贷款时却无法打开网页了。

(二)被害人过错的“作用”

有学者认为“一次成功的电信诈骗计划的完成，离不开被害人的‘协助’”[4]。电信网络诈骗是一种新型诈骗犯罪，研究电信网络诈骗犯罪被害人过错，可以参考传统接触式诈骗犯罪的被害人过错。笔者在研究普通诈骗案中被害人过错时曾提出，“每起诈骗案件中被害人都存在过错，只是过错程度及大小不同而已；很少有哪类犯罪能像诈骗犯罪一样，离不开被害人的过错。可以说既遂的诈骗犯罪中都离不开被害人的过错，甚至是被害人较严重的过错；诈骗犯罪的未遂往往是因被害人没有产生过错或能从过错中及时醒悟过来进而采取补救措施的结果”[2]96-102。笔者认为，作为一种近年来高发的犯罪，电信网络诈骗同样离不开被害人的过错。电信网络诈骗之所以高发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被骗者被害过错的普遍性。可以说，凡是得逞的电信网络诈骗犯罪，被害人均存在明显的、较严重的过错；而没有得逞的电信网络诈骗，被害人都没有过错，或者及时醒悟过来，进而采取了补救措施。

一般情况下，被害人过错与犯罪风险是负相关关系，被害人过错越大，犯罪风险就越小；被害人过错越小，犯罪风险就越大。远程非接触式的特征使得电信网络诈骗犯罪的风险比接触式的低得多，因而被害人过错为诈骗者提供了实施犯罪的便利。这种“作用”集中体现在“协助”两个字上。首先是相信，相信了才会被骗，不相信就不会被骗。其次是配合，被害人在相信的基础上配合诈骗者的行动，诈骗者怎么指示就怎么做，最终使电信网络诈骗犯罪能够得逞。

三、强化电信网络诈骗被害预防的建议

被害预防不仅是潜在被害人的责任，更是全社会的责任。强化被害预防需要系统治理、综合治理、源头治理。从实践来看，当前强化电信网络诈骗被害预防需从以下几方面着手。

(一)高度重视被害人在预防电信网络诈骗犯罪中的作用

随着被害人学的产生与发展，被害预防作为犯罪预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逐渐成为社会各界的共识，但这种共识还不够强，离共同行动就更遥远了。在我国，传统的被害人无辜意识还很顽固，不仅体现在普通群众身上，有时甚至体现在司法人员身上，因而充分发挥被害预防作用仍然任重道远。我们要不断深化被害人学知识的普及，完善被害人法律责任体系，从根本上改变被害人无辜思想，让全体社会成员都深刻认识到被害人，尤其是被害人过错在犯罪发生、发展过程中的“作用”，进而提升全民被害预防的自觉性。基于电信网络诈骗犯罪中“犯罪人与被害人互动”的明显性，提升全民被害预防的自觉性，是发挥被害预防作用、防范电信网络诈骗犯罪的思想基础。

(二)强化社会成员素质教育

被害预防很重要的基础是潜在被害人素质的提升。现代社会成员应当具备三种基本意识，即风险意识、法律意识和诚信意识。市场经济社会是一个高风险的社会，市场经济风险与信息网络风险的叠加效应，要求人们必须具有更强的风险意识。市场经济社会同时也是一个高度法治化的社会，只有具备必要的法律素养和较高的法律意识，才能辨别是非，规避风险，维护自身利益。市场经济的健康发展离不开社会成员的诚信，也可以说社会成员的诚信水平影响着市场经济的健康发展。这三种意识是社会成员的基本素养，也是电信网络诈骗被害预防的思想基础。容易上当受骗的人，往往欠缺这三种意识。为此，要不断改革、完善我们的教育，不仅要完善基础教育，还要完善高等教育。同时，要坚持舆论引导与教育灌输并举，扭转诚信滑坡局面，减少投机取巧、不劳而获思想，树立劳动致富、勤劳致富思想，铲除电信网络诈骗犯罪滋生的温床。

(三)检讨和反思被害预防宣传工作

随着电信网络诈骗案件的迅速增多，各地也开始注重被害预防宣传工作，投入了人力物力，做了不少工作，但总体成效还不够理想。自2021年起，北仑区要求民警在接受报警中查明被骗群众是否接受过反诈宣传，询问群众有没有接受过被害预防教育。从北仑区2021年1—4月的统计数据来看，794个被骗群众中仅有132人接受过反诈宣传，占全部被骗群众的16.62%。这一方面说明电信网络诈骗被害预防宣传不够普及，还需要加大反诈宣传力度，扫除宣传教育死角，让更多的群众(潜在被害人)接受反诈宣传；另一方面也说明反诈宣传的效果不太好，接受过反诈宣传的群众仍然受骗，表明反诈宣传还没有入脑入心，没有起到警示作用。当前，北仑区电信网络诈骗被害预防工作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要检讨一下宣传方式和宣传内容，看看方式是否过于简单、内容是否过于繁杂。笔者随机查看了一个派出所的反诈宣传工作，从形式上看仅局限于悬挂标语口号；从内容上看，有“电信诈骗不难防，不给不要不上当”“诈骗电话莫轻信，一旦遇到要报警”“不明电话及时挂，可疑短信不要回”“不要轻信涉钱信息，严防骗子乘虚得逞”等。从地点上看，或悬挂在主要干道旁，或悬挂在单位围墙外，或悬挂在草坪围栏上。除了悬挂标语外，更为经济的、群众喜闻乐见的滚动电子屏幕、微信公众号、微信工作群等鲜见反诈宣传；标语悬挂的点位不够合理，没有在更引人注目的居民住宅区宣传橱窗里张贴。警示内容不够贴切、深刻。反诈宣传中的问题具有普遍性。当前很多地方在把握反诈宣传针对性上出了问题，电信网络诈骗手法不断翻新，我们的反诈宣传也不断变化。诈骗手法变了，防范措施也跟着变，导致群众记不住、跟不上，影响了反诈宣传效果，降低了被害预防作用。

2021年4月16日，恩施制作的一则反诈宣传标语抓住了电信网络诈骗的实质要害，真正做到了简单明了、通俗易懂，即“起点千千万，终点永远是一个：把钱骗到手”。恩施的反诈宣传将电信网络诈骗分为三类：“给钱类”“要钱类”和“验证码泄露类”(1)参见宋明睿：《58种电诈类型不好记？现总结归类为3条重点，谨记》，平安恩施公众号，2021年4月16日。。“给钱类”诈骗往往打着“退款”“贷款”“赔款”“高额佣金”“高额返利”“高额回报”等旗号，明面上说的是给你钱，但最终都是以各种理由要你先掏钱，而且一次比一次掏得多，直至把你“榨干”后拉黑。这类电信网络诈骗的被害预防归结为一句话，“只要让你先掏钱，就千万别信”。“要钱类”诈骗往往编造各种谎言，对被害人连吓带哄，以“不处理就要被警方通缉”“影响征信”“影响年审”“我是你领导”“班主任收补课费”等理由，诱导被骗者向指定账户转账、登录虚假平台或虚假软件泄漏账户信息、扫二维码转账等。这类诈骗被害预防归结起来就是两句话：“你没做违法的事情，就不用担心被警方通缉或诚信受影响。”“在反腐倡廉高压下，领导或班主任不敢明目张胆地向你要钱。”“验证码泄露类”诈骗主要是诱导被骗者打开“共享屏幕”，盗窃被骗者的网银密码、交易验证码后将钱转走。这类诈骗被害预防的关键，就是要有风险意识和保密意识，不轻易泄露验证码。

(四)正确处理被害预防与其他预防措施的关系

电信网络诈骗高发、多发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有社会管理，尤其是电信网络管理不到位原因，有金融系统与公安机关联动响应不及时原因，也有被害群众自身素质方面的原因，等等。因而治理电信网络诈骗犯罪，需要系统治理、源头治理、综合治理。习近平总书记2021年4月初对打击、治理电信网络诈骗犯罪工作作出重要指示，强调要“统筹发展和安全，强化系统观念、法治思维，注重源头治理、综合治理，坚持齐抓共管、群防群治，全面落实打防管控各项措施和金融、通信、互联网等行业监管主体责任，加强法律制度建设，加强社会宣传教育防范”。我们要处理好多种预防措施的关系：一是不能厚此薄彼，任何“单打独斗”式的预防都将削弱电信网络诈骗犯罪的预防效果，都是对人民财产不负责任的表现；二是要善于发现现有预防措施中存在的问题与不足，尽可能完善预防措施，实现预防效果最大化；三是要整合多种预防措施，夯实联动机制，构建反诈合成作战中心，电信、金融等部门人员要到位，快速联动反应通道要打通，尽可能将犯罪造成的损失降到最低；四是要提升打击效果和效率，做到发现早、处置及时、打击有力，除了及时接收报警外，还要重视电信网络巡查，及时发现电信网络诈骗线索。

(五)突出被害预防重点

被害预防既要面面俱到，又要突出重点。所谓面面俱到是指反诈宣传的普及性。所谓突出重点，既包括被害预防的重点时空和重点人群，也包括特定时期被害预防的措施和内容等。从被害预防的时间上来看，有两个重点：一是事先；二是事中。没有遭遇电信诈骗时的预防是事先预防，遭遇电信诈骗时的预防是事中预防，两个都重要。事先预防中，除了对潜在被害人进行预防教育外，还要“断卡清网”，打掉黑灰产业链，净化电信网络空间；坚持开户实名制，不论银行还是电信部门，均应做到开户人与所持身份证件一致，拒绝使用他人身份证开户；商业银行考核中应取消开户指标，降低职员开户压力和冲动；网络安全部门应加大网络巡查，及时取缔、注销黑灰网站。事中预防不仅是被害人的责任，也是公安机关、金融机构的责任。群众发觉自己被骗及时报警，公安机关与金融机构应联手及时冻结涉诈账户，防止被骗资金被转移，这样才能将损失降到最低。公安机关应与电信部门联手打造精准的事中预防平台：一是及时发现正在被骗子骚扰的被害人；二是及时发现、拦截疑似诈骗电话及APP；三是电话提醒或警员上门提醒，防止群众被骗或进一步被骗，止损防损。2021年以来，宁波公安机关在电信网络诈骗的事先、事中预防方面作了一些积极探索，取得了较明显的成效。2021年4月，宁波江北公安分局在全市率先开通了“反诈防损热线”，24小时不间断地受理有关虚假信息、防骗、识骗话务咨询，群众在日常生活中接到任何可疑电话、短信、网址、链接、二维码等信息，难以甄别时均可拨打热线进行咨询和举报。并且在本区域内，经警方把关，仍允许当事人汇款而造成经济损失的，在公安部门确认事实并确定损失后，由保险公司负责理赔，每人每起案件最高赔偿限额为10万元[5]。余姚市公安局购买了东风大数据平台、云脉、甬拓预警平台，形成1+2智能预警包围圈，实时分析涉诈网址、APP、网络电话等，发现潜在受害人，同步推送高、中、低风险预警名单，运行仅1个月时间就成功劝阻116名正在受骗的群众，止损金额为107.83万元。应当强调的是，被害预防的重点不是一成不变的，不仅不同地区会有自身的特色和重点，即便是同一地区，不同时期的被害预防重点也会有所不同。北仑区近年来的电信网络诈骗案件发生在居民住宅区和企业内的较多，那么被害预防的重点空间就应当是居民住宅区和企业内，而被害人中务工的流动人口较多，那么被害预防的重点人群就应当是务工的流动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