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产出导向法的大学英语教学探索——以促成教学环节为例

苟亚军， 张 莉

(东华大学 外语学院，上海 201620)

一、产出导向法外语教学理论

产出导向法(production-oriented approach，POA)是由文秋芳团队创建的具有中国特色的外语教学理论[1-10]，旨在克服我国外语教学中“学用分离”(或“输入与输出分离”)的弊端，强调学中用、用中学，学用结合。长期以来，我国大学外语教学综合课教学方式大致可分为“课文中心”和“任务中心”两类[2]，两者共同的问题是输入和输出脱节，即“学用分离”，POA的提出就是要解决这一问题[10]。

POA教学流程包括驱动—促成—评价三个环节。驱动环节的主要任务是通过尝试产出，使学生认识到仅依靠自己现有的知识与能力不足以完成产出任务，从而调动他们的学习积极性，刺激学习欲望。促成是POA教学流程的核心环节[5,10]，直接决定了产出质量。促成指教师为帮助学生实现产出目标所开展的教学活动。促成环节的主要任务是有针对性地为学生完成产出任务提供脚手架。完成每项产出任务需要具备三个条件：内容、语言和话语结构。衡量这个环节的指标有渐进性、精准性和多样性[11]。评价是POA必不可少的教学环节。POA提出“师生合作共评”作为其他评估方式的补充，强调每次评估必须重点突出，抓主要矛盾，使评价成为复习、巩固、强化新学知识的机会[10]。

二、促成有效性标准

文秋芳[11]提出了促成有效性标准，即渐进性、精准性、多样性，并阐释了三个标准的基本内涵：渐进性指将输入促成材料设计成循序渐进的系列促成活动，为学生搭建脚手架，帮助学生顺利完成产出任务；精准性指促成一方面要对接产出目标，提供实现产出目标需要的内容、语言和语篇结构，另一方面要应对产出困难，有效弥补学生产出“缺口”；多样性指促成要提供听、说、读、写、译等不同活动类型并采取多样教学组织形式。

1.渐进性

渐进性促成的操作维度主要体现在认知和语言两方面[12]。从认知层面来看，POA促成环节中，输入在前，输出在后，认知挑战难度从低到高，依次递增。从语言层面来看，按照语言加工单位层次递进的原则，从词组到句子、到段落，再到篇章的顺序。邱琳[13]指出，在词组、句子和篇章三个不同的语言层次中，要强化句子层次的产出，为篇章产出打好基础。

2.精准性

精准性促成体现在对接产出目标遵循选择性原则，若课文中的语言点与产出任务无关，可以不必花功夫去处理。同时精准性促成也体现在要针对产出困难进行有的放矢的促成，为学生顺利完成产出任务搭建脚手架。

3.多样性

多样性促成体现在教师要在促成活动的信息传递渠道、活动类型、组织形式等方面开展差异化设计[10]。信息传递渠道包括文本、音频和视频。活动类型按语言技能可分为听、说、读、写、译等，按活动种类可分为头脑风暴、思维导图、续写活动、故事接龙、角色扮演等。组织形式可综合采用个人活动、对子活动、小组活动等[13]。

三、促成活动设计

本文将以具体案例展示如何应用三个标准设计促成活动。

1.研究背景

依据《新标准大学英语综合教程3》第二单元“童年记忆”教学材料设计促成活动。该单元第二篇文章《不同文化的童年》，对于刚刚步入成年的大学生来说，这是一个能引起他们兴趣的话题，也是培养学生跨文化交际意识与能力的极好素材。教学对象为大学一年级非英语专业学生。

2.产出场景与产出任务设定

POA教学目标既包括交际目标(即学生能完成相应交际活动)，又包括语言目标(即学生能掌握完成交际任务所需的形-义配对(form meaning mappings)的使用)[11]。笔者设定的教学目标是完成课文学习后，学生能够用英语对中外儿童养育方式与养育观念进行比较。

产出场景设定为：学校举办一年一度的中外文化交流论坛，参与者包括本校中国学生及来自世界各地的留学生，2020年的主题是中外儿童养育方式与养育观念的比较。文秋芳[14]提出，场景包括四个要素：话题(产出的内容是什么)、目的(为什么产出)、身份(谁产出、为谁产出)和场合(在何处产出)。据此，本课的场景设计四要素见图1。

图1 场景四要素

产出总任务为：写一篇不少于250词题为“中外儿童养育方式与养育观念的比较”的发言稿。作为发言人：(1)针对中外儿童养育方式与养育观念这一主题提出观点或导入话题；(2)对中外儿童养育方式与养育观念进行比较；(3)得出结论。

3.促成过程

在POA教学驱动环节，教师通过头脑风暴、全班讨论、小组讨论等活动导入话题，让学生回忆自己的童年：童年的记忆、童年的趣事、童年玩过的游戏等，接着思考父母的养育方式与养育观念；继而引出交际场景，尝试产出，发现不足，刺激学习欲望。在接下来的促成环节，教师分别从内容、语言、话语结构三方面为学生完成产出任务搭建脚手架，开展促成活动。如表1所示。

表1 POA教学流程

(1)内容促成

①课文学习与填写表格。学生提前在与教材配套的词汇手册以及其他学习工具的帮助下，学习课文，理解文章内容，教师对疑难之处给予帮助。同时关注文中对每种文化或族群童年的描述，然后学生从课文中找出每种文化或族群儿童养育方式和养育观念的特征，完成表2，为产出任务做好铺垫。

表2 课文内容表格

②课文概要完型填空。教师提供课文的内容概要，其中空出一些词，设计成完型填空，让学生完成。通过课文概要完型填空，学生对课文内容以及中心论点了然于心，进一步为之后的产出任务做好准备。

③查阅资料。在内容促成环节需要注意的是，由于课文中并没有提到中国儿童的养育方式与养育观念，所以需要对此进行专门促成。学生可以采用自省法，回忆自身的成长经历，并进行小组讨论、交流，再辅之以查阅相关资料。譬如，中国儿童的养育方式与养育观念也反映在一些古文经典当中，如《孟子·梁惠王上》中的“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体现了对儿童关爱的思想，而《三字经》中“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以及《长歌行》中的“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则体现了中国人对儿童教育的高度重视。

(2)语言促成

针对学生遇到的语言产出困难，笔者设计了以下活动进行语言促成，为学生提供脚手架。

①词语搭配。人们使用语言时并不是靠语法把单个词组织起来的，而是使用一些预先编制好的语块[15]。本部分把潜在可用目标语言项目设计成词块填空，以便学生更好地掌握这些搭配与组合。潜在可用目标语言项目是对学生完成产出任务帮助最大的语言项目。掌握关键词块有助于学生提高对目标语言项目的理解—记忆—输出的速度与准确性[16]。如：

Complete the following sentences with appropriate words or phrases in the box below.

A.deemed incompetent and irresponsible

B.radically different

C.wide varieties of childhoods

D.social competence

•Notions of childhood in different cultures are ________.

•People in that culture believe that children’s ________can only be achieved through disciple and physical punishment.

•In some cultures, it is illegal for a child under the age of 14 to take care of another child unsupervised because they’re ________.

•As is known to us all, there exist________across the world.

②同义改写。针对新语言形式与意义连接度弱的问题，教师提供一个用简单语言撰写的段落，要求学生使用新学的目标语言项目改写段落，保持意思不变。此活动可增加目标语言使用机会，强化新语言形式与已知意义的连接度。如：

Write a paragraph of the same meaning with the paragraph below by using the words listed.

impose transformations

advisable enormous

Historically, childhood has undergonegreat changesin terms of the responsibilities and expectations placed on children. Culturally, childhood is socially constructed. The interplay of history and culture leads to different understandings of childhood. As a result, it issuitablenot toforcibly useideas from one culture to understand childhood in another culture.

③连词成句。针对学生产出复杂句型的困难，教师可以使用目标句型造句，并将句子结构打乱，要求学生重组句子。在连词成句中，学生需要分析各个句块的语法功能，思考句子成分之间的线性搭配关系。需要说明的是，连词成句活动中目标语言宜作为整体出现，不再进一步拆分，否则会对学生造成记忆干扰[13]。如：

childhood looking at

from a cross-cultural perspective

warns against interfering in

other people or criticizing

Looking at childhood from a cross-cultural perspective warns against interfering in or criticizing other people.

(3)话语结构促成

①类比与对比说明文写作讲解。首先，本课的产出任务是对中外儿童养育方式与养育观念进行比较，属于说明文，所以对结构促成的第一个设计是专门讲解类比与对比说明文的文章结构。类比论述事物如何相似，对比说明事物如何不同。此类说明文有两种展开模式[17]：按照比较体(即比较对象)展开或按照比较项目(即比较内容)展开，也就是Subject-to-Subject Structure与Point-to-Point Structure，见图2。

为了使按照比较体展开的文章中段落之间的联系更为密切，可以使用一些词或短语，如as, like/unlike, instead (of), in contrast (to/with), compared with, in comparison with等。与按照比较项目展开的文章相比，这些词或短语在按照比较体展开的说明文中更为重要[18]。用于类比与对比说明文的转换词见表3。

图2 类比/对比说明文展开模式

表3 用于类比与对比说明文的转换词

②课文结构。本篇课文主要是对不同文化的童年进行对比，结构较清晰。涉及的不同比较体达六七种，全文基本使用了按照比较体展开的手法，只不过有的单个段落只对某一种比较体进行说明、阐述，如第六、七两段，而有的则涉及不同比较体，如第八、十两段。本文主要是为了说明不同文化的童年之间和处于不同历史时期的同一文化的童年之间的差异，所以是一篇对比说明文。对课文的学习与结构的把握，可以帮助学生对产出任务进行结构上的促成。

③课外阅读材料。LaowaiandChineseDifferonRaisingTheirChildren是一篇刊载在ChinaDaily报纸上“China Through My Eyes”栏目的文章。该文对中西儿童养育方式进行了对比。首段开门见山提出观点，即中西方在对孩子表达爱的方式上有着很大的文化差异，接着第二段具体论述了中西方分别如何对孩子表达爱；第三、四两段用作者的亲身经历作为例子，生动地展现了中西方对孩子表达爱的方式的不同；第五段顺带提到了中西方儿童早期教育方式的差异；最后一段再次点明主题，总结全文。整篇文章的结构比较清晰，可帮助学生为产出任务进行结构上的促成。

四、促成活动设计的思考与评价

1.内容、语言和话语结构促成三个方面关系密切、相互交织

在促成活动中，可以根据教学需要，在某个环节侧重某个方面。比如，有些活动以促成内容信息为主，有些活动以促成语言项目为主，有些活动以促成段落或篇章逻辑结构为主[13]。但是，内容、语言和话语结构三个方面关系密切，往往相互交织、互为支撑。

(1)内容促成。在整个内容促成环节中，语言促成与结构促成融入其中，如完成表格与课文概要完型填空自然要涉及部分潜在可用目标语言项目，课文学习过程中学生也会关注到篇章结构。

(2)语言促成。分别设计了词语搭配、同义改写和连词成句练习。词语搭配练习可提高学生对目标语言项目的理解—记忆—输出的速度与准确性；同义改写练习的目的是解决新语言形式与意义连接度弱的问题；连词成句练习旨在提高学生产出复杂句型的能力。语言促成环节中所设计的练习都与主题相关，有助于产出任务的内容促成。

(3)话语结构促成。包括三个部分：一是类比与对比说明文写作讲解，除了针对产出任务进行结构上的促成外，还分别列举了用于类比与对比说明文的转换词，把语言促成融入到结构促成中；二是对课文结构的分析，可帮助学生对产出任务进行结构上的促成；三是课外阅读材料的输入，除了对材料的结构分析有助于结构促成外，由于该材料与产出任务主题密切相关，所以也有助于内容促成与语言促成。

2.脚手架与自由度之间的把握

脚手架是教师为学生应对产出困难、顺利完成产出任务所提供的支架、帮手，但是如果这个脚手架过于“高大”，则不利于学生语言能力发展。所以，教师在为学生提供脚手架的同时，要注意把握好度，应允许学生拥有一定的自由度，具有自我探索和自我尝试的余地，否则容易出现产出同质化的问题。学生每登上一个新的台阶前，教师都应该搭建适当脚手架，待学生借助脚手架顺利完成该难度级别的产出活动时，教师应拆除脚手架，给学生独立产出的机会[19]。

五、结语

本文采用POA理论对《新标准大学英语综合教程3》第二单元第二篇文章《不同文化的童年》进行了教学设计，重点是对POA教学流程驱动—促成—评价中的关键部分——促成环节的设计，其中包括内容促成、语言促成以及话语结构促成。针对每一部分，设计了形式多样的促成活动，以期达到预设的目的，为学生顺利完成产出任务服务。由于本教学设计尚处于探索之中，还有不少需要改进之处。下一步笔者打算开展问卷调查，收集反馈数据，并对学生进行访谈，分析学生的产出文本，以指导新一轮教学设计与实践，不断改善教学效果，提高教学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