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奕宏:当热望趋向稳步
2022-01-11黄也
黄也
天津城内,北安桥下,海河边,日光像往常一样落在了这里,安然且舒适。段奕宏置身此处正进行着一场拍摄,眼神依旧坚毅深沉,抒发了一些无以名状的思绪,他在经历被聚焦的过程,镜头在捕捉他的身影,某种漫长与某种短暂交锋,触发了一个永恒的瞬间,是一张图像,也是一段时间。
过程
“一半工作,一半休息”是段奕宏最近的状态,不松亦不紧。站在一年的末稍处,他没有想过做年度总结,他说自己不太擅于做总结,比起年末的思考与盘点,他更愿意认真感知每一段过程。“过程当中本身就会经历,我不是为了总结去经历过程,等到年底再总结,总觉得有点给自己添堵,可能我也不愿意去面对,所以我也没有太多总结一说。因为在过程中多少会有所感触,有清晰地认识,到了年底再去总结那种清晰度是有限的。”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就要尽可能弄清楚那是什么事情,这是段奕宏的处事态度。尽管过程中可能要面对某种遗憾,但他觉得那种发现对于未来的创作也具有时效意义。
如果要说这两年段奕宏有什么新的尝试,他担当网剧《双探》的监制经历定是必提及的事情。“这是一个尝试,一个新的体验,一个自我塑造的机会,带来更多创作的机会、改变的机会、提升的机会,是我给我的一次机会。”他不断提及机会一词,因为机会有很多次,但会抓住或想抓住的时刻并不多,这一次,段奕宏抓住了,完成了一场试炼。
当被问及有了首次当监制的经历后如何应对下一次时,他的回答超出了问题本身却又很干脆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我没有总结这个事情,所以给不了特别客观的答案,其实任何事情笃定到一个结果很可怕,那种指向性、探索性或是创作力,反而会变得很有局限,会成为阻碍。”对还未到来的事情,他无法做预判,或者说他绝不会去做无效地设想,花时间去想“如果怎样”不如专注于每一段经历、每一个过程,不论是休息或是工作,抑或是等待。
段奕宏是“等待”过来的人,在那种似乎顿住的过程中,他的浮躁和急切早已在大学那四年疏解了。“那时候我没有出去拍过一部戏,都在学校里,所以对等待、对自我的心境的了解和认知都消化了,因此能做到毕业后稳步的节奏。”话音未落,他的思索又开始了新的延展“, 我04年才开始正式出来做影视,03年以前都在舞台上,那时候确实有一点更不着急了,像在一个舒适圈,有一种自在感和安全感,但那可能是到了另一个极限。”等待不是停滞,而是每一个人都有可能经历的正常过程。在等待里等待,把它当成一个自我的平衡、松弛、释然或调整是段奕宏对待“等待过程”的方式。
行远者自迩,登高者自卑,都要从脚下最近的一步开始,从山脚向上攀援,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一端是此岸,另一端是彼岸。自此岸出发,向彼岸而去,段奕宏看到的不是两个点,而是一连串点组成的线,或曲折或顺畅,皆来自他的“过程”。
创作
趋于平常和稳步是段奕宏的当下,不再像以前那样期待一个人物,被一个创作弄得像火灼了一样。他现阶段依然有对创作的热望,但并不限于那种殷切的渴望,而是有了一种更为宽阔的心境。
“能带来快乐的事情就多做,不能就少做”,于段奕宏而言,创作就是需要多做的事情。“我想去尝试不同的题材,不同的表达方式,演员作为作品的表达载体,我需要因作品而去抒发去表达。”他没有什么确切的创作信条,因为那具有一定程度的局限性,他是因势而变的创作者,会以一个开放式的胸襟去拥抱不同可能性的创作,不会自我封闭。
每一个创作者在创作的过程中几乎都是全情沉浸其中,越是投入越会忘乎所以,不可避免就有创作盲区的出现。段奕宏觉得发现盲区、发现问题是接近理想创作的途径,是很好的追求。“对创作来说要少点自以为是,多一点对自己的怀疑。”他如是说道。在经历将人导向某个方向时,段奕宏是一个出走者,他在走一条段奕宏的路,对创作对表演有着极高的自省能力,又不太会陷入自我的桎梏。
“做好眼下自己的选择更重要。我当然想求好,但我知道自己做出选择之后的样子,所以也会导致我做选择投入一件事情时会有迟疑的判断,我也怕那种透支的痛苦感。不过这又是挺好的一点,我会更了解自己;然后再做选择上就会量力而行,或者是愿意去创新或挑战都好,取舍就会变得更容易。”创作没有捷径、没有界限,需要不断感知,去靠近、去触碰,了解自己、了解作品,才有可能求得“好”的出現。
每个人经历的一切都会养成每个人的感官之道,段奕宏的经历告诉他的是“放开视野、打开心扉。这样才有可能感受到更多的人和事情,不一定要抱有什么功利性去完成,但真的需要花心思、花精力去感受。”随着时间的流逝,感知力是否会变强不得而知,但只要不那么局限自己或是有确切的自我认为,就可以获得多一点的感知,作用到创作上亦能催生多一点的“好”。
扎根在创作的土壤里,段奕宏很清楚地知道什么方法是适合他的。他拿生活上旅行的经历形容道,“我不喜欢报旅游团,一天看七八个景点,我觉得这段时间我有七八天的空,我就会花三天都在同一个地方,我希望可以扎根在民族风土中。”保持自己的节奏,段奕宏不会因他人变化,但他的清醒和自知不是固定的,一直会随着自身的发展而更新。
透过饰演的角色或镜头,真实是以怎样的方式在表现?苏珊·桑塔格在《论摄影》中说,“相机通过培养为观看而观看这一理念而改变观看本身。”这一说法在表演于角色于作品之间也有异曲同工之意。段奕宏是创作者,他在自身的创作中改变着创作本身,把文本里的人塑造成影像中的人,从想象中释放出了一种具象的可能,这同样是一种改变,带有生命力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