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写作的声音”

雷勇

我们有个“西窗读书会”，也是我主持的一个小型写作工坊。虽然有个名头，却没什么制度。我们有时候是读书汇报，有时候是创作策划，有时候是讨论修改。形式比较灵活，时间不定，题材不限，人员不拘。参加人数不超过10个，人多了hold不住，偶尔有个非法闯入者也是欢迎的。论文、诗歌、小说、散文，都可以一起提交，聚个时间大家一起探讨，前提是认真读完每个人的作品，尊重同道的成果。大家讨论时都能参与进来，这样我们可以不定期推出一些作品或论文。

本期推出我们讨论的两篇作品，一篇是薛闻远同学的《一只猫的自白》，一篇是李雪雯同学的《阿墩的故事》。

薛闻远的故事讲的是一对夫妇买的一只宠物猫，由于捉老鼠而遭到遗弃，后被一位姑娘捡到，带它赢得了比猫大赛，夫妇又来索猫，但是猫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原本的结尾处，狸花猫得了奖后，“爸爸妈妈”把它抢回了家，但是对它依然很冷漠，我觉得这一点不合情理，既然不喜欢，何必追回？既然喜欢，又何必冷漠？于是，我建议他把“爸爸妈妈”改得热情一些。这与很多人势利的本性相符，这样一来，就具备了一些反讽意味，也能拔高一截这篇文章的社会性反思。他自己认为这一篇《猫》是他的习作中最好的，声称自己找到了“写作的声音”。我认为这是他写作入门的一个标志。文学作品本质上是一种默读的声音，找到这种声音，就是语感形成、玄关开启的标志。

李雪雯的《阿墩的故事》，比较吸引我的是第一次冒险经历，她写出了阿墩的天真和野性。而在结尾处，这种天真和野性已经被生活磨灭了。第一次冒险就成了一个永恒的回忆，那股灵气烟消云散了。她这篇文章的结尾把阿墩写死了，我觉得不到万不得已，最好别让人物死掉，如果没考虑清楚，就不应该贸然给人物做出这种选择。她最后将结尾改成了阿墩继承邮递员职业，也算呼应了与老胡的第一次冒险。

一线创意写作教师应该都知道，创意写作教学是件一点都不轻松的事。你只教写作理论吧，太空洞不接地气，你要帮学生改作品吧，累得快接不上气。你不改吧，学生可能很难进步，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还以为自己写得很完美。其实写作中碰到的具体问题可能很low，小的方面如标点符号、错别字、病句，有学生到现在还和我争论，说写对白已经可以不用双引号，我说还得用，不然认不清直接引语和间接引语，然后他就举了某某著名作家已经不用了，我们俩到现在都没有说服对方；大的方面有白开水似的对话，人物语言行为不符人设，情节上有明显漏洞，立意还差点意思等等。而对修改来说，是只有更好的方案，沒有最好的方案。你不能指望他们的作品能直接拿得出手，只能是在初稿的基础上多费点心思，尽量比前一稿改得好一点，教师在这个过程中不焦心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