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上大姥山（外二首）

陶雪亮

空山不见人

但闻鸡犬声

成片香榧树，包裹在

晶莹里

安全起见，弃车，一个人，徒步往上

脚踩雪地，“咯吱”响

知道我有惬意的孤独

和半肚子的墨水

大姥山，精心准备了原封未动的一张张

白纸

问候你朋友

绿道散步，身边

只有瓯江水。夜色里，渺茫一片

这样的情境，一首歌浮出

轻轻啍唱：“问候你朋友，黄叶离枝头

一年一年，春去又是秋……”

继而，在此空旷之地，试着，大声引吭

可一半被陈疴禁锢了的声带

所发出的，也只能是混沌的低音

那年那日，一群友人在山庄饭毕，月下高歌此曲情景

便历历在目

那时我尚有一副完好噪子，声动四野

那天，此歌词作者伤水兄亦在

我说起，教我此歌的，是一位多才多艺的姑娘

大伙起哄，说，定有故事

我说出的，却是一个事故：

初中时教唱的文娱委员，香消于芳华，才二十余岁

众人唏噓不已……

此刻，距离那日聚会，又已经年

不禁又想起，那些星散的友人

“淡淡的回忆如梦，往日不回头

问候你朋友，不见已长久，祝福你快乐无忧……”

为何人去世时要放一个炮仗

许多年后，外婆告诉我

那一天，那一刻，她哭了，唤着我母亲的名字

在门口烧起一堆纸银

——当她听到一个炮仗声从山后传过来

我当然记得那一刻、那一声

划破山村宁静的炮仗声，和一群歇斯底里的哭声

不知外婆，怎么从邻村一个炮仗声里

准确无误，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此刻，我仔细算了算

那个多事之秋，我12岁，母亲35岁，外婆57岁

在故乡，一个人去世

都会马上放一个炮仗

不知何故

始于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