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城市居民自然教育认知与需求调查
2022-01-07黎楚瑶利诗敏苏巧文刘小蓓
黎楚瑶,罗 正,利诗敏,杨 琳,苏巧文,刘小蓓
(华南农业大学 林学与风景园林学院,广东 广州 510000)
1 引言
2010年,美国作家理查德·勒夫(Richard Louv)在《林间最后的小孩》中提出“自然缺失症”(nature-deficit disorder)的概念,描述了目前社会儿童的成长环境远离大自然,导致了肥胖、孤独等身心健康问题[1],开展自然教育的急迫性愈发凸显。我国自然教育从2010年开始呈现爆发式增长,相关机构、培训中心等蓬勃发展[2],自然教育活动的参与者逐渐增多。自然教育的课程内容、活动形式、活动场所等成为大家重点关注的焦点,也是制约自然教育发展的重要因素。因此,调查人们对自然教育的认知与态度、对自然教育的需求等,能更好地根据市场需求,进一步完善自然教育产品,满足人们对自然教育的需求,为我国自然教育的发展提供基础资料与决策依据。
2 研究对象
广东省各市的城市化程度较高,居民日常接触大自然的机会相对较少。同时省内各类自然保护地数量位居全国前列,自2019年全面启动自然教育基地建设以来,涌现了广州海珠国家湿地公园、福田红树林生态公园等辐射能力强、示范带动效果好的自然教育板块。以广东省城市居民作为调查对象,有助于更好地了解城市居民对于自然教育的认知和需求特征,具有一定的典型性和代表性。
3 研究方法
研究通过问卷调查的形式,于2021年8月有针对性地通过网络向广东常住居民投放问卷,调查居民对自然教育的认知和需求现状。共发放1361份问卷,回收1361份问卷,剔除无效问卷后得到有效问卷1108份,问卷有效率为81.4%。
4 结果与分析
4.1 受调查者的人口学特征
4.1.1 年龄结构
在年龄结构上,12岁及以下的年龄段样本占2.5%,13~18岁占5.8%,19~24岁占19.9%,25~35岁占22.8%,36~45岁占28.7%,46~60岁占18.3%,60岁以上占1.9%,19~45岁之间占比最大(71.4%)。
4.1.2 性别
男性样本占被调查样本数的24%,女性样本占被调查样本数76%。女性所占比例较高主要原因是在很多家庭里教育活动由母亲主导,因此调研样本中女性的比重较大。
4.1.3 学历
被调查者受教育程度较高,其中本科学历占比最高(40.2%),其他依次是大专(20.8%)、高中/中专/技校(19.5%)、初中(10.1%)、硕士研究生及以上(5.1%)、小学(3.3%)。
4.1.4 职业
调查样本中,受访者的职业各异,在被调查者的职业构成中,居前三位的依次为学生(22.2%)、企业员工(20.7%)、国家机关或事业单位人员(18.3%)。
4.1.5 收入
月收入水平在2001~5000元段内的样本数最多(34.9%);其次是月收入在2000元以下(22.9%),这部分人群主要是大学生,他们消费能力有限;再次是月收入5001~8000元和8001~12000元的样本,占总数的18.1%和11%。
4.2 对大自然的感知
4.2.1 接触大自然的场所与频率
在接触自然教育场所和频率上,调查结果显示:“平均1个月1~2次”(59.3%)>“平均1个月3~4次”(14.7%)>“零次”(13.6%)>“平均一个月5次以上”(12.4%)。在选择“零次”的被调查者中,占比较多的为学生、企业员工、国家机关或事业单位人员。这部分被调查者每天户外自由活动时间也普遍少于1 h,表明户外活动时间较少的被调查者接触大自然的频率也较低。这部分人群从未接触过自然场所的主要原因在于学习、工作较忙或户外自由活动需求较低。
在被调查者自然场所的接触情况上,选择“社区公园”占比最多(62.1%),其次是“城市公园”(48.1%),以及“乡村”(31.2%),说明被调查者对大自然的认知主要来源于周边自然生态区域。
4.2.2 对大自然的知觉
在对大自然的态度上(表1),调查结果显示被调查者对“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是渺小的,人类需要遵循自然规律,与大自然和谐相处”“我渴望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大自然”等描述较认可,被调查者承认接触大自然的好处,并且愿意接触大自然,这有利于自然教育的推广与普及。
表1 对自然的认知和态度
对“我宁愿呆在家里看电视、刷手机等也不愿意到户外参加亲近自然的活动”的选项均值为2.02,表明较多人不同意这种说法,多数被调查者有意愿参加亲近自然的活动。其中,“从未参与过自然教育”的人群占比接近半数,这部分人群每月与自然的接触频率较低,对自然教育的了解也较少。表明19~45岁的人群,包括学生、企业员工和国家机关或事业单位人员与自然关系疏远,缺乏自然教育体验且接受自然教育的意愿较低。
选项“久居城市,我患上了‘自然缺失症’”均值为3,表明被调查者在一定程度上认同这种说法。认同该说法的被调查者对周边居住环境的满意度不高,认为周围都是高楼大厦,自然景观较缺乏。表明这部分调查者对自然、自然教育的接触不多,但对与自然疏远这一事实有所察觉,预测这部分人群对自然教育的接受度较高。
4.3 自然教育认知
4.3.1 对自然教育的了解及认知途径
在调查中,接近55%都表示对自然教育不了解或只听说过,而93%的被调查者认为自然教育具有必要性。说明大多数被调查者未能对自然教育的内涵有充分的了解,但他们基于对“自然教育”的字面理解,认为与自然相关的教育教学必不可少。为进一步了解被调查者对自然教育的认知程度,对其了解“自然教育的途径”进行了调研。其中微信、微博等新媒体平台达70.50%,电视、报纸等占36.70%,表明在未来推广自然教育时,应着重在新媒体平台的宣传并充分利用各类媒体。
4.3.2 开展自然教育的重要性
在对自然教育重要性的认识上,近半数认为“非常必要”,46%的人认为“必要”,表明大多数被调查者对自然教育的重视程度较高。在选择“不好说”“不必要”的被调查者中,52.3%的人在对自然教育的了解程度中选择了“不了解,没听说过”,26.1%的人选择了“有听说过,但不了解”,表明对自然教育的了解程度影响被调查者对自然教育的重要性认识,了解程度越低,重视程度越低。
4.3.3 参与自然教育的目的
在参与自然教育的目的上(表2),大部分被调查者出于在自然环境中放松身心、开阔视野,丰富业余生活、运动健身、学习与自然相关的知识等目的参与自然教育,说明被调查者希望在自然教育的过程中远离城市空间、探索自然。“提高社会交往、人际沟通能力”“培养恒心和专注力”“学习衍生技能(如农耕、园艺等)”“掌握户外生存技能”四项占比较低,表明多数被调查者缺乏对自然教育长远影响的关注,即对个人性格品质的提升和修补功能。
表2 被调查者参加自然教育活动的目的
4.3.4 参与自然教育的意愿
调查结果显示,绝大多数的受访者(87.2%)表示愿意参加自然教育活动,部分受访者(11.3%)表示不太确定,1.5%的受访者表示不愿意参与自然教育活动,表明总体参与意愿强烈。不愿意参与的原因,主
要是“时间有限”“不知道活动的信息或参与的途径”“自然活动缺乏吸引力”“担心安全问题”等。
4.4 自然教育需求
4.4.1 自然教育的学习内容
在对自然教育活动中学习内容的统计中(表3),动植物知识(84.20%)、人与自然的相互关系(75.70%)、生态保护(74.70%)三项占比最高,可知被调查者更愿意在自然教育活动中学习与自身日常生活相关的知识,对门槛较高的专业领域知识兴趣较低[3]。
表3 被调查者希望在自然教育中学习的内容
4.4.2 自然教育的场所
调查结果显示(表4),选择自然教育基地,森林公园,江、河、湖、海,动/植物园作为自然教育场所的比例均高于60%。上述场所具有不同生态、生物、地理的多样化特征,有利于开展定向越野、露营探索等课程,反映了人们对以自然体验为导向的自然教育场地需求[4]。
表4 被调查者希望选择的自然教育场所
4.4.3 自然教育活动的主办机构
在调查结果中,被调查者愿意选择的主办机构为学校(75.2%)、专业自然机构(68.7%)、街道社区(42.5%)、景区(42.3%)、旅行社(28.8%),表明被调查者对专业自然机构和学校两者较认同,这有利于将自然教育融入学校课程体系。
4.4.4 决策影响因素
场地的自然程度、活动形式、课程内容、活动效果、安全性、导师的专业性等是影响居民自然教育决
策的主要因素。调查结果表明(表5)安全问题及导师的素质与能力均值最高,表明被调查者对自然教育活动过程中的安全性和专业性重视程度较高。活动费用在全部影响因素中均值最低,表明被调查者在参与自然活动时经济因素限制相对较少。交通距离的远近也是重要影响因素,绝大多数被调查者选择一天以内的自然教育活动,表明城市周边自然生态场地应成为开展活动重点场所。
表5 被调查对象对自然教育活动不同方面的关心程度
5 结论与讨论
研究结果显示,对自然教育的认知程度影响着人们参与自然教育活动的程度和频率,对自然教育的了解程度越低,居民的重视程度也越低;再者,对自然的认知情况、户外活动时间等因素也与参与自然教育活动的次数有密切关系,宁愿在室内活动也不愿到户外亲近自然的人群中,过半数从未参与过自然教育。因此,除了向城市居民推广宣传自然教育,鼓励走向户外、亲近自然的生活态度也是城市居民加深对自然教育认知的重要途径。
此外,由于与自然相结合的教育模式仍处于初级阶段,目前而言,自然教育仍然是一种奢侈品,而不是普罗大众广泛接受的教育产品[5]。被调查者主要在城市公园、社区公园、乡村中接触自然,进入这些场地的成本较低且与他们的日常生活交织在一起,运用上述场所开展自然教育既能提高便捷性、降低费用,也能建立起居民与周边社区的归属感[6]。因此,除了要加快建设居民需求的自然教育场所如专业自然教育机构外,也可将社区周边的自然场地改造成易于开展自然教育的场所,逐步引导居民认识自然教育。
针对城市居民的自然教育需求,建议自然教育在以下几方面进一步完善和提升。
5.1 多元化的自然教育形式
5.1.1 室内教学与户外活动相结合
问卷调查结果显示,被调查者更希望在原生态的自然场景中进行自然教育,能够直接接触自然生态来达到学习自然相关知识等目的,同时半数被调查者愿意参加室内教学类自然教育活动。将室内与户外教学相结合能够最大程度保障参加者在课堂中获取自然知识与充分的自然体验。室内教学不用受制于天气、设备等,能保证导师在相对集中、可控的环境讲授自然知识,在自然教育活动中必不可少。因此,需要传统教室、博物馆等室内场所以及公园、动物园、风景名胜区等户外基地整合起来,避免单一化的自然教育形式。
5.1.2 授课型课堂与实践类课堂相结合
调查结果显示,超过84%的被调查者认同通过在自然中体验、实践的方式参加自然教育。体验性学习是常用的自然教育手段,其要求学生在与自然环境直接接触中进行实践性的学习。因此,除了常用的授课型课堂,获取第一手资料、实践活动、课堂内外的直接经验有助于学生直接接触自然,可以激发和培养孩子对周围自然环境的兴趣。
5.1.3 正式教育与非正式教育相结合
正式教育主要指传统的学校课堂领域,而非正式教育则多用于补充学校课程体系。以正式教育的形式呈现自然教育能促使其广泛普及到相应年龄段的学生,也能够契合大多数被调查者的需求(75%被调查者愿意选择学校作为自然教育主办机构),但目前我国的自然教育尚未法律法规上得到足够的支持[7],因而主导自然教育的大多属于非正式教育范畴。非正式教育是自然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因为其教育方案中的大多数活动具有一定的独创性和创新性,学习结构灵活有趣,不拘泥与课程结构、框架等。正式教育与非正式教育双管齐下有助于自然教育在大众中普及,也能为有个性化需求的个人与团体增添选择。
5.2 多渠道的自然教育途径
5.2.1 开展校本课程
校本课程即以学校为本,注重教育理念和课程设想相结合的课程开发。专业自然机构和学校作为调查中选择意愿最高的两个主办机构,自然教育的发展应通过与学校合作或者共建学校,结合自然教育理念,联合学校教师研发校本课程,设计自然科普教材进校园并提供专业的教学指导,引导学校自主开展自然特色课程。校本课程开发由学校内部自主开展或与校外团体或个人合作,根据学校的性质和特点动态调整课程形式、内容等,通过丰富和开发课程满足本校学生需求[8]。同时,学校也可以建立“自然导赏员”培养体系,纳入学校社会实践考核,鼓励在校学生参与。
5.2.2 引导企业参与
鼓励企业参与定制自然教育课程活动,积极引导企业深入参与自然教育工作,通过资助教材教具制作、支持公益课程开展、参与创新课程的研发、共建自然教育基地等合作方式,共推生态保护与自然教育事业发展[8]。
5.2.3 社区共建支持
自然教育的发展与社区居民息息相关,通过开展一系列的自然教育课程,持续增进居民与周边自然场所的情感联结。带动更多亲子家庭参与自然教育活动,增进各年龄段居民对周边环境的认同感,共建“看得见山水,记得住乡愁”的美丽家园。
5.3 多方位的自然教育管理
5.3.1 安全保障
安全性问题是家长、教师以及社会关注的焦点问题,因此设计自然教育户外活动空间和策划实施活动时,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安全性问题。各类活动场地及设施的尺度都要符合儿童的使用尺度,活动设计上也要制定出科学的应急预案和安全防范措施。在活动前对本次活动可能会遇到的安全问题向家长说明,对儿童进行安全教育,教师也需要学习安全急救知识,在突发紧急情况发生时能够做到有效应对[9]。
虽然如此,注重安全并非对于儿童进行完全封闭式的保护、限制儿童的行为和接触环境。儿童身体能力和认知能力的发展会让儿童产生尝试去挑战和冒险的心理,而且适度的受伤和受控制的危险因素也可以帮助幼儿形成危机意识和避险意识,适应和克服伤害带来的影响,更加健康地成长[10]。
5.3.2 资格认定
专业化需求是安全性以外参与者最关注的问题,有效的管控措施包括完善导师的资格认定制度。从我国自然教育的行业发展趋势来看,东部地区的发达城市比中西部地区发展更快,市场扩张速度迅猛,对于专业导师的需求也更多。为了提高自然教育活动的实施效果,减少家长的忧虑和质疑,需要尽快完善导师的从业资格认定制度[11],制定导师定期培训课程及资格审核体系。
5.3.3 效果评估
为了评价课程是否真正达到教学目的,有效且可操作性强的评估手段必不可少。在目前的教学实践中,一些自然教育项目会通过问答式课程测验、自我报告量表等测量参与者在课程中的收获。然而,由于认知、态度、行为等无法被直接测量,如何呈现自然教育成果是需要进一步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