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对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的多重影响
2022-01-06姚战琪
摘 要: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强调建设数字中国,实行高水平对外开放,开拓合作共赢新局面,推进贸易创新发展。可见,加快数字化发展、夯实数字经济发展根基、全面提高对外开放水平已成为中国实现可持续性复苏的重中之重。本文建立中介效应回归模型,探究数字经济通过人力资本对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产生的影响。研究结果發现,数字经济与人力资本的交互项促进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不断提升;数字经济和人力资本对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的影响作用可通过促进创新产出和提升创新效率来实现;在东部地区,数字经济、人力资本以及数字经济与人力资本的交互项均能促进该地区对外贸易竞争力不断提升;在中部地区,人力资本与数字经济的交互项不能促进该地区对外贸易竞争力提升;在西部地区,数字经济不能促进该地区对外贸易竞争力提升。基于此,笔者提出,要促进西部地区数字经济健康快速发展,应加速数字创新并形成以客户需求为导向的创新模式,促进数字经济向更高水平发展,要在数字经济等领域攻克关键核心技术,不断提升我国对外贸易国际竞争力,大力发挥数字经济通过促进人力资本增长等方式对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的促进作用。
应大力发展数字经济,缩小数字鸿沟和城乡区域差异,全面提升创新效率,促进数字经济向更高水平发展,要引进和培育数字经济领域的人才,不断提升我国数字贸易竞争力和工业制成品国际竞争力等政策建议。
关键词:数字经济;对外贸易竞争力;人力资本;创新效率
中图分类号:F752;F4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176X(2022)01-0110-10
一、问题的提出
2020年11月20日,习近平在亚太经合组织第二十七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上指出,“为世界经济发展增添新动能,迫切需要我们加快数字经济发展,推动全球互联网治理体系向着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迈进”。2020年10月29日,中国共产党第十九届中央委员会第五次全体会议公报提出,要实行高水平对外开放,开拓合作共赢新局面。当前,在中国对外贸易传统比较优势不断削弱以及中美贸易摩擦升级的背景下,中国在加快数字经济发展的同时,应全面提升对外贸易国际竞争力。但是中国各地区数字经济综合评价指数差异较大,对外贸易国际竞争力与发达国家相比仍有一定的差距,那么,中国能否通过发展数字经济提升对外贸易竞争力?数字经济通过哪些渠道来影响中国对外贸易国际竞争力?各地区数字化对对外贸易竞争力的影响有何不同?对上述疑问的回答,不仅有助于推动中国数字经济快速发展,而且能够为厘清数字经济通过何种渠道影响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提供有力证据。
现有文献对数字经济与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之间关系的研究可以归为定性和定量两大类。:一类侧重于数字经济对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影响的定性分析;另一类侧重于使用多种计量方法研究数字经济对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的影响。罗丽琪和温湖炜[1]认为,数字贸易具有促进中小企业提高匹配效率和解决中小企业销售问题的优势,数字经济能够助推中国服务业国际化发展。王玉柱[2]认为,在数字经济时代,发展中国家由于资本与技术短缺而将面临“新数字鸿沟”,同时大宗商品出口国也将面临巨大的竞争压力。
国外对数字经济与对外贸易竞争力之间关系的研究多使用面板数据进行理论和实证分析。Knudsen等[3]认为,商业模式中的大数据和网络效应互补性越强,就越有可能观察到巨大且可持续的竞争优势,同时,享有数据驱动网络优势的公司具有强大的激励能力,有能力进入邻近市场进行竞争。现有文献均存在一个共同点,即更倾向于研究数字服务出口或数字经济对贸易的直接影响或间接影响,但忽视了数字经济与人力资本的交互项对对外贸易竞争力的影响。简而言之,现有计量模型研究成果聚焦于数字经济对出口贸易的影响及存在意义,但未注意到由于缺乏使用中介效应回归模型来研究数字经济通过哪些途径来影响对外贸易竞争力,从而使传统数据结果对此现象的解释缺乏说服力。
梳理国内现有文献会发现,鲜有文献将创新产出和创新效率纳入数字经济对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影响的分析框架中,也鲜有文献研究数字经济与人力资本的交叉项对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的影响。基于此,本文可能的学术贡献在于,以创新产出和创新效率为中介变量,探究数字经济影响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的作用机制,建立中介效应回归模型研究人力资本对数字经济与创新产出的调节作用,以及人力资本对数字经济与创新效率的调节作用,以期在中国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进程中,通过促进创新产出和提升创新效率来提高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
二、理论机制及研究假设
人力资本既会对数字经济与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之间的关系起到显著的正向调节效应,亦会对数字经济与创新产出(创新效率)之间的关系起到显著的正向调节效应。数字经济能通过促进创新产出增长、提升创新效率来促进中国贸易竞争力不断提升。
(一)数字经济、人力资本与对外贸易竞争力
数字经济可以有效地促进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的提升,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第一,在全球数字经济快速发展的背景下,中国数字经济发展为提升软件业出口竞争力奠定了产业基础。快速发展的数字经济推动了传统产业的升级改造,数字经济发展的新技术、新产品和新服务业也推动了软件业加快转型升级,使软件信息服务业成为当前和未来的投资热点[4]。
第二,数字经济能显著促进出口规模增长和出口质量提升。王玉[5]使用长三角地区的面板数据,研究了数字经济对出口规模和出口质量的影响,认为数字经济能够促进出口规模增长,也能提升出口产品的技术竞争优势。即使引入贸易摩擦与数字经济的交互项,贸易摩擦与数字经济的交互项系数也为正,因而虽然贸易摩擦减损企业出口,但仍旧能刺激企业利用数字技术提高对外贸易竞争力。
数字经济与人力资本的交互项能够有效促进对外贸易竞争力的提升,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第一,数字经济和数字贸易能促进人力资本水平不断提升。在数字经济背景下,数字贸易会促进企业不断提升员工的教育水平,而人力资本能显著影响企业研发行为和促进高技术产业快速发展,可见,自主研发能促进对外贸易竞争力的不断提升。第二,数字贸易能够通过人力资本等方式促进中国出口技术复杂度和对外贸易结构不断提升。人力资本对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的促进作用主要体现在优化产业结构促进出口结构升级、提升出口技术复杂度、提高劳动生产率[6]等三个方面。第三,不但数字经济能通过人力资本积累和人力资本高级化缩小中国城乡收入差距,且扩大对外贸易开放度和提高对外贸易竞争力也可以有助于缩小城乡收入差距。李娜[7]使用中国各省的面板数据研究了数字普惠金融和人力资本积累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认为数字普惠金融和数字化成果能通过人力资本积累和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等渠道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1:数字经济可以推动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不断提升。
假设2:数字经济与人力资本的交互项正向促进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不断提升。
(二)机制分析
基于上文的分析,笔者构建了理论框架示意图,如图1所示。从图1中可以看出,数字经济与人力资本的交互作用会通过增强自主创新能力和提高创新效率来提升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第一,数字经济通过促进创新产出来正向影响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不但数字化技术对企业创新绩效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数字经济还会通过人力资本对创新产生间接影响,人力资本在数字经济促进创新产出增长方面起到了部分中介效应。高水平的人力资本能显著提高技术创新水平,当前数字通信技术的广泛应用能优化人力资源数据库的管理与使用途径,激励员工在人力资源管理工作中不断提升工作效率,促进企业通过科学合理运用信息工具来提高管理效率[8],培养员工对企业的认同感并激发潜力,从而创造更高的经济效率和创新产出。 第二,人力资本强化了数字经济领域人才的培育和支撑,使企业能够快速提高创新优势,进而有利于提升各地区创新效率,这就是所谓的提升创新效率渠道。人力资源管理数字化是通过组织构建数据化的思维模式增强企业数据决策意识,进而更准确地计量人力资本并强化人力資源效能。人力资源管理数字化能促进人力资源管理逐步转型,促进人力资源的职能发生转变,通过员工信息的数字化、人力资源工作流程的数字化促进企业降本增效以及降低员工招聘的失误率和人才重置的成本[9]因而人力资源管理的数字化能促进企业将更多的资金投入到提升研发效率上来,企业不但要提高研发人员的效率,也要提升研发投入效率。虽然人力资源管理数字化能提升企业创新效率。但现阶段,企业人力资源管理仍面临管理观念落后、专业化技术人才匮乏、数字化需求迫切等问题的
严峻挑战[10],因而必须大力提升人力资源管理的数字化能力。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3:数字经济通过人力资本促进创新产出,创新产出在数字经济对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的影响中存在中介效应。
假设4:数字经济通过人力资本提升创新效率,创新效率在数字经济对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的影响中存在中介效应。
三、数据说明和模型构建
(一)指标选取
1.被解释变量
对外贸易竞争力(Inter)。测算对外贸易竞争力的方法较多,本文使用(出口额-进口额)/(出口额+进口额)进行衡量。
2.解释变量
数字经济(MC)。本文构建了3个一级指标(数字参与度、数字化进度、信息化发展)、4个二级指标(互联网基础设施、通信运营情况、信息和通信技术、现代计算机技术)、11个测度指标(移动通信基站设备产量、程控交换机产量、微型电子计算机产量、通信导航定向设备产量、电子计算机数字式处理部件产量、硬盘类存储设备产量、光缆销量、导航定位终端产品销量、智能手机出货量、固定电话机销量、电话交换机产量)构成数字经济发展水平测度指标体系。具体处理如下:第一,对11个测度指标进行正向化处理、标准化处理和均值化处理。第二,使用熵值法计算各变量的信息熵值、信息效用值和权重系数,并对权重值进行加权。第三,使用熵权法(熵值法)与TOPSIS法相结合的方法对加权后的各评价指标项的权重值进行TOPSIS评价计算,最终得到中国各省份的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综合评价指数。
3.调节变量
人力资本(Humal)。借鉴姚战琪[6]的方法,使用平均每万人口中大学生人数来衡量各省份人力资本水平。
4.中介变量
创新产出(Innout)。使用专利申请量衡量各省份创新产出水平。
创新效率(Inneff)。当前测算创新效率的方法包括使用数据包络分析方法测算、使用随机前沿模型测算、使用当年专利申请量除以当年及前两年研发支出之和的方法测算[11],本文使用第三种方法测算各省份创新效率水平。
5.控制变量
本文还控制了影响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的其他变量,包括人民币汇率(Exch)和人均GDP(Pergdp)。其中,人民币汇率用美元对人民币的汇率衡量;人均GDP用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衡量。
(二)数据处理及来源
通过相关性检验结果可知,各变量之间的可靠性系数均大于0.700,因而量表的一致性可以接受。同时,数字经济与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0.795, p<0.010)显著正相关,初步验证了假设1。通过变量的方差膨胀因子检验结果可知,VIF值全部小于10,因而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问题。其中,进口额,出口额、专利申请量、大学生毕业人数来源于2013—2021年《中国统计年鉴》、Wind数据库、《中国高技术产业统计年鉴》和各省历年统计年鉴。本文选取中国30个省份(西藏、港澳台地区除外)2013—2021年的数据进行测算。其中,进口额、出口额、数字经济的各项指标、平均每万人口中大学生人数、专利申请量、人民币汇率、人均GDP数据来源于各年《中国统计年鉴》、Wind数据库、《中国高技术产业统计年鉴》和各省份统计年鉴。
(三)计量模型的构建
首先,本文设定计量模型如下:
其中,Inter代表对外贸易竞争力,MC代表数字经济,Humal代表人力资本,Exch代表人民币汇率、Pergdp代表人均GDP(Pergdp)。i代表省份,t代表年份,εit代表随机扰动项。α3代表人力资本与数字经济交互项的系数。
其次,使用中介效应方法来检验数字经济对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的影响作用,可以通过促进创新产出(Innout)来实现,设定模型如下:
最后,使用中介效应方法来检验数字经济对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的影响作用,可以通过提升创新效率(Inneff)来实现,设定公式如下:
四、实证分析
(一)基准回归
基准回归结果如表1所示。表1列(1)为仅考虑数字经济的影响,列(2)和列(3)在列(1)的基础上加入控制变量,列(4)在列(1)的基础上加入了人力资本以及数字经济与人力资本的交互项(MC×Humal)。由表1可知,无论是否加入数字经济及人力资本的交互项,MC、Humal的回归系数均显著为正,并通过1%的显著性检验,同时数字经济与人力资本的交互项回归系数也显著为正,并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系数的绝对值均大于1,说明数字经济和人力资本都对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有显著的提升效应,其交互项对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的正向提升效应也较大,假设2得以验证。
(二)稳健性检验
为了检验基准回归结果的稳健性,首先,使用全部就业人员的受教育年限之和计算人力资本,并用其代替平均每万人口中大学生人数,检验结果如表2列(2)所示,具体来看,Humal的系数显著为正并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与基准回归结果一致。其次,使用数字贸易替代数字经济,检验结果如表2列(2)所示,具体来看,三个系数均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数字贸易系数的绝对值较大。最后,对所有变量分别进行缩尾10%、5%和1%处理,结果如列(3)—列(5)所示,可以看出,对所有变量缩尾后,数字经济、人力资本、数字经济与人力资本的交互项均显著为正,都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验证了基准回归结果的稳健性。
(三)地区异质性分析
数字经济、人力资本以及数字经济与人力资本的交互项对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的影响在不同地区是否存在异质性?为了捕捉中国各地区对外贸易竞争力影响因素的差异,本文将中国分为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西部地区包括四川、重庆、贵州、云南、陕西、甘肃、青海、宁夏、新疆、广西、内蒙古等11个省份(由于缺少数据,本文面板数据不包括西藏);中部地区包括山西、吉林、黑龙江、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等8个省份;东部地区包括北京、天津、河北、辽宁、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山东、广东和海南等11个省份。三个部分,东中西部地区数字经济、人力资本对贸易竞争力的影响如表3所示。
从表3中可以看出,在东部地区,数字经济、人力资本以及数字经济与人力资本的交互项对该地区对外贸易竞争力的影响均显著为正,且均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可见,在东部地区,人力资本强化了数字经济对该地区贸易竞争力的影响,人力资本对数字经济与对外贸易竞争力之间关系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人民币汇率对东部地区对外贸易竞争力的影响显著为负,原因在于,人民币汇率上升对进口的促进作用大于其对出口的促进作用。在中部地区,数字经济、人力资本均能显著促进该地区对外贸易竞争力的提升,且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但中部地区数字经济与人力资本的交互项未通过显著性检验,可见,中部地区人力资本对数字经济与该地区对外贸易竞争力之间关系不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在西部地区,人力资本能显著促进该地区对外贸易竞争力的提升,且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但数字经济不能促进该地区对外贸易竞争力提升,虽然西部地区与其他地区的数字经济发展差距呈持续缩小趋势,但西部地区与其他地区数字经济发展差距仍较大。,2013年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的数字经济发展指数分别为0.246、0.041和0.040,2019年三大地区数字经济发展指数增长为0.364、0.080和0.059,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数字经济发展指数分别增长47.92%、98.35%和48.19%,但西部地区数字经济发展指数小于东部和西部地区。根据笔者的测算,由于版面限制,测算过程省略,留存备索。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综合评价指数排名前10位的省份分别为上海、北京、广东、江苏、天津、浙江、福建、辽宁、山东和重庆。其中,仅有上海、北京、广东的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综合评价指数大于0.600,其他省份的数字经济综合评价指数均小于0.500。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综合评价指数排名后10位的省份分别为新疆、江西、黑龙江、云南、内蒙古、山西、贵州、甘肃、青海和宁夏,以上省份的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综合评价指数均小于0.300。
由表3可知,由于中部和西部地区人力资本与数字经济的交互项未通过显著性检验,表明数字经济不能促进这两个地区对外贸易竞争力的提升,只有东部地区符合条件,因而可以得到东部地区的条件效应。对数字经济、人力资本进行中心化处理,可得到东部地区人力资本处于不同水平时的条件效应,结果如表4所示。从表4中可以看出,在东部地区,当中心化后的人力资本大于-0.540时,LLCI和ULCI的置信区间均不包含零,因而人力资本处于不同水平时的调节效应均显著。当中心化后的人力资本分别为-0.540、0.145和0.698时,数字经济对贸易竞争力的促进作用分别为0.865,P<0.001;1.931,P<0.001;2.792,P<0.001。且当中心化后的人力资本大于-0.540时,数字经济对东部地区对外贸易竞争力的促进作用不断增强。
五、影响机制检验
(一)影响机制
前文的实证结果显示,人力资本与数字经济的交互項显著提升了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本文采用中介效应方法来检验数字经济对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的影响作用,并研究创新产出在数字经济与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之间的中介作用以及创新效率在数字经济与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之间的中介作用。
数字经济对人力资本与创新产出之间关系的影响,如图2所示。从图2中可以看出,无论中心化的数字经济发展指数处于何种水平,人力资本对创新产出均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数字经济对人力资本与创新效率之间关系的影响,如图3所示。从图3中可以看出,当中心化的数字经济发展指数大于-0.279时,人力资本对创新效率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Effect=0.431,SE=0.218 ,p=0.050),因而当数字经济发展较快时,人力资本对创新效率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此时人力资本能显著促进创新效率快速增长。
有调节变量的中介模型检验结果,如表5所示。表5列(1)和列(2)为中介变量为创新产出的检验结果,列(3)和列(4)为中介变量为创新效率的检验结果。列(1)和列(3)中数字经济与人力资本的交互项均显著为正,且均通过5%的显著性检验。从列(1)和列(2)中可看出,数字经济与人力资本的交互项能显著促进创新产出,且通过5%的显著性检验,可见,不但数字经济能显著促进创新产出,创新产出对贸易竞争力亦具有明显的正向提升效应,且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至此假设3得以验证。从列(3)和列(4)中可看出,数字经济与人力资本的交互项对创新效率具有明显的正向提升效应,且通过了5%的显著性检验,可见,数字经济能显著促进创新效率提升,创新效率对贸易竞争力亦具有明显的正向提升效应,至此假设4得以验证。
根据人力资本处于不同水平时的条件效应,本文得到数字经济影响创新产出和创新效率的条件效应,如表6所示。从表6中可以看出,在数字经济影响创新产出的条件效应下,当人力资本大于-0.528时,LLCI和ULCI的置信区间均不包含零,因而人力资本处于不同水平时的调节效应均显著。在数字经济影响创新效率的条件效应下,当人力资本大于-0.503时,人力资本处于不同水平时的调节效应也显著。可见,第一,当中心化后的人力资本比分别为-0.528 、0.119 和0.734时,数字经济对创新产出的促进作用分别为0.164 ,P<0.010;0.213 ,P<0.001;0.259,P<0.001。且当人力资本大于-0.528时,数字经济对创新产出的促进作用不断增强。第二,当中心化后的人力资本比分别为-0.503、0.128 和0.734时,数字经济对创新效率的促进作用分别为0.405,P<0.050;0.634,P<0.001;0.854,P<0.001。且当人力资本大于-0.503时,数字经济对创新效率的促进作用不断增强。
人力资本处于不同水平时的中介效应,如表7所示。MC-> Innout-> Inter路径与MC-> Inneff-> Inter路径的置信区间均不包括零,且人力资本投资多时的中介效应显著大于人力资本投资少时的中介效应。可见,人力资本显著影响MC-> Innout-> Inter路径的中介效应,因而数字经济对创新产出的促进作用受到人力资本的显著影响。人力资本也显著影响MC-> Inneff-> Inter路径的中介效应,数字经济对创新效率的促进作用也受到人力资本的显著影响。通过检验可知,MC-> Innout-> Inter情形下的调节效应的置信区间为[0.003,0.096],MC-> Inneff-> Inter情形下的调节效应的置信区间为[0.003,0.249],以上两种情形的置信区间均不包含零。
从图4中可以看出,随着人力资本增长率由低到高,人力资本投资就倾向于影响数字经济与创新产出之间的关系,即人力资本增长率越高,数字经济与区域创新之间的关系就越强。当人力资本增长慢时,数字经济对创新产出的影响为正,但比较平缓(β=0.460,P<0.050),当人力资本增长较快时,数字经济对创新产出的影响快速增长并显著为正(β=0.858,P<0.050),可见,人力资本在数字经济与创新产出之间起正向调节作用。从图5中可以看出,当人力资本增长较慢时,数字经济对创新效率的影响为正(β=0.992,P<0.050),当人力资本增长较快时,数字经济对创新效率的影响显著为正并更加陡峭(β=2.937,P<0.050),可见,人力资本在数字经济与创新效率之间起到正向调节作用。
(二)内生性检验
数字经济与对外贸易竞争力之间可能存在双向因果关系,即数字经济会提升对外贸易竞争力,对外贸易竞争力亦会使数字经济不断增长。基于此,本文使用数字经济滞后一期、时间变量为工具变量进行内生性检验,检验结果如表8所示。本文先进行一阶段分析,选择的数字经济滞后一期、时间变量等工具变量与解释变量呈现较明显的相关关系,因而数字经济滞后一期、时间变量适合成为解释变量的工具变量。Anderson正则相关性检验结果的P值均为0,因而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拒绝工具变量识别不足的原假设;Kleibergen-Paap rk LM统计量的P值均为0,因而在1%的水平上拒绝工具变量识别不足的原假设,表明选择的工具变量与内生变量有较强相关性;Kleibergen-Paap rk Wald F值均大于617.158,因而拒绝了弱工具变量的原假设,选择的工具变量是合适的;Cragg-Donald Wald F检验值均过了5%的临界值,因而CDW统计量大于5%的临界值;使用Hansen J Statistic过度识别检验得到的χ2统计值分别为0.005、2.488、0.714、0.344和1.157,P值均大于0.050, 因而接受过度拟合的原假设;DWH χ2分别为9.798、13.560、17.852、17.481和10.451,P值均约为0,因而在工具变量选取合理的情况下,解释变量具有内生性。
六、结论及政策建议
本文基于2013—2020年的面板数据,研究了数字经济与人力资本的交互项对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的影响,并采用中介效应分析方法检验了数字经济对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的影响作用可通过促进创新产出和提升创新效率来实现,也研究了数字经济对中国贸易竞争力的影响到底呈现线性关系还是非线性关系。研究结果显示:第一,数字经济发展水平能显著提升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提升,数字经济发展水平与人力资本的交互项也能显著提升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第二,在东部地区,人力资本与数字经济的交互项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因而人力资本强化了数字经济对该地区贸易竞争力的影响关系;在中部地区,数字经济、人力资本投资均能显著促进该地区对外贸易竞争力的提升,但中部地区人力资本投资与数字经济的交互项未通过10%的显著性检验,因而在中部地区,人力资本投资对数字经济与对外贸易竞争力之间的关系不具有促进作用;在西部地区,人力资本能显著促进该地区对外贸易竞争力提升,但数字经济不能促进该地区对外贸易竞争力的提升。,西部地区人力资本投资与数字经济的交互项也未通过10%的显著性检验。第三,不但数字经济、人力资本以及数字经济与人力资本的交互项能促进创新产出,而且创新产出对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具有明显的正向提升效應;不但数字经济、人力资本以及数字经济与人力资本的交互项能显著促进创新效率提升,而且创新效率对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亦具有明显的正向提升效应。第四,数字经济与人力资本的交互项不但能促进创新产出增长,也能促进创新效率不断提升。因而人力资本调节了数字经济与创新产出的关系,人力资本投资规模越大,数字经济与创新产出的正向关系就越强;人力资本也调节了数字经济与创新效率的关系,当人力资本投资规模较大时,数字经济与创新效率的正向关系就越强。第五,随着人力资本投资规模由小到大,人力资本不但倾向于影响数字经济与创新产出之间的关系,也倾向于影响数字经济与创新效率之间的关系。因此,随着人力资本投资规模由小到大,不但数字经济对创新产出的影响会越来越大,数字经济对创新效率的影响也会越来越大。第六,人力资本投资与创新效率之间的关系受到数字经济的显著影响,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综合评价指数越大,人力资本投资对创新效率的促进作用就越明显;反之亦然。无论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综合评价指数处于何种水平,人力资本投资都能显著促进创新产出增长。
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建议:
第一,西部地区要大力发展数字经济。虽然数字经济能提升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但中国各地区数字经济发展水平差异大,西部地区必须推动数字经济基础设施建设,促进传统产业数字化转型,要大力推动云计算、物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手段在西部地区快速发展,西部地区要大力培养数字化人才,加快5G网络、数据中心等相关基础设施建设进度。与此同时,西部地区要制定措施促进数字经济快速发展,在数字经济时代,西部地区开启了追赶模式,但要避免陷入全面追赶、全面落后的怪圈。因而,西部地区不但要以产业数字化改造为重点,促进产业转型升级,也要构建“数字扶贫”的发展模式,促进贫困地区经济发展,并要采取差异化发展战略,打造数字生态产业集群。第二,加速数字创新,激发中国创新活力。企业要加快数字化转型,为创新要素集聚创造良好的载体和环境,要通过信息技术的发展及运用,不断提升创新效率,传统产业要实现数字化转型升级,加快推进传统企业数字化进程,以数字技术助力高端制造业发展和传统产业转型。企业数字化承载的不仅仅是传统生产要素,更要实现企业数字化与生产经营活动的协同合作,因而,必须改变高端要素集中于设计方面的事实,促进高端要素不断向研发领域流动,加快形成以客户需求为导向的创新模式。另外,各地要紧抓国家支持新基建的机遇,加快基础设施建设,积极推动大型数据中心项目,打造国内领先的数据中心集聚区,高新区也要围绕数据中心基地建设,打通经济社会发展的信息“大动脉”。第三,各地要全面提升创新效率,在数字经济等领域攻克关键核心技术,通过技术创新投入,不断提高中国出口企业国际竞争力。与此同时,促进新型城镇化持续健康发展,推动城乡发展一体化,推动城乡融合,推动产业布局,增加就业容量,不断增强城市竞争力。不但要有效推进研发投入增长,促进高新技术企业研发投入不断增长,促进中国进出口贸易由量的积累向质的提升转变,也要针对科研院所、高校、企业等不同创新主体,分别制定差异化的创新引导政策,实现不同创新主体之间的良性互动。第四,促进中国数字经济向更高水平发展。当前数字经济促进全球服务贸易快速增长,必须关注和解决数字化服务贸易中的“数字鸿沟”问题。由于各国在数字化服务贸易方面存在巨大的差距,因而要防止“数字鸿沟”引起的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之间的技术差距逐渐扩大的结果,必须要加快数字领域的国际合作,缩小中国与发达国家的数字鸿沟。另外,要重视数字服务贸易所产生的数据安全问题,要采取非传统的安全保护手段,做到安全检测无死角。第五,不断提高中国信息化水平和对外贸易国际竞争力。一方面,不但要不断提高中国信息化水平,大力推动信息化技术在各行业数字化建设中的应用,而且要推动数字化服务在国际贸易领域的广泛渗透和应用,促进中国进出口贸易快速发展。另一方面,“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面临被全球价值链中低端锁定的风险,中国必须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共同搭建全球价值链伙伴关系,中国应同“一带一路”周边国家和地区组成区域价值链,尽快用区域价值链中的技术先进方代替全球价值链中的技术落后方,不断提高中国的国际竞争力。第六,大力发挥数字经济通过促进人力资本增长等方式对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的促进作用。一方面,数字经济不仅可以直接影响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数字经济还可以通过促进人力资本增长等方式间接影响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即数字经济促进中国人力资本增长,而中国人力资本能促进中国创新效率不断提升,中国创新效率能显著影响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另一方面,数字经济可以通过促进创新產出增长显著影响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因而,不但要加大人力资本投入,促进人力资本对创新效率和创新产出产生持续影响,也要不断提高研发投入效率,大力发挥研发投入对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的促进作用。
基于上文的分析,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建议:第一,在东部和中部地区打造国内领先的数据中心集聚区,实现西部地区数字经济追赶式发展。中国各地区数字经济发展水平差异巨大,应紧抓国家支持新基建的机遇,在东部和中部地区加快基础设施建设,积极推动大型数据中心项目,打造国内领先的数据中心集聚区,打通经济社会发展的信息“大动脉”。西部地区数字经济发展相对落后,因而必须加强5G网络、数据中心等相关数字经济基础设施建设,同时,促进传统产业数字化转型,着力推动云计算、物联网、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等技术手段的快速发展,通过各种方式培养数字化专业人才。在数字经济时代,西部地区应开启追赶模式,但要避免陷入全面追赶、全面落后的“怪圈”,因而西部地区不但要以产业数字化改造为重点,更要构建“数字扶贫”的发展模式,促进贫困地区通过数字经济实现根本性脱贫,并通过采取差异化发展战略,打造数字生态产业集群。第二,加速数字创新,激发中国企业创新活力。企业要加快数字化转型,为创新要素集聚创造良好的载体和环境,通过信息技术的发展及运用不断提升创新效率。企业数字化承载的不仅仅是传统生产要素,更要实现企业数字化与生产经营活动的协同合作,因而必须改变高端要素集中于设计领域的现状,促进其不断向研发领域流动,加快形成以客户需求为导向的创新模式。第三,各地区要根据自身情况全面提升创新效率,在数字经济等领域攻克关键核心技术,通过技术创新投入不断提高中国出口企业国际竞争力。与此同时,促进新型城镇化持续健康发展,推动城乡发展一体化,推动产业布局,增加就业容量,不断增强城市竞争力。不但要有效推进高新技术企业的研发投入增长,促进中国进出口贸易由量的积累向质的提升转变,更要针对科研院所、高校、企业等不同创新主体,分别制定差异化的创新引导政策,实现不同创新主体之间的良性互动。第四,促进中国数字经济向更高水平发展。在数字经济促进全球服务贸易快速增长的背景下,中国必须关注和解决数字服务贸易中的数字鸿沟问题。由于各国在数字服务贸易方面存在巨大的差距,因而要防止数字鸿沟引起的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之间的技术差距进一步扩大,应通过加快数字领域的国际合作,切实缩小与发达国家之间在数字经济发展方面的差距。另外,要重视数字服务贸易所产生的数据安全问题,采取非传统的安全保护手段,做到安全检测无死角。第五,不断提高中国信息化水平和对外贸易竞争力。一方面,要不断提高中国信息化水平,大力推动信息化技术在各行业数字化建设中的应用,而且要推动数字化服务在国际贸易领域的广泛渗透和应用,促进中国进出口贸易快速发展。另一方面,“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面临被全球价值链中低端锁定的风险,中国必须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共同搭建全球价值链伙伴关系并组成区域价值链,尽快用区域价值链中的技术先进方代替全球价值链中的技术落后方,不断提高国际影响力。第六,大力发挥数字经济通过促进人力资本增长等方式对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的促进作用。从上文的分析可知,数字经济不仅可以直接影响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还可以通过促进人力资本增长等方式间接影响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另外,数字经济可以通过促进创新效率提升和创新产出增长显著影响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因而要不断加大中国各领域人力资本投入,促进人力资本对创新效率和创新产出产生持续影响,并进而对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产生促进作用。
要扩大数字人才规模,不断缩小数字化人才缺口。不但要制定一系列教育改革和创新政策,构建智慧教育行业,推动各类教育机构与其他高校和教育机构搭建伙伴关系,参与全球教育治理,推动高等教育国际化发展,而且要建立数字人才培养体系,不断引入更广泛的数字化人才,逐渐缩小人才需求缺口,提升数字经济劳动供给水平与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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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徐雅雯)
[DOI]10.19654/j.cnki.cjwtyj.2022.01.011
[引用格式]姚战琪.数字经济对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的多重影响[J].财经问题研究,2022,(1):110-119.
收稿日期:2021-09-13
基金项目:中国社会科学院创新工程项目 “‘十四五’时期服务业升级战略与重大政策研究”( 2020CJY01-B004)
作者简介:姚战琪(1971-),男,陕西眉县人,研究员,教授,博士,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服务业开放与国际投资研究。E-mail:zhanqiyao@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