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山西枣地位变迁
——以明清山西地方志为中心
2022-01-05高升荣
杨 幸 高升荣
枣常生于海拔1700米以下的山地、 丘陵或平原地区,是原产于中国的传统名优果品,《齐民要术》《农书》《农桑辑要》 等古代农学典籍中均有对其分布、培植、价值的记载。2000年以前我国对枣的研究多集中于其分类、 栽培与繁育等方面①。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学界逐渐从关注枣本身转向枣的文化意义、 经济价值等外延性价值的挖掘②,但一些领域的研究仍存在薄弱之处。历史时期,由于气候变迁等多重因素的影响,我国这个历史悠久的产枣大国,不同区域内枣的地位亦有变迁。山西枣的培植较早,在历史时期具有较高的地位,一度作为贡品闻名遐迩;但至明清时期,山西枣虽种植广泛,其地位却大不如前。本文基于地方文献资料,拟以山西枣为研究对象,梳理其培植发展的历史脉络,从宣传、流通等角度探讨其地位变迁的过程,旨在为山西枣发展史的解读提供另一个角度,为当下枣业经济的发展提供历史借鉴。
一、先秦至宋:山西枣的培植与扬名
(一)先秦时期山西枣的培植
枣原产于我国黄河中下游的冀、鲁、豫、晋、陕五省[1](P6)。早在新石器时期,枣已 经成为 祖先共飨的果品。今黄河中下游地区以温带季风气候为主,雨热同期,年均温在12℃—14℃,气温日较差大,便于枣果糖分的积累;此地9—10月降水较多,恰逢枣成熟时节,优越的气候环境为枣的生长繁育提供了基础[2](P48)。黄河中下游地区以平原丘陵为主,海拔多在200—600米,枣树耐瘠薄,对土壤、气候的适应性强,此地的自然环境适宜枣类生长,故而枣类得以广种、量产。山西境内的汾河流域、涑水流域、晋南黄河沿岸地区地势较低,热量、水源、土壤条件较好,山西的枣类在此区域内分布更为密集[2](P48)。
古人在山西附近发现类似于枣的果品,最早记载此果品的文献当为《诗经》:“园有棘,其实之食。”[3](卷513《魏风》,P357)关于“棘”,《说文解字义证》中有对“朿”的释义:“朿……实从木……凡棗之属皆从朿。”[4](卷7义证第21《朿部》,P595)据此,“棘”可能为生长在果园里的小枣,后称为“酸枣”的品种。酸枣多生长在山区丘陵、地稜地堰地带,为野生;其不但耐旱且耐涝。黄河中下游是酸枣集中分布的地区,今山西高平县石末乡仍存年过千岁的酸枣树[3](P15)。酸枣除可食用外,山西古人也用其制酒,《翼城县志》载:“其酸枣,人多用之以作酒焉。”[5](卷22《物产》,P441)
(二)汉晋时期作为“御枣”的山西枣
在汉代,“河东枣”和“安邑枣”具有较高的广誉度,始作为贡品摆上皇室的餐桌。“河东”于汉代为司隶校尉所辖之郡,辖境约为今晋西南运城及临汾部分地区,治所于安邑(今山西夏县西北)。若从地名演变及区划沿革来看,“河东枣”和“安邑枣”可能为同一枣种。裴松之《三国志注》引《杜氏新书》:“平虜将军刘勋,为太祖所亲,贵震朝廷,尝从畿求大枣,畿拒以他故。后勋伏法,太祖得其书,叹曰:‘杜畿可谓“不媚于灶”者也’。”[6](卷16《魏书》,P497)此为山西枣作为贡枣见于文献记载之发端。汉代亲贵,声震朝廷,独闻河东枣之名而求之,说明此时河东枣的品质与名誉位居前列。魏晋时期,魏文帝曾“与群臣诏”曰:“凡枣味莫若安邑御枣也。”[7](《诏群臣》其五,P161)魏文帝此言,肯定了安邑枣的口感。汉晋时期,宫廷内枣果的享用者可能并不清楚枣的品种,因此我们据此仅能判断刘勋与魏文帝所言枣出自汉代河东郡(治今山西永济市)。
黄河中下游地区枣果品种甚多,何以山西枣可作贡品为帝王享用?山西枣“大”的形态特征与其清脆的口感是其作为贡品的首要因素。《尔雅》中有对其种质的介绍:“洗,大枣。”注称:“洗,今河东猗氏县出大枣,子如鸡卵。”[8](卷9,P2637)《山西果树志》记载当地又有一种“梨枣”,称其栽培历史已有3000余年,“果特大,长圆形,重30克左右,最大重40克以上,如同鸡卵”[9](P233-234)。据此,“洗”可能为今山西南部运城、 临猗等地的梨枣。《尔雅》开山西枣特征记载之先河,后代士人提及山西枣,无不将其与“大”相联系。隋恭帝义宁元年(617),河东郡贡枣品种亦称大枣、红枣[10]。元朝柳贯的《打枣谱》中也云:“大枣出河东猗氏。”[11](P475)在乾隆《曲沃县志》中同样有关于山西枣特征的记载:“城西多沃壤,枣大如瓜。”[12](卷24《方产》,P124)山西枣不仅有“大”的特点,其口感清脆亦不可小觑。同治《浮山县志》中有“酥枣”的记载:“其类不一,有长枣、圆枣、酥枣、酸枣。酥枣一名脆枣,坠地即碎。”[13](卷28《物产》,P197)
作为贡品,山西枣除了其本身的形态及口感特征外,“枣”一字在魏晋时人看来也有特殊的文化含义,据记载:“萧衍直阁将军徐元明戍于郁州,杀其刺史张稷,以城内附。诏遣康生迎接,赐细御银缠槊一张并枣柰果,面敕曰:‘果者,果如朕心;枣者,早遂朕意。’”[14](卷47《物产》,P33)曹魏时期,魏武卫将军迎接客人时,曾将枣与金银等物件同作为赏赐之物,并将枣赋予“早”之意,蕴含早日攻城略地之意。
关于汉晋时期山西贡枣的名称及分布地区,地方志及相关文献的记载可以相互印证。汉晋河东郡(今汾河下游、涑水流域)贡枣品种有今名为“相里枣”和“扑落酥”两个枣种。乾隆《安邑县志》将“安邑枣”称为“相里枣”[15](卷2《物产》,P272)。据《山西果树志》载,主要分布在今运城市北相镇一带的“相里枣”已有3000余年的栽培历史,相里枣“果实大,卵圆形”,其“肉厚、质硬、味甜、汁中多,品质上等”,此品种系为汉晋时期的贡枣[9](P256)。晋代郭义恭在《广志》中也提及“安邑枣”:“河东安邑枣,东郡(即今山东东阿县)谷城紫枣,长二寸。”[17](卷4《种枣》,P419)“扑落酥”这一枣种作为贡枣屡见记载,《本草纲目》中就有:“有御枣,甘美轻脆,后众枣熟,而易生虫,即今所谓扑落酥者是也。”[18](卷29果部,P20)据清雍正《山西通志》记载,“扑落酥”为解州所产枣种,今晋中、晋南一带均有分布。今晋中一带分布有名为“不落酥”的枣品种,结果较早,定植后第二年即可结果,符合《本草纲目》中描述其成熟早的特点,且此枣种果肉厚,肉质酥脆,品质上等,系为汉晋时期作为贡枣的又一品种。
(三)“品牌效应”:古代文人笔下的山西枣
文人所作咏枣诗,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一地所产之枣的特征及广誉度,其也是作为一种“品牌效应”而存在,会对当地所产之枣的口碑产生影响。
自汉晋典籍将“枣”与“仙”相联系,枣便被唐宋文人添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葛洪笔下的仙人沈义见老君时曾得仙枣二枚:“沈义者,吴郡人也,学道于蜀中,能消灾治病,救济百姓,而不知服食药物……(老君)持金盘玉杯盛药,赐义曰:此是神丹,服之者不死矣。妻各得一刀,圭告言饮,毕而谢之。服药后赐枣二枚,大如鸡子,脯五寸。”[19](卷8《沈义》,P323-326)仙枣与仙丹均受之于仙人,可见在葛洪看来,枣即为仙果。唐代时经济、文化得到了极大发展,在这一时期,文人更加关注“枣”与“仙”的联系,张读在《宣室志》中就曾讲述仙人侯道华食山西枣及仙丹而后飞升成仙的故事③;此故事于明代被陈耀文收入《天中记》中,其文曰:“河中永乐县道净院,居蒲中之胜境。蒲中多大枣,天下人传。岁中不过一二无核者,侯道华比三年辄得啖之,后仙去。”[20](卷52,P1721)南朝时,陶弘景也曾冠山西枣以“特异”之名:“世传河东猗氏县枣特异”,而青州(治今山东潍坊)、江东(治今长江中下游地区)、临沂(治今山东临沂)、金城(治今甘肃兰州)四地的枣则“皆形大”,表明河东枣在其心中地位之独特[18](卷29果部,P20)。
山西枣树可为古代文人观树品果之物;山西枣也可作为其抒怀所借之物,如:
梁·萧纲《赋吟枣诗》:“已闻安邑美,永茂玉门垂。”[21](卷28,P466)
宋·吴淑《枣赋》:“安邑、谷城之茂,信都、梁国之宜。”[22](卷114,P542)
宋·苏轼《与蒲廷渊尺牍》:“河中永乐(今山西永济)出枣,道家所贵。事见《真诰》。”[14](卷47,《物产》,P32)
宋·刘筠《偶作》:“却忆侯封安邑枣,不能兄事鲁褒钱。”[23](集部卷5,P1463-72)
观上可得,“安邑枣”“河中枣”在当时文人心中仍有较高的地位,说明此时山西枣仍有一定的广誉度。这些诗句在肯定山西枣品质、口感的同时,将其名代为传扬,使得山西枣具有一定的“品牌”优势。
二、明清:山西枣的广植与式微
(一)清代方志所见山西枣品种及其分布
明清时期,枣已在山西大部分地区广泛种植,但种植状况因地而异。在明清地方志资料完备程度的对比之下,此处主要根据清代中期山西地方志的记载,对山西枣的品种与分布进行统计分析(见次页表1)。
表1 清代山西方志所见枣类品种及分布①
清代方志中所载的枣类几乎遍及全境。除宁武府及下辖县方志中未有明确的枣类记载外,其余18个府/州方志中均有记载,枣类分布呈现出随着纬度的降低逐渐密集的现象;潞安府、平阳府、蒲州府的枣分布更为密集,记载也更加详细。此外,清代山西枣的种类繁多,大小不等,形状也不相同,以地域区分有“安邑枣”“相里枣”“晋枣”等;以形状分有“莲花”“蛤蟆”“长枣”“圆枣”“大、小枣”等;以颜色分有“紫枣”“赤枣”“黑枣”;以口感分则有“酸枣”“软枣”“酥枣”“牙脆”“扑落酥”等。除此之外,“沙枣”“羊枣”等种类的命名还与枣的栽培环境、培植技术有关。
续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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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时期山西枣培植广布,但随着历史的发展,其以“大”著称的特征,渐渐无法满足人们对枣口感和品质的追求。早在北宋年间成书的《图经本草》 中就有记载:“青州之种特佳,虽晋、绛(今山西临汾、运城北部)大实,亦不及青州者之肉厚也。”[24](《果部》第十六,P554)据《中国果树史与果树资源》载:“优良地方枣品种主要分布于山东、山西、陕西、河南,分别为:金丝小枣(山东乐陵)、无核枣(山东乐陵)、相枣(山西安邑)、板枣(山西稷山)、圆枣(河南灵宝)、灰枣(河南新郑)、晋枣(陕西 彬县)。”[26](P83)产于山西的优良果 种为“相 枣”与“板枣”,这两个枣种与其他省枣类相比,优势已不明显。如在山西栽培历史最悠久,名誉最广的汉晋御枣“相枣”以大著称,其甜度略处下风。据《山西果树志》记载,相枣总糖量仅为25%,而另一优良枣种“板枣”栽培历史悠久,约400年,此品种味甚甜,汁中多,品质上等,但为明代由山东引进的品种[9](P256、P242)。由此观之,明清时期枣虽在山西广植,但黄河流域其他省亦有枣类分布,且品种优良、甜度糖分较高,更能满足人们的口感需求,山西枣作为贡枣的优势已大不如前。
(二)日渐式微:明清山西枣的流通与地位变迁
我国古代社会以农为主,作物的生产与消费是推动再生产的重要环节。清代山西名宦祁寯藻所著《马首农言》中“粮价物价”即有对农作物“化”与“育”关系的解释:“夫造物之无尽藏者,恃化育之流行而已。育自无而之有,化自有而之无。自苗而修、而实,育也;自收而藏、而食,化也。不有育也,将何以化?”[27](P56)祁寯藻认为,要充分发挥作物的“价值”,要同时注重“生产”和“消费”两个环节。对于古代山西枣的“消费”而言,其突出特征首先是作为“御果”;其次,作为经济作物,探讨其在历史时期的“流通”,对于研究山西枣地位的变迁也有一定价值。
山西枣较早进入流通性商品之列。根据汉代典籍的记载,彼时山西枣在国内享有盛名。《农书》载:“枣,咏于《诗》,记于《礼》,不特为可荐之果,用以入药,调和胃气,其功不少,今南北皆有之。然南枣坚燥,不如北枣肥美。生于青、晋、绛州者尤佳。太史公称‘安邑千树枣……其人与千户侯等’,则枣之为利,顾不溥哉?”[27](《农桑通诀》集之十,9,果属)此处“千树”与“千户侯”虽仅为虚指,但也反映出了当时山西枣的经济效益之高。
明清时期,随着长途贩运的发展,作物的商品化步伐逐渐加快,但山西枣的经济效益却未被充分挖掘。明代张瀚曾记载山西商人的商业活动对象与贸易商品为“鱼、盐、枣、柿”:“山西,古冀都邑地……昔饶林竹纑旄玉石,今有鱼盐枣柿之利,所辖四郡以太原为省会。”[28](卷4《商贾》,P459)可见,明代山西在与国内其他地区贸易往来中,枣类仍占较大比重,但这并不尽能说明山西人善于利用枣产生经济效益。据雍正《山西通志》记载,明代初期,在地方官府的推动下,山西民众开始广植枣树,其文称:“明初,督民种枣以三百二十三株,上供岁征钞六十四锭有奇,赴平阳府交纳,其不种者戍之。令初下,民踊跃,枣林栉比,获利滋多,后民穷胥伐为薪,间有存者,亦非其旧。今道旁遗坊题曰‘御枣’,千株犹存。”[14](卷47《物产》,P36)在当时,山西枣树种植规模可观,但枣的种植并非民众自发性的,亦非利益驱使,仅是为了达到赴平阳府交纳的“六十四锭有奇”的税款而积极种植。到了清代,平阳府的植枣状况已大不如前,雍正《山西通志》载:“邑宜枣,往时树盈野,公私赖之,邑人有半年粮之谣。”[14](卷47《物产》,P24)此处虽提及了枣树曾产生的巨大经济效益,但到了清雍正年间(1723—1735),山西平阳府的枣树种植情况不甚乐观,说明民众种枣依然缺乏一定的自发性,山西枣的经济价值尚未被民众挖掘。几乎同一时代,明代山东商人已充分利用枣来获取经济效益。据康熙《山东通志》记载:“枣六府皆有之……土人制之,俗名曰胶枣,曰牙枣。商人先岁冬计其木,夏相其实而值之,货于四方。”[29](卷9《物产》,P136)可见,明代山东枣种植范围已相当广泛。当地人善于发掘枣的经济效益,将其加工制作成枣类食品,提升了枣的食用价值,同时也便于储存和运输。山东商人也看到了枣的树干及果实在不同的季节的不同价值这一特征,并以此来牟利。相对比之下,明清时期,山西枣的经济效益未受到民众的充分重视,这也使得其地位愈发今不如昔。
作为果品,鲜枣的转运对贮藏条件要求较高,明清时期山西的长途贩运虽发展较快,但仍无法满足枣类对“鲜”的要求。另一方面,传统种植业对枣的经济效益重视不够,农产品缺乏加工的经济条件及技术支持。此外,晋商的商业活动对枣的售卖也有影响。谢肇淛曾在《五杂组》中对晋商的商业活动所带来的经济效益进行了肯定:“富室之称雄者,江南则推新安,江北则推山右……山右或盐,或丝,或转贩,或窖粟,其富甚于新安。”[30](卷4《地部二》,P129)但“甚富”的晋商,并没有将枣作为其长途贩运的主要商品。根据晋商史料记载,可以窥得明清山西枣的经济效益及流通情况。明清时期,晋商的活动范围广大,加上这一时期长途贩运条件的成熟,山西枣也曾随着晋商的足迹遍布全国。但晋商对外售卖商品主要为本地特产的“河东盐”;除此之外还承担其他商品转运的业务,即从江南将棉、粮、茶转卖至西北乃至中亚地区,而枣却未能投入大规模转运,发挥其经济效益。这两方面或许能够作为山西枣在明清时期未大规模产出经济效益的原因。
三、余论
随着历史的发展,山西枣的种植区域不断扩大,清代中期地方志中,仅有宁武府未见种植记载,这说明就自然环境而言,山西地区具有枣品的开发与种植的优良条件。山西枣的地位经历了辉煌到衰微,则是与经济效益的发掘和商品流通密切相关。未来山西枣地位欲恢复往日之貌,势必要将其经济效益充分挖掘出来:首先在培植上要进行作物的品种改良,发展优势作物品种;其次在流通环节,注重发展与枣相关的产业链;再次,在消费环节,展开枣的多种加工形式的开发,如枣脯、枣糕、枣片、枣干等,满足不同人群的消费需求;最后,要加大对山西枣的历史文化的宣传投入,使其不仅是一种果品,更可作为山西的一种文化象征。
注释:
①a.王中英.山西枣的种质资源[J].山西农业科学,1981(4).
b.孙云蔚,等.我国古代果树栽培技术[J].山西果树,1981(1).
②a.刘锡成.枣的象征意蕴及其嬗变[J].中原文化研究,2015(4).
b.黄嘉福.明代枣税考论[J].农业考古,2019(4).
③清文渊阁四库全书中收录了唐张读所撰的10卷《宣室志》,其中卷9第761-762页中载河中永乐县(今山西芮城永乐镇) 道净院的道士侯道华食枣及仙丹飞升成仙之事。
④表格资料参见凤凰出版社1990年版《中国地方志集成·山西府县志集》 与《中国地方志集成·省志辑·山西》。因乾隆三十七年(1772年)之后山西行政区划未有较大变动,因此表格行政区划以该年为准。其次,表格所用资料主要为清代中期山西地方志,集中于康熙、雍正、乾隆三朝;考虑到资料的完整性,对道光、嘉庆朝方志亦有涉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