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治理现代化的资本批判及中国方案
2022-01-01张婷婷
◇张婷婷
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是生态治理现代化的核心问题。现代西方国家一贯注重用“资本”和“消费”的话语逻辑阐释和实践生态治理现代化,最终陷入了生态与资本对立、资本主义生产无限扩大与自然资源逐渐短缺的社会困境。中国共产党人自将生态文明纳入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五位一体”总体布局以来,始终坚持从国家治理现代化的战略高度推进生态领域的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进一步提出要“建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依据马克思主义的生态思想及其方法论,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认知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人与自然的协同发展要坚持绿色生产和消费的客观必然,以整体性和全局性视野谋划良好生态治理新格局,构建了区别于西方生态现代化的治理逻辑,实现了治理话语从西方到中国的范式转换。
一、西方资本逻辑下的生态治理现代化困境
资本主义社会崇尚的资本与消费同生态治理存在严重的对立。资本作为积累起来的雇佣劳动将人及人与他人、人与自然的关系纳入到资本主义的生产体系,使整个社会无休止地进行剩余价值的追逐,无节制地消费和破坏自然资源。资本主义国家的生态治理根本上是以资本支配和统治自然为前提的,其人与自然关系的无法调和根源于资本主义的私有制。
(一)生产剩余价值的运动造成人与自然关系的异化
在资本主义社会形态产生以前,人与自然界并非绝对对立的关系,人在认识自然及其发展规律的基础上不断调和自身与自然界及其创造物人化自然的关系。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确立后,人与自然的关系被资本拜物教掩盖并扭曲了,人和自然都丧失其丰富性和多样性,沦为资本增殖的工具。
首先,资本主义通过生产资料私有制建立起对劳动的绝对权力,使人与自然的原始关系分离,呈现劳动与自然的二元对立。依据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劳动实践是人与自然界联系起来的基础,人通过自由自觉的劳动改变自然的物质形态,建立起与自然的物质变换过程。但是在资本主义制度下,劳动和生产资料的分离造成了人与自然关系的严重异化。一是资本主义通过生产资料私有制确立人与自然相分离的生存基础。资产阶级掌握和占有社会财富,并视土地等自然资源为私人所有,人与土地的关系在生产资料私有的所有制形式中发生根本性的改变和重组。自然不再是人尊重敬畏的对象,而成为人获取私有财产的物质基础,对资产阶级来说,“自然界才真正是人的对象,真正是有用物”。[1]715二是资本主义政治法律制度承认和保护异己地追求无限价值增殖的异化劳动。资产阶级进行资本积累和资本积聚不仅是通过掠夺自然和社会物质财富而且是通过雇佣劳动的价值增殖实现的,在资本主义生产过程中,雇佣工人不仅具有创造物质生活资料的自然属性,而且以“交换价值”的活劳动商品形式作为资本增殖的工具存在。资产阶级在政治和法律上始终巩固和维护着这种生产商品的雇佣劳动。三是市民社会中全民遭受着资本和商品拜物教等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渗透。资产阶级一方面将绝对自由化、完全市场化、彻底私有化等主张视为圭臬,奉自由主义为资本主义的理论基础;另一方面从思想领域规训全民意识形态,在潜移默化的意识形态渗透中实现资本自由剥夺自然财产的合法性认同。
其次,资产阶级通过资本增殖运动无休止压榨雇佣工人和无止境掠夺社会财富破坏着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关系。从资本增殖的运动过程看,基于资本主义社会工人劳动和其劳动资料相分离的社会处境,工人要获得生存的基础除了出卖自己的劳动力别无它法。资本主义生产既不关心工人的生存环境,也不重视工人的健康、安全等状况,资产阶级的资本增殖运动直接导致“浪费工人的生命和健康”[1]454。资产阶级为了实现资本增殖的扩展运动也极大地挥霍和浪费自然资源,把自然、社会等物质基础充当剩余价值的工具和要素。资产阶级无视资源的消耗、无视自然发展的客观规律的做法,最终导致资本主义社会人与自然的物质变换关系裂缝,破坏财富的源泉。
再次,资本主义的生产和扩大再生产根本违背社会化大生产的发展逻辑,技术与科学上的工具主义内含爆发社会冲突的内在动力。资本家为追求资本的最大化,将科技等都视为资本增殖的媒介,在这些媒介的作用下,资本增殖机器一方面将社会生活的各种要素如自然资源、社会产品尤其是雇佣工人等活劳动纳入剩余价值的生产过程,另一方面无意识地促进生产力发展,推动社会化大生产过程,而“支配着生产和交换的一个个资本家所能关心的,只是他们的行为的最直接的效益。”[2]1000。
(二)消费主义的膨胀加剧生态治理现代化危机
消费主义是资本增殖的符号化体系,资本主义的异化消费和无限价值增殖的资本生产相统一,形成与生态系统的直接对立。这一是体现为自然和社会资源的有限性和异化消费的无节制性矛盾;二是体现为资本拜物教和商品拜物教诱发的对消费符号价值的狂热追求。
在马克思看来,生产和消费具有内在一致性。从满足人的生活和发展需要的程度看,生产本身生产和决定着人们消费的对象、形式及其动力,消费也生产着生产,“消费生产出生产者的素质,因为它在生产者身上引起追求一定目的的需要。”[1]692资本主义的异化消费和消费主义价值观是资本增殖的市场扩大化表现,二者反映了资产阶级在资本市场上不仅执着于无休止地价值增殖的要求,而且企图对社会权力完全掌握和占有,以求通过市民无节制消费达到对个人身份、地位的认同。基于资本主义生产的无限扩大化趋势是以无节制地使用自然和社会资源为基础的,且随之要求消费的扩大化,而实际的劳动人民由于资产阶级的剥削和压榨无相对扩大的支付能力的需求,这就造成自然资源和生产商品的严重浪费。马克思对此曾解释说,资本主义社会中,工人的条件是岌岌可危的,“他只能通过暂时扩大自己的享受范围来实现所积蓄的东西。……也就是说,他得到的只是他交换来的生活资料的转瞬即逝的形式”[3]250。
消费主义鼓吹个人追求商品符号价值,通过物欲满足实现自己的价值追求。这实质上是创造“虚假需求”的表现。由于背离了人的实际需要,资本主义生产过程和消费过程都呈现出异化于人的假象,即消费不再是满足人的合理需要的生存手段,而异化为人的发展的目的,倒置成代表或象征人的本质的基本规定。人通过膨胀的物欲发泄达到满足异化消费的目的,这造成的后果是“人本身越来越成为一个贪婪的被动的消费者。物品不是用来为人服务,相反,人却成了物品的奴仆”[4]174,人因过度追求物质资源的消费而引发资源补给不足的生态危机。
(三)资本的全球性扩张引发世界性的生态剥削
资本的本性是不断扩张的,全球性的资本流通和循环是资本寻求世界市场的集中体现。但基于资本的趋利性和反生态性本质,资本的全球扩张必然导致全球性的生态危机。首先,资本越是扩张,对自然、社会资源的消耗越是频繁。资产阶级国家为了缓解由生产力发展和生产资料私有制引发的经济危机、阶级矛盾及能源危机,实现资本的增殖运动,基本手段皆不惜从掠夺国际能源、开拓国外市场、转嫁生态危机上下功夫,结果造成世界性的生态剥削。其次,资本的积聚性增殖与快速发展的生产力之间越来越不适应,生产的社会化不仅排斥劳动和劳动资料的分离,而且根本排斥基于资本占有而不劳而获的食利者。在当今时代条件下,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引发的世界性生态危机还通过政治统治、社会管理、文化殖民等体现出来。尽管资产阶级力求通过制度、法律、道德等手段展开生态治理,但基于资本主义私有制根源始终存在,资产阶级不能从根本上解决生态治理问题。资本主义社会的生态危机在“资本”这一简单的概念中已经潜藏了,资本主义的生产资料私有制与社会化大生产发展逻辑直接对立,它“破坏着人和土地之间的物质变换……它同时就破坏城市工人的身体健康和农村工人的精神生活”[1]233。
二、中国共产党生态治理现代化的理论证成
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从坚持马克思主义生态观出发,立足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确立了“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的生态自然观、“绿色生产和绿色消费”的生态发展观、“以系统工程思路抓生态文明建设”的生态方法论、“构建良好生态环境普惠民生福祉”的生态价值论等生态治理思想,为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现代化新格局提供了摆脱西方资本逻辑发展的中国方案。
(一)“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的生态自然观
习近平提出:“生态是统一的自然系统,是各种自然要素相互依存而实现循环的自然链条”[5]55,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一方面,自然环境及田、水、山、土、树等物质资源是维持人类生命系统的自然富源,人类需要通过和自然新陈代谢的物质交换维持其生命有机体的生存和发展;另一方面,人凭借其劳动,将其与自然联系起来,通过自由自觉地改造自然的社会实践以实现生态系统的优化和升级。人的自由自觉性决定了人能够洞察自然界及其发展规律,人类历史从击石生火到蒸汽文明、电气文明、信息文明的进步发展证明,人能够认识和改造自然界,实现与自然的良善发展。但基于人本身是自然界的产物,是自然物质的生产力表现,因此,人对自然的提升只有在尊重自然、顺应自然的前提下才能完成。
中国共产党遵循“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的生态治理理念,力求在尊重和保护好生态系统、协同推进国家生态治理能力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发展中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可能,明确生态治理和社会发展直接统一。一是从国家治理现代化出发,提出社会主义现代化立足于物质文明、精神文明和生态文明的内在统一。生态文明是现代化发展的新阶段,在这一时期,人民对优质生态环境和生态产品的需求更加突出,并倒逼社会主义现代化在满足人民物质需要和精神需要的同时不断为人民提供更多的优质生态产品。中国共产党加大生态系统保护和优质生态产业发展既符合人的现代化发展要求,也满足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要求。二是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视野出发,指出当前生态文明建设不仅面临国内生产消耗、环境污染等生态治理问题,而且面临国际性生态危机如新冠疫情、能源危机、全球变暖的双重压力和挑战。中国共产党将始终坚持把“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的理念纳入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总布局,把解决生态问题、补足生态短板、预防生态危机作为国家生态治理和善治的中国方案。三是在科学研判和生态治理实践中,践行“五位一体战略”“绿色发展战略”以及节水节能并保护生物多样性等具体举措,不断总结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治理经验,深化对人与自然共生关系的规律性认识。
(二)“绿色生产和绿色消费”的生态发展观
人与自然的物质变换过程关涉人们的物质生产和生活。传统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是以最大限度地扩大生产规模和消费规模以达到利润最大化和满足人类物质需求为核心的,是一种以掠夺自然物质资源和征服自然环境为代价的非可持续物质变换过程,这种单纯注重经济效益而忽视生态质量的发展模式最终造成了一系列生态问题。中国共产党坚持提出“绿色生产和绿色消费”,旨在通过治理和建设社会主义的环境生态化、资源利用最优化,最终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
在中国共产党人看来,人类生产生活与自然不是绝对对立的零和博弈,处理好人类生产、生活与自然的关系能够发挥生态系统的经济价值和社会效益。首先,人应从思想上明确“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自然界的物质资源是人类生存和发展的财富根基。人们尊重自然规律,合规律性和合目的性地利用自然资源,能够使土地、山林、湖泊等要素发挥巨大的社会价值。其次,人应从行动上自觉践行绿色生产和生活方式。资本主义资本增殖最大化的生产逻辑与自然界和人类社会发展根本不相适应,把“绿色生产”“绿色消费”作为人类社会新发展理念,是新时代生态治理“发展观的一场深刻革命。”[6]395绿色生产的治理理念实质是从生产发展源头保障生态正义,教育和引导人们摒弃和转换在生活质量衡量问题上单一地追求唯GDP、唯CPI的标准。再次,人们应始终坚持矛盾分析法,以问题为导向不断对生态领域进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基于人类社会发展的基本矛盾运动原理,中国生态文明建设难免会遇到人们对美好生态生活的向往与现实生态发展的不平衡不适应等状况,如我国在改革建设过程中遭遇的环境污染、生态破坏等问题。党和国家有必要通过供给侧改革、生态治理、生态保护修复等顶层设计和具体举措引导民众加快并实现生产生活方式的转变,落实绿色生产和发展。
(三)“以系统工程思路抓生态文明建设”的生态方法论
系统思维是辩证唯物主义的具体思维体现。马克思主义认为,人类社会同自然界一样,是一个有机的“社会机体”,社会中的各个要素不是简单的等量相加,“每一个社会中的生产关系都形成一个统一的整体。”[7]222从外部因素看,自然界是人生存和发展的外部条件,生态系统同时是社会有机体发展的整体,与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等也密不可分。这些要素之间不仅是相互联系着的,而且相互作用。在社会主义现代化进程中,生态文明建设好坏不仅关乎物质文明优劣,如“小康全面不全面,生态质量很关键”,而且,生态文明建设还关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工业化、城镇化、信息化、农业现代化”等,即关乎“人民福祉”和“民族发展大计”。[5]7另外,就生态系统内部各要素之间的相互作用看,生态文明建设的系统工程还关乎土地、大气、水、人力自身等资源建设。
中国共产党人强调,生态治理工作要立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的系统工程,“树立大局观、长远观、整体观,不能因小失大、顾此失彼、寅吃卯粮、急功近利”[6]209,用科学世界观和方法论建立起基于生态理性的资源节约和环境保护规约机制。首先,生态治理现代化的前提是维护和巩固好自然生态,做好自然环境的保护和修复,为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提供良好的生态根基。这要求党治国理政要深入到生态环境发育和演化的脉络中,从考量生态系统的历史生成中统观山、林、湖伯等生命共同体。其次,认清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过程中的生态短板是生态治理现代化的问题导向。加快生态治理现代化,需要既坚持用系统方法谋生态文明发展的整体思路,又坚持抓住关键性生态问题,明确生态建设的两点论和重点论,及时修复和保护生态现状,防止生态治理过程中新的生态问题的滋生。
(四)“构建良好生态环境普惠民生福祉”的生态价值论
以人民为中心是中国共产党人的价值取向,中国共产党人在生态文明建设上始终将人民放在首位,坚持生态为民、生态惠民、生态在民。区别极端化人类中心主义的狭隘立场,以人民为中心的生态思想坚持“环境就是民生”,强调从构建良好生态环境中实现生态文明的合规律性和合目的性统一。
我国在当时历史时期曾一度出现“重速度、轻质量,重建设,轻治理,重眼前、轻长远,重发展、轻保护,重地上、轻地下,重新城、轻老城”[5]89的问题,生态领域出现了资源滥用、土地破坏、环境污染等现象,并逐渐演变为影响人民生命健康和生活质量的社会民生难题。在总结生态实践经验和教训的基础上,中国共产党深刻认识到“群众天天生活在环境之中,对生态问题采取掩耳盗铃的办法是行不通的”[5]90,唯有将人民群众的生命健康、安全和延续同生态发展联系起来,才能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此,党和国家领导人坚持以人为本,统筹人民群众的生产、生活及生存环境,提出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
一个社会的生态治理好坏决定了后续代际群体能否获得生态文明的正义。在具体的生态治理方法上,中国共产党一方面将生态文明建设置于社会民生的大视野中,提出生态环境关系人民福祉、“绿水青山”是人民群众生命健康的重要保障,指明生态文明建设关乎人生存和发展的基本权利,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业。另一方面,中国共产党坚持从人民群众关注度高、对人民群众影响力大的生态问题着手,重点解决威胁或损害人民群众生存发展的生态难题。在解决资源过度开发利用问题时着重于转变人民群众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在解决大气、水、土壤污染等问题时着重于法治约束、修复保护,本着以民为本、以人为本的生态理念,在实际的生态系统维护和环境利益分配中确立共建共享的基本原则,力求从保证生态质量上提升人民幸福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后,以习近平总书记为核心的党中央为实现民生领域的脱贫攻坚,还将生态建设和精准扶贫结合起来,提出“让有劳动能力的贫困人口就地转成护林员等生态保护人员”[6]85,以此助力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和生态文明,构建“生态脱贫”机制。
三、新时代中国生态治理现代化的实践路向
基于人民群众是历史创造者的唯物史观,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关系归根到底是人能够自由自觉地获取满足其自身需要的生活资料并在尊重自然规律基础上进行各类劳动实践。中国共产党紧抓人之根本即“人本身”,主张全民共治,动员全社会参与生态治理,从找寻人类生存和生态发展之间的最大公约数中探索生态文明发展道路,力求依靠社会各界力量实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现代化,构建由中国共产党坚强领导的政府、企业部门、社会组织及全民公众积极参与的现代化生态治理体系。
(一)健全生态文明制度体系,用最严格制度最严密法治构建生态治理现代化
生态文明制度是约束和规范人与自然进行物质变换的各种社会规约的综合,既包括以硬性规章、法律条文条例等形式存在的制度形态,也包含以道德、习俗或惯例等形式存在的软性规则。新时代中国共产党生态治理的现代化集中体现为生态文明制度的体系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制度优势蕴含巨大的生态治理效能。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坚持以公有制为基础,根本适应于自然生态系统。马克思在批判资本主义私有制时指出,生产资料的私人占有与自然生态的无边界性是根本相悖的,人与自然的物质变换只有在社会公有制基础上才能避免破坏和浪费。“社会化的人,联合起来的生产者,将合理地调节他们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靠消耗最小的力量,在最无愧于和最适合于他们的人类本性的条件下来进行这种物质变换。”[8]928-929中国共产党在经济领域强调社会的公有制,既坚持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作用,又坚持依靠宏观调控防止资源的过度开发、污染和浪费性利用,依靠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保证了经济发展效益与生态效益的协同统一。在政治领域,中国共产党坚决依靠社会主义政治法律制度维护公民生态权益,把人民当家作主的政治制度和法治体系作为生态治理现代化的政治手段,为生态文明建设提供了有法可依、有规可循的可靠保障。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生态文明制度体系的“四梁八柱”基本建立起来。中国共产党人严明人民立场和生态保护决心,先后修订和完善了大气污染、固体废弃物污染、水污染、森林保护、海洋环境保护、野生动物保护等方面的法律法规,切实保障了生态治理现代化的法治遵循。在“五位一体”“美丽中国”“生态社会”“可持续发展”等战略目标导向的基础上,党在十九届四中全会和五中全会上进一步提出健全生态文明制度体系和生态环境治理制度的具体举措。一是精细化生态文明制度体系,在生态保护、资源利用、生态修复、主体功能与责任各层面提出具体要求和任务,强调充分发挥制度安排在生态治理方面的引导、约束和规范作用。二是统筹推进生态环境治理制度的常态化,利用自然修养式治理、保护性治理、补偿性治理、监管督查性治理等方式开展生态治理工作,全面提升生态系统的稳定性和可持续性。三是弹性化建设和利用生态文明制度体系,切实保障生态公平与正义。习近平强调,生态文明建设要严守法律红线,坚持“零容忍”“零姑息”态度对待破坏生态行为,依靠最严密法治治理违法违规行为,同时对有益于生态环境发展和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社会行为实行多元化奖励和补偿,鼓励实现全民式参与生态环境治理和保护,尽可能地实现生态公平。
(二)加快技术创新体系,推动绿色生产和良善生态发展的驱动性变革
科技与生态一直是生态哲学研究的重心。传统的科技观在科技与生态关系的认识上存在形而上学性,或是将二者直接对立起来,或是盲目地依靠科技进步解决生态危机。中国共产党人坚持马克思主义的生态科技观,指出生态文明视野下的科技进步是以尊重自然为前提的,加快技术创新,不是以破坏生态环境为代价,而是更好地保护生态系统。“绿水青山和金山银山决不是对立的,关键在人,关键在思路。”[5]23新时代,生态治理现代化的技术理路重在转方式、迎突破,以关键技术推动绿色生产和良善生态发展的驱动性变革。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生态环境保护的成败,归根结底取决于经济结构和经济发展方式”[5]19,而经济发展方式和消费方式的转变与技术因素直接相关。马克思曾以化学的进步褒奖自然科学的发展推动了经济效益和生态效益的统一,提到“化学的每一个进步不仅增加有用物质的数量和已知物质的用途,……它还教人们把生产过程和消费过程中的废料投回到再生产过程的循环中去,从而无须预先支出资本,就能创造新的资本材料。”[1]271这样,科技水平的提高就直接推动了自然资源的循环利用,节约了人与自然物质变换的资源消耗。故此,习近平总书记提出重视从科技维度推进生态治理现代化。这一方面要坚持技术创新的生态化,引导企业团体之间形成共融共生的循环生产链,坚持绿色生产和绿色发展,另一方面要调整和研发物质资源的多次、循环适用条件和环境,从技术因素上保证“资源—产品—再生资源”的绿色发展过程,建设循环经济。另外,从人类社会发展的动力因素看,生态文明视域下科技的生态化发展逻辑根本适应了社会化大生产的发展。中国共产党坚持在尊重自然和保护生态上发展先进科学技术,并以技术的进步不断培育和建设“绿水青山”变“金山银山”的战略性新兴产业,有效促进了生态与经济的可持续发展,这使得社会主义的生产发展始终是建立在保障生态环境基础上的,从规律和行动上顺应了自然和人类社会的历史发展趋势。
(三)加强生态教育体系,提升公民保护生态环境的社会责任感和主体意识
我国公民生态教育起步晚,部分群体对国家文明教育的认知停留在以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为体系的传统阶段,导致学校、家庭的生态教育意识淡薄、缺乏专业性和系统性。新时代,家庭、学校、社会等教育单位有必要加强生态文明的知识教育,“把珍惜生态、保护资源、爱护环境等内容纳入国民教育和培训体系”[9]766,通过培养公民的生态意识和生态知识素养来提升全社会的生态治理水平。
第一,通过熏陶、教化、激励等手段培养公民的生态观念,教育和引导民众增强全社会生态环保意识。生态治理现代化的核心是处理好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关系,理性地认识自然、科学地从事改造自然的活动关系着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中国共产党坚持从生态教育出发,引导人们从敬畏自然到尊重自然和保护自然,“增强全民节约意识、环保意识、生态意识,营造爱护生态环境的良好风气。”[5]116这一方面要求学校、家庭等教育部门加强对公民的自然科学知识教育,从专业素养上提升民众认识自然和发现自然规律的能力,另一方面从社会心理层面紧抓公民的生态道德教育,培养人民在处理其自身与自然关系问题上的真善美人格,规范和约束公民的生态实践。
第二,建立科学的宣传动员机制,运用现代科学技术手段加强生态文明宣传和教育。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互联网新媒体的发展为生态文明宣传教育提供了发展契机,相较于传统宣传教育单一地使用课堂教学、书籍、报刊等传统媒介传播新思想,互联网新技术更加多元化地为民众提供了有效传播的手段。党委、学校、社会宣传部门紧抓机遇,适时探索和引进民众喜闻乐见的宣传教育形式,能够有效拓宽公民生态教育的传播渠道,及时地传递国家生态文明建设的环境信息,这无疑能够更大范围地实现生态教育的普及化,推进社会主义生态文明的大众化教育。
第三,增强社会主体保护生态环境的社会责任和主体意识,确立全民行动及监督体系。人民群众当家作主的主人翁地位决定了每个人有责任有义务共建社会主义生态文明,社会主体个人积极参与到生态治理中也能够有效地实现个人价值和社会价值的统一。习近平强调,社会群体共同参与生态治理,理应从坚持义务植树劳动、坚持低碳生活、坚持节水节能等社会实践中切实增强对生态环境保护的自觉行动。党和政府也将进一步健全生态治理主体责任体制机制,建立起完善的生态治理参与机制和考评机制,切实有效地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制度化、法制化和规范化发展。
(四)加快国际合作步伐,构建公平正义的全球环境新秩序
基于自然系统的开放性和共享性特征,党和国家在带领全民参与生态治理过程中树立国际性思维,明确生态治理现代化不仅是国家文明建设问题,更是全球性发展问题。全球新冠疫情的爆发表明,各国之间需要同舟共济,共谋全球生态。习近平总书记表示,生态治理现代化的中国实践既是本国生态文明发展的实际经验,又是解决全球生态危机的方案借鉴,中国将始终坚持对外开放,同世界各国携手共同应对全球环境挑战,共建合乎全人类生存发展的“清洁美丽”的世界。
在价值引领上,中国始终坚持人类命运共同体发展理念,主张世界各国在全球生态治理问题上“共商”“共建”“共享”,同心协力维护好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家园。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中的生态治理思想突破传统治理观念中“生态问题是各个国家的事情”的错误主张,提出从注重全球生态系统的不可分割性出发,在生态命运共同体中协调和处理人与自然之间的矛盾。习近平指出,全球化的发展使世界各国紧密联系在一起,各民族国家既是全球生态治理的参与主体,又是全球生态的受益者,理应共商共治生态问题,携手应对国际生态挑战。传统生态治理文明中“先污染后治理”的工业化老路已经暴露出反生态的弊端和问题,“我们要解决好工业文明带来的矛盾,以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为目标,实现世界的可持续发展和人的全面发展。”[6]525各民族国家要摒弃单边主义,共同为生态文明贡献智慧和治理方案。
在责任担当上,中国始终以“负责任、有作为”的大国担当态度履行国际生态治理规约和历史性责任。近年来,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不仅积极探索节能减排、低碳出行、污染防治、清洁能源创新、绿色生活的生态发展道路,而且在生态文明考核上以量化性指标提交生态治理答卷。如2020年,中国生态文明建设在完成“实现碳强度降低百分之四十至百分之四十五的目标”基础上,进一步提出2030年和2060年分别实现“二氧化碳排放峰值”和“碳中和”。为保证全球生态治理体系的公平正义,中国注重在“共同但有区别”的原则下提倡各国在承担国际生态责任上的差别性。就中国自身而言,中国始终以负责任态度“承担同自身国情、发展阶段、实际能力相符的国际责任”。[5]130习近平总书记曾以“赛车”为喻解释说,生态问题是全球性问题,任何国家都不能够置身事外,这要求世界各国需要共担生态治理的责任,但基于各民族国家经济发展的不同步或不平衡性,因此不能够用统一尺度对各国生态责任整齐划一,“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对造成气候变化的历史责任不同,发展需求和能力也存在差异。”[5]132因此,作为工业文明发展较早的发达国家,理应以大国姿态做出表率,中国也愿意同其他国家一道,构建全球生态治理的公平分配机制。
在实践探索中,中国始终主动与其他国家共同探讨生态治理的合作共建模式,积极推进公平正义全球环境新秩序的构建。依循独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中国同其他国家建立平等尊重的生态合作关系,推动建立“一带一路”绿色发展国际联盟、气候变化南南合作等具体合作。中国自身探索发展的大气和水污染防治经验、土地荒漠化沙漠化治理经验也为其他致力于建设生态文明的国家提供了实践借鉴。新时代,基于全球生态发展的新问题,中国将始终履行大国担当,以互信互鉴、合作共赢理念推进全球生态治理,构建公平正义的全球环境新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