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灌输理论:本质、义理与时代样态
2022-01-01蒋华林何少群
蒋华林,何少群
(1.广东财经大学 经济学院,广东 广州,510320;2.广州医科大学 公共卫生学院,广东 广州,510182)
马克思主义灌输理论,是一个常说常新、众说纷纭的经典马克思主义命题。有计划、有目的地推动工人阶级从原子化的个体走向有机团结、促进工人阶级马克思主义理论接受、认同及践行从自发跃迁到自觉,是马克思主义灌输理论的主要功能指向。近年来,由于语义学上的区隔、理论语境的驳杂、认识论的阶级差异以及中西方意识形态斗争等多元因素缠绕、叠加、交织,导致灌输及其灌输理论的面孔日益模糊,无形中被蒙上了一层价值与观念的迷雾。厘清马克思主义灌输理论的真实脉络,搞清楚马克思主义灌输理论“是什么”与“不是什么”等,对于继续坚持和运用马克思主义灌输理论做好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深入推进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入脑入心、见行见效,继而把党的创新理论不断推向前进,指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行稳致远,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与实践意义。
一、关于马克思主义灌输理论的各种是非
对无产阶级政党和工人群众来说,“灌输”既是“最广泛的政治鼓动”,也是“全面的政治揭露”[1]这也就从根本上决定了马克思主义灌输理论势必遭受来自资产阶级阵营的攻击,形成一个带有利益性与阶级性的理论战场,这样的战场没有硝烟,但却关乎“人心”之得失,不可谓不重要。理论引发论争,不失为理论本身价值的一个彰显。但争论中的理论要说服人,关键在于理论的彻底性及与现实的契合度。评析任何一项理论,均应建立在对评价对象思想要义的客观掌握基础之上,否则,无论是赞成亦或是批判,都将沦为“影子拳击”,在理论上无所推进、没有知识增量,徒增对于理论的曲解与误读,偏离学术批判与学术发展的正常轨道。
马克思主义灌输理论,是从马克思、恩格斯的思想理论体系中萌芽、生发,经过考茨基的沿袭发展,再到列宁的全面系统阐释得以基本成型。马克思主义灌输理论以宣传和传播科学性与真理性、理论性与实践性相统一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为根本任务、理论品格,是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的实践原则与基本方法。灌输,是一个日常而不知、又被世人所误解甚深的概念。语言学告诉我们,语词的核心词义并非亘古不变,有的时候同一个词随着时代变迁、价值观念变化等亦发生词义的嬗变,尤其在不同的制度、文化、行为习惯场域中更是如此。灌输作为灌输理论的核心词项,在中西方语境及其不同理解中就呈现出严重分叉态势,由此难免导致学术场域中的各说各话。考察“灌输”一词在西方世界的知识之旅,可以发现,灌输之于西方知识发展历程,先后经历了灌输与教育同义、灌输与教育分化、灌输与教育对立三个阶段。[2]时至今日,受杜威等人自由主义教育观的持续影响,灌输不再是教育的同义词已成为西方社会“主流认识”,在西方教育话语场域中,灌输已然成为抹杀个性、强迫接受、植入教条、妨碍人的自由发展、思想自由伸张的代称,指向的是一种带有强制性、封闭型和非民主、反人道的施教方式。可以说,灌输已然被污名化——虽然西方学界对此也有势力偏弱的异议者存在。这样一种语义流变,搭载一度强势的西方话语进入中国知识界与理论界,被一些论者在不加区分、不作深究之中接受并散播,造成人们“谈灌色变”,将灌输视为生灌硬输甚至是所谓的“洗脑论”、“控制论”、“严厉的专制主义方法”等。[3]究其根源,除受前述西方主流德育界话语影响外,还在于人们对马克思主义灌输理论没有科学、全面、系统的认识,部分教育者在坚持和运用灌输理论过程中对马克思主义理论本身掌握不够精深、对思想政治教育方式方法运用不够科学、怠于研究教育对象思想发展变化规律等,从而偏离了马克思主义灌输理论的本原义理,不仅未能激发马克思主义灌输理论的科学伟力与内在价值,反而为西方灌输批判论者增添了歪曲、误读马克思主义灌输理论的“素材”等,从而影响了马克思主义灌输理论的理论形象与实践应用效度。
马克思主义理论本身就是在不断地争斗、批判与论战中向前发展的。因此,回应质疑与误解、批判随意附加与任意歪曲,回到马克思主义理论本身,回到经典马克思主义者创立灌输理论的历史语境,重申灌输理论的科学内涵和实质,还原马克思主义灌输理论的真实面孔,是一项亟须要做且必须做实的理论重建、发展与创新工程。
二、灌输融于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全过程,非可有可无
马克思主义灌输的动因,乃在于人们思想政治素质状态与社会高质量发展要求之间的“差距”,同时,要时刻反击资产阶级经验性理论思潮对于工人阶级的引诱与腐蚀,对无产阶级进行持续的理论教育具有极端重要性。正如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指出的,“共产党一分钟也不忽略教育工人尽可能明确地意识到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敌对的对立。”[4]马克思主义诞生于资本主义制度的发展与上升期,随着资本主义向帝国主义阶段过渡,世界进入世界历史阶段,工人阶级反抗资本主义的斗争不断面临新的形势和环境。资本家为了维持自身统治地位,持续实现对于工人阶级的剥削、榨取剩余价值,不断变换统治方式,最大程度麻痹工人阶级、满足资本积累与扩张的需要。在工人阶级通过砸烂机器、罢工等形式向资本家要求提高待遇、改善工作条件等时,工人作为个体并不能自觉形成要想彻底改变工人阶级被压迫、被剥削的命运,乃至必须联合起来、一起反抗并最终彻底推翻资本主义及其私有制罪恶的意识,这样一种工人阶级意识以及经济要求之上的政治觉悟等,在列宁看来并不是一个经由时间的物理增长就能出场的,并不能通过工人阶级自然自发地产生。列宁在《怎么办?》一书中系统阐发灌输理论时指出,“工人阶级单靠自己本身的力量,只能形成工联主义的意识”、“阶级政治意识只能从外面灌输给工人,即只能从经济斗争外面,从工人同厂主的关系范围外面灌输给工人。只有从一切阶级和阶层同国家和政府的关系方面,只有从一切阶级的相互关系方面,才能汲取到这种知识。”[5]盲目崇拜当时党内“经济派”所宣扬的“自发性”而忽视马克思主义科学理论指导,最终工人阶级的大脑势必依然被资本主义意识形态所控制,或者被资本家变换的统治方式施以障眼法而分而治之、各个击破。工人阶级依然只能是被有意地分割为原子化的个体,从而以一种零散的不成体系的力量继续无力地抗争或者无奈接受资本家的继续盘剥——为了生活。“自发论”支配下的无产阶级斗争,只能局限于零星的、碎片化的经济斗争,而不可能上升到理论斗争与政治斗争,更不可能形成系统化的、带有明确阶级意识的、将斗争目标指向于推翻资产阶级统治、解放全人类、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无产阶级意识。基于此类修正主义、机会主义、尾巴主义等自发论调,无产积极只能继续遭受资产阶级的剥削、成为资产阶级的附庸。这与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旨趣与实践理想是完全背离的。
马克思主义灌输理论恰恰是对于无产阶级上述观念、思想局限性的一种彻底的翻转,目的乃在于唤醒工人阶级的革命意识和无产阶级的觉醒。马克思指出无产阶级扮演着“解放整个社会”的角色,“这个阶级的要求和权力真正成了社会本身的权力和要求,它真正是社会的头脑和社会的心脏。”[6]资本主义社会的根本矛盾决定了只有无产阶级才能胜任“社会的头脑和社会的心脏”这一角色,无产阶级必将担负起摧毁资本主义旧世界和确立社会主义新世界秩序的历史使命。[7]要实现自觉担当并完成这一神圣使命,还需要“催化剂”。在列宁看来,工人阶级由于没有或者很少拥有自由时间、闲暇时间进行高深的、具有革命性的理论思考与研究,马克思主义科学理论只能“从有产阶级的有教养的人即知识分子创造的哲学理论、历史理论和经济理论中发展起来。”[8]此其一,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发生学意义上的依据。其二,由于资本家控制着强大的宣传思想机器,拥有雄厚的经济实力、掌握生产资料、话语权等,资本主义意识形态也先在于马克思主义理论而存在,具有较强的传播能力与传播工具、手段,如果此时依然被所谓的价值澄清(values clarification)、思想自由、竞争市场等蛊惑,那么,无异于将工人阶级的思想领地拱手向让、放任具体工人个体在“价值旋涡”中“自生自灭”。正如列宁所强调指出的,“对工人运动自发性的任何崇拜,对‘自觉因素’的作用即社会民主党的作用的任何轻视,完全不管轻视者自己意愿与否,都是加强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对工人的影响。”[9]其三,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科学性与革命性相统一的理论体系,在其横空出世的时节,无疑是人类理论知识家族中的新生事物,相比较于资本主义理论知识的实用性、经验性、功利主义特质,马克思主义具有复杂的本质性、理论逻辑性和高度抽象性等特征,需要系统性研究,才能真正掌握马克思主义理论精髓。需要无产阶级以一种刻苦钻研、持续学习的毅力及精神持续性地学习与思考,并且要与实践结合起来。这就决定了学习马克思主义理论并非一朝一夕之功,而是要长期用力。不深入学习,不掌握马克思主义理论要义,自然会武断地得出“马克思主义过时了”、“马克思主义没有用”、“马克思主义能当饭吃吗”此等庸俗的疏离性不认同等说辞,从而也就从另一个角度助长了资本主义思想的大肆传播。是故,我们可以说,盲目崇拜“自发性”而放弃自觉理论灌输,无异于工人群体作为“一袋子马铃薯”对资产阶级的自动缴械臣服。
逻辑上的反证与历史实践一再证明,灌输不是可有可无的,对于工人阶级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必须在遵循人的思想发展规律、思想政治教育规律的基础上进行灌输,如此才能真正推动工人阶级阶级意识、政治解放意识、时代使命意识等由自发走向自觉、由偶发行为到习惯行为,从“理论掌握群众”到“群众掌握理论”,最终通往自由之路。
三、灌输在一定意义上等同于“教育”,与强灌硬输有着本质差异
马克思主义灌输理论是经由科学理论武装促进无产阶级意识、科学社会主义意识由自发走向自觉、由理论解放到行动解放最终走向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系统科学,具有实践性、革命性与创新性。理论需要教育,为人民大众所接受、认同、内化,方能凝聚成为变革、发展的现实力量。教育从一个侧面来看,其实是一套知识体系、价值体系与另一套先在的知识体系、价值体系的竞争。一种与人们头脑中原有理论库存相异的理论要被人们所接受,甚至要将原有主导理论从神坛上赶下来,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有时甚至要走过一段被不断质疑、不断遭受误解的迂回曲折过程,马克思主义灌输理论即是典型。
有学者认为应该对思想政治教育灌输理论和西方教育领域所批判的灌输进行区分,前者是具有“教育”意义的灌输,后者是一种强制灌输。诚然,思想政治教育语境下的“灌输”指的是一种思想、观点、价值观的输送,是一个知识与价值的双重传递和教授的过程,在此,灌输实则与“教育”实现了一种无意识的意义重叠。而一直被人诟病的强制灌输,显然走向了教育之为教育的反面,是违背教育对象思想、行为发展规律的,依靠的不是方法的适当、规律的遵循、内容的科学性、真理性、主客体之间的对话交流理念,而仅仅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威权,是一种拒绝批判、拒绝反思、单一的、强制性的、将知识与价值、理论与实践、合目的性与合规律性等割裂开来的理论教育方法与理念,最终知识与价值丧失了进步的元素输入,限于停滞状态,进而教育对象在人为划定的空间中接受一种落后、保守、封闭知识与价值的驯化,是一种禁锢受教育者思想发展、创造可能性的教育方法与理念。应该说,任何的教育和灌输都由于教育者的意志性、目的性、计划性和组织性而不可避免带有一定的强制性,但这与强制灌输有着本质的区别。强制灌输是与封闭型、非民主性紧密相连的,它是出于禁锢受众思想为目的的,其内容是教条的、僵化的思想观点,其方法是强制的、非民主、非理性的,是有违教育真义的,在形式与内容双重层面压抑教育对象情感、意志和个性的发展。如果从这一维度来看,把流播颇广的灌输批判理论所指斥的灌输的弊病加诸于马克思主义灌输理论之上,毋宁说是对马克思主义灌输理论的无理附加,是一种极大的误读与歪曲。深究之,仅就此一点而言,马克思主义灌输理论所竭力拒斥的与西方个人主义方法论主导下的教育理念所反对的东西实则达成了一致。或可以说,马克思主义灌输理论也是“接受美学”之一种,与西方“对话理论”也存在视域重叠、并不冲突,虽然马克思主义灌输理论下的“对话”,是一种有引导的对话,也是一种有方向的对话。
与此同时,我们也必须深刻地认识到,我们旗帜鲜明反对灌输理论方式上的强制性和对对象意愿的强迫性,但也必须承认马克思主义灌输指向特定的国家意识形态,必定带有统治阶级的意志,是思想和知识的传授过程。意识形态上的强制性是由无产阶级政党和国家的阶级本身所决定和要求的,也是思想政治教育无可争议的本质所在。灌输理论的对等、包容、开放绝不是毫无底线的让步、放弃自己的社会主义信念和立场。[10]在《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中,恩格斯明确提出了“国家作为第一个支配人的意识形态力量出现在我们面前”[11]这个经典论断,分析强调了意识形态鲜明的国家属性、阶级属性。这也就证成了那些关于教育的“去意识形态化”或“与意识形态无涉”或“教育自由论/放任论”等论调,其本身就是对教育基本规律、人的全面发展规律、精神成人规律等的无视与歪曲,是需要我们旗帜鲜明反对的。从教育整体系统与人的系统性层面正确看到灌输与教育之间的本质关联,是理论上坚持开放思维与底线思维的双重考量,是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的生动呈现。马克思主义灌输理论是无产阶级政党进行思想政治教育所必须坚持的原则和依据,是一个带有原则性、指导性的理论体系。灌输理论也是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本身的重要组成部分,是赢得革命、建设和深化改革开放、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新胜利的重要思想武器,是进一步改进和加强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必须坚持的科学理论与方法。
灌输理论之实质,就是坚持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指导地位,否定灌输理论、忽视灌输理论,以一种所谓“价值中立”、顺其自然之理念开展思想理论教育,并不是也不能促进人的发展,而是陷人于思想的混乱与精神的迷茫,同时亦是动摇马克思主义理论在中国思想文化领域、指导思想层面的内在根基。
四、灌输理论内蕴方法的科学性、灵活性、适应性
灌输的目的就是促使被灌输主体不再局限于经验现象所规定的具体性,不再囿于经验性眼光所带来的一人一事的特殊性,而是向着超越经验特殊性的理论普遍性层面开放,从而弥合经验和理论、当下和长远、部分和整体、特殊和普遍之间的裂缝。[12]马克思主义灌输理论包括但不仅限于具体的方法,在其理论体系中内涵一套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方法论以及关于方法的方法(Methodology),灌输理论的实践理性之旨趣讲求在具体马克思主义理论灌输活动中的科学性、灵活性与适应性,反对不加区分、生搬硬套、强加于人。
灌输理论,作为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的经典命题,是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及其理论视界的标志性话语。马克思主义灌输理论带有一定的强制性,这样一种强制性迥异于“强制性的灌输”,灌输的强制性,指向的是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与基本原则,背弃这一点就不是马克思主义,在这一方面是不容松弛、不打折扣的,带有鲜明的强制性。但这样一种强制性与在马克思主义教育实践活动开展过程中方法、工具、手段、载体等选用与使用的灵活性、非强制性方面并不矛盾,是两相并存的。只有从这两个细化的层面,才能真正把握马克思主义灌输理论的理论精髓,也只有从这一细分之中才能真正明晰灌输的强制性与强制性的灌输的理论分野。这样一种理论话语能够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不断被承继创新,乃在于它切中了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及思想领域内阶级和利益关系的主体命脉,具有基础性。如前所述,灌输理论并非只是一种具体的思想教育方法,而反灌输论者所指陈的封闭、僵化、强制性的、反人道的更与马克思主义灌输理论背道而驰,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从来都是坚决反对强制性、压制性、填鸭式的强灌硬输的。恩格斯就曾明确表示,思想是不能被强制接受的。他在致威士涅威茨基夫人的信中指出,“我们的理论是发展着的理论,而不是必须背得烂熟并机械地加以重复的教条。越少从外面把这种理论硬灌输给美国人,而越多由他们通过自己亲身的经验(在德国人的帮助下)去检验它,它就越会深入他们的心坎。”[13]在列宁看来,在将马克思主义理论向一切社会阶级灌输、教育时,要分层分类、有区分地进行,要注意方式方法,“我们应当既以理论家的身份,又以宣传员的身份,既以鼓动员的身份,又以组织员的身份‘到居民的一切阶级中去’”,“在一切人民阶层中进行宣传和鼓动”,“向全体人民说明和强调一般民主主义任务,同时一分钟也不隐瞒自己的社会主义信念。”[14]在论述青年思想政治教育问题时,列宁明确反对“简单生硬地把政治灌输给尚未准备好接受政治的正在成长的年青一代。”[15]在论及农民社会主义思想教育问题时告诫全党,“不能强迫农民接受社会主义,而只能依靠榜样的力量,靠农民群众对日常实际生活的认识。”[16]毛泽东也明确反对用强制性措施来解决思想问题,他说“凡属思想性质的问题,凡属人民内部的争论问题,只能用民主的方法去解决,只能用讨论的方法、批评的方法、说服教育的方法去解决,而不能用强制的、压服的方法去解决。……企图用行政命令的方法,用强制的方法解决思想问题、是非问题,不但没有效力,而且是有害的。”[17]邓小平也强调,在党内和人民内部的政治生活中,不能采取压制、打击的手段,只能采取民主手段。习近平指出,“要坚持灌输性和启发性相统一,注重启发性教育,引导学生发现问题、分析问题、思考问题,在不断启发中让学生水到渠成得出结论。”[18]可见,在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看来,用强制性的方式进行思想理论灌输,是不科学、不合理的,是背离马克思主义灌输理论基本精神要义的,最终也难以取得理论教育内化实效,反之还可能造成受教育者理论对学习的厌弃等负面情绪,甚至走向边缘化认同、反向认同。
科学的理论灌输应该是根据受众思想发展与所处环境等的具体情况而灵活运用的,也应该是与社会实践本身相结合的,应该在参加社会实践、通过对“日常生活的认识”的过程中学习、理解、掌握马克思主义真理。此外,灌输的途径和方法应该是多样的、灵活的。例如,列宁在传播马克思主义过程中采取了理论论战、思想斗争、发表演讲、撰写论文、创办报纸杂志等方法,在交流、对话与不断反思批判的思想斗争及其实践中,扩大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传播面、影响力,同时结合具体时代特征、主体需要更新、行动实践要求等不断发展马克思主义。
五、坚持以灌输理论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
灌输理论在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及其发展进程中具有基础性价值,或可以说,一部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发展史,就是一部灌输理论在中国的成功实践史,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成果就是在中国革命、建设与改革实践中开展马克思主义理论灌输的经验总结、提炼与升华。还原马克思主义灌输理论的真实面孔,紧紧抓住马克思主义灌输理论的价值内核与科学方法,对于新时代进一步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具有重要的理论与实践价值。理论的科学性、真理性,体现在理论的逻辑、体系与结构之中。一套具有科学性、革命性、实践性、创新性的理论,如何“飞入寻常百姓家”、为人民大众所接受、所掌握,让精英与草根、庙堂与江湖等社会各阶层各群体乐听、爱听、听得懂、听得进、用得上,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既是一个理论命题,也是一个实践命题,是马克思主义理论创始人及其传承人、信仰者、教育者所一直思考的命题,也是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大地上不断与时俱进、创新发展、呈现蓬勃生机的奥秘所在。
灌输理论是一个开放的理论体系,具有与时俱进的理论品质,随着时代的发展,其内涵应得到丰富和发展。科学理论的基本品格必然需要理论在继承中发展、在发展中创新,这样才富有生命力、时代性,才能有效回答时代之问、化解人们现实思想困惑、精神困顿。当前,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新的历史方位之下社会主要矛盾发生了变化,思想政治教育的主体与客体、环境与媒介、理论与实践等都发生了广泛而深刻的变迁,我国马克思主义理论灌输呈现灌输环境复杂化、灌输网络化、灌输主体多元化、灌输对象差异化等特点,也面临了一些现实难题,如马克思主义所构建的共产主义远大理想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发展现实存在着较大差距、灌输的方式方法不适应青年学生的特点、第一课堂的教育内容与第二、三课堂相脱节、灌输主体的整体素质与学生的需求存在差距等。面对这些新情况、新特点,当前我们坚持和运用灌输理论:首先,要体现灌输理论的政治性和学理性的统一,既要讲政治、把方向,也要增进知识的吸纳、接受,在引导受教育者坚定“四个自信”的基础上,用真理的力量吸引人、感化人、培养人、发展人。这就需要不断提高教育者自身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本领、理论修养、理论视界,做到传道者首先明道、信道;做到研究马克思主义既要有立场也要有能力,充分认识到马克思主义灌输理论的政治战略意义。其次,要适应时代特点和教育对象的特点,贴近教育对象的生活实际、话语体系和心理情感,注重个体生命成长与感悟,提高思想理论灌输的针对性、亲和力与实效性。再次,要把直接灌输和间接灌输结合起来,把外在灌输与自我教育结合起来,把“大水漫灌”与“精准滴灌”结合起来,合力培养理论灌输的良好社会氛围,通过潜移默化、习惯渗透的柔性灌输方式,让教育者与受教育者扎实掌握马克思主义理论精髓,超越疏离性不认同、理性不认同与非理性认同等悬浮型认同类型,建构马克思主义理性认同根基,在情感、人格与价值之间深化认同,最终转型升华为马克思主义信仰、共产主义信念、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信心,立德树人、铸魂育人,在行动上自觉用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与方法观察时代、解读时代、引领时代,做马克思主义圣火的传递者、守护者、创新者,持续不断地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中国化马克思主义、21世纪马克思主义推向新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