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打造学术高峰—— 评张强教授的新著《中国运河与漕运研究》

黄震云

(中国政法大学 中文系，北京 100192)

一部五卷本的学术著作，用了五个书号和六位责任编辑，这是初见张强教授的《中国运河与漕运研究》(2760千字，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21年1月出版)留下的第一印象。客观地讲，这在当代出版界实在少见，它表明这部学术著作十分重要，需要尽快地出版。

这是一部气势磅礴、思想深邃、功力深厚的宏伟画卷，花费了作者二十年的功夫，对我国的历史和文化研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几年前，我与作者谈到这部书时感到非常高兴，兴奋之余，当即表示愿意写书评介绍，让大家了解其价值。但不知道作者写了那么长，读起来很吃力。我对漕运本来知道真的不多，他写得又常常出乎我的意料，等于说我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套。不过，读这部书总有一种可以解惑的感觉，因为平时所见所闻有疑问的地方，在书中都可以找到答案了。

平时看书，大部分都是几十万字的书，一般看下目录、后记，再翻一翻就知道作者干什么，价值如何了，所以觉得这样的书很好写。但是，这部书让我读得发晕，要记忆那些不同朝代的事及其为什么，以至于常常停下来打手谈。后来看见这部书就头疼，再看见别的书也不高兴，再后来生了一场病，我想起了一些学者大都是倒困在学术大海中。当我们将学术当成我们生命的时候，那么生活当然和学术就一体存在。这是我最深的感受。

张强教授要写这部书，我想大概有三个方面的原因。一是自北宋末年黄河夺淮以后，淮阴成为运河与黄河、淮河的交会处，所以写运河及漕运应该是淮阴人的责任吧。如《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等媒体多次去淮阴采访运河及漕运相关事迹，张强教授写这部书或许是出于责任。二是张强教授是大学校长，早年确定的江苏省学术带头人，具有天时地利人和之助。三是张强教授要超越，必须要有一个好选题。这一点，他没有说，我推测是这样。其实真正的原因，我想还是作者深爱着学术，无论在什么情境下都孜孜不倦地奋斗，而这种精神正是我们时代的精神。

《中国运河与漕运研究》最显著的特点是全面，现在学问的前提是要有学力，能够从头写到尾，必须突破断代的限制。全书按照传统分为五本，先秦两汉卷、三国两晋南北朝卷、隋唐卷，两宋卷、元明清卷，辽金等亦包含其中。张强是学中文的，不是学地理史或水利史的，那么他要做这些事情，在学力上专业上当然需要补充，所以我们面对图书的时候，感同身受。张强现在还在大病中，我完全理解并尊重他，但是他的书，给我们耳目一新的感觉。

这部书的关键是有深度和广度。早先，我想作者是写运河吧，结果运河只是他研究的一部分，除了运河及其历史变迁外，他还关注到运河与漕运及在历朝历代的变化。从大的方面讲，这部书的深度，是指作者能够对某一具体的运河与历史变迁及漕运中关键性的问题一个一个地考证。广度是指作者对重要的水利典籍及文章都进行了必要的关注，关注之中又围绕着运河与漕运这一主题。中国典籍非常丰富，还有大量的出土文物，这样一来，谁要想将某一线索理清楚，不是随便说说就能做到的，还需要有学识和学力。如在研究上古运河时，作者还关注到出土文献、青铜器铭文等，在此基础上与传世文献相比较进行了认真的分析(第一册35-36页)，从而得出新的结论。在具体写作的时候，作者充分注意到运河的区域性特征，历朝历代不断重修、再修的原因及措施、规模等，关注到运河另一形态运盐河等。

这部书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能够系统地阐述中国水网与运河变迁的关系。首先，注意到历史河流与运河及漕运的变迁关系，是这部著作的重要特点。第二，在分析河流与运河及漕运关系时，都能从源头谈起，什么人什么时候怎么做，起到了什么作用，产生的正面、负面影响是什么。如他以《尚书·禹贡》为依据，指出周代以前的交通以陆路为主；又指出运河开凿始于春秋，产生的原因主要是出于现实政治斗争的需要；随后又以司马迁《史记·河渠书》为依据，对先秦运河及后世运河的开凿情况进行了充分的研究。如论及鸿沟时，作者引《山海经》《水经注》等进行论证，又以胡渭《禹贡锥指》周定王五年(前602)以前鸿沟已建成为依据，强调鸿沟建成有更加久远的历史。与此同时，还注意到先秦鸿沟与汉代济渠、汴渠之间的关系，注意到隋唐以后汴河与江淮漕运的关系等。研究问题时强调不同历史时期的形成过程，可谓有始有终，尽量说清楚，像第一册讲到鸿沟开挖，但是后世如何修理，保持其价值，作者都有详细阐释和说明(见第一册第二章第二节、第三册第一章第六节、第四册第四章等)。这种用事实说话，完全符合证据学的原理。更重要的是，还有属于沧海桑田的自然变化，作者都努力地一一理清。在叙述运河与漕运的关系及变化时，作者用考证的方法，显示出十分深厚的考古功底和理论素养。一般认为，由国家出面组织运粮的是萧何，但是作者根据先秦文献及《史记》等，声称春秋时代的泛舟之役已是国家出面组织的大规模运粮行动。第三，客观地评估我国水利建设的价值，对今天也很有启发，代表了作者在论述的过程中始终持客观公正的态度，如作者除了肯定运河的积极作用外，还注意到运河对自然水系的破坏。第四，作者论述扩大漕运的原因及管理方式的时候(见第一册99页等)，专门讲到运河与政治及生活的关系，论述非常到位。总之一句话，作者具有总揽全局的能力，有深厚的文献功底，如张强教授长期担任中国《史记》学会副会长、中国屈原学会副会长、江苏古代文学研究会副会长等。此外，在长达20多年的时间里，运河沿线及城市都留下了他的足迹，从这样的角度看，张强教授的言辞可靠、深刻、准确。

数据统计和文献说明互证，为这部著作增加了科学性。我们写书或文章时，似乎不到万不得已不想进行数据统计，因为毕竟有学科研究方面的习惯。而张强教授的这部书有意用数字说明问题就很有意思，当然统计数字有一些差别，这就需要作者用心操刀、精心考证。

沧海桑田，农业历来是我们的根本。张强教授引用《礼记》的话很能说明现实，我们只有充分地储藏管理好粮食，可以说和生产粮食一样重要(见第一册168页)。特别是古代的文献有很多巫术和迷信色彩，作者都能花功夫进行详细解释。

突出制度建设是这部书十分特别的地方，几乎每编都涉及到运河及漕运管理，在此基础上关注历朝历代的运河管理、漕运规定和法律的保障，从而使这部书更具时代特色，也更具有强烈的科学价值。如在讲运河与漕运时还涉及到盐运及榷盐，作者在这一方面也付出了很大努力。因为漕运和盐运及税收等密不可分，需要综合评估。在这方面，作者具有很高的天赋，所以说的头头是道(参见第五册第二编第二十章、第二十一章、第二十二章)。其好处不言自明，这里就不再一一论述。

总之，这是一本显示时代特色、功底深厚，经过作者长期努力奋斗的成果，值得我们学习，是张强教授对中国学术作出的重大贡献。我真诚地希望张强教授能够好好生活，长命百岁，看看大家是怎么喜欢这部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