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企业在越南投资的政治风险与防范

陈 文 麦艺帆

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以及“一带一路”倡议的推进，中国企业（本文所探讨的是中国大陆企业，简称“中国企业”，下文同）“走出去”不断增多，然而中国企业海外投资并非一帆风顺，在海外投资经营的过程中面临着内部与外部风险的双重影响，政治风险日益成为中国企业海外投资经营的主要风险，也是最大、最不可预测的风险。近年来中国与越南的经贸合作快速发展，中国已经连续多年成为越南的最大贸易伙伴，2020年中国成为越南外来直接投资的第四大来源国。但是，由于世界、地区形势的复杂多变以及越南国内各方面情况的发展变化，中国企业在越南的投资不可避免地面临着或多或少的政治风险，研究越南投资环境中的政治风险，对于中国企业在越南投资的顺利开展，有效保障投资的经济利益和社会效益具有重要意义。

一、中国企业在越南的投资发展与特点

越南在经济、文化、社会制度以及风俗习惯等方面与中国有着许多相似之处，这为中越发展经贸合作提供了便利条件。越南以其优越的地理位置、低廉的劳动力、丰富的自然资源、比较稳定的政局、优惠的投资政策以及中越较强的经济结构互补等优势，吸引了诸多中国企业到越南投资。

（一）投资历程

自1991年中越关系正常化以来，中国企业进入越南市场投资已有30年的历史，投资总额以及投资项目数量不断增长。根据其发展特点，中国企业在越南投资大致可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投资开启时期（1991～2000年）。1986年越南实行革新开放政策，开启了越南的市场经济和对外开放之路。次年，越南首次颁布了《外国投资法》，开始吸引外国企业在越南投资。由于多年战争的破坏，革新开放初期的越南经济发展水平仍然较低，基础设施薄弱，投资环境欠完善，国外企业赴越南投资的意愿并不强烈。1991年中越关系正常化以后，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中国企业开始到越南投资。这一时期在越南投资的中国企业具有规模小、增速慢的特点，投资领域主要集中在农产品加工、餐饮服务、家电设备制造等领域，投资方式以合资为主。

第二个阶段是初步发展时期（2000～2008年）。2001年中国加入世贸组织，2002年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建设启动，推进了中国融入世界的步伐，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日益增强，国家“走出去”战略的顺利实施，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积极到周边国家或地区投资发展。与此同时，越南革新开放取得积极成效，2006年出台了新的《投资法》以取代之前的《外国投资法》，进一步放宽对外国企业在越南投资的限制条件，并对国内外企业“一视同仁”，统一管理，这为外国企业在越南的投资进一步打下了基础。2007年越南加入WTO，标志着越南将广泛、深入、全面地融入全球贸易体系，投资环境也逐渐改善，不断吸引着中国企业进入越南投资。这一时期，中国企业在越南的投资无论是投资规模还是投资领域都有了较大的发展，投资领域向工业区和加工区建设方向发展，包括钢铁、建材、电力、水利等，通过发挥企业集聚效应，带动中国国内产业链“走出去”，中国企业在越南的投资发展上了一个新台阶。①李振民：《越南对外经贸情况》，《越南国情报告》（2009），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9年版。

第三个阶段是调整发展时期（2008～2015年）。在2008年金融危机的影响下，越南经济遭受巨大冲击。中国企业赴越南投资的热度明显“降温”，有的中国企业为了降低自身的投资风险选择撤资，而新的投资基本处于停滞状态。随着世界经济的逐渐复苏和越南经济的发展，越南的投资环境也逐步向好，中国企业在越南的投资也随之调整。这一阶段中国企业对越南的投资主要集中在加工制造、建筑、房地产、通信等行业，投资项目和投资额有了明显的增加，2013年投资项目达110个，投资额达23.39亿美元。

第四个阶段是快速增长时期（2015年至今）。自中越两国签署共建“两廊一圈”和“一带一路”合作备忘录以及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升级《议定书》对中国与越南生效以来，两国在政治、经贸、投资、科技、教育、交通、旅游等领域的合作不断推进，中国企业在越南的投资也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为了适应新的国际贸易与投资规则，2015年越南出台了新的《投资法》，对外国投资者界定、投资企业设立程序、外资购买本国企业股票等问题做出进一步解释和完善，并给予外商投资更多的优惠政策。②国泰君安国际投资咨询部：《越南深度报告》，第7页，2019年11月17日发布，https://max.book118.com/html/2019/1113/8124121046002063.shtm。在这一阶段，中国企业在越南的投资方式及投资领域都有了新的发展，投资方式包含了合资企业、独资企业和并购企业，投资领域从传统的制造加工业逐步转向以服务业为主的第三产业，基本上涵盖了越南的农业、工业和服务业三大产业领域，实现了投资结构转型和优化。

（二）投资特点

结合中国企业在越南的投资历程以及近年来各国对越投资的情况来看，1991年以来中国企业在越南的投资具有以下几个特点：

一是投资总体规模较小。综合来看，中国企业在越南的投资主要是以中小型开发投资项目为主，总体发展水平较低，这种“小而低”的发展局面，使得中国企业在越南投资过程中缺乏与国外企业较量的市场竞争力和影响力。截至2020年12月31日，在越南的外国直接投资来源排名中，第一名是韩国，有效投资项目累计8950个，注册资本总额704.423亿美元；第二名是日本，有效投资项目累计4641个，注册资本总额605.771亿美元；第三名是新加坡，有效投资项目累计2630个，注册资本总额568.553亿美元。而中国大陆，有效投资项目累计3134个，注册资本总额186.33亿美元，排名第七位。①Cng HoXHi ChNgha Vit Nam Tng Cc Thng K, Nin Gim Thng K2019(Statistical Yearbook of Viet Nam 2020), NhXut Bn Thng K,HNi, 2021, p.280.在一些项目上，中国企业也面临着日本等国家企业的技术竞争。由中国南方电网、中电国际和越南煤电力公司共同投资的越南永新燃煤电厂一期项目，是中国在越南投资的最大电力项目，也是中国企业在越南首个采用BOT（建设—经营—转让）投资模式的电力项目。该项目位于越南河内，总投资为17.55亿美元。②中国建筑集团有限公司：《中国建筑承建中国企业在越南最大投资项目开始运营》，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2018年4月28日，http://www.sasac.gov.cn/n2588025/n2588124/c8927666/content.html。然而，由于日本企业在越南投资较早，在电力行业领域具有较强的实力基础，日本三菱商事投资高达22亿美元的“永昂2号”也落地越南，这无疑给中国企业在这一行业的发展增加了竞争压力。近年来，中国已连续多年成为越南的第一大贸易伙伴，对越南市场的投资开发日益深化，投资金额也不断增大，但中国对越南的投资额度相比两国间的贸易额度而言，呈现出明显的不对称性，中越两国的贸易和投资不平衡问题突出。

二是投资区域和行业较为集中。在投资区域方面，中国企业在越南的投资主要分布在越南的北部和南部地区，如海防市、河内市以及胡志明市、南部省区等地区，这些地区吸引中国企业的是相对较高的人口素质和相对完善的基础设施建设，然而，这些条件优势也造成企业需负担更高的土地租金与劳动力成本，压缩了中国企业的盈利空间。中国对越南投资的企业主要来源于两广地区、云南以及长三角的一些城市，正是由于地缘优势所带来的文化相通性以及企业成功发展的扎堆效应，使得从这些地区“走出去”并在越南投资的中国企业占绝大部分。③《中国企业在越南投资特征，这两个行业特别被看重》，搜狐网，2018年5月22日，https://www.sohu.com/a/232510661_578117。在投资行业方面，中国企业在投资行业选择上日益广泛，但仍主要集中在加工制造业、房地产业和电力生产行业三大领域。近年来，中国企业对越南的投资主要聚焦于三个合作平台：（1）光伏产业，由中国光伏企业集聚形成产业群，是中国最大的海外光伏产品生产基地；（2）电力装备制造，集中一批大功率发电装备，是中国在东南亚最大的电力装备展示中心；（3）工业园区综合服务，越南境内均分布有中国企业工业园区，并成为中国企业对越投资的主要承接服务平台。④胡锁锦：《夯实合作成果 迈上崭新台阶——中越“一带一路”合作现状和展望》，《国际商报》，2019年4月25日，第4版。

三是投资方式逐渐多元化。随着中国企业在越南投资的日益成熟，投资方式也呈现多样化发展。越南政府为了加大吸引国外投资力度，出台了一系列优惠政策，不仅减轻了中国企业投资的成本负担，也促进了中国企业在越南投资朝多元化发展。近两年来，中美贸易争端升级，美国大幅度提高中国产品的进口关税比例，使得不少中国企业不得不转移到越南等东盟国家投资设厂，以减轻输美产品的关税负担。相对于投资初期主要以合资经营为主的单一化投资方式，当前中国企业在越南的投资形式更为灵活，投资方式也趋向多元，主要包括项目承接、合资参股、独资建设、企业并购等形式。投资方式的多元化说明中国企业对越南投资环境及政策的了解逐渐加深，不断满足越南社会的需求，将有利于中国企业在越南的成功经营与可持续发展。

二、中国企业在越投资所面临的政治风险

政治风险是指因投资者所在国与东道国政治环境发生改变、东道国政局不稳定、政策法规发生变化等因素，导致对外投资企业经济财富的损失或者影响企业的正常有序经营所带来的风险。①黄河、Starostin Nikita：《中国企业海外投资的政治风险及其管控——以“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为例》，《深圳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6年第1期，第94页。由于政治风险主要来源于东道国，这就导致中国企业对外投资面临的政治风险难以预测和把握。政治风险一旦发生，很难在短时间内采取有效措施，并可能会引发经济风险、社会风险、法律风险等其他风险，加大海外投资企业所遭受的损失。同时，中国与投资国关系的变化也对中国企业在东道国的经营发展产生重要影响，近年来中越两国在政治上摩擦增加，越南国内针对中国企业的负面现象较为突出，对中国企业在越南的投资造成较大的损失。中国企业在越南投资的政治风险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东道国制度欠透明，腐败问题比较严重

近年来，越南虽然不断推进政治体制改革，但仍存政府在机构职能重叠、审批手续烦琐、效率低下、法律执行透明度不高等问题，外来投资者往往花费不必要的时间和财力，增加了企业成本，影响了生产效率。据全球经济网站的统计数据，2019年统计的193个国家和地区中，越南政府的行政效率指数为0.04（-2.5为最低值，2.5为最高值，值越大政府效率越高），在193个国家和地区中排名第86位。②“Government effectiveness-Country rankings”，上网时间：2021年3月19日，https://www.theglobaleconomy.com/rankings/wb_government_effectiveness/#Vietnam。可见，越南政府的行政效率总体偏低，近年来虽有所提高，但仍存在着较大的提升空间。

越南政府官员工资相对较低，为了获得额外收入，便利用手中职权，收取额外钱财，为寻租创造了机会，这就导致越南的腐败现象一直比较突出，20世纪90年代越南就因为政府高层官员严重的贪污腐败行为而引发一系列负面的社会问题。①许梅、陈炼：《中国企业投资越南的主要国家风险与防范》，《东南亚研究》，2011年第3期，第62页。虽然近年来越南不断加强反腐力度与监督工作，但收效甚微，官员腐败问题仍然严重，越南的反腐工作任重而道远。根据全球知名的反腐败机构——透明国际所发布的全球廉洁指数排名数据，2018年越南廉洁程度得分仅为33分，在参与排名的全球180个国家中排第117位②透明国际：《2018年全球清廉指数排行榜》，https://www.transparency.org/。，说明越南仍处于腐败严重的国家行列。例如，在爱立信与华为的“5G争夺战”中，爱立信通过行贿多个国家而成为全球5G订单赢家，在被爱立信行贿的名单中就包括了越南的政府官员。③《行贿数千万美元 华为5G领域“最强对手”被罚74亿》，新浪新闻网，2019年12月9日。https://news.sina.com.cn/c/2019-12-09/doc-iihnzahi6189721.shtml。2014年，由于越南政府在使用日本提供的ODA（政府开发援助）中发生多起贪污受贿案件，最终导致日本决定暂停向越南提供任何经济援助，中断了对越南准备实施的援助计划。④蓝雅歌、陶短房：《日本因越南腐败案暂停经援 给日越关系造成阴影》，环球网，2014年6月4日，https://world.huanqiu.com/article/9CaKrnJF1yD。该事件引发许多曾投资或援助越南的外国投资者的不满，使得许多本想投资越南的中国企业及其他外国企业望而却步。越南一些部门和公职人员有时公开向中国企业和中国公民索要“小费”，最近中国驻越使馆多次接到中国公民举报，在出入境时被越南口岸工作人员以各种名义索要“小费”，2021年7月中国驻越使馆向越南有关部门提出交涉，并发布信息提醒中国公民坚决抵制越南当地公职人员索要“小费”。⑤《驻越使馆提醒中国公民坚决抵制当地公职人员索要“小费”》，中华人民共和国驻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大使馆，2021年7月9日，https://vn.china-embassay.org/chn。越南政府一方面为了吸引外资企业出台各种优惠政策，另一方面又迟迟不兑现承诺的优惠政策，这种矛盾的心态进一步造成越南政府官僚腐败问题的恶性循环，这些官僚腐败现象和行为恶化了越南的投资营商环境，影响了中国企业在越南市场的公平竞争。

（二）东道国政策变动频繁

越南政府在经济、政治、社会改革方面不断推进，但在投资领域方面，不健全的法制和不稳定的政策影响了中国企业在越南的投资发展。由于越南社会主义建设时间较短，在制定投资法规时只能“摸着石头过河”，在决定是否继续实施某项涉外法律法规之前需评估执行成效是否达到预期效果，因此，越南的法律法规存在着随时变更或废除的问题。越南对《外国投资法》就进行了多次修改，1987年越南第一次出台《外国投资法》，2006年颁布《投资法》取代《外国投资法》，次年出台《投资法实施细则》，2014年又对《投资法》进行了大修改，2020年6月通过了新的《投资法》和《公司法》《公私合营法》。《投资法》等相关法律的多次修改，虽然投资条件不断优化，但一些政策缺乏持续性，降低了外国投资者对越南政策稳定性的信心，给中国企业在越南的投资经营带来了额外的压力与风险。又如《公私合营法》中有关政府担保和外币担保义务的最新规定，给投资者带来了一些不确定性，外币担保比例下降，外国投资者面临的外汇风险可能会上升。①《投资前瞻：2021年越南四项重大投资法律变动》，中国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东莞市委员会，2020年12月28日，http://www.dg.gov.cn/dgsmch/gkmlpt/content/3/3432/post_3432639.html#1540。在当前新冠肺炎疫情全球蔓延，中美矛盾升级的背景下，越南努力向美国示好，对中国的投资政策出现重大的转折变化，对中国投资的限制级别已经从“限制落后产能及高污染行业转移进越南”转向全面禁止，中国企业在投资项目上面临着更加严苛的环保壁垒。②白玉华：《疫情冲击下中国制造业对越南投资的困境与对策》,《国际贸易》，2020年第7期，第35页。

（三）社会骚乱时有发生，工人罢工频繁

越南自革新开放以来，国内政局在东南亚国家中还是比较稳定的，但其国内社会稳定仍存在一定的隐患。一是越南各地区经济发展不平衡，东部、南部发展较快，中部和西北部山区相对落后，地区之间、民族之间（京族与山区少数民族）贫富差距的拉大使社会不稳定因素增加；二是近年来越南国内民族主义情绪高涨，一些政客便利用越南社会的反华仇华情绪，引发排华浪潮以达到自己争权夺利的目的，越南多次发生的大规模反华游行示威活动和社会动乱，严重影响了包括中国企业在内的外国企业在越南的正常经营。2014年到2015年每周不间断地发生游行示威和打砸中国企业的事件，致多人死亡；2018年越南河内等地发生大规模游行示威活动，在社会上引起了大规模的骚乱，给中国企业在越南的正常投资与有序经营造成严重的影响。

同时，罢工问题是海外投资企业所面临的又一挑战。越南罢工问题的爆发频率也是比较高的，频繁的企业工人罢工事件给在越投资的以劳动密集型产业为主的中国企业带来巨大的生产压力。由于历史原因，越南受法国、美国工会文化的影响，越南工会直接受越南共产党的领导，享有较大的权利，越南《工会法》明确规定，“工会是越南工人阶级和越南劳动者在越南共产党的领导下自愿成立的广泛的政治社会组织，是越南社会政治体系中的成员”，国家要“协调和促进工会参与国家管理、经济社会管理，代表和维护劳动者的合法、正当权益”，工会“参与制定用人单位关于工资表、劳动标准、工资发放办法、奖励规则、内部劳动规定并监督其实施”。①越南国会：《越南工会法》，《南洋资料译丛》，2017年第4期，第61～65页。越南也在外资企业中设立工会，并经常领导工人罢工以达到提高工资和改善待遇的目的，这无形中影响了外资企业的工作效率，也增加了生产成本。为了持续增加外国资金投资越南的意愿，越南在《劳工法》中出台“雇工非法离职须向雇主赔偿”的规定，但实际上越南的罢工事件并未因新规定的出台而有所减少。中国台湾在越南最大的皮鞋加工制造企业——宝成皮鞋工厂，就频繁遭遇越南工人罢工。2018年，宝成鞋厂遭遇了在越南经营7年间的第5次大规模罢工事件，并在相关行业领域产生连锁反应，给受到牵连的中国企业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损失，不得不通过提高工资福利以平息工人罢工事件。②《越南宝成鞋厂数千员工大规模罢工！》，搜狐网，2018年3月28日，https://www.sohu.com/a/226553936_100083393。据不完全统计，合法的罢工在越南几乎没有出现过，但数以千计的集体行动帮助越南工人获得了他们的劳动权利。③黄岩、巫芊桦：《“一带一路”倡议下越南的劳动管制政策及其中资企业的应对策略》，《中国人力资源开发》，2019年第7期，第128页。随着越南市场经济的深入发展以及在法律明确允许成立独立工会的环境下，越南工会组织对推动工人集体行动的作用越来越大，劳工权益问题引起的政治暴力风险，给中国企业在越南投资的管理与经营带来一定的挑战。

（四）中越关系波动的影响

中国和越南建交于20世纪50年代，曾经历过“同志加兄弟”的蜜月时期，也经历过兵戎相见的交恶时期。20世纪90年代关系正常化以来，两国在各领域的交流合作不断发展，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进一步深化，两国高层领导互访频繁，中越关系大体上平稳发展，但两国间的历史遗留问题、领土争端仍然存在并制约着中越关系的发展，进而影响到中国企业在越南的投资经营。

关于南海岛屿的归属问题，对海洋资源的开发问题，一直是中越关系面临的主要障碍和棘手问题。越南是东盟国家中提出对南沙群岛拥有全部主权的唯一国家，也是在南海争端各方中采取实际行动最多的国家。④许利平：《南海争端持续升温，越南实质性动作最多》，《青年参考》，2009年5月6日，http://mil.news.sina.com.cn/p/2009-05-06/1111550995.html。目前，越南擅自占据了南沙海域的多个岛礁，并进行了大规模的自然资源开采活动，反对中国政府对南沙群岛行使合法主权，并不时采取小规模措施，宣誓其在南海的“主权”。2009年，越南联合马来西亚向联合国提交了200海里外大陆架“划界案”，公然不顾中国的反对态度，声称对南沙和西沙群岛拥有主权①贾宇：《南海问题的国际法理》，《中国法学》，2012年第6期，第29页。，并在国内传播中越仇恨的言论，两国关系再次高度紧张，在一定程度上恶化了中国企业在越南投资的环境，打击了中国企业对越投资的积极性。2014年，“981钻井平台事件”引发越南民众的强烈不满情绪，随后经过社交媒体的恶意挑动，最终引发反对中国的游行示威活动和暴力行为。同年5月13日至15日发生了近年来越南最严重最典型的排华暴力事件，越南境内的大多数中资企业都被卷入打砸抢烧中，其中台塑钢铁厂项目在此次大规模骚乱中损失最为惨重。该公司3565名员工生命安全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与威胁，共计有130人伤亡，包括重伤23人，死亡4人。②张璐晶：《越南惊魂72小时 中国企业选择撤资越南》，《中国经济周刊》，2014年5月26日，http://finance.takungpao.com/gscy/q/2014/0526/2497092.html。此次大型暴力打砸事件造成在越投资的中国企业“伤痕累累”，人财两伤，中国企业在越南投资的厂房、机器等生产设备被毁坏的不计其数，同时中国公民在越南的人身安全也遭到严重的威胁。2018年，在《特别经济行政单位法案（云顿、北文峰、富国）》出台后，越南民众怀疑政府要将国家土地出售给中国，从而引发在胡志明市、芽庄市、河内市、岘港市等地发生非法聚集，反对法案部分内容，并伴有反华内容。③《越南发生非法聚集伴有反华情绪 中国大使馆发安全提醒》，搜狐网，2018年6月11日，https://www.sohu.com/a/235111351_626685。2019年5月，中越两国围绕万安滩海域油气钻探作业再次发生摩擦，7月初，中国勘探船“海洋地质八号”及其护卫舰船在南海万安滩海域开展地质研究和勘探，越方派出船只试图干扰，中越双方由此发生了两个多月的“万安滩对峙”。④潘金娥：《在全方位多样化中把握平衡：2019～2020 年越南外交评析》，《云梦学刊》，2021年第1期，第5页。这一系列事件的发生，对中越两国关系产生了负面影响，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中国企业在越南投资的热情和信心。

另外，中越关系的波动不仅存在于双方敏感的“南海问题”和其他领土争端问题上，还由于中越历史问题积结的恩怨，当下“中国威胁论”甚嚣尘上，一些越南政客为了达到政治目的而发表反华言论，助长越南民众反华仇华情绪的发酵，甚至发生反华游行示威和暴力行为。越南在本国中小学和大学的历史教科书中，称“历史上的中越关系是不平等的，中国还多次入侵越南”；越南将抗击中国封建王朝的人物描绘为“民族英雄”，而且很多街道都用这些“民族英雄”的名字来命名。这种扭曲的历史观造成越南民众对中国具有很深的误解与防备心理，阻碍了中越间的民心相通。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增强，在南海战略话语权的提升，越南的危机感和焦虑心态进一步加重。面对中国大国实力的增长与越南国内经济发展不平衡，这种复杂情绪容易转化为对中国企业的仇视，使越南民族主义情绪高涨，导致纯粹的经贸合作问题政治化，被别有用心的媒体政客恶意抹黑。同时，越南经济、军事实力的增长以及域外势力的支持，也进一步助长了越南与中国在南海领域的抗衡，而越南强烈的民族主义情绪又助推了反华排华情绪的上升，这种环环相扣的影响因素给中越关系的健康发展带来一定的挑战，进而增加了中国企业投资越南的政治风险。

（五）域外大国的干预与竞争

越南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其成为亚太地缘政治博弈中不可缺少的角色，越南利用域外大国的势力来抗衡中国，这不仅表现在政治和军事上，也表现在经济合作与竞争上。

越美关系恢复正常化以后，两国在军事、政治外交、经济技术等领域合作不断推进。面对中美间激烈的竞争对抗，越南以大国平衡外交战略为重点，巧妙利用中美竞争的机遇以维护自身利益的最大化。近年来越美两国军事关系发展较快，美国海军的驱逐舰从2004年开始在越南港口停靠，2019年9月越南开始参加美国与东盟国家的联合军事演习。①越通社通讯：《越南将参加东盟与美国联合军演》，越南人民军队网，2019年8月23日，http://www.dg.gov.cn/dgsmch/gkmlpt/content/3/3432/post_3432639.html#1540。2018年3月，美国“卡尔·文森”号航空母舰访问越南岘港市，这是1975年以来美国航母第一次访问越南。2020年3月5～10日，美国“罗斯福”号航母和多艘军舰访问越南岘港市，以进一步加强美国与越南的军事关系。美国也加大了对越南的经济援助，积极帮助越南融入国际社会，2020年美国对越南抗击新冠肺炎疫情也提供多次资金援助。美国还不断向越南灌输歪曲中国历史的观点，模糊南海海域归属问题的历史。2019年，美国防长埃斯珀在访问越南时，就承诺向越南提供第二艘巡逻舰，加强越南的海上巡防力量，这不仅挑拨了中越间固有的矛盾，甚至在越南散布中国“侵略”越南岛屿的言论，把中国与越南之间的矛盾渲染成“战争”，支持越南的民族主义者走上街头抗议。②《越南能否成为发达国家？美国已经出手了，对越南来说是福还是祸？》，搜狐网，2020年1月9日，https://www.sohu.com/a/365831541_605774。许多越南媒体在美国的影响下将中越冲突改为“中越战争”，并将中国塑造成侵略者的形象。同时，一些越南领导人在美国的支持下，多次发表对中越关系不友好的讲话，误导煽动民众，致使越南各地反华行为不断发生，给在越南投资的中国企业造成了损失和人员伤亡。如2014年和2018年在越南发生的两次大规模反华示威游行，很大可能的原因是越共党内亲美派及反华势力在背后操纵的结果。①《越南反华情绪高涨 中国应有所警惕》，搜狐网，2018年6月18日，https://www.sohu.com/a/236441577_99960758。

日本以经贸关系、政府援助为排头兵，政治、区域外交合作紧跟其后，进一步加强与越南各领域的合作。日本政府一直对越南提供政府开发援助，对改善越南基础设施和投资环境发挥了积极作用。日本对越南的投资也不断增长，根据越南统计局统计，2017年，日本对越投资项目397个，注册资金总额92.045亿美元，占当年越南外资总额的24.8%，居越南外资来源经济体的首位。2018年，日本对越投资注册资金总额为89.45亿美元，占越南外资总额的比例仍有24.59%，仍居越南外资的首位。2020年，日本对越投资有所下降，投资项目数283个，注册金额29.836亿美元，在越南的外资中排名第三。而中国，2017年对越南投资总额为21.38亿美元，2018年为25.32亿美元，均排名第五位，2020年投资额为26.133亿美元，排名第四位。②Cng HoXHi ChNgha Vit Nam Tng Cc Thng K, Nin Gim Thng K(Statistical Yearbook of Viet Nam )(2017)，NhXut Bn Thng K, HNi, 2018, p.164；Nin Gim Thng K(Statistical Yearbook of Viet Nam )(2018), 2019, p.272；Nin Gim Thng K(Statistical Yearbook of Viet Nam )(2020), 2021, p.286.可见，中国企业在越南的投资项目、投资资金与日本相比还有较大的差距。在细节方面，日本产品注重质量而在越南有较好的口碑，日本企业在越南的投资占有竞争优势，取得了巨大的经济社会收益和市场份额。日本不仅与中国争夺钓鱼岛主权，而且还在南海问题上支持越南开发南海油气资源，越日两国政治、外交与经济合作的紧密结合，给中国企业在越南的经营发展带来压力和挑战。

此外，印度、俄罗斯与越南在各领域的合作关系也进一步加强，或支持和加入越南在南海海域的油气资源开发，或向越南出售武器增强其武备力量，越南则成为他们实施东向战略、南向战略的重要伙伴，共同对付来自邻近大国的竞争。这些外部因素的影响使得中国企业在越南的投资经营不断地调整方案以适应市场环境，与域外大国开展频繁的拉锯竞争。

三、中国企业防范政治风险的策略

综观中国在东南亚倡议沿线国家大型项目的建设，因政治风险导致投资失败的项目约占33%。越南便是这些失败项目分布的主要国家之一，在东南亚地区风险评级排名中属于下游，是投资风险最大的国家之一。③张晓涛、刘亿、王鑫：《我国“一带一路”沿线大型项目投资风险——东南亚地区的证据》，《国际贸易》，2019年第8期，第65页。面对后疫情时代世界地缘政治格局和经济格局的巨大变数，中国企业在越南投资所面临的政治风险系数仍然较大。因此，如何规避政治风险，加强风险防控，降低风险系数，保障中国企业在越南投资的正常经营和可持续发展极其重要。以下从政府层面和企业层面提出中国企业在越南投资规避政治风险的应对策略。

（一）政府层面的策略

1.深化中越友好关系，促进政治互信与经济合作

外资在东道国投资的政治风险背后，往往涉及两个国家间利益的衡量，中越两国良好的政治关系可以有效地降低中国企业投资越南的政治风险。至2020年，中越两国间长期的贸易合作以及跨国投资仍然依赖于双边政治关系的稳定发展，因此加强中越间深厚的历史友谊，增进双方政治互信至关重要。首先，继续加强中越两党的合作，促进两国高层领导间的友好互访与深入交流，营造良好的地缘政治氛围。其次，在南海问题上，构建中越两国政府间的合作机制，加强南海资源的开发合作，妥善处理南海问题所带来的突发性事件影响，同当事国进行双边谈判，减少域外大国的干涉，以避免南海问题升级。第三，制定企业投资政策协调机制与争端解决机制，更好地引导与规范中国企业在越南的投资经营。第四，推进中越双边经济技术合作，积极落实两国签署的各项合作协议和措施，共享合作成果，以减少投资企业越南员工非法聚集、罢工等问题，从而保障中国企业在越南投资的稳定发展。

2.加强与东盟合作，推进中国—东盟制度平台建设

越南既是东盟成员国，也是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的重要成员，东盟为中国与东南亚国家发展经济合作关系提供了平台和桥梁。因此，中国应积极加强同东盟合作，推进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和东盟的制度建设，为中国企业在越南等东盟国家的投资、贸易提供制度保障和协调机制，如建立和完善投资、贸易等方面的制度规范和争端协调解决机制，建立信息服务平台共享各类投资贸易信息，以减少中国企业在越南等东盟国家投资过程中面临的政治风险和经济风险，从而促进中国企业在越南投资的顺利开展，有效保障其投资利益。

中俄界江地区生态旅游资源基础雄厚，不但包括中俄界江、界湖和界岛等不可复制的地理资源，同时还拥有独特的森林系统、草地资源、湿地环境、山岭地貌和众多野生生物品种等得天独厚的自然景观以及传统建筑、历史遗址与少数民族风情等具有独特风韵的人文景观。中俄界江区域具有丰富的旅游文化资源，类型多样，组合丰富，极具特色（见表1）。

3.建立完善的海外利益保护机制

2021年初缅甸政治政局动荡，中国企业又成为缅甸国内政治运动的泄恨目标和替罪羔羊。2021年3月14～15日，缅甸仰光多个工业区的工厂遭遇不法分子纵火和打砸，涉及企业多数为中国企业或中缅合资企业，其中以服装加工厂、服装辅料厂和配套设备厂为主，造成32家中资工厂受损，两名中国员工受伤，据不完全统计，财产损失2.4亿元人民币。①《缅甸32家中资企业遭打砸，有工厂被烧毁只剩废墟：80多人带刀闯入，刀往车里飞》，网易新闻，2021年3月16日，https://news.163.com/21/0316/10/G5729TKQ0001899O.html。接连发生的中国企业海外遭受非法侵害的事件，凸显了完善我国海外利益保护机制的迫切性。目前，中国政府主要通过签订双边和多边条约这一途径来保护企业的海外利益，但由于国内没有相应的海外投资保险制度，使得这些双边保护协定往往流于形式而未发挥实际作用。因此，除了通过政府和外交渠道保护海外中国企业和公民的安全外，还可通过建立必要的社会保障机制，积极整合社会资源，如充分发挥华侨华人社会网络、行业协会、民间社团等非政府组织的相应职能，弥补政府海外利益保护机制的不足，通过“政府”与“社会”机制的协调与合作，有效维护海外中国企业与公民的生命财产和安全。

（二）企业层面的策略

1.完善风险防范机制，购买相关保险服务

鉴于越南国内强烈的民族主义情绪和投资越南所面临的政治风险，中国企业在越南投资应建立一套完善的风险防范管理机制。中国企业可以建立专门研究和管理风险的机构，及时跟踪和评估越南局势和民众情绪变化的影响，根据越南国内的局势变化准确判断民众和政府是否有反华排华的可能性。当越南本地居民对中国企业在越南的投资持较长时间的负面评价时，就要随时注意越南官方言论与民众情绪的变化，防止聚集性倾向的发生并及时保护和转移重要的企业资产。①金丹、杜方鑫：《中国—东盟自贸区背景下中国企业对越南投资研究》，《国际贸易》，2019年第10期，第70页。为了避免由于政治风险事件而导致企业利益蒙受巨大损失，中国企业还可以通过购买相关保险服务，与保险公司一起共同承担风险。其中，中国出口信用保险公司（以下简称“中国信保”）是国家政策扶持的、拥有风险管理等主要业务的保险公司，对因政治风险所造成损失的投保企业进行较高的赔偿。中国信保在2017年就实现了借助覆盖全球20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资信信息渠道，汇集了700多万家企业以及1.1万家银行的资信信息数据库，为“一带一路”建设提供专业的信用保障服务；还定期发布《国家风险分析报告》《全球投资风险报告》以及《“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政治风险报告》，向社会发布全球主权信用风险评级，为中国企业海外投资和进出口贸易服务。②《中国信保董事长王毅：出口信用保险护航“一带一路”建设》，新华网，2017年5月4日，http://www.xinhuanet.com/money/2017-05/04/c_1120919019.htm。中国企业可以通过该公司和国内相关专业研究机构了解越南的投资营商环境，及时、准确、全面地掌握越南国内最新的政治经济发展态势，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规避在越南投资经营所面临的政治风险。同时，中国企业也可通过在中国信保办理海外投资政治保险，从而减少政治风险所带来的经济损失。

2.学习现代化管理经验，完善企业制度建设

在企业跨国投资经营中，国际化管理水平高的企业在跨国管理中具有明显的优势，从而获得东道国更大的市场份额和发展机会。与欧美等发达国家企业对外投资相比，中国企业“走出去”的时间并不长，对跨国公司的现代化管理经验正在学习积累中。中国企业在越投资想要扎根于本地并逐步走向国际化，应当秉承开放包容的思维方式，兼收并蓄，积极学习借鉴先进的企业管理经验，通过采取国际化的标准规范、储备国际化的管理团队、完善企业制度建设等措施提高中国企业的现代化管理水平。比如中国企业可以考虑采取标准化管理制度，通过明确的规则来规范劳资双方之间的合法权利与义务，从而减少中国企业在越南投资的劳动纠纷问题以及工人罢工问题所带来的政治暴力风险。

3.重视企业本地化建设，融入越南当地社会

海外中国企业的本地化建设是一个持久且关键的问题，本地化建设包括遵守东道国法律法规、“入乡随俗”融入当地并承担必要的社会责任等，成功的本地化不仅可以大大降低中国企业在东道国的市场门槛和政治风险，还能通过良好的企业形象塑造积极正面的中国国际形象。投资越南的中国企业可以考虑以下几方面的本地化策略：第一，中国企业管理人员需要掌握越南政治、经济、法律、金融、外贸等相关方面的知识信息，充分了解并遵守东道国的法律法规，聘请当地的法律人才实现“本地化”法律保障，从而降低企业经营的法律风险。第二，尊重东道国的文化和风俗习惯，主动了解当地的文化禁忌，深化文化交流，处理好与越南民众的关系。在中国司空见惯的处理问题方式和习惯也许并不适合海外投资地，中国企业不应一概将中国特色的经营模式和处事习惯用于投资地。第三，中国企业要推出品牌战略，以过硬的质量、优质的服务赢得越南本地消费者的认可；主动与当地行业协会、工会等组织保持良好的合作交流关系，以进一步获得东道国政府和相关组织的信任与支持。第四，增强本地员工对企业的认同感和归属感。中国企业在越南投资主要集中于劳动密集型产业，为了嵌入当地社会，有必要实现员工和中层管理干部的本地化建设，除了雇佣中国熟练劳工外，还应尽可能多地雇佣本地劳工以增加当地的就业机会，加强对当地劳工的培训以提高其技能；尊重和关怀员工，依法保障员工的合法权益和工资收入，组织联谊活动增进中越两地员工的友好和谐关系，从而增进本地员工对企业的认同感和归属感，与企业荣辱与共，合作双赢。

随着中国企业“走出去”战略的不断深化与发展，中国企业成为向世界展示中国形象的窗口，在公共外交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而正面的国家形象又能为中国企业的海外投资创造良好的国际环境。为此，在越南的中国企业应加强对外宣传平台与内容的建设，用东道国熟悉的“语言”开展公共外交，树立积极良好的国际形象。一方面，中国企业应与当地媒体建立良好关系，培育“知华派”和“友华派”的社会力量，为中国企业发声，捍卫中国企业的合法权益。①陈定定、张子轩、金子真：《中国企业海外经营的政治风险——以缅甸与巴布亚新几内亚为例》，《国际经济评论》，2020年第5期，第176页。另一方面，中国企业在越南投资应主动承担必要的社会责任，注重生态环境的保护，积极参加社会慈善活动以回馈当地居民，让当地居民切身感受到中国企业的投资经营给当地带来的好处，提升当地居民对企业的好感度，从而愿意自觉维护中国企业在越投资经营的利益。同时也要充分发挥华侨华人的积极作用，努力讲好中国故事，消除不必要的误会与疑虑，淡化越南民众的民族主义情绪，真正做到民心相通，更好维护中国企业在越南投资利益，降低在越南因政治风险带来的损失。

总之，中国企业在越南投资所面临的政治风险比较高，但可以通过中越双方政府及企业的共同努力进行有效控制。首先，越南一直致力于政治体制和经济体制的改革，并取得了明显的成效，其投资环境会不断得到改善。其次，中国与东盟全方位合作的深入发展，为中国企业在越南的投资发展提供了区域合作协调机制和信息共享平台。再次，近年来，中越两国领导积极推动经贸合作与人文交流，高层互访交流频繁，双方在南海问题上保持克制、理性，积极维护“斗而不破”的稳定局面，良好的中越关系也为中国企业在越南投资创造了有利的国际环境。最后，中国企业“走出去”规模的扩大，中国企业的跨国经营管理能力的不断提高，品牌意识和良好形象的逐渐树立，规避东道国政治风险、融入当地社会的能力不断增强，中国海外利益保护机制和信用保险服务制度的不断完善，都将对投资越南的中国企业有效消除政治风险、维护企业利益起到促进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