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农村贫困户社会资本状况分析①
2021-12-30武新李娟
武新 李娟
(辽宁经济职业技术学院,辽宁 沈阳110122)
一、研究问题提出
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提出“实施脱贫攻坚工程”,指出“实施精准扶贫、精准脱贫,因人因地施策,提高扶贫实效”。党的十九大更是将打好精准脱贫攻坚战作为三大攻坚战之一。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动员全党全国全社会力量,坚持精准扶贫、精准脱贫,做到脱真贫、真脱贫。辽宁省脱贫成效显著,仅2019年,辽宁完成13.25万人、128个贫困村、5个省级贫困县脱贫任务。截至2019年末,辽宁15个省级贫困县全部摘帽,1791个贫困村全部销号,贫困发生率由建档立卡之初的5.4%下降至0.06%。
辽宁脱贫攻坚战取得的优异成绩的同时,有关方面也应当清醒地认识到,这些地区和家庭虽然已经脱贫,但是他们抵御风险的能力仍然还很脆弱,极有可能在遭遇风险后返贫。因此,下一步工作的重点,就是要提升贫困地区,特别是农村贫困户抵御风险的能力,即拥有的社会资本状况,以此抵御可能发生的贫困,降低他们未来返贫的可能性。这就要求有关研究者从相对贫困的视角,把农村贫困户作为基本调查对象,并适当扩展至与之密切相关的邻里亲朋同学同乡等社会关系,通过彼此之间的互助程度,采用量化分析方法,从社会网络、社会交往、社会信任三个方面判断农村贫困户的社会资本拥有量,从而有针对性地开展防止返贫工作。
二、研究方法
本次研究利用2020年寒假时间,通过问卷星对本校在校生发放调查问卷的方式,非随机抽取居住在辽宁省内的834户农村贫困户家庭进行调查研究。调查问卷包含性别、年龄、婚姻状况、家里人口数量、受教育程度、身体状况、家庭年收入及主要经济来源、家庭年消费金额及主要支出、家庭经济困难的原因、参加过的社会组织、接受过的组织帮助及金额、借债渠道及金额、对他人的信任程度、与亲朋邻居走动频率及交往形式、和同学的联系情况、家人朋友的评价、交往的朋友类型、保持亲密关系的朋友数量、生活的幸福度等问题。
调查问卷设计了从社会网络、社会交往、社会信任等不同维度考察社会资本拥有量情况。其中,社会网络考察贫困户参与社会组织的状况,即贫困个体接受社会组织类型及具体物质或精神帮助情况;社会交往通过贫困户家庭搭建的社会网络,考察家庭借债渠道及金额;社会信任考察贫困户对周围群体的信任情况。通过以上三个维度,就把对贫困群体社会资本的考察从微观层面延伸到了中观层面。
研究的基本方法是,对省内贫困户的社会资本情况进行快速聚类分析,依照聚类案例分组情况,分别选择合适的聚类组数,考察三个维度的社会资本对辽宁省内的农村贫困户家庭的影响情况,分析究竟是哪些因素使贫困群体处在贫困状态,并最终得到省内贫困户的社会资本状况,便于采取有针对性的救助措施对农村贫困户的不同贫困类型进行精准救助。
三、社会资本现状
(一)辽宁省内农村贫困户困难时接受过的帮助聚类分析
辽宁省内农村贫困户困难时接受过的帮助,拟聚成5类(见表1)。
表1 辽宁省内农村贫困户困难时接受过的帮助聚类统计情况
第一类是学习技能型群体。这类群体接受帮助的项目主要是参加读书读报等学习组织、参加技术培训和给予工作机会,其主要特征为通过自身的努力,提升个人素养及技术技能,他们接受的组织帮助金额在5类群体中排名第2,拥有的社会网络尚可,足以说明个体是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正在或即将摆脱贫困,但遗憾的是,这部分“上进”的群体人数非常有限,仅占调查样本的4.8%。
第二类是财物资助型群体。这类群体接受到的主要是金钱帮助或者物品救济,其主要特征是救济方式简单、有效,但是,从接受的组织帮助金额来看,在5类群体中排名第4,也就是这种救济方式虽然直接,但救济能力有限,仅限于在物质方面形成了社会资本的初级网络,对贫困群体来说杯水车薪,对其贫困程度改善有限;但由于救济方式简便易行,周期短,因此覆盖面广,占到调查样本的45.4%。
第三类是全面救济型群体。这类群体接受帮助的项目可谓全面开花,包括农村合作社、学习组织、企业帮助、慈善组织、宗教组织、民间娱乐组织、工作机会、食品、衣物、燃料、药品等,多项指标在5类群体中排名靠前,但接受的组织帮助金额并不高,只占居中位置,排名第3,说明救济方式虽多,但并不是那么直接有效,并且也不是普遍现象,只占调查样本的1.8%。
第四类是资助贫乏型群体。这类群体接受帮助的项目均在5类群体中处于中下水平,只有接受的组织帮助金额一项表现显著,与第二类不同的是,这类群体几乎仅接受到金钱帮助,排名第1,其他物质或精神帮助几乎没有,这是一类比财物资助型更直接简便的资助,它对改善贫困程度非常有限,也就是仅在接受帮助金额方面拥有少量的社会资本;并且覆盖面与第二类基本持平,占到调查样本的46.1%。
第五类是特殊组织型群体。这类群体接受帮助的项目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加入宗教组织,物品和衣物救济也表现突出,但是接受的组织帮助金额却最低,说明虽然宗教组织能在某种程度上对贫困群体有救济作用,但是他们救济的特点更多是物质帮助,并且受益面窄,仅占调查样本的1.9%。
综上所述,91.5%的群体属于第二类财物资助型和第四类资助贫乏型,也就是说,超九成的群体困难时接受过的帮助仅限于金钱或者少量的物品等,这种救济的优点是简单易行、实施周期短、受众面广,缺点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也就是仅限于在物质方面刚刚形成初级的社会网络,无法从根本上使之掌握摆脱贫困的有效技能,进而形成长效的救助机制。而第一类学习技能型群体正是今后农村贫困群体社会救助的发展方向,尽管从调查样本占比来看,才刚刚开始起步,但确实是一种谋求长远发展、彻底脱离贫困的有效解决方式,值得深入研究,学习推广,对构建社会网络、加强省内农村贫困户社会资本建设将起到引领和示范作用。
(二)辽宁省内农村贫困户家庭借债聚类分析
辽宁省内农村贫困户家庭借债情况,拟聚成4类(见表2)。
表2 辽宁省内农村贫困户家庭借债聚类统计情况
第一类是邻里好友型。这类群体家庭借债的主要渠道是邻居和亲戚好友,他们借债的共同点是能够充分挖掘周边的社会资源为我所用。我国是一个人情社会,特别是在农村,这种现象更加突出,亲戚、邻居、好友都属于熟人圈子,充分利用这类人际关系网为自己提供帮助,也可以说明这类群体拥有相对丰富的社会资本,他们占到了调查样本的41.4%。
第二类是民间借贷型。这类群体家庭借债的主要渠道是民间借贷,由于大多是农村贫困群体,因此他们拥有的社会资本很少,银行借贷等方式因基本无抵押物而行不通,故只能通过这种相对高利息的民间借贷方式解决燃眉之急,这类群体不是普遍现象,只占到调查样本的7.6%。
第三类是政府资助型。这类群体家庭借债的主要渠道是政府资助,近年来,在精准扶贫政策的推动下,从中央到地方,各级政府专项扶贫资金力度大、范围广、受众多,并且小额信贷等方式确实对缓解家庭贫困状况起到了很大的帮助,这类群体占到了调查样本的13.3%。
第四类是均衡发展型。这类群体没有明显的家庭借债的主要渠道,只是在亲戚好友的选项中有一些涉猎,他们总体经济状况较前三种要好些,因此借债渠道一项表现不那么明显,这类群体占比37.7%。
综上所述,在辽宁省农村的贫困群体中,邻里好友间的借债渠道超4成,成为最主要的借债方式,并且这类群体的借债金额也要比其他三类要大,这充分说明,农村的熟人社会圈子对贫困群体的帮扶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也就是农村贫困户社会资本拥有量的大小直接决定了家庭借债能力的强弱。因此,我们在帮扶贫困群体时,要充分考虑扩大他们的社会资本拥有量,提高他们的社会交往范围,这样才能使之拥有更多的社会资本,以使他们具备更强的抵御贫困风险的能力。
(三)辽宁省内农村贫困户对他人的信任程度聚类分析
辽宁省内农村贫困户对他人的信任程度,拟聚成4类(见表3)。
第一类是熟人信任型。这类群体对他人的信任程度主要表现为对邻居、直系亲属、村干部、帮扶人员、亲密朋友的高度信任,其特点是受信任程度高的基本上是贫困群体的熟人圈子,这类群体能将这些珍贵的“社会资本”为我所用,他们家庭年收入最高,但生活幸福指数却最差,这说明虽然熟人这种社会资本在这类群体中得到了较充分的利用,但他们内心还是会隐隐地产生危机感,并没有觉得生活幸福,这类群体占到调查样本的17.5%。
第二类是高度怀疑型。这类群体的特点是对所有类型的人信任程度都在4类人群中最低,他们不相信任何人,几乎不拥有信任程度这类社会资本,属于“孤岛型”,他们的家庭年收入在4类群体中排名第3,生活幸福指数排名第2。以上信息表明,虽然这类群体的社会资本和收入等客观衡量指标在4类群体中表现很差,但他们认为自己的生活很幸福,换句话说,他们对自己目前的生活状态还比较满意,主观上基本没有改变的意愿,因此,要通过改变这类群体的社会资本拥有量以此增加收入水平,首先要使这部分群体对生活的幸福指数有一个客观的认知,进而才能认识到自身的不足而去寻求改变。这类群体是主流,占到调查样本的45.4%。
第三类是高度信任型。这类群体的特点与第二类正好相反,他们相信能接触到的所有人,拥有了信任程度这类社会资本,并且他们的家庭年收入在4类群体中排名第2,生活幸福指数最高,但这类群体属于小众,仅占0.6%。
第四类是熟人怀疑型。这类群体的特点与第一类正好相反,他们对直系亲属、帮扶人员、亲密朋友的信任程度在4类人群中较差,也就是这类贫困群体对他们的熟人圈子持否定态度,他们对熟人这样的社会资本不信任,自然也就不会从他们那里寻求帮助,他们的家庭年收入在4类群体中最低,但生活幸福指数排名第3,也就是这类群体对熟人不信任的同时,自己也感到不幸福,他们的社会资本拥有程度和生活质量都存在危机,这类群体占到调查样本的36.5%。
综上所述,贫困群体对他人的信任程度分为都相信、都不相信、只信任熟人和不信任熟人四种,其中只信任熟人是一种有选择的信任,他们选择了熟人圈子作为可供自己服务的“社会资本”,并且从结果上来看,这类群体家庭年收入最高,可理解为他们能够利用社会信任网为自身提供最有价值的服务。与之相对应的是,只对熟人的不信任群体,他们的家庭年收入表现最差,也就是他们不会利用天然的熟人关系,不会将这种熟人作为社会资本为自身提供资源,这就是对熟人信任与否导致的家庭生活水平的差距。另外,社会资本拥有程度最低的第二类高度怀疑型群体,幸福指数却排名靠前,这种认知差也应引起关注。
四、结论
本次调研从社会网络、社会交往、社会信任三个维度考察了辽宁农村贫困户群体的社会资本拥有量情况,概括如下:
从社会网络角度看,要帮助辽宁农村贫困户群体注重提升学习技能,扩大交往范围,建立互帮互助渠道,不能仅限于金钱或物品的短期帮助,要从根本上形成持续有效的救助机制。
从社会交往角度看,要扶持农村贫困户,使他们扩大社会资本拥有量,要充分利用亲朋好友这类人际关系网为自己提供帮助,因为它可以直接体现出家庭借债能力的强弱,是社会交往的重要体现。
从社会信任角度看,熟人信任与否是导致家庭生活水平差距的重要原因,因此要注重培植对辽宁农村贫困户群体的熟人信任度,提高他们熟人群体的社会信任资本拥有量,并帮助他们从客观角度正确认识社会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