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图”类谶纬书中的地理博物体小说
2021-12-26张黎明
张黎明
谶纬书是汉代典籍中的重要组成部分,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对谶纬书的研讨被置于更为广阔的学术视野中,如谶纬与文学方面,就是近些年来的研究热点之一,有不少论著问世,如《谶纬与汉代文学》〔1〕《谶纬与两汉政治及文学之关系研究》〔2〕《谶纬与文学研究》〔3〕等等。这些论著的研究思路主要集中于两点:一是谶纬与文学的相互作用;二是某些谶纬文献的文学特征非常突出,从文学层面审视也未尝不可。对于这两种研究思路,前者已日渐清晰,而后者则为我们提供了思考问题的新思路。基于这样的学术背景,从文学视角审视谶纬文献,我们发现不少作品的内容和叙事风格都与地理博物体小说类似,可以将它们归入地理博物体小说的研究范畴中。
一、何为地理博物体小说
地理博物体小说常被界定为志怪小说中的一类,这一提法是现代学术研究的成果,古人的小说分类中并没有这一类型,只是隐约触及这类小说,可以单独成一类,如《四库全书总目》中“小说·琐语类”只列了五部作品,即《博物志》《述异记》《酉阳杂俎》《清异录》《续博物志》,这些作品在今天多被看作博物体小说。
鲁迅的《中国小说史略》开启了对古代小说研究的现代学术视野,其中虽未见博物体小说的概念,但在谈具体作品时注意到了这类小说的特异处,如《博物志》“乃类记异境奇物及古代琐闻杂事”。〔4〕刘叶秋是较早从事文言小说研究的学者之一,他将志怪小说分为三种类型,其中第二类即我们所说的地理博物体小说,只是在命名上未明确:“兼叙山川、地理、异物、奇境、神话、杂事等,而着重宣扬神仙方术,以晋代张华的《博物志》为代表,乃《山海经》系统的延续。”〔5〕李剑国是“地理博物体志怪小说”这一概念的首创者,“地理博物体志怪小说是以《山海经》为开端的专门记载山川动植、远国异民传说的志怪,如《神异经》《十洲记》《洞冥记》等等。从文体上看,与上述三体(指杂史体、杂传体、杂记体)有所不同,在多数情况下很少记述人物事件,缺乏时间和事件的叙事因素,它主要是状物,描述奇景异物的非常表征;即便也有叙事因素(如《洞冥记》),中心仍不在情节上,而在事物上。因此,它是一种特殊的叙事方式”。〔6〕其后诸家基本延续此说,只是在命名上有些许差异,如侯忠义称其为“博物类志怪小说”,〔7〕陈文新称之为“博物体小说”,〔8〕后来的学者又有“博物杂记类小说”〔9〕或“博物类小说”等称谓。〔10〕
本文在这里采用了“地理博物体小说”这个提法。虽然魏晋以后,这类小说的重点在“博物”,而非“地理”,但这一命名还是能体现“源头性”,而且早期作品多效仿《山海经》,“山川动植、远方异国”是贯穿叙事的核心结构,“地理”要素非常突出。从以上各家小说史的描述看,地理博物体小说在内容和艺术上的特点是比较清晰的,但就界定哪些作品属于地理博物体小说来说,还有一点诸家都没有论及,即数量原则。汉魏六朝的小说都是“丛残小语”式,而且因当时的文体意识并不清晰,很多作品在内容上可谓包罗万象,如《搜神记》中有不少山川动植的记载,《博物志》中也不乏以故事取胜的精彩篇章,而判定整个作品的性质则要基于“大多数”。如有学者把《铜剑赞》《钱谱》《禽经》等都看作博物体志怪小说就不免牵强,根源即忽视了“数量原则”。不可否认,这些典籍以“状物”为主,也有些奇谈怪论,但就数量来说,还达不到“大多数”这个标准,把这些作品看作“小说”实难令人信服。当然,这个数量不太好把握,粗略计算的话,“半数”应该是一个入门式的数量标准。所以,本文在判断哪些谶纬书可以看作地理博物体小说时,“数量原则”是非常重要的参考标准。总之,地理、博物、志异、数量等四者皆备,才好以“地理博物体小说”目之。
二、谶纬书文学性及地理博物性
谶纬作品具有文学性已不是新鲜话题,最早可追溯到刘勰的《文心雕龙》中,《正纬》篇对谶纬书的文学价值不吝赞词:
若乃羲农轩皞之源,山渎钟律之要,白鱼赤乌之符,黄金紫玉之瑞,事丰奇伟,辞富膏腴,无益经典而有助文章。是以后来辞人,采摭英华。〔11〕
仔细分析这段话,会发现刘勰至少从三个方面指出了谶纬书“有助文章”之处,一是“事丰奇伟”,即内容丰富,而且多奇异怪诞之说;二是“辞富膏腴”,这是说谶纬书文辞丰富,形象繁丽,艺术表现上丰腴厚重;三是“后来辞人,采摭英华”,即后来的创作者可以从谶纬书中汲取养分,踵事增华。刘勰为了说明这些还举了四个方面的例证,“羲农轩皞之源”是三皇五帝、圣贤明君的源始故事;“山渎钟律之要”是关于山岳河流、黄钟大吕的机要肯綮,如“河图”“洛书”类谶纬书,多有敷衍山川地理异说的记载;“白鱼赤乌之符”则指的是征兆类故事,如白鱼跳进周武王船中,流火落到周武王屋上变为赤乌。这些说法在《史记》中也有记载,《史记·周本纪》:“武王渡河,中流,白鱼跃入王舟中,武王俯取以祭。既渡,有火自上复于下,至于王屋,流为乌,其色赤,其声魄云。”〔12〕“黄金紫玉之瑞”与“白鱼赤乌之符”类似,只是一重于祥瑞,一重于征兆。如《礼斗威仪》曰:“君乘金而王,则紫玉见于深山。”“君乘金而王,其政平,则黄金见于深山。”〔13〕类似的记载在谶纬书中可谓连篇累牍,甚至整个“河图”“洛书”类谶纬书都是建立在“河出图、洛出书”的祥瑞文化之上的。以上刘勰所举的四大例证非常典型,它们不仅有故事性,而且奇异、怪诞,惊人耳目,把它们放在志怪故事中毫不违和,而且后三类更是以地理、异物来展开叙事,是地理博物体小说惯常的表达方式。
谶纬书的叙事具有故事性,又充斥诡奇之论、怪诞之说,借刘勰的说法即“纬奇”“纬隐”,故而从小说角度来看待谶纬文献就比较具有说服力。如有学者认为谶纬书中保存有两类小说作品:一类是关于地理博物的记载,可视为地理博物小说;一类是关于圣王、圣人的叙述,可视为杂传或杂事小说。〔14〕再如《汉代谶纬故事述论》一文认为谶纬文献中有三类故事,一是圣帝明王的神话传说,二是西王母、羿等其他神话传说,三是地理博物故事。〔15〕毫无疑问,部分谶纬书的地理性、博物性是非常突出的,尤其在“河图”“洛书”中。与“七纬”因经立论略有所不同的是,“河图”“洛书”的起源主要是图象天地、取法万物的远古祥瑞神话。《周易·系辞》:“天生神物,圣人则之。天地变化,圣人效之。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16〕但“河图”“洛书”到底为何,则是从古至今的谜团。《隋书·经籍志》:“龟龙衔负,出于河、洛,以纪易代之徵,其理幽昧,穷极神道。先王恐其惑人,秘而不传。”〔17〕自然,汉代人也有自己的理解,如《尚书璇玑钤》:“河图,命纪也,图天地帝王始终存亡之期,录代之矩。”〔13〕《春秋运斗枢》:“图……中有七十二帝形之制,天文官位度差。”〔13〕《春秋命历序》:“河图,帝王之阶,图载江河山川州界之分野。”〔13〕今天所见的“河图”“洛书”类谶纬书也大体印证了这些说法,总体来说是基于祥瑞、征兆,在天人感应之说的基础上所构建的皇权阐释之道。分开来看,上有天文星辰之变,下则江河山川、州界分野,中为帝王始终、存亡更替之道。其内容包罗万象,但支脉是地理、山川动植、远国异民、物态人情等,又因基于神秘主义思想,其叙事不免虚构与藻饰,充满怪诞之言、不经之论,故而从内容和风格上看,“河图”“洛书”类谶纬书中有不少作品宜归于“地理博物体小说”之列。
三、谶纬书中的地理博物体小说
基于以上分析,我们发现有六七本“河图”类谶纬书可以看作地理博物体小说。当然,实际上可能远远超过这个数字,谶纬书遗失严重,很多作品所遗篇目不多,无法窥其全貌,对所存篇目不多的作品,本文未加以考察。
1.《河图括地象》,简称《括地象》,或有配图《河图括地象图》,约成书于西汉末。《河图括地象》在现存历代目录书中都未见记载,但或许是“河图”类谶纬书中出现最早者。孙瑴云:“昔禹治水,得《括地象》,此其传之最古也。”〔18〕东汉王逸注释《楚辞》、高诱注释《淮南子》时就已征引此书,可见其成书应该较早。《河图括地象》的佚文散见于各类典籍中,佚文数量也较为可观,只是有不少篇章又见于《括地图》,这说明二者的文风极为相似,所以有很多学者将二书看作一书。二者应该有关联,但应该不是一书,《括地象》之名在汉人注疏中多次出现,但《括地图》之名则未见于汉人典籍中。二者都名“括地”。清代黄奭《汉学堂经解·河图括地象》中引古注曰:“郑氏注曰:广被不遗之谓‘括’,‘象’犹貌也,审诸地势,措诸河图。宋均曰:‘括地象’者,穷地仪也。”〔19〕括地的意思是穷尽天下地理之貌,但观二者的地理描摹,差异是非常明显的,《括地图》未见清晰的地理观念,而《括地象》则形成了非常明显的“天地、九州、昆仑”的地理体系,是对大九州观念和昆仑神话的整合,集想象之辞、阴阳五行学说和神话传说为一体,具有典型的地理博物体小说的特色。
2.《括地图》,撰人不详,约成书于西汉末。《括地图》在现存历代目录书中都未见记载,在现存汉代典籍中也未见提及《括地图》之名,学者多认为魏晋之际裴秀的《禹贡地域图序》中所言“《括地》杂图”应该就包括《括地图》,“今秘书既无古之地图,又无萧何所得,唯有汉氏《舆地》及《括地》杂图……或荒外迂诞之言,不合事实,于义无取”。〔20〕这些《括地》杂图多“荒外迂诞之言”,这契合我们今天所见《括地图》佚文。李剑国《唐前志怪小说史》、陈文新《文言小说审美发展史》都将《括地图》作为汉代博物体志怪小说的代表性作品。
3.《河图始开图》,又称《河图始开》,也有题曰《河图始开篇》,约成书于西汉末。《河图始开图》的含义是溯源天下河流,追寻其初始开源之地。郑玄注曰:“始,犹初也;辟广之谓开。”宋均注曰:“溯水之原而图之也。”〔13〕目前所见佚文不多,但内容非常集中,也更具故事性。书中涵盖两大内容:一是黄河起源于昆仑,原文可能记载着更多河流,但起源应该都不离昆仑,整体来讲是昆仑神话的分支;二是以黄帝为主的古帝王传说。相比较其他谶纬书,《河图始开图》的艺术性更突出,纵然在只言片语中,也很有画面感,如“孔甲见逢氏抱小女妺喜,帝孔甲悦之,以为太子履癸妃”。〔13〕履癸即为夏桀,这样简短的一句话就给我们呈现一幅“人情和乐图”。孔甲不只是需人仰视的帝王,也是替子定亲的父亲;妺喜不再是亡国的祸水,而是一见之下令人生喜的怀抱中小儿。这句记载中一连用了三个动词“见”“抱”“悦”,将事件交代得清清楚楚,而且非常有层次性,使叙事的时间和空间都立体起来,其表现力非常突出。
4.《龙鱼河图》,或省称《龙鱼图》,陈槃认为其原题为《龙鱼河图征记》。〔21〕《龙鱼河图》的内容非常芜杂,尤其多怪诞之说。从内容上区分,现存的四十八条佚文中,有关天文类的有四条,山川地理类的有十条,物类杂说类的有八条,关涉风俗、服食、禁忌类的有十六条,古帝王神话传说有九条。其内容又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类是黄帝伐蚩尤的不同说法;一类是黄帝和尧得“河图”“洛书”的故事。此外,还有一条歌颂高皇帝刘邦的七言诗。从以上内容分布看,除天文类外,其他都是地理博物体小说中的常见类型,其中的山川地理类最有特色,不像其他作品以描摹方位、物产、特点为主,而是仙化倾向明显。如着重介绍山川神祇:“东方泰山君神,姓圆名常龙。南方衡山君神,姓丹名灵峙。西方华山君神,姓浩名郁狩。北方恒山君神,姓登名僧。中央嵩山君神,姓寿名逸群。”〔13〕
5.《河图玉版》,或题为《河图玉板》,约成书于东汉初。从汉到唐的目录书中,《河图玉版》都未见载,后来文廷式《补晋书艺文志》将其列于“神仙家”中,王谟《汉唐地理书钞》在《河图括地象》下附《河图玉板》。由此可见,《河图玉版》中地理因素和神仙思想都较为明显,宜看作地理博物体小说。在内容上,《河图玉版》更接近《山海经》,郭璞在注释《山海经》时引到《河图玉版》计六处,是谶纬书中最多者。现存佚文只有十八条,但故事性、叙事性都较突出,如“湘夫人”“祭防风神”等令人印象深刻。除此之外,还有八条描述异国异民的记载,涉及的远国异民包括防风氏、穿胸氏、龙伯国人、大秦国人、佻吐凋国人、焉波国人、无路人、幽都国人、一脚人等等。有不少说法是首次出现,如“昆仑以西得焉波国,有人长一丈,大九尺。践龟蛇,戴牛鸟,左凭青龙,右按白虎。知河海斗斛,识山石多少,通天下鸟兽言语,明百俗草木滋味甘苦,名为无不达”。〔13〕这种知万物的形象寄托了古人博物的热情,这也是博物体小说产生的思想基础之一。
6.《遁甲开山图》,又名《遁甲开山经图》《开山图》,成书于东汉。在《隋书·经籍志》《旧唐书·艺文志》《新唐书·艺文志》中,《遁甲开山图》入“子部·五行类”,今天则多被看作谶纬书。现存有清代黄奭《黄氏逸书考·通纬》和王谟《汉唐地理书钞》辑本各一卷,另有《青照堂丛书次编》第二函所收刘学宠辑本。《遁甲开山图》所记基本为天下名山之奇异处,多与远古帝王的发迹联系起来,因多奇谈怪说。袁珂将其作为汉代后起神话的代表,〔22〕但观其全部内容,具有神话(仙话)意味的篇章不足三分之一,更多的篇章是以描绘高山上的异景异物为主,如“白马山下常有白马群行,悲鸣则河决,驰走则山崩”,“徐无山出不灰之木、生火之石”等,所以将其归入地理博物体小说更为恰当。
7.《白泽图》,一卷,约成书于汉代。对于《白泽图》的性质,诸家说法不一。《隋书·经籍志》《旧唐书·经籍志》《新唐书·艺文志》《宋史·艺文志》都列入“子部·五行类”,马国瀚《玉函山房辑佚书》延续此种分类。学者陈槃称其为“谶纬书”,李丰楙在《六朝精怪传说与道教法术思想》中采用了这个说法,但又认为其是“方士博物之书”。〔23〕还有其他一些说法,如高国藩认为《白泽图》记载的是神话;〔24〕周西波则认为主要是精怪传说;〔25〕孙芳芳、温成荣将《白泽图》列为魏晋南北朝博物体志怪小说中的一种。〔26〕综合来看,将《白泽图》看作博物体小说更加恰当,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从其命名及创作意图看,具有“博物”的倾向。“白泽”据说为黄帝神兽,能知万物之情,所知精怪达“万一千五百二十种”。二是从其内容和风格看,侧重于对精怪的描绘和命名,精怪的形貌千奇百怪,基本上是想象之辞,如“木之精名彭侯,状如黑狗,无尾,可烹而食之”。“厕之精名曰倚衣,青衣,持白杖。知其名呼之者除,不知其名则死。”〔27〕全篇的叙事方式基本都是这个模式,以“状物”为主,符合博物体小说的核心特点。三是《白泽图》集中描摹精怪,其“志异”性毋庸置疑,所以以博物体小说目之是较为恰当的。
以上七部谶纬书都可看作地理博物体小说,它们普遍具有地理、博物、志异等特点,且符合前述“数量原则”。从文学层面审视,其“事丰奇伟,辞富膏腴”之处也同样令人印象深刻,如《河图括地象》中有十四条故事在描述昆仑山,从其位置、地位到其上仙人、九府及奇珍异物,可谓极逞想象之辞。再如《龙鱼河图》中则不仅昆仑山,而是四方山水皆有神灵,且各有姓名,海上还有三处神洲,是后来海内十洲的雏形。除了地理上的“上天入地”,这七部谶纬书在描摹珍奇异物上也别有意趣,在继承《山海经》的基础上更加多样而奇幻,如《河图括地象》中,仅草木就有“玉树、琼玉之树、不死草、桃都山大桃树、五花树、骨容花、薰华草、采华草、棘林、化民桑”等,对这些异物的描述不仅融入了不死观念,秦汉以来流行的神仙思想、五行意识也出入其间,提供了驰骋想象的多样范本。毋庸置疑,如此多样而富于变化的叙事充分展现了这些谶纬作品的“丰”“奇”之美。此外,辞采上的“富”“腴”使得谶纬作品的文学感染力更为强烈,增加了阅读吸引力,“富”“腴”一方面在于夸张和藻饰,如“天之东西南北极,各有铜头铁额兵,长三千万丈,三千亿万人。天之东西南北极,各有金刚敢死力士,长三千万丈,三千亿万人。天中有太平之都,有都甲食鬼铁面兵,长三千万丈,三千亿万人”。〔13〕这段话是描绘“天”的,反复用了“三千万”和“三千亿万”这两个精确却又极大量的数字,语句上则采用不厌繁复的排比式表达,通过这样的夸张和藻饰,描述对象的特点就鲜明而突出了。另一方面,“富”“腴”也体现为一种多层次叙述而形成的厚重感,如《河图括地象》:“地部之位,起形高大者,有昆仑山,广万里,高万一千里,神物之所生,圣人仙人之所集也。出五色云气,五色流水,其泉东南流入中国,名曰河也。其山中应于天,最居中,八十城市绕之。”〔13〕此外,谶纬书中的地理博物体小说对后来的志怪小说也有影响,《博物志》《搜神记》《述异记》等作品中有不少故事直接来自或脱胎于此,对此学界已有讨论,本文不再赘述。
四、结论
谶纬书是汉代思想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刨除相关的政治因素外,单就文本来说,其内容的庞杂及写法上的繁缛使其呈现出一定的文学性。谶纬书具有文学性,甚至包含博物体志怪小说的内容已有学者讨论过,但多数只就一两条具体的记载来谈问题,容易以偏概全。所以,本文认为数量原则是除地理、博物、志异外,评判一个作品是否可以看作地理博物体小说的重要标准。基于以上原则,有七部谶纬书可以从地理博物体小说角度来加以审视,分别为《河图括地象》《括地图》《河图始开图》《龙鱼河图》《河图玉版》《遁甲开山图》《白泽图》。这些作品集中于“河图”类谶纬书中,都具有明显的地理、博物、志异的特点,而具有这些特点的篇章又都占据数量优势,所以这些谶纬书可看作出色的地理博物体小说,其艺术性也较为突出,具有叙事“丰”“奇”,辞采“富”“腴”等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