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全球经济有哪些难点
2021-12-25邵宇
邵宇
2022年,供给侧仍然是矛盾的主要方面,其对下游生产和终端消费的影响也将逐步显现。
萨伊称,供给创造需求(“萨伊定律”)。反之,供给不足也会消灭需求。全球价值链贸易曾经源源不断地为发达国家输送廉价的制成品,但新冠肺炎疫情扰乱了价值链分工,使得原材料和耐用品价格持续攀升,通胀卷土重来。2022年,供给侧仍然是矛盾的主要方面,其对下游生产和终端消费的影响也将逐步显现,宏观经济运行具体表现为以下4个难点:
第一,难以弥合的产出缺口。截至2021年四季度,主要经济体中只有中国和美国回到了潜在产出增长路径。产出收缩和价格上行并存的现象说明,供给侧负冲击主导了疫后经济的运行。2022年这种结构性矛盾能否以及能够在多大程度上缓解,就取决于供給和需求的相对运动。
有一定共识的是:(1)供给侧约束比预期更持久,在气候变暖和能源转型的大背景下,传统石化能源供给可能是长期约束,这对于资源生产国和需求国有不同的含义;(2)来自政府部门的“外生需求”已经进入退出周期,而来自企业和居民部门的“内生需求”仍然受到疫情的干扰而呈现出偏弱的特征。两者在方向上均有助于缓解价格上涨的压力,但缺口收敛的速度会比较慢。
第二,难有改观的供应链状况。各国在全球供应链贸易网络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由于疫情、疫苗和防疫政策等多方面复杂的原因,全球供应链几乎不可能同步复苏——唯一可能的情况是新冠病毒意外消失,类似于日本案例。截至2021年10月,美国和欧元区的“供应链扰动”指数仍处于高位,美国港口拥堵情况也未见好转。展望2022年,制造业生产受价值链贸易制约的情况恐难有实质性改观。
第三,难以忽视的通胀压力。短期而言,2022年全球通胀压力会小于2021年。但能源供给短缺、商品低库存、工资水平上涨、服务需求的复苏和资本开支的扩张仍是支撑物价的4个重要因素。分国家而言,2021年四季度很可能是美国通胀的顶部,2022年全年通胀率大概率会回到3%以内,但上半年增速仍可能维持在3%以上。英国和欧盟物价上涨的压力会持续到2022年上半年,尤以英国和德国为甚。
中长期而言,以疫情之前的“长期停滞”(secularstagnation)为概念性框架,老龄化趋势还将持续,疫情又导致提前退休人数的增加和劳动参与率的下降,从而加剧了劳动力短缺;还新增了“胀”的压力——全球供应链的区域化趋势和本土化布局会降低资源配置效率;在气候变暖和碳中和的背景下,原材料和能源的供给约束不是短期问题。
第四,难以为继的宽松政策。结构性滞胀是货币政策的盲区,2022年将是货币退潮之年。美联储已于2021年11月缩减资产购买(Taper),不确定之处在于何时加息以及加息的次数。可以确定的是,相比于2013~2019年的退出周期,这一次非常规政策正常化的节奏会更快,从Taper结束到加息的时间间隔会更短。还有可能不一样的是加息与缩表的次序,因为前者会导致收益率曲线平坦化,压缩复苏周期的长度,而后者则能为加息拓展空间。市场已经将鲍威尔连任美联储主席视为明年美联储政策可能偏鹰派的信号。通胀的走势具有决定性影响,如果通胀率超预期下行,那美联储就可以按部就班地退出——Taper结束之后观察一段时间再加息,而后再缩表,否则加息和缩表的时间节点都可能前置,次序也可能重置。
同样是因为通胀压力,英格兰银行退出非常规政策已经箭在弦上,甚至可能早于美联储加息。欧洲央行目前仍维持2022年不加息的决定。为对抗通胀和缓解资本外流,巴西等新兴市场经济体已经开始收紧货币政策。2020年以来,新兴市场经济体GDP加权的平均政策利率已上升近100个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