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五”时期金融业务发展环境研判

2021-12-24王若瑾任佳宁薛雅心王胜春

当代石油石化 2021年11期

王若瑾，任佳宁，薛雅心，王胜春

（中国石化集团经济技术研究院有限公司，北京 100029）

“十四五”期间，金融业务发展环境面临深刻的变革。国际形势受新冠疫情及局部摩擦影响，复杂多变。国内经济增速在修复性回调后，仍面临下行压力，产业结构调整提速。国内外金融风险进一步积累。在此大背景下，企业发展金融业务应密切关注国家金融业务相关政策导向，及时关注金融业务发展环境态势，审慎开展金融业务。

1 “十四五”期间金融发展环境特点：金融市场不确定性增大、竞争加剧

1.1 国际金融市场波动增大

1.1.1 全球经济增速下滑，贸易领域摩擦加剧

2020年全球消费、生产和贸易遭受疫情重创，2020年世界经济增速为–4.95%，“十四五”期间经济将逐步修复（见图1）。

图1 GDP实际增长率及IMF预测值

贸易保护主义盛行。当前贸易局势日益紧张、关税壁垒不断加强。再叠加疫情冲击导致全球供应链中断，未来全球贸易格局、制度调整和国际合作面临更大不确定性。

制造业发展放缓。2020年新冠疫情在全球蔓延加速，2021年新冠肺炎仍未能得到有效遏制，叠加全球范围内碳排放控制力度加大，对制造业发展影响显著，全球PMI最低一度降至26.2%（2020年4月），前后连续5个月低于荣枯线，截至2021年9月回升至53%，预计制造业完全恢复仍待时日。

“十四五”期间，受经济、贸易不确定性影响，金融市场将呈现波动加剧、下行风险增大的特征。

1.1.2 国际关系复杂多变，主要经济体金融风险持续累积

美国资本市场位于近十年高位（见图2），金融风险持续积累。2020年受疫情冲击，剧烈下跌后回调，同时宽松的货币政策将使美国股市积聚更大风险。“十四五”期间，美国股市将在高位持续波动，可能出现与经济发展相背离的现象。

图2 美国三大股指处于历史高位

欧洲债务问题、难民问题等矛盾长期存在，经济长期低迷的趋势较难改变。外部需求的放缓以及库存的下降使欧元区增长低迷，金融市场复苏乏力。

中东、南美地区地缘政治局势紧张加剧，供应链及投资将受到进一步影响，能源市场和市场信心也将受到冲击。

中国随着综合国力的增强，在国际体系的影响力和持续的话语权进一步提升，但也将面临美国制裁深化、企业走出去受阻等更大挑战。

“十四五”期间，国际关系复杂多变，警惕“黑天鹅”风险，将防范风险提升到战略高度。

1.2 国家间金融竞争加剧

1.2.1 新冠疫情冲击经济，全球货币政策宽松后逐步修复

为应对各国经济下行压力和稳增长需求，2019年全球资产已有40%暴露在负利率环境中，规模达20万亿美元。2020年，各国为应对疫情带来的经济下行压力，继续下调基准利率（见图3），开出量化宽松的猛药，力度之大、手段之迅速创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新高。2021年以来，已有十余国家基准利率修复性上调。预计随着经济复苏，更多国家将稳步上调基准利率。

图3 主要国家政策利率走势

“十四五”期间，全球货币政策将继续处于相对宽松阶段。宽松为经济增长提供支撑的同时，也导致了金融系统的脆弱性累积。负利率和趋于平坦的收益率曲线，压缩了货币政策空间。资金对政策和经济周期的变化更加敏感，中国央行保持稳健货币政策面临内外部压力。

1.2.2 汇率波动加剧，政策竞争博弈加速

多国汇率大幅贬值。由于新冠疫情引发严重的经济担忧，美元、欧元、日元等作为国际储备货币，发挥避险资产作用，币值相对坚挺。2020年对进出口依赖度较高的新兴市场国家货币贬值幅度较大（见图4），2021年贬值态势延续。

图4 2020年各国汇率涨跌幅

汇率政策竞争博弈。各国汇率走势一方面受本国疫情发展态势的影响，另一方面也与国家之间货币政策博弈直接相关。各国在汇率层面将展开激烈竞争，在促进出口与稳定币值之间权衡。预计“十四五”期间，围绕汇率的竞争将加剧，汇率波动幅度将继续扩大。

1.2.3 美元工具化和摆脱美元的斗争将持续

美元在国际货币体系中占据重要位置，成为美国对外制裁的工具和手段。随着国家间竞争加剧，美国对外制裁的风险将不断增大，美元的制裁工具化倾向将更加明显。“十四五”期间各国为防范美元制裁，国际金融体系将趋于多元化，试图逐步减少对美元的依赖。

在传统货币领域，减少对美元主导的支付及储备领域的依赖。多国试图绕开以美元为核心的SWIFT结算系统，如，俄罗斯去美元化加速，增加黄金、人民币等资产占比，加大本币结算力度；德、法、英联合设立贸易往来支持工具（INSTEX），并经由该结算机制与伊朗完成首笔交易，向伊朗出口医疗物资等。

在数字货币领域，各国中央银行正在积极探索央行数字货币体系的开发与落地。据国际结算银行调查显示，全球66家回应调查的央行中，约80%央行正在参与和央行数字货币相关的研发工作，约40%央行的工作已从概念研究发展至测试或概念认证阶段，还有10%央行已开展相关的试点计划[1]。

预计“十四五”期间，围绕货币的竞争将加速，短期虽无法改变美元主导的世界货币体系，但长期将对国际支付体系和货币结构将造成影响。

1.3 人民币国际化进中趋稳

1.3.1 国际货币体系中美元仍占主导地位

在国际储备货币中，截至2021年6月，美元占比59.23%，其次为欧元20.54%，其余国家占比相对较低。近5年来，美元占比呈下降趋势，但仍占绝对比重；人民币占比呈上升趋势，但绝对数值较小（见图5）。

图5 主要币种在国际储备货币中的占比

在国际支付货币中，截至2021年6月，美元占比40.64%，欧元37.92%，英镑5.59%，其余国家不足5%，人民币占比呈上升趋势，但占比仅为2.46%。

1.3.2 人民币国际化取得一定成绩，但仍面临激烈博弈

人民币支付及储备功能不断增强。据SWIFT数据，截至2021年6月，人民币从2010年的第35位跃升为第五大支付货币，活跃程度不断提高。随着2016年人民币被纳入SDR货币篮子，全球已有超过60个国家将人民币纳入官方储备。但人民币在全球支付、储备领域占比绝对数值仍较低。

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将受中美博弈影响显著。中美博弈将向金融、货币、贸易、科技、国际规则制订、地区形势等方向演化，人民币与美元的博弈将持续存在。

目前，无论是亚投行还是“一带一路”，中国都在积极参与国际货币体系改革。但美元仍在原油定价、黄金定价等方面占绝对主导地位，为保持美元的霸权地位，将会与人民币进行激烈竞争。“十四五”期间，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将面临复杂艰巨的国际环境。

1.4 国内经济增速度继续回落

面对稳中有变的复杂外部环境，我国实施围绕“六稳”“六保”的宏观政策，“十四五”期间，我国仍面临国内结构调整压力与外部不确定性因素的影响。

一方面，我国经济韧性较大。经济发展仍处于并将长期处于重要战略机遇期，积极财政政策和稳健货币政策逐步发力，金融服务实体经济力度不断加大；金融风险防控稳妥推进，金融风险总体可控；人民币汇率保持在合理均衡水平上基本稳定，应对外部冲击的能力增强。另一方面，我国经济发展面临挑战。全球经济增长放缓，外需减弱对出口增长形成压力，内生增长动力有待进一步增强；地缘政治风险仍存，外部不稳定因素增多；企业生产投资趋于谨慎，制造业投资和民间投资增长放缓；人口红利消失，环保压力凸显。

“十四五”时期，预计我国经济将继续保持韧性，经济增速将有所降低。经济长期向好的基本面没有改变，但是当前内外部环境错综复杂，恢复仍需时日。

1.5 产业结构调整明显增速

随着我国经济由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增长，产业结构调整明显提速，一是服务业占比不断上升。第三产业对GDP增长的贡献率由2010年的39%上升至2020年的47%（见图6），2020年受疫情影响贡献率下降，但长期看不改服务业发展趋势。二是传统产业转型升级加快。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背景下，传统产业以技术改造、进步、创新为突破口，加快新旧动能转换。三是由于“双碳”目标的部署，高碳排行业转型提速。国家陆续推出一系列保障“双碳”目标实现的配套政策、各地陆续出台地方性法规、全国碳市场开闸等，将加速推进相关产业转型升级。

图6 三大产业对GDP的增长贡献率

1.6 金融领域风险防范任务依然艰巨

违约风险频发。随着企业债券刚性兑付被打破，2020年违约金额超千亿元（见图7）。“十四五”期间，地方政府债进入到期高峰，对冲疫情影响政策逐步恢复正常化，或将带来违约风险。

图7 债券违约情况

不良贷款持续增加。部分中小企业经营停滞、资金链紧张、融资难导致其贷款质量下降。截至2020年，商业银行不良贷款余额升至2.7万亿元，不良贷款率从2012年的0.95%升至2020年的1.84%；2021年不良贷款余额仍在高位波动，不良贷款率微降。

高杠杆或带来较大风险。一是我国总体杠杆率居高不下，根据社科院数据，截至2020年，中国实体经济部门杠杆率为271.2%，远高于新兴经济体平均杠杆率。二是地方政府债务规模庞大，2020年政府部门杠杆率为45.6%。据市场预测，地方政府隐性债务超过40万亿元，城投债、地方融资平台违约事件频发，将对政府偿债带来较大负担。三是房地产高杠杆存隐患。截至2020年房地产投资增速为7%，2021年6月房地产投资增速更是升至15%，房地产贷款余额高达50.78万亿元。近20年来，以房地产和土地为抵押品的信用投放在中国金融体系当中占比较大，风险积聚。

2 “十四五”期间金融改革：聚焦更好服务实体经济

2.1 金融调控能力进一步增强，金融市场环境稳定性提高

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改革开放深化、新旧动能转换等条件的配合下，“十四五”期间逆周期调节政策在稳增长中的有效性将进一步增强。首先，政策工具与周期性波动源的有效匹配将改善调控效果，如货币政策要保证币值的稳定，充分对冲价格波动等。其次，各类政策工具的创新将提高政策传递的有效性。如货币政策通过MLF、SLF、LPR等创新，提高利率的传递效率；财政政策通过专项债、地方债以及项目资本金调整等措施，进一步强化积极财政政策的定位等。再次，各种宏观政策以及逆周期工具的协调也将提高金融调控的能力。

2.2 金融市场化改革持续推进，提升金融业务发展空间

金融要素价格的市场化将继续推进。从利率角度，将不断推进利率市场化，完善利率走廊机制，增强利率调控能力，进一步疏通政策利率向金融市场及实体经济的传导。从汇率角度，将继续推动人民币汇率市场化形成机制改革，保持汇率弹性，并在市场出现顺周期苗头时实施必要的宏观审慎管理，保持人民币汇率在合理均衡水平上的基本稳定[2]。

金融市场主体的市场化也将持续深化。“十四五”期间，多层次资本市场体系将进一步完善，大力发展股权、债权等多渠道融资体系，市场化、证券化金融资产的比重将提高；金融市场主体的进退机制将不断完善，改革进程将不断加快。

金融市场化水平不断提升，将为投融资业务发展提供更大空间，包括多层次的投融资市场、多样化的投融资工具等。

2.3 金融领域进一步扩大开放，推动金融业提升国际竞争力

目前，我国金融开放现状和经济国际化程度仍不匹配，开放的领域和程度有待提高。推进金融体系的改革开放以及国际化是未来一段时期发展的重点，多举措密集落地体现了扩大开放的坚定信心。

“十四五”期间，金融市场双向开放力度将不断加深。进一步扩大银行业、保险业、证券业等多领域金融业的对内对外开放；有序稳妥推进资本项目开放，尤其在自贸区、自贸港先试先行；有序推动外汇市场开放，增加外汇市场参与主体，丰富外汇交易品种；推动人民币国际化，支持人民币跨境金融产品创新；建立健全与开放度相匹配的监管和风险防控体系，为深化金融开放保驾护航。

2.4 金融科技发展创造新业态、新模式，为金融业务发展开辟新路径

“新科技＋新模式”为金融业务开辟全新的发展路径。在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背景下，金融科技蓬勃发展，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信息技术与金融业务深度融合，为金融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创新活力[3]。一是通过区块链记账和不可篡改技术等流程管理手段，结合大数据风控，可为供应链上下游提供一揽子综合金融服务；二是互联网使得金融和商业的界限更加模糊、产融结合更加紧密，金融需求在各种场景中产生并得到满足，提高了客户黏性。三是金融科技将海量的业务数据与金融数据深度融合，有助于建立更加全面的客户征信和风险防控体系，大幅提升金融需求分析、风险识别等能力，提高了金融服务效率。“十四五”期间，金融科技的发展方向是真正符合实体经济需要、符合经济规律、深耕业务场景的金融创新。

2.5 金融监管力度不断加强，引导金融业务高质量发展

防范化解重大风险攻坚战持续推进。防范化解金融风险特别是系统性金融风险，是金融工作的根本性任务。“十四五”期间金融领域的风险防范将以改革、开放和稳增长为基础，强调科学稳健监管。

国有资本金融业务的管控加强。国资委多次强调，国企应聚焦实体经济，做强做精主业，发挥国有资本投资、运营公司功能作用；坚决退出不具备竞争优势的非主营业务，国有资本更多投向关系国家安全、国民经济命脉的重要行业和关键领域，更多投向战略性新兴产业。预计“十四五”期间，将大力构建国资监管大格局，逐步明确国企股权投资业务监管，聚焦提高国有资本投资运营能力，按“管资本”要求优化管控两个主要方向：金融机构国有资本管理与监督，健全责任追究制度；现代金融企业制度和国有金融资本管理制度，防止国有资产流失等。

金融控股公司管理进一步规范。金融控股公司所涉及业务种类多、股权结构复杂、关联交易风险高[4]。2020年，中国人民银行出台《金融控股公司监督管理试行办法》，明确了监管思路并做出详细的规定，一定程度弥补了监管空白。预计“十四五”期间，监管机构将对各类型金融控股公司的监管主体和手段、金融控股公司治理、关联交易、市场准入、股东资质等方面的要求将进一步明确。

金融科技监管体系逐步完善。在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蓬勃兴起的背景下，金融科技迅猛发展，金融科技跨界化、去中介、分布式、智能化等特点给现有金融监管带来了新的挑战，其交叉性、复杂性和突发性更加突出。强化监管是金融科技领域六大重点任务之一，金融科技监管信号正在释放。“十四五”期间，金融科技监管将继续以保障金融安全为前提，鼓励和引导金融科技创新，进一步完善符合我国国情的金融科技监管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