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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永恒的文学麦田里刈割

2021-12-23刘恩波

艺术广角 2021年6期
关键词:作家文学精神

“作家访谈”应该说是探入文学传统和精神腹地的纵深式漫游与追溯,它不仅具有口述记忆价值、史料价值、文献价值,而且具有贴近文学母体血脉以及贯通阅读和写作之间障壁的有效性、有机性和探索性。

美国的著名文学杂志《巴黎评论》自1953年创刊号开始,刊载一系列世界级经典作家的访谈,作为仪式化的文学评论品牌,一直延续至今。它的渗透力、表现力和感召力影响了无数喜欢文学的读者。也许不考虑读者接受和反馈的文学评论,充其量只是剩下了圈内人的孤芳自赏了。

国内的文学接受和欣赏,近些年除了媒体批评,学院派批评,还有一股势头,就是走进作家内心深处的访谈式批评。

就本人目力所及,渤海大学林喦教授当属其中的佼佼者,他在十余年的时间里在《渤海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以“当代辽宁作家研究”为标识,进行了关于当代辽宁作家的系列访谈,后结集为《文学辽军对话录》(春风文艺出版社,2020年12月第1版),堪称具有创造品格和规范意义的探索拓荒之举。我觉得林嵒本人就像一个麦田里的收获者,忠诚守望着他脚下的这一片精神田园,继而挥舞着手里的飞镰,刈割着那晶莹剔透丰满的麦穗,扎成捆,垛成垛,从而彰显出他的个体视角、诗性情怀和价值认同感与使命感。如同著名作家滕贞甫在《序:“对话”是对辽宁作家有价值的梳理》中所言,林喦的对话系列“立足文本,探讨文学”,“既关注到作家的成长,也剖析了作家的作品,其与作家对话不囿于某一部具体作品,往往小口切入,然后大开大合,这种发散式对话方式能最大限度挖掘作家的思想和情感储备。对话是对每一位作家思想和文学观的梳理,通过一次对话便把这个作家从鱼缸中赤裸裸地拎了出来。”[1]

是的,作家是活鱼,而不是鱼的死寂的标本,甚至鱼的木乃伊。可是我们的文学研究和评论,如果不接地气,不滋润生命的土层,不与人间烟火相濡以沫,不和作家的具体鲜活的个性、锋芒、性情互动共存,那么这种研读往往陷入故纸堆,带上浓重的学院腔和学究气。

林喦的访谈之所以令人动情悦心,开启智慧,根源在于他看到了“离阅读越来越远”的文学批评,一旦脱离社会现实,脱离生命感觉状态,会变成“一种无意义的学院式智力游戏”[2]。

有鉴于此,他所做的介入作家生活现场、思想腹地和精神背景深处的文学访谈,在某种程度上是对文学本性的还原和聚焦,清理和放大。

关注辽宁作家,探讨地域文化场的归属感,进而找到文学作为精神存在与广大读者的亲缘性关系,构成了林喦访谈的目的与宗旨,趋势和走向。

《文学辽军对话录》拥有很强烈的针对性、现场感和聚焦点。里面的访谈,无不散发着充沛饱满的生命意识和情感依托,對话和访谈的深度介入,是以“摸底”和“勘探”的手段,围绕每一位作家最感兴趣的话题,最敏感的存在状态和生命体验,最具有标志性的作品和事件,来直接处理和观照文学的本性和实质的发生。

当然,什么样的作家能被林喦选中,参与他的访谈和对话,他是有着自己切身的考量和谋划的。根据“后记”中的自述,我们可以看到他选择作家的标准是要吻合所谓“三界五行”的价值尺度和要求的。“三界”,是指一个作家或者作家所创作出来的作品在“作家”“研究者”和“读者”三界中有一定的影响力,缺一不可;“五行”,是指作品“主旨”“结构”“情节”“人物”“语言”都要行。

可以说,林喦是要“撒大网钓大鱼”,以此组成“文学辽军对话录”的实力性阵容,入选的作家不拘一格,不设流派门限,只要在“三界”和“五行”之内,便都囊括其中,任其遨游驰骋。

这里面既有面对历史苍茫给出个性纵览和俯瞰的文化散文写作者王充闾和张宏杰的探索,又有在乡土社会和现代潮流中安身立命做精神来路的巡行人的鲍尔吉·原野、素素、王秀杰和丁宗皓的守望与尝试;既有触摸文明血脉痛痒和地域文化本色的偏向于传统精神开采的滕贞甫、刘庆、孙惠芬、周建新、白天光、谢友鄞等小说家的艰难跋涉,又有陈昌平、津子围、李铁、于晓威、班宇等建构新型和现代感写作意识的文学弄潮儿的大胆创新;既有评论家孟繁华对于学院派批评的深度反思——对格调和风格的枯燥无味的挞伐,也有张学昕秉承“文学批评一定是唯美的叙述”的洞见和体察;既有韩春燕在思想高地上纵横谈论文学雅与俗之间深度承接和转换的雄辩的品赏,又有周景雷对于被主流文学史遮蔽和无视的底层文学史的另眼相看;至于高海涛和高晖游走在东西方文化诗性思维的边界进行的对照式探寻,李轻松、林雪、宋晓杰、苏兰朵等人在女性写作灵性写作上做出的可贵尝试,薛涛、李皓、曾剑、王文军等人在各自领域标识的精神建构,都足以显示出林喦访谈录的大气、混融和成色所在。

一言以蔽之,《文学辽军对话录》广泛收入了辽宁文学创作界的精兵强将,将他们以高密度大容量,既有纵深感又不乏横向交流意味地展现在读者受众面前。这是一次巡礼,一次回眸,一次总结,一次展望。本文试图探讨林喦访谈录中所承载的生命意识,文化意识,还有思想精神价值的丰富性和前瞻性,力求对访谈式批评的文本呈现,主题蕴含还有形式美感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剖析。

毋庸置疑,真正的访谈都是心灵的寻踪和探秘,是对文学事件、文学经验、文学状态的在场式考察、辨析和思量。从《歌德谈话录》到马尔克斯的访谈录《番石榴飘香》乃至《巴黎评论》和《纽约时报书评》栏目里推出的作家访谈,我们不难发现,一脉相承的进入作家内心深处的打捞和开掘,几乎总是以对话和访谈的形式,作为精神储备、酿造及其呈现的首选样式。

阅读《辽军对话录》,同样也能感应到一种声音,脉息,气流,口吻,甚至手势,做派……都透过交谈者的文字弥漫渗透展现出来。

也就是说,平素作家们将自己隐藏在文本背后,隐藏在他们塑造的人物和情节、主题内涵和形式结构背后,隐藏在思想感情的伏笔与遮蔽背后,而在林喦搭建的对话和交流平台上,我们终于得以窥见其“真身”——看到和见证了他们的鲜活独特的“这一个”。

譬如,在陈昌平的访谈文字中,对于他的代表性作品《国家机密》的写作,昌平用了一个刀锋一样的关键词:“剥夺”。他说,“我是如此之深地迷恋这个词——剥夺。我在写作中篇小说《肾源》时也想到了这个词,是的,在《国家机密》里,我就传达这个感觉。至今我能清晰地回忆起写作《国家机密》的感觉。2003年冬天,一个半夜,当我写到‘你的梦被列入了国家机密那句话的时候,泪水溢出……”

我觉得这样的记录对于文学史是珍贵的,《国家机密》以一种独立的思想和近乎荒诞的形式勾兑了那个特殊历史年代的生命与意识形态难以割舍的内在纠结。陈昌平的表述让我们看到了作家的灵光一闪,其实背后是历经人生沧桑后的豁然觉知和心性见证的结果。好的作品是血泪文字,是灵魂的抖颤的回声。

再如,阅读谢友鄞的访谈,恍惚之间,仿佛来到了当年福克纳的采访现场(可参阅《世界著名作家访谈录》,江苏文艺出版社,1991年3月第1版),——福克纳喜欢穿插故事,情绪和细节,喜欢调侃和戏谑。谢友鄞同样透过字面的传音,也有风趣,琐话,闲聊的味道。他观察生活细部,钩沉往事丝缕,点染勾描,尽在其中。换而言之,作家的访谈里,总是散发着一种现场的,当下的,欢快的,甚至别有意味的讲故事的情调。小说里的故事和人生的故事交接起来,当然容易引发读者的回味和想象。

不必讳言,这许许多多走进创作者内心深处的私房话,如果不是借助林喦的对话和访谈,几乎就湮没在岁月长河里了,而如今它们变成了河川里裸露出来的石头,植物或者水藻。

见其人未必闻其声,或者平素的场合限定了作家的发声(甚至研讨会一类现场,有时候也不一定就能让发言者敞开心扉)。林喦的访谈,则是作家心愿和心声的真实熔炼场和秘密传播室。

讀李铁的访谈记录,会发现小说是经验生活的发酵,看起来不浪漫的他却在作品中呈现了五光十色的浪漫。周建新则用“慢慢打好自己的太极”来界定自己对于创作的虔诚态度,快节奏时代需要淡定和慢下来,这是一位过来人对于精神探寻境界的恰如其分的标注。李见心重提“羞涩”,试图在欲望化甚嚣尘上的年代表露一种回归心理单纯质朴和本真况味的趋附。曾剑以个人记忆中难以忘怀的印记来镌刻小说版图的秘密行踪,底层叙事在他那里是带着生命的体温和灵性扶手的。张艳荣说“每个作家心里都有个故乡,这个故乡无数次地出现在梦里”,“我的金满屯,与俄罗斯一江之隔,也多次出现在我的小说里,每一次的出现,要么蓬头垢面,要么光鲜亮丽,无论以哪种姿态出现,都给我的小说带来真实与震撼”。这是一个作家生命中踏踏实实的精神储备的源泉。宋长江的表述,属于智慧的发声,他觉得作家应该少说话,让作品多说,“让小说去说”,在他眼里,“安安静静地写,安安静静地读”构成了自己的当行本色。李轻松和贺颖的身后矗立着神秘精神的诱惑,萨满的仪式感,原始生命的冲动与灵魂的乡愁,让他们的诗意思考和灵性写作,染上了混沌深沉苍莽的将个人融于大自然内在深处的归根意识。至于薛涛和李皓,一个在儿童文学的领地探幽发微,另一个在诗歌和散文的边际漫游驰骋,——在薛涛身上渗透着“万物有灵”的感应和想象,李皓则是秉承“日有所思,笔下有诗。有感而发,无病不吟”的敬畏态度,去觅取诗意葱茏的审美佳境的……

彰显作家的生命意识、心灵隐衷显然构成了《文学辽军对话录》的突出特色。与此同时,这本访谈录在主题内涵挖掘上还有注重文化传统价值的寻索,探讨和打捞的意味。

辽宁文化土层相对中原文化、齐鲁文化、江南文化等历史沿革久远的谱系当然有所欠缺,有所匮乏,但置身其中的濡染、拓展和升华,尤其是与中国古典精神和现代思想潮流的嫁接、渗透与整合,势在必行,而且也确实取得了不少建设性的成果。

在访谈中,我们看到王充闾对“历史—文化—现代意识”的深层次解读,围绕史识、良知、价值观和文化认同心理等方方面面做出了高屋建瓴的阐发与传扬,他开宗明义地表露了文化历史散文写作中应该体现作者的“主体性、内倾性和个性化”特点,“艺术的炼化和宗教的参悟”必须互补兼容,进而达成将智性和神性交融互渗的审美效果。要做到这一点,古代文化滋育起来的气场和气质就显得无比重要了。

作家若要自己的作品灵动厚重起来,离不开历史和自然两大场域的先在依托。王秀杰的创作取向更多的是与后者形成了千丝万缕的互动关系。故乡盘锦的鹤与芦苇,湿地文化的自然风情,点染了作家的灵心巧思,让她写出了一系列蔚为可观的美文。从地域文化向生态文学靠拢,从自然风景的原始呈现向诗化的人化自然的写意状态抵达,进而“感悟自然,展现生态危机,揭示危机的思想根源,进行生态哲学角度的文化批判和社会批判”,构成了王秀杰深层次的精神价值诉求。

在访谈中,滕贞甫结合着自己的作品《刀兵过》谈了乡贤文化,道文化,乃至更大的历史文化的沿革、承接与积淀。在他眼里,中华文化的生命血脉和基因深深根植于民间土壤深处,而关注本土的写作,离不开作家的地域文化自信,为此他提倡“一种对家乡的书写自觉”。

至于鲍尔吉·原野,则提示了另一种民族文化的价值观和写作立场。在题为《大地上的浪漫歌吟》的访谈录里,原野倡导的草原文化意识,蒙汉杂交的写作精神和生命指向,依贴着大地的归属感、人的血肉之躯家族传承、生命信仰的终极伦理等等话题,为我们展现了人与自然互相融汇、个体和种族彼此默契共生的审美化精神内核及其写作坐标。

从生命体验到文化意识的开启再到哲学和心理维度的提升,《文学辽军对话录》彰显了它的开放性,包容性和探索性。

哈罗德·布鲁姆在《小说家与小说》中,曾对作家作为心理现象的揭示者所具有的心灵探秘本能的意义和价值,归结为“他们看到了人性的真相”。[3]

换而言之,作家如果不能在哲学和心理学的层面上去逼视和审视笔下人物和故事的起落行踪,那么单一的情节人物和故事的演绎即使再充满意想不到的悬念和玄机,其背后的动机支撑,也会缺少可靠和可行的思想依托和深层的精神价值托举。对此,辽宁作家们也在他们的言谈里流露出属于自己个性特质的反思和省悟。

譬如薛涛从“仰望星空”(人的视角)到“俯瞰大地”(神的视角)来谈论儿童文学的生命着陆和写作视点问题,认同生死的哲理思考对于文学本体的有益滋养,大大拓展了儿童文学的心理表现空间。

再如津子围在谈话录里深入探讨了时间与记忆及其跟小说的话语方式的内在关系话题,在他眼里,记忆的还原其实就是停留在自己的全部幻化时间里,让生命的有限性和追求的无限性之间构成的存在的悖论得以自在自觉地呈现出来。

总体而言,辽宁的许多作家已经有意识地将自己的创作基点放置在人类整体意识和现代性等根本性的问题上,予以警醒、揭示和提升。这当然是跨越地域障壁和传统模式化障碍的有益和有效地拓展与新的开启。

完成了这本厚重的文学对话和访谈录,林喦作为优秀的提问者、穿针引线人和积极引领者和“导游者”的贡献自然令人刮目相看。

可以说,正是在他精心而富有挑战性针对性和整合意义的题目和话题设计与设定上,显示了一位优质批评者和文学价值寻路人的个性气质、审美格局、精神韧性和辨识高度。

置身于“新东北作家群”尤其是辽宁当代作家群体的文化谱系图景去探幽揽胜,开掘出情理兼备、意识拓新、资源整合的视野、立场及其法门,的确构成了林喦精神世界的深层探索的维度。

不必讳言,当好一个访谈者,不光要大量閱读作家们的原典,熟悉他们的整体价值和风格,而且,当他面对当下文坛的思想潮流乃至更远处的历史背景和文化传统时,他还要具备一定的辨别力、剖析力和宏观把控、微观透视的综合素养与能力。

我们看林喦的运思方式、提问题的视角以及参与架构穿越作家精神实质层面的才华,不得不承认,他真是辽宁作家们的知音,是文学内在魂魄的忠实守望者和别有会心的寻路人。

首先,他懂得作家们创作上的心事、心思和心意,他懂得和他们碰撞、交接、磨合、互通有无、彼此生成。访谈和对话,当然是要建立在文化心理的统一场和精神生命的互渗同构基础上才得以展开的。譬如,与白天光的交流,林喦就把准了幽默诙谐的笔调和“东北土气”这两大命脉,就白天光创作中坚守的“幽默、健康和个性”风格的形成与来龙去脉做了穷形尽相的梳理、批评和咂摸。

再如,与诗人宋晓杰的对谈中,林喦敏锐地捕捉住了宋晓杰作品中的看似平静和波澜不惊,实则“静水流深的诸多隐秘而重大的部分”。宋晓杰对此的回应是随着年龄的周转和生长,她的作品可能更多一些坚忍和宽慰的东西。用她自己诗里的意象而言,“年轻时候,爱远方、新鲜、热闹多一些像泡沫,爱大的、亮的、空的一切”,现在则转向了根。由此可见,访谈者和被访者是站在精神的同一高度上相投缘相契合,才形成了心灵的吸引和共振的。

其次林喦作为“导游人”,有意识地把我们引进审美精神和游戏的漫游之中,得以窥探到生命的精彩和文化的浩瀚。他把文学的阅读本身当成了艺术上的享受,他无限推崇宗白华先生的《美学散步》,说作者“用他抒情的笔触、爱美的心灵引领读者去体味中国和西方那些伟大艺术家的心灵,待得我们散步归来,都会发觉自己的心灵得到了净化与升华。”(参阅该书《后记》)。为此,他实际上某种程度也是带着诗意的憧憬和艺术漫步的情怀去走入作家和诗人作品营造的精神家园,体察与鉴赏着灵性的折痕与折光。

比如,在与诗人王文军的对话录《乡土之美和诗意之气》中,他是迈进诗人内在腹地得以饱览其乡土气象之美和灵魂幽深品位的觉知者寻觅者和开掘者,他结合着辽西大地的粗犷、质朴与空旷,结合气候上的特点,有意味地在王文军作品里找寻到这个社会已经渐渐走失的乡野遗风和乡土之美。那是林喦的叹息,林喦的回味与醒悟,透过文军作品凝聚辐射的文学质地,得到了升华和梳理。

概而言之,《文学辽军对话录》所建构起的访谈风格、精神本色,离不开访谈者林喦本人的知识结构、赏读特质以及人文底蕴。几乎在每一篇访谈录里,林喦都是在场的,及物的,交出了自己的心意和热忱、诚笃与机智。这些访谈某种程度上唤醒了一个人或一个时代潜隐的文学梦想,抓住了文学母体上储备的养分、成因和积淀,觅取了属于时代、社会、历史乃至心灵的某个抓手,借此照见了当代辽宁文学创作的某种趋向、价值定位和文化规约。

【作者简介】刘恩波:辽宁省文化艺术研究院一级作家。

注释:

[1][2]林喦:《文学辽军对话录》,春风文艺出版社,2020年版,第1页,第412页。文中其他引文均出自此书,不再一一标注。

[3]〔美〕哈罗德·布鲁姆:《小说家与小说》,石平萍、刘戈译,译林出版社,2018年版,第81页。

(责任编辑 任 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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