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我国学校性教育与家庭性教育的结合方式——以学龄前儿童性教育为例

梁 杰 夏 莹

（1.北京农业职业学院,北京 102208；2.黑龙江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黑龙江 牡丹江 157011）

一、引言

（一）我国性教育现状

人类性学在我国起步晚，[1]国民整体缺乏性相关的知识，再加之由于我国社会历史文化较为保守，对于性话题有较强的敏感性，[2]使大陆地区整体的性教育的推广始终受到较大的阻力，[3]因此直到现在学校性教育和家庭性教育的发展情况均不是很理想。[4]

然而对于儿童的身心发展来说，获得与性相关的信息又是不可或缺的。当今时代，儿童的性相关信息来源鱼龙混杂，其中可能包括了一小部分来自学校和家庭的性教育，而来自网络和同伴的信息可能是占了绝大部分的。事实上，不仅来自网络和同伴的信息极有可能不利于儿童的性生理心理健康，从目前我国性教育落后的现状来看，那些学校和家庭的性教育中提供的也有可能是对儿童性心理发展有误导性的信息，或是片面的知识[5]与断章取义的价值观。

2020年6月1日起，《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修订版将正式实施，其中规定，学校、幼儿园应当对未成年人开展适合其年龄的性教育，但是我国学校开展性教育还“步履维艰”。因此，改善学校和家庭性教育的现状，为广大学龄前儿童提供全面的、充分的、科学的、健康的、符合普适价值观的性教育是我国教育迫在眉睫的任务。

（二）学校性教育与家庭性教育

学校是未成年人获得知识、技能、态度与价值观的主要场所。作为教育的正规渠道和重要力量，在学校开展性教育有其独特的优势。[6]虽然我国目前的学校性教育仍然存在诸多不足，但是随着国家与性教育相关的政策的施行，还有各非政府组织和研究团队的推动下，以学校课程为导向的全面性教育会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将发展成为我国的性教育事业的主干力量。

家庭教育在儿童的成长发展中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7]父母的言传身教和许多潜移默化的影响对儿童来说是学校教育所无法替代的。家庭是开展性教育的第一场所，[8]家庭性教育是每个父母都应当有意识地去开展的。[9]家庭可以对幼儿在学校所学到的知识和技能不断进行巩固或监督，让学校所学在日常生活中发挥出实际作用；更重要的是，对于儿童性教育中的一些存在个体差异或个人隐私的问题，[10]家庭相比学校对每一个个体会有更多的关照，比如通过交流来有针对性地了解学生对性知识的认知水平和一些态度与价值观，发现有特殊需要的儿童的问题，[11]并在适当的情况下为其寻求心理咨询的帮助等。然而实际上，目前我国仍然有部分儿童的父母持有较为保守的观念，不但不能承担起本应起到的家庭性教育的责任，反而对学校性教育也形成一股阻力，使家庭无法对我国性教育的发展起到应有的促进作用。这样的现象从一些发生了的社会热点事件中也可见一斑。

学校性教育需要家庭的密切配合，[12]如果在家庭性教育中父母能起到积极的作用，无疑是对全面性教育的强有力的支持。更进一步来讲，学校性教育与家庭性教育不仅需要相互配合，更需要在内容、形式、偏重等方面进行有机结合，这是一个目前国内还鲜有研究且专门探讨过的问题。

良好的家校结合的性教育应是一种自然的状态，既不像当前大多数的学校和父母一样对性教育采取回避、忽视的态度，[13]也不去过分地宣扬、强调，将性教育特殊化对待，而是要合理地把性教育的内容融入进日常的教育过程中，并且不拘泥于课程的单一化形式，而是通过丰富多样的教育形式来引导、传递、渗透全面性教育的内容，使学生更易于接受，达到更好的性教育效果。需要注意的是，性教育的主题由于其敏感性和特殊性，家校教育结合的方式也需要根据我国的国情与文化来设计、规划出易于被大众接受的思路，[14]并逐渐在各个地区的中小学与幼儿园进行推广实行。本文仅以学龄前儿童性教育为例，尝试讨论未来我国学校性教育与家庭性教育的结合方式。

二、幼儿阶段的家校性教育结合方式

（一）幼儿性教育的目标

幼儿从3岁-5岁起就应开始接受全面性教育。《国际性教育技术指导纲要》（以下简称《纲要》）中指出，性教育的目的是对儿童和年轻人的知识、技能、态度和价值观的培养。[15]

幼儿性教育最主要的目标是对技能的培养。幼儿是运动能力发展的重要时期，在幼儿期习得的无论是粗大运动技能还是精细运动技能都可以在以后的生命发展中始终保持，良好习惯可以受益终身。社会技能方面，儿童也在这个时期开始逐渐接触家庭成员以外的人，并开始性别化和形成性别角色认同。培养幼儿基本的社会技能不但有利于日后建立良好的人际相处模式，对保障幼儿身心健康和人身安全也是必不可少的。

幼儿的记忆等认知能力和幼儿自我的发展水平都处于初始的萌芽阶段，因此可能对知识和态度与价值观教育的接受能力较弱，所学的概念通常是较为基本的信息。但是性教育中也应对这两方面有所涉及，为中小学阶段的性教育打下坚实的根基。

（二）幼儿阶段性教育的家校角色

虽然我国大多数城市儿童都会进入幼儿园和同龄人一起接受学龄前教育，但是由于幼儿的自理能力和社会能力都还较弱，对家庭的依赖性较强，因此家庭在儿童的幼儿阶段来说仍然是最重要的。这个阶段的儿童自我意识弱，对父母有充分的信任，因此在孩子整个发展过程中，幼儿阶段时家庭教育发挥的作用是最多的，这也是最需要家校密切配合的阶段。

但是根据我国性教育现阶段发展状况，大多数父母对性教育的态度仍然较为保守，因此即便是在幼儿阶段，幼儿园的学校性教育仍然在幼儿性教育中占主导地位，甚至学校在未来一段时期可能需要承担起对父母进行教育的责任。[16]

（三）幼儿性教育的内容重点与家校结合方式

1.生理健康

生理健康是幼儿阶段性教育的重点之一。3岁-5岁的幼儿免疫力低，此时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对幼儿的健康十分重要。幼儿园集体性的训练可以帮助幼儿对生理健康的相关内容形成初步的了解，不过更多发挥实际作用的部分主要倚赖于家庭性教育，尤其是一些无法在课堂上进行训练的较为隐私的生活技能，比如上完厕所擦屁股的方式等。对于一些不利于性健康的习惯的纠正，父母相比幼儿园老师的管教可能也会更为有效。此外，对应《纲要》中的核心概念6“人体与发育”的内容也是可以通过家校结合的教育方式来完成的。比如，幼儿在学校了解到的身体器官的名称，可以回家后在父母的陪同下进一步识别它们和身体部位的对应，并对自己的身体产生喜爱。[17]

2.预防性侵与欺凌

社会方面的性教育对幼儿同样重要，其中最必不可少的就是防性侵或欺凌的教育，让儿童在最弱小的时期学会保护自己。《纲要》中的核心概念4“暴力与安全保障”和核心概念5“健康与福祉技能”中“寻求帮助与支持”都涉及到了教导幼儿学会如何应对让自己感到不舒服的身体接触和同伴的欺凌，如何识别并描述受到侵犯或欺凌的经历，如何向可信赖的成年人寻求帮助的技能等内容。现实中，可能对儿童实行性侵犯的成年人不仅有陌生人还有熟人，[18]甚至就可能来自学校老师和家庭亲人中的一方，因此，唯有学校和家庭的性教育都包含防性侵的内容，才能让儿童面对其中一方的侵犯时能向另外一方寻求有效的帮助。

3.社会性别

《纲要》中的核心概念3“理解社会性别”对幼儿的社会心理发展也十分重要，儿童在学校习得性别知识和态度，在家庭教育中这些知识和态度得到落实和强化。比如儿童在课堂上了解到不同性别之间存在隐私，在家庭中父母则要监督儿童养成不能在有异性的地方上厕所，也不能看异性及父母上厕所等习惯；儿童在学校认识到男孩和女孩没有固定的性格、外表、偏好等标准，在家中父母则不能按照男孩要勇敢坚强、女孩要温柔体贴这样刻板的标准来教育孩子。[19]

（四）幼儿阶段家校结合性教育的途径创新

幼儿园的性教育形式不仅包括课堂和日常的行为训练，还可以增加与性健康教育内容相结合的更加多样化的教育形式，比如健康教育与安全教育的儿歌和舞蹈的文艺演出、身体器官绘画比赛等；而家庭方面不仅可以通过语言上的告诫进行教育，还可以通过亲子阅读学校推荐的性健康教育绘本，[20]观看网络上的幼儿性教育视频，陪伴儿童完成性教育相关的涂色或简笔画丛书，这样多种多样的趣味形式对幼儿进行潜移默化的性教育。

学校性教育想要得到家庭的配合，可以让儿童把上课的故事讲给父母听，还可以组织有父母共同参与的性教育主题班会；而学校也可以通过多种方式来帮助儿童父母进行家庭性教育，比如指导儿童父母在家与儿童进行性教育的家庭游戏，举办父母的性教育培训讲座，[21]在父母群进行性教育知识科普和经验交流，甚至周末组织一些父母和孩子共同参与的出游活动，以性教育的内容为主题进行团体游戏等等。

除了学校和家庭自身的努力外，来自社会其他方面的力量也可以为两者提供支持。例如在各类媒体[22]中，我们希望未来能看到有更多的父母性教育读本和儿童性教育的兴趣读物等出版，更多性教育动画片[23]和真人综艺节目[24]在电视上播出，更多性教育相关的App[25]、网站、慕课、科普视频、公众号等在网络[26]上涌现。也期待未来有更多的性教育培训机构或公益组织推出线上或线下的性教育课程或活动，无论是以老师还是父母或儿童为受众。特别期待以后的大学生支教夏令营可以以性教育为主题，并让偏远地区中小学的老师、父母和孩子都能从中获益。

三、高等教育对儿童性教育的作用

着眼未来，今天高等院校的性教育将会是明天儿童性教育发展的基础。

《国际性教育技术指导纲要》中指出了教师是全面性教育的核心，目前我国学校性教育所面临的师资力量不足和教师专业性良莠不齐的问题，[27]也应从现在开始从高等教育抓起。例如师范类院校的幼儿教育、心理学、社会工作、公共健康等相关专业中可以适当加入性教育的相关培训，[28]以提高未来的性教育从业者的专业能力。此外，相比中小学生，网络课程等便捷的现代化教育手段也更适合在高等教育中的应用，有效为未来节约教育成本。

除了学校之外，现阶段的高等教育也可以为未来家庭性教育对父母提出的要求做好准备。人类性学和家庭教育方法的知识与技能都是对每个人形成健全人格和在社会生活中有必要学习到的，高等院校的通识教育中应对这两个领域的内容有所涉及。在大学生群体中广泛普及人类性学知识，不仅是为那些未来的国家政策制定者和教育研究者做好基本知识储备，更是给广大未来的儿童父母做好在受教育阶段的前期培训；如果能结合家庭教育方法的培训则更会是相得益彰，提高家长的性教育水平。[29]

因此，在高校推广性教育对未来的儿童学校性教育和家庭性教育都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四、讨论

总结来说，学校性教育与家庭性教育的结合是未来我国儿童性教育的一种有效的方式，且两者的教育途径都可有所创新。我国目前的性教育发展状况来看，从高等教育入手是促进家校结合性教育的便捷方法。

《国际性教育技术指导纲要》中提出，全面性教育着眼于儿童和年轻人成长过程中不断变化的需求和持续发展的能力，根据学习者的年龄和所处的发展阶段，及时提供最能满足其当前阶段健康和福祉所需要的内容。后续研究可以从未成年人发展过程的视角探析幼儿、小学低年级和高年级的儿童、初中和高中的青少年阶段，学校性教育与家庭性教育的结合方式的差异。

放眼未来，性教育在我国的发展仍然任重而道远。基于课程的学校性教育是未来发展的主要趋势，但是性教育在我国社会也需要像现在的语文、数学等学科一样，形成一个包含学校教育、家庭辅导、课外机构培训、一对一辅导和学生自主学习完整的教育体系，使儿童和儿童父母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来便捷地选择所接受的各类性教育。性教育的教育体系甚至比现在的语文、数学等学科还需要更进一步，因为学校教育中性教育的形式需要更加多元化，而家庭教育中未来性教育逐渐需要更多来自家庭和社会的努力，且只有家校、社会共同配合才能达到更好的教育质量。[30]

相信在性教育这个领域中各个行业的教育管理者、研究者和实践者的持续不断的推动下，我国的性教育质量未来会继续逐步提升，保障越来越多的儿童和青少年接受全面性教育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