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责任履行对煤炭企业全要素生产率影响的实证分析

李旭思，芮雪琴

(太原理工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山西 晋中 030600)

在经济高质量发展背景下，为应对全球气候变化，我国将碳达峰、碳中和纳入生态文明建设的重大战略。在双碳目标约束下，煤炭行业转型升级已成为必然趋势[1，2]。煤炭企业亟需通过扩大优质增量供给和提高存量资源配置效率的双重路径实现高质量发展。而全要素生产率不仅是供给侧结构改革的着力点，亦反映了企业对资源、员工和资金等要素的配置效率。由此可见，提升全要素生产率水平是煤炭企业转型升级的重要途径，探求煤炭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因素无论是对煤炭行业转型升级还是对我国能源经济结构优化都具有重大意义。

在能源经济转型发展的过程中，如何处理好经济效益与安全生产之间的关系是煤炭行业讨论的重点议题。依据我国煤炭企业社会责任报告披露情况(如图1所示)，煤炭企业发布社会责任报告的数量在前期(2011—2014年)震荡波动，自2015年起稳步上升，企业履行社会责任并发布CSR报告逐渐成为一种趋势。然而我国煤炭企业社会责任实际履行情况不容乐观，一方面，煤矿安全和环境污染问题层出不穷，如笏山金矿爆炸事故和焦家寨煤矿环境污染。另一方面，煤炭企业社会责任履行尚未形成常态化，如潞安矿业在发布2017—2019年度社会责任报告后并未发布2020年度社会责任报告。可见煤炭企业并未将社会责任履行当作经济转型发展过程中的重要使命。可能的原因是，企业将社会责任履行与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割裂为两个相互独立的活动，并未考虑两者的相互联系，煤炭企业社会责任履行能否促进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值得深究。

注数据来源：中国煤炭工业协会网站

回顾已有文献，部分研究发现社会责任履行能够优化企业投融资环境[3，4]，缓解融资约束[5]以提高企业发展质量。也有研究认为社会责任是企业机会主义下的一种掩饰工具，加剧了企业与外界利益相关者之间的信息不对称程度，进而引起股价崩盘[6]，损害企业价值。由此可见，学者对社会责任履行的经济后果莫衷一是，立足于当前能源结构低碳化转型背景下的相关研究更为匮乏。本研究主要检验社会责任履行对煤炭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并以企业声誉和管理层短视作为中介变量，检验其影响路径。

1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利益相关者理论认为企业在发展中应当综合平衡各利益相关者的诉求。因此，社会责任履行有利于企业与众多利益相关者建立信任关系，引导企业优化资源配置。同时，社会责任履行同时能够引导企业树立可持续发展观，改善管理层短视。此外，根据信号理论，社会责任履行能够向利益相关者发送积极信号，提高企业声誉，进而影响企业全要素生产率。具体分析如下：

1.1 企业社会责任履行与全要素生产率

根据利益相关者理论，煤炭企业履行社会责任能够通过满足内外部利益相关者的需求提升全要素生产率。首先，企业通过提高员工工作场所的安全性、完善员工薪酬福利体系和帮扶困难职工等方式能够提高员工的工作满意度，保障工作效率。其次，企业遵守与债权人的债务，合同主动偿债付息，能够建立良好的信用[3]，为企业提供资金支撑进而提高煤炭企业资金配置效率。最后，尽管煤炭企业对废弃矿区的环境治理和生态修复存在一定的成本，但这种环境社会责任能够倒逼企业提高技术创新水平，以技术进步降低治理成本，进而提高煤炭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设。

H1：煤炭企业社会责任履行能够促进其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

1.2 企业声誉的中介作用

煤炭企业履行社会责任可以通过提高企业声誉促进其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根据信号理论，与未履行社会责任的企业相比，履行社会责任的煤炭企业能够向外界传递其发展状况良好的积极信号，赢得众多利益相关者的好感，为企业树立良好的社会声誉[7]。而声誉能够促进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企业良好声誉作为独特的无形资产，增加了企业以低成本获取外部资金支持的可能性，缓解融资约束[8]，保障企业的正常运营；另一方面能够增加企业招聘高质量人才的几率[9]，人才作为企业发展的重要因素，为企业全要素生产率水平的提升提供了人力资本投入保障。基于此，提出如下假设。

H2：企业声誉在社会责任履行对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中发挥中介作用。

1.3 管理层短视的中介作用

煤炭企业履行社会责任可以通过改善管理层短视促进其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企业社会责任履行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向政府及投资者传达其追求可持续发展的意愿[10]，提振了投资者对企业发展的信心，投资者信心的增加减轻了管理层在资本市场的压力，降低了企业风险，减少了管理层被动短视行为。同时，社会责任履行要求企业考虑多方相关者的利益，限制了管理层为追求短期利润而损害股东长期利益的主动短视行为。因此，社会责任履行能够改善管理层短视程度，树立长远发展战略。而管理层短视程度的改善有利于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追求长期发展的企业一方面会注重生产投入的质量，促进企业通过技术进步提高煤炭的利用效率；另一方面会减少企业对短期利润的追逐，限制了煤炭企业高管为追求短期利益而损害企业发展质量的行为，提高了煤炭企业内部管理效率，提升全要素生产率。据此，提出假设。

H3：管理层短视在社会责任履行对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中发挥中介作用。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构建以下理论模型(如图2所示)。

图2 理论模型

2 研究设计

2.1 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本文以2012—2018年沪深A股上市煤炭企业为初始研究样本，同时出于严谨性的考虑进行以下筛选：①剔除ST、ST*企业；②剔除变量测度值缺失的样本；③剔除资产负债率大于1的样本。此外，本文对回归中涉及的所有连续变量上下1%进行了Winsorize处理。本研究中上市公司财务数据主要来源于CSMAR数据库，社会责任数据源于润灵环球机构，数据处理采用Stata15.0。

2.2 变量定义

1)被解释变量——全要素生产率。借鉴已有文献的做法，本文采用LP法[11]计算煤炭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

2)解释变量——社会责任履行。参考薛亚军和李恩平[12]的做法，本文采用润灵环球机构对煤炭企业社会责任评分度量企业社会责任履行。同时，本文以企业社会责任报告披露与否的虚拟变量做稳健性检验。

3)中介变量——企业声誉和管理层短视。①企业声誉：参考管考磊和张蕊[13]的做法，采用因子分析法，从不同利益相关者角度选择12个评价指标综合计算得分，最终按照得分划分为十组，依次赋值为1-10；②管理层短视：研究表明投资者行为是造成管理层短视的重要原因[14]，高股票换手率体现了投资者意见分歧程度的高波动性[15]，容易致使股票收益下降，进而促使管理层追求短期财务绩效而投资短期项目，忽略企业长期可持续发展。因此，借鉴吴迪等[16]的做法，本文以股票换手率作为管理层短视程度的代理变量，换手率越高，管理层短视程度越高。

4)控制变量。为了保证结果的稳健性，本文在回归模型中上加入可能会影响TFP的企业特征变量作为控制变量，同时控制年份固定效应。具体变量定义见表1。

表1 变量说明

2.3 模型设计

为验证煤炭企业社会责任履行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构建模型(1)。

TFP=β0+β1CSR+βiControls+εi，t

(1)

为验证企业声誉和管理层短视的中介作用，以M表示中介变量(企业声誉/管理层短视)构建模型(2)(3)。

M=α0+α1CSR+αiControls+εi，t

(2)

TFP=γ0+γ1CSR+γ2M+γiControls+εi，t

(3)

3 实证结果与分析

3.1 描述性统计与相关性分析

样本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见表2。可以看出，TFP均值为16.925，最小值为14.335，最大值为19.163，表明煤炭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水平存在一定差距；CSR均值为52.203，仍未达及格水平，表明煤炭企业的社会责任意识仍有待提升。相关性分析表明大部分变量的相关系数小于0.5，且变量的VIF值均小于4，可判断各变量间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问题。

表2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及相关性检验

3.2 基准回归

表3列示了模型回归结果。第(1)列汇报了全要素生产率(TFP)对企业社会责任(CSR)的回归结果，CSR的系数为0.279，且在1%水平上显著，表明社会责任履行能促进煤炭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假设H1得到验证。

表3 回归结果

在此基础上检验中介机制。将管理层短视(Turn)作为中介变量代入模型(2)和模型(3)，回归结果见第2、3列。第2列中CSR系数显著为负，说明社会责任履行能够改善管理层短视情况，第3列中CSR和Turn系数均至少在10%水平上显著，表明企业短视在社会责任履行与煤炭企业全要素生产率之间发挥了部分中介作用。同时，根据第4、5列的回归结果可判断企业声誉在社会责任履行与煤炭企业全要素生产率之间起中介作用。为保障中介检验的稳健性，本文同时采用Bootstrap检验方法作为补充，结果显示中介作用在95%的置信区间上仍然成立。

3.3 稳健性检验

为减轻选择性偏误的影响，本文采用企业是否披露社会责任报告的虚拟变量度量其社会责任履行情况，并采用倾向得分匹配法(PSM)估计社会责任履行对煤炭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净效应。具体步骤如下：选取企业规模、资产收益率、股票年度换手率和分析师跟踪人数取对数作为协变量，选择以下三种匹配方法进行有放回的匹配。通过平衡性检验后，表4列示了PSM的平均处理效应(ATT)及显著性，所有匹配结果至少在5%水平上显著为正，进一步验证了本文回归结果的稳健性。

表4 倾向得分匹配估计结果

4 结论与建议

4.1 结 论

本文从理论方面剖析了社会责任履行对煤炭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机制，并以2012—2018年中国煤炭上市企业为样本，分析了社会责任履行对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及管理层短视和企业声誉的中介作用。结果显示：煤炭企业履行社会责任能显著提升全要素生产率，管理层短视和企业声誉在其中发挥中介作用。

4.2 建 议

1)煤炭企业应积极履行社会责任，改善管理层短视情况，树立良好声誉。履行社会责任有利于煤炭企业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实现转型升级，煤炭企业应积极履行社会责任，制定可持续高质量的发展战略。不仅要改善管理层短视情况，增加技术创新投入，在能源经济转型升级中抢占技术制高点。同时也要注重维护企业声誉，高层管理者应在规范自身行为的同时维护好企业同各利益相关者的关系，赢得利益相关者的尊重，为企业树立良好声誉，提高企业全要素生产率。

2)政府应加大社会责任宣传力度，引导煤炭企业积极履责。政府可以与企业共建社会责任信息平台，在平台定期发布煤炭企业社会责任履行情况，提升社会各界对煤炭企业社会责任的要求和关注度，增加煤炭企业履行社会责任的动力，提高其社会责任履行的持续性。此外，也可以通过制定优惠政策引导更多企业积极履责，如对社会责任表现良好的煤炭企业放低贷款准入门槛以缓解企业融资约束，从而增加煤炭企业对社会责任的投入。对矿工安全事故频发及存在环境污染的煤炭企业责任停改，并持续追踪其社会责任履行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