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评价体系与路径研究文献综述

殷腾飞

(西安财经大学 管理学院，陕西 西安 710100)

2017年以来，我国经济发展由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标志着经济驱动模式已发生根本性的转变。国民经济由以往的要素驱动、资源驱动、资本驱动的扩张性经济增长已经转向更加注重质量、效益和可持续的创新驱动发展模式。煤炭作为我国的主体能源，是经济社会运行的基本投入要素，与经济高质量发展息息相关，牵涉到能源安全、环境保护、安全生产等一系列社会经济问题。社会经济的每一次变革本质上是人类能源利用效率的一次跃升，进而推动人类文明走向更高水平。过去十几年煤炭工业的快速发展与国民经济的高速增长是密切相关的。由于我国经济已经进入到高质量发展阶段，因此，煤炭工业也必须要主动适应经济高质量发展。面对经济向高质量发展转变的新形势，煤炭工业的高质量发展引起了学术界广泛的探讨，煤炭工业高质量的内涵是什么，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怎么评价，如何推动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煤炭企业如何向高质量发展转型，学者们围绕这些主题已经形成了初步的成果。通过回顾和梳理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的相关文献，理清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的主流认同和价值取向，有助于凝练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模式，进一步完善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理论研究。

1 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的内涵

学者们从不同的视角解读了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的内涵，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与经济高质量发展是一脉相承的。王雷认为煤炭产业高质量应该转向“使用价值”的导向，在满足社会需要的同时，构建清洁、低碳、安全、高效的煤炭供应体系，通过工艺提升和技术创新提高生产效率，推行绿色、低碳和高附加值的产品和服务，经营管理始终坚持安全第一、效益优先，尊重人的全面发展，体现以人为本的发展理念，履行社会责任，不断依靠科技和管理创新提高全要素生产率，促进煤炭产业的全面提升[1]。李浩荡认为煤炭工业高质量的本质要求投入要素少、资源配置效率高、资源环境成本低、经济社会效益高，具体表现为三个转变：一是由资源密集型和劳动密集型的产品向技术密集型和知识密集型的产品转变；二是由低效益、高成本的经营模式向高效益、低成本的经营模式转变；三是由高污染高排放的开采方式向循环发展的环境友好型开采转变[2]。刘闯认为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的内涵是指以煤炭工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树立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按照能源革命战略部署，以质量和效益为核心，通过结构优化提高效率，以创新作为发展动力，实现煤炭工业安全、创新、绿色、高效、开放发展[3]。王旭东认为煤炭行业高质量发展更加注重质量，关键在于提高煤炭产品和服务的质量和标准，煤炭企业的重心应该转向质量竞争，同时协调好煤炭开发利用与经济发展、社会、生态文明的关系，更好地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4]。

通过对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相关文献的梳理可以发现，学者们对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的内涵取得一部分共性的研究结论。煤炭工业的发展不能再依赖以往的大量生产要素投入追求规模增长，必须主动适应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常态。在煤炭需求旺盛的时期，煤炭生产商的重心是煤炭产品，经营的主要策略是千方百计提高产量抢占市场。而在煤炭需求下降的新常态下，煤炭生产商的重心应该转向用户需求，时刻关注用户需求的变化，根据用户的需求来规划煤炭产品，还要关注与外界环境的关系。这是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的必经之路，只有经过市场充分竞争的行业才能不断提高服务用户的能力。因此，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的内涵主要表现为煤炭企业经营思路的转变，由生产导向转向需求导向，再通过充分的市场竞争形成高质量的煤炭供应体系。

2 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评价体系研究

目前，学者们对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评价体系主要围绕三个维度，一是经济维度，煤炭工业经济发展已经由粗放式的规模扩张转变为集约高效的新型发展模型，产业发展更注重产品结构的多样性和产业链的上下游整合，从而提高煤炭产品的附加值，满足客户多样化的需求[5]。经济维度的准则层又细分为经济规模、经济效益、产业结构。其中经济规模包含煤炭工业增加值、煤炭工业固定资产投资、煤炭工业主营业务收入、煤炭工业利润总额等指标；经济效益包含总资产贡献率、资产负债率、主营业务收入利润率等指标；产业结构包含平均单井规模、煤炭企业非煤产值占比[6]。二是生态维度，煤炭工业的发展必须服务于国家经济高质量发展大局，走可持续发展的环境友好型道路。在开采煤炭资源的过程中要注重塌陷区土地治理和植被恢复[7]，有效治理煤炭运输过程中的扬尘污染和环境污染，通过健全环境规制法律法规倒逼煤炭企业绿色发展[8]。生态维度的准则层细分为生态恢复、综合利用、植被绿化等。其中生态恢复包含矿山占地恢复治理率、矿山恢复治理资金投入等指标；综合利用包含瓦斯抽采利用率、原煤洗选率；植被绿化包含煤炭企业绿化面积、煤炭企业造林面积。三是安全维度，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必须以安全生产为前提，不断强化安全生产能力，推行安全质量标准化制度，实现或接近实现死亡[9]。安全维度的准则层细分为结果指标、措施指标。其中结果指标包含百万吨死亡率、煤矿事故数；措施指标包含瓦斯抽采量、职工安全培训人数占比等。

王雷提出从五个维度衡量煤炭产业高质量发展水平，包括生产能力质量、经济创造质量、市场竞争质量、可持续发展质量等。其中生产能力质量包含技术、成本、产能、产品等指标；经济创造质量包含规模、效益和效率等指标；市场竞争质量包含负担水平、议价能力和产业组织等指标；社会履责质量包含税收、环境、安全、健康、价值输出等指标；可持续发展质量包含资源、人才、造血和创新等指标。王旭东构建的煤炭行业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包括安全、绿色、高效、可持续、开放、共享等六个维度，其中安全维度涉及资源安全、生产安全、人身安全和职业健康等指标；绿色维度涉及生态保护、环保排放等指标；高效维度涉及生产效率、资源综合利用效率和节能效率等指标；可持续发展维度涉及资源可持续、盈利可持续、人才可持续、市场可持续、创新可持续等指标；开放维度涉及系统外开放、国际贸易和海外开发等指标；共享维度涉及内部共享和外部共享指标。

通过对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评价体系相关文献的梳理可以发现，学术界对于煤炭工业高质量如何评价，从哪些维度进行评价还未形成一致性的结论。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是一种全新的发展模式，评价体系的确立为煤炭工业未来的发展指明了方向。三维度的评价体系涵盖了经济、生态和安全等方面，但是并没有考虑高质量发展的新特征，比如开放和共享。相对来说，王旭东构建的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评价体系较为符合高质量发展的特征，即考虑了以往注重安全、绿色、高效的煤炭工业发展模式，又吸纳了可持续发展、开放和共享等新的高质量发展特点。

3 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的路径研究

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在于发展模式的转变，不能再走传统的要素投入、规模扩张、过度污染的老路，必须要转向创新驱动发展的新型可持续发展之路，激发煤炭行业发展的活力，推动开发布局和供给质量的变革[10]。目前，已有研究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路径的研究有两个视角。一个是煤炭企业高质量发展路径，李晋平以山西潞安集团为例，提出了大型煤炭企业高质量发展的路径，主要措施包括深入推进技术创新，实现煤炭绿色清洁高效利用；推进煤基高端精细化学品开发；建立产学研用一体化的高端开放创新体系；加快项目建设；深入推进体制机制创新；建立多产业联动的大营销体系；打造多层次人才队伍[11]。徐竹财以山东能源集团新矿集团为例，提出了大型煤炭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做法有：提高煤炭安全高效供给水平；提升现代智能供给水平；提高绿色低碳供给水平；提升低成本供给水平[12]。吴群英分析了榆神四期矿区高质量发展的路径，主要有构建能源综合开发体系，协调开发多种资源；推动资源高效循环利用；创建宜居宜业的生态矿区；搭建智慧物流体系；建立多方主体利益共享的资源开发模式；建立煤炭科技创新体系；建设绿色智慧矿区；发展旅游文化特色小镇；布局战略性新兴产业[13]。孙晔以国家能源集团神东煤炭集团为例，提出国有大型煤炭企业高质量发展的路径有：低成本运营，提高煤炭产品质量，加强技术创新管理，加强职工队伍建设，降低库存和资金占用成本[14]。

另一个是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路径。宋晓波从新旧动能转化和化解风险的角度提出煤炭行业高质量发展的路径：新旧动能转化的路径有调整结构，优化旧动能，加强新动能创新驱动；化解风险的路径有化解债务风险，化解职工安置风险，化解生态环境风险[15]。孙喜民提出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的路径有：做好煤炭产业顶层设计，建立现代化的煤炭经济体系；推动煤炭全产业链技术创新，坚持绿色低碳发展；推广智能信息技术，扭转煤炭行业的安全形象；顺应时代发展趋势，创新资源区发展模式[16]。李浩荡认为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的路径有：转变煤炭资源开采模式；建立煤炭智能运输销售平台；以思想和规划促进煤炭高质量发展。李惠云(2019)提出新时代煤炭行业高质量发展路径为：加强煤炭资源保障；合理优化煤炭开发布局；加大煤炭行业科学技术创新投入；加强煤炭安全生产保障；重视矿区生态环境保护；建立煤炭行业交流合作机制[17]。袁亮认为智能开采是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手段，主要措施有：研究透明矿山基础理论与关键技术，实施煤炭资源安全智能开采，废弃矿井资源的精准开发，加强污染防控与生态环境保护，精准防控粉尘与职业病危害，推广煤炭高效清洁利用，协调煤系共伴生资源开采，强化人才培养和储备力度[18]。

国外研究煤炭工业发展的关注点主要集中在安全生产、可持续发展与环境影响等方面，这与我国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的理念大体上是相通的。JuniceDzonzi-Undi分析了中国和美国煤炭开采业安全和环境监管制度及其对煤矿业安全和环境投资的影响，认为适当设计的安全和环境法规，可以促进煤炭行业的投资和技术进步，以实现行业的可持续发展。可以借鉴美国煤炭行业监管框架，通过技术进步提高生产率，解决安全和环境问题[19]。PadmanabhaHota采用可持续性的经济理论和可持续生计方法(SLA)分析了印度奥里萨邦煤炭矿区对当地可持续发展的影响。结果表明，矿区的农户在采煤活动中既有积极的结果，也有消极的结果。煤炭开采可以直接或间接为当地人提供了就业机会，增加金融和实物资本。另一方面，由于煤炭开采的不利影响，导致森林面积减少，农业和畜牧业等传统生计活动的单产下降。因此，为维持当地生计系统的可持续性，有必要将部分资源租金重新投资于该地区的自然资本再生[20]。Hasanuzzaman使用Bradley-Terry模型计算煤炭行业可持续发展的环境能力。

结果表明，在所考虑的时期内，煤炭开采的环境能力提高了57%～62%，其中主要的贡献来自减少空气污染和减少水污染。但是，在减少噪声污染的情况下，其波动幅度为±2%～3%，因此未发现重大影响[21]。Hasanuzzaman使用解释性结构建模和模糊MICMAC集成方法开发了可持续改善煤矿运营绩效的框架。以印度煤炭工业为例，结果发现“研究与技术开发”和“员工培训与福利”是直接或间接影响系统所有其余参数的主要主导参数[22]。Jürgen Kretschmann以德国煤炭企业为例，分析了煤炭开采地区可持续发展的路径。当RAG公司决定停止煤炭开采时，德国联邦政府为RAG公司指出了三个路子：一是成立RAG基金会；二是从事煤炭贸易、土地管理、场地开发以及与煤炭相关的服务领域；三是进入化学品、房地产等有利可图的领域[23]。

通过对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路径相关文献的梳理可以发现，煤炭工业发展路径的研究角度有企业视角和行业视角。从煤炭企业的视角看，各大煤炭企业都是围绕技术创新、管理模式创新和资源高效利用布局高质量发展蓝图。企业是创新的主体，由煤炭企业主导的创新驱动转型模式必将会推动整个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的整体跃升。可以看出，煤炭企业高质量发展的路径更多的依赖技术创新、管理模式创新、人才队伍建设等。从煤炭行业的视角看，学者们已经关注到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过程中的社会问题，比如新旧功能转换的机制，债务风险、职工安置风险、生态环境风险等。更多的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路径指向：智能开采、资源优化布局、科技创新、煤炭清洁开发利用等。综上所述，无论是从企业的视角还是行业的视角，煤炭工业的高质量发展已经进入到创新驱动发展的阶段，无论是技术创新、管理模式创新，还是体制机制创新，本质上都是推动煤炭工业走上安全、绿色、高效、清洁的高质量发展之路。

4 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的路径探讨

参考已有的研究成果，笔者总结了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的新理念，包括安全理论、生产理念、管理理念、员工理念、环保理念、共享理念，由六个发展理念导出“安全、绿色、高效、可持续发展、开放、共享”的评价维度，评价维度作为导向目标则直接引导煤炭企业转变发展思路，通过具体的改革与实践推动煤炭企业高质量发展，进而实现煤炭行业的整体高质量跃升。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路径框架如图1所示。

图1 煤炭高质量发展路径框架

第一，把“零死亡”作为安全生产的首要目标。必须扭转以往煤炭行业安全管理差的形象，通过质量标准化建设，管理体系建设，基层班组建设，科技兴安，隐患排查等措施继续夯实安全生产的基础；第二，简化生产系统，通过提高采掘机械化程度减员提效。发挥大型矿井的资源保障作用，坚决关停地质构造复杂的矿井。矿井全部实行“一井一面”，简化生产系统，通过提高采掘机械化程度来减少井下作业人员。在提高生产效率的同时，也能够保障井下作业安全；第三，建立专业化的生产运营体系。参考煤炭行业先进的管理体系，合理设置行政管理岗位，明确岗位职责，强化劳动定额管理，避免人浮于事，提高工作效率；第四，坚持以人为本，提高员工素质。在减员提效的前提下，提高员工的工资薪酬，吸引高学历、高素质的人才进入煤炭行业，改善员工的工作环境，使员工能够体面的从事劳动生产，并通过合理的绩效考核体系和薪酬体系激发员工的创造力；第五，坚持绿色开采与清洁利用。树立绿色发展理念，保护矿区环境，通过开采方式机械化、资源开发高效化、企业管理规范化、生产工艺环保化、开发环境生态化等途径实现煤炭企业效益、生态环保效益和社会效益的协调统一；第六，融入地方经济社会发展。煤炭企业作为保障国家能源供应的主体，担负着资源型地区经济发展的责任。通过建立产权合作机制、引入当地资本等方式主动融入地方经济发展，使煤炭资源开发能够惠及地方经济，让更多的社会公众能够分享资源开发的成果，构建和谐的内外部关系。

5 结 语

综上所述，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已经成为学术界探讨的热点话题，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理论来自于实践之中，同时理论的完善有助于推动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能源作为社会经济生产生活投入的基础资源，能源结构的变化和调整必将牵动国民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大局。随着我国经济迈向高质量发展阶段，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因此，煤炭工业高质量发展必须要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适应经济社会发展的新要求。贯彻全新的煤炭工业发展理念，坚持安全、高效、绿色、清洁、共享和开放的发展理念。将煤炭工业发展融入到宏观经济发展大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