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洛增长模型分析数据要素对总产出的影响
2021-12-20王翔高芸蔡军霞
王翔 高芸 蔡军霞
【摘要】数字经济、数字贸易是通过数据要素驱动的经贸形态。但是从生产角度,如何量化数据要素对于总产出的影响,可以从宏观经济增长角度,对于技术和总产出模型进行扩展,分析数据要素的贡献。文章以索洛增长模型为基础,通过扩展的三要素“科布-道格拉斯”技术,对中美及部分欧盟国家进行分析。在有限样本条件下,回归结果显示中美经济已经具有较显著的数字特征,数据作为与劳动力、资本具有希克斯中性的要素,尽管贡献相对较小,但其计量顯著性明显。同期,欧盟国家中的法德正逐步进入数字时代,而意大利的数字经济特征尚不明显。
【关键词】数字经济;数字贸易;数据要素;索洛增长模型;科布-道格拉斯技术;希克斯中性
【中图分类号】F740.2
基金项目:本文受海关总署科研项目“智慧海关 智能边境 智享联通”技术标准框架研究(2020HK281)支持。
一、背景介绍
截至2021年10月,全球78.9亿人口中,48.8亿人通过各类设备访问互联网,各类数字化平台不仅影响着工作、学习以及生产、流通、消费的各个领域,同时也在逐步提升政府的治理手段和治理能力[1]。近几年,社交网络(SNS)逐步兴起,由于互动性好、连接广泛,已经成为大量网民上网、用网的重要内容,全球约45.5亿活跃用户平均每天花费2.5小时参与SNS[1]。更广泛的社会参与带来更快、更大量的数据积累,在直播带货、展会贸易、跨境电商等新兴贸易业态带动下,数据对人类经济活动的渗透逐步加速。从市场角度,尽管微信、QQ、微博的用户量相对脸谱网(Facebook)、油管(YouTube)、沃茨(WhatsApp)尚有一定差距,但在世界访问量最大的20个网站中,中美各占10个[1],在全球数字经济、数字贸易中,数据作为新型生产要素,对中国、亚太及全球经贸活动的影响凸显。为顺应时代发展,在宏观经济决策时,不仅要强调依据数据开展科学决策,也应对数据要素的投入和应用效益进行更加科学的决策,需要尝试建立数据与总产出的量化分析手段。
但是,如图1所示,全球不同区域的互联网数据流动规模差距较大,非洲、独联体国家、阿拉伯国家、美洲、欧洲和亚太(不包括美洲国家)的规模逐步扩大,地区、国家、产业、人群之间的数字鸿沟显著,为了便于不同领域更好地开展量化分析决策,需要具有可比性且简单易用的分析方法。同时,目前数字贸易热点集中在亚太[3-6],作为全球最大的贸易国,如何评估数据链对自身经济发展的作用就显得较为重要。基于上述考虑,为了强化经济体之间的纵横比对,可采用总产出作为指标,对数据要素应用成效做宏观评估。
二、生产技术和要素特征分析
(一)生产技术分析
为了充分体现数字化与国民经济的充分融合,考虑到会计方法数据可得性较强、计算相对简单,因此选取Solow(1957)的方法,假设规模收益不变,技术进步不影响不同类型要素之间的边际替代率,即技术具有Hicks(1932)中性,在此条件下,从生产角度评估总产出中数据要素的贡献情况[7-9]。由于宏观上,土地要素总量变化较小,而且现有研究中,关于技术(总体而言)和管理等要素存在一定争议,因此如式1所示,仅保留劳动力(L)、资本(K)、数据(D)三个要素分析总产出,原因在于劳动力供给数量来自人的繁衍,资本来自财富的积累,数据来自信息技术软硬件产品,三者变动因素不同,相互具有正交性,更贴合Hicks(1932)技术的中性假设[9]。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将二维Cobb和Douglas(1928)技术扩展为三维,大致如图2所示[10-12]。
在兼顾数据可得与横向可比的前提下,经过回归得结果,确定α、β、γ,并对各参数进行归一化处理,可以用于分析不同经济体,考虑数据要素条件下的总产出特点,并进一步形成分析建议。另外,在针对特定产品分析时,甚至可以参考图2,从二维的Leontief(1986)技术扩展为图3所示的三维形式[13]。不过,考虑到总产出中涉及的产品及技术较多,难于整体上体现为Leontief(1986)技术形态,因此对不同经济体的分析采取式2形式[13]。
(二)数据要素特征分析
目前学界对于数据要素的定位存在一定冲突:一方面类似式1假设,遵循Hicks(1932)中性,将其视为独立的生产要素;另一方面,又常常提及“数据资产”,打破Hicks(1932)中性,甚至将数据视为资本或技术的附属成果,然后套用贸易、产业、区域等研究领域的分析范式,构建计量模型[9]。但从实证情况分析,部分模型的结论仅对特定时期、特定国家显著(例如,数据流动限制与贸易发展的关系),这表明部分理论研究并未考虑数据要素特征。因此,除了分析生产技术以外,为更好剖析数据要素对总产出的影响,研究改进措施,还应分析数据要素特征,如表1所示。
三、计算结果及分析
Solow(1957)作为较为经典的分析模型,为了分析三维C-D技术条件下,数据要素与劳动力、资本的协同效果,在数据可得性限制下,选取中美两国及部分欧盟国家2001—2020年相关数据进行分析。
(一)模型计算结果
中國2001—2020年的数据应用式2结果如表2所示。其中,α、β、γ分别为0.6638、0.5294和0.0614,按照式 1约束条件,经过归一化处理后分别为0.5291、0.4220和0.0490。
表2结果显示,尽管从总体影响程度,数据要素的作用与劳动力、资本要素存在一定差距,但从回归效果分析,中国经济整体(GDP)已经具有数据与其他要素充分融合的基础。采用式2,美国同期(2001—2017)大致也呈现类似的趋势。进一步,可以将欧盟三个主要国家(德国、法国、意大利)数据应用式2计算,结果汇总入表3。
(二)模型结果分析
从生产角度,对表3中各主要经济体中数据要素参与总产出的贡献情况进行对比。尽管式1、式2采取Solow(1957)模型设计,变量选取相对简单,假设条件也较为理想化,而且对于数据要素投入无法区分应用类别、比例、频率的情况下,采用国际互联网带宽作为替代变量,但在现有模型比选条件下,根据表3初步可得如下结果:
1.中美两国经济已具备明显的数字特征
两国的样本可决系数(R-squared)分别为0.9915和0.9977,具有较强的显著性。但从数据要素贡献情况分析,式2结果显示,中国的数字化融合程度更高,体现为直接回归结果和归一化处理后,系数均高于美国,说明在中国数据要素对于劳动力、资本的融合程度(赋能)效果更充分。不过从数据要素贡献角度,中美两国中数据相对劳动力、资本尚有一定差距,还应在生产端(供给侧)加强数字技术与各产业部门的充分融合。
2.欧盟中的德法两国正逐步迈入数字经济
法国、德国满足式2样本验证的显著性。依据样本可决系数,法德的0.9834和0.9236较为显著,意大利的0.6866仍具有一定差距。综合对比α、β、γ三个系数,法德意三国总产出贡献中,劳动力的贡献度(α)明显高于中国。另外,法国和意大利的γ系数,相对其他经济体也不够显著。
3.资本与数据的双螺旋效用
相对欧盟三国,中美两国的劳动力和资本的贡献更为均衡。从数字技术发展角度,人工智能、大数据和物联网等技术既需要受过较高教育的专业人员,同时在研发及成果转化、推广应用阶段,需要较大的资本投入和一定规模的市场容量,从劳动力规模和学术、产业基础角度,中美两国更具比较优势,这种优势又会成为带动劳动力参与、资本投入和数字技术迭代创新的驱动力[2][18]。
4.治理模式对应用效益的影响
根据对数据市场的监测统计,2016—2020年期间,欧盟的数据市场中无论是数据产品还是数据服务,均呈现明显的增长,但在欧洲地区缺少与中美两国头部数据平台规模相当的计算设施,加之较强的个人数据隐私保护和数据主权管控,导致表1中的数据要素的关联效用(特征4)、共享效用(特征6)无法充分发挥,进而难于通过积累,实现时间效用(特征5)[2][18][19][20][21],限制了数据要素对总产出的贡献。
5.应加强数字贸易合作
根据表3,结合联合国贸发会议(UNCTAD)和世界银行数据[3][16],中美两国具有庞大的国内市场,并且有处理海量数据的技术人员储备和创新资本积累,具有发展数字经济、数字贸易的基础和生态优势,通过数字贸易可以进一步扩大自身规模经济效应,实现式1模型之外的增长。而样本中的三个欧盟国家,一方面可以通过加强人才建设、鼓励技术创新,实现式1模型之外的内生性增长;也可以扩大数字贸易,强化数字伙伴关系,依托货物贸易、服务贸易网络,克服自身市场规模、人才储备、创新资本方面的比较劣势,联通自身数据市场和全球数字生态[20-22]。
四、结论和未来研究方向
表2结果显示,从宏观经济增长角度,数据要素在中国总产出中的贡献已经较为显著,能够与配置较为均衡的劳动力、资本等要素共同形成产业融合。表3中,中美及欧盟三国的对比中,也体现出劳动力和资本之间较为均衡的配比,利于发挥数据要素作用。同时,表3结果也表明,目前数据要素在中国总产出中的贡献相对劳动力、资本差距依然较大,应通过数字政府、数字经济、数字贸易、数字社会之间更广泛的关联,最大可能发挥表1中关联、时间、共享三个效用(特征4~6),在其他要素投入不变的情况下,突出数据要素的经济特征,提升生产力水平、优化生产协作关系,加速达成“三融五跨”效果[23]。
此外,由于式1是从生产角度分析,为更好优化数据要素作用,也可以从需求侧出发,突破模型理想化限制条件,通过互学互鉴,突出我国超大市场的规模经济效用,以及融合创新带来的要素替换作用,进一步释放表1中数据要素的特征1和特征2效能,并且通过规范、开放的数据市场[21-22],克服信息悖论(特征3),为数字经济、数字贸易构建更加完善的数据要素生态。
最后,由于变量数量有限,为了充分发挥表1中数据要素的特征4~6,未来还应比选并集成不同的宏观增长模型,基于更贴近现实的假设,构建面向不同产业、部门的总产出分析模型,并保持跟踪监测、持续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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