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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禄琳琅元刻明修本《大学衍义》错码与误订捃拾

2021-12-20赵长波

图书馆学刊 2021年11期
关键词:所藏琳琅藏书

赵长波

[辽宁省图书馆(辽宁省古籍保护中心),辽宁 沈阳 110167]

1 引言

众所周知,“天禄琳琅”藏书是清代内府藏书最精华者,所选各书皆为宋、元、明时期有代表性的良椠佳刻、影抄精写。收入《钦定天禄琳琅书目》中的429 部古籍,在嘉庆二年(1797)的大火中尽遭焚毁,著录于《钦定天禄琳琅书目后编》中的664 部珍贵古籍,从清末开始,延至民国,历经辗转,散逸于世界各地,至今未成全璧。现主要收藏在海峡两岸三家公藏机构:(台北)故宫博物院317部;中国国家图书馆270 部;辽宁省图书馆42部[1]。除此三家之外,其他零星分散于海内外数十个公私机构和私人藏家。刘蔷女士所著《天禄琳琅研究》对此有详细论述,不再赘述[2]。2007年“中华古籍保护计划”实施以来,天禄琳琅藏书屡屡入选《国家珍贵古籍名录》,有关天禄琳琅藏书版本、装帧、装具、刻工、批校题跋、钤印、附件、破损修复、书影等方面的研究也渐趋深入。

2014 年笔者有幸参与了辽宁省图书馆藏“天禄琳琅”整理出版工作,最终成果为《清宫遗珍——“天禄琳琅”<石渠宝笈>典籍书画集》,得以对辽宁省图书馆所藏“天禄琳琅”藏书有了初步的理解和直观的认识。近年来,也有幸从事馆藏42 部“天禄琳琅”藏书的全文数字化工作。在书影扫描和元数据著录中,发现有多种天禄琳琅藏书存在着书页页码错误和装订错误。其中尤以元刻明修《大学衍义》为多,因此草就此文,对其加以简略阐述,以期抛砖引玉,就教于方家。

2 《大学衍义》概述

《大学衍义》为宋代真德秀(1178-1235)所著。德秀字景元,后改为希元,号西山。他学承程朱,为南宋著名的学者。此书因《大学》之义而推衍之,故名“衍义”。宋理宗浮慕道学之名,而内实多欲,权臣外戚,交煽为奸,故而郑德秀藉由此书,“皆阴切时事以立言。先去其有妨于治平者。以为治平之基。”[3]故此明代丘濬又博采六经诸史之文,抒发己见,补充了治国、平天下部分,写成《大学衍义补》一百六十卷。

辽宁省图书馆所藏这部《大学衍义》,为元刻明修本,共计两函16册。每半页11行,行21字,小字双行同。黑口四周双边双鱼尾。钤有“乾隆御览之宝”“天禄继鉴”“天禄琳琅”三玺以及“海盐朱佐思忠印记”。该书入选第二批国家珍贵古籍名录(名录号02899)。

清华大学刘蔷女士曾撰文说此书“紧行密字,似是建阳地区所刊,重修页字体略纤细于原版。书页多有糟朽、霉变及虫蛀。[4]”笔者翻阅此书,确实多有虫蛀,而且书口也多有页码不能辨识之处,只是该书已经加衬修复。整体而言,书中“学”“国”多用简字,有元刻风格。但字体不一,边框大小也有不同,刷印时页面字体偶有模糊变大之处。明修之处字体偏瘦,与元版不同,故而鉴定为元刻明修本。只不过刘蔷在其论文中称此书钤有“嘉庆御览之宝”,实误。笔者翻阅各册,均未见此印。因此,此书并非“天禄琳琅三编”之书明矣。

3 元刻明修《大学衍义》错码与误订捃拾

笔者在馆藏珍贵古籍数字化元数据著录中,曾以影印出版的《摛藻堂四库全书荟要》(以下简称《荟要》)[5]与馆藏元刻明修《大学衍义》逐页进行了对照,发现了馆藏刻本的诸多错码与误订之处,择其要者罗列如下。

第一册卷1第3、4筒与卷2第3、4筒装订颠倒。

4 对错码、误订现象之考辨

关于《大学衍义》的元刻本,据《中国古籍善本书目》等书目、已经公布的六批《国家珍贵古籍名录》以及网络上可以获取的信息,主要藏于以下几个单位:

元刻本,今藏于国家图书馆,存二十四卷(一至九、十九至二十三、三十四至四十三)。以辽宁省图书馆所藏与之相对,二者虽行款相同,但许多字体细节上明显不同,而且国家图书馆所藏元刻本字体更为峭厉,二者并非同版。

台北“故宫博物院”也藏有元刻本,存卷十二、二十二,三十六至四十三,与国家图书馆所藏比对,字体、版裂等完全相同,实为同版。以辽宁省图书馆所藏与之相对比,字体有所不同。

元刻明修本,除辽宁省图书馆所藏外,还存藏于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存二十二卷,入选第三批《国家珍贵古籍名录》,名录号07133)、华东师范大学图书馆和甘肃省图书馆。据“古籍普查联合目录”,南开大学图书馆也藏有元刻明修本,残存十三卷。其著录为黑口左右双边,与辽宁省图书馆所藏四周双边不同,与傅增湘《藏园群书经眼录》著录同,或为同版。因未见原书,不能遽定。

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所藏,“除卷二、十九等数页刻工尚佳外,余皆草草,审为元翻宋巾箱本,有补刻页”[6]。该书也钤有“乾隆御览之宝”“天禄继鉴”等天禄琳琅藏书印,确为清宫旧藏。以辽宁省图书馆所藏与之相比较,二者为同一版本。《铁琴铜剑楼藏书目录》卷十二所记《大学衍义》有宋刊本,审视辽宁省图书馆所藏,宋讳“恒”“匡”“惇”等字皆缺笔,盖即是元代据此翻刻,故而避讳未改,有些字体也仍有宋刻之风。

华东师范大学所藏元刻明修本,见于《中国古籍善本书目》,未见原书,但据《第三批国家珍贵古籍名录》,该馆有明初刻本《大学衍义》入选(名录号08275),不知是否即为《中国古籍善本书目》所著录的元刻明修本。甘肃省图书馆残存六卷,即卷二十三至二十八,只是未见到相关书影。此即是笔者所了解的《大学衍义》元刻及明修本的大致情形。

笔者翻阅《钦定天禄琳琅书目》,其中收录有四部《大学衍义》。其中一部元版,三部明版。《钦定天禄琳琅书目续编》中也收有明版《大学衍义》,以上与辽宁省图书馆所藏均不同。既然如此,是否可以认定辽宁省图书馆藏书所钤乾隆玺印为伪印呢?笔者以之与馆藏宋版《扬子法言》《韵补》等天禄琳琅藏书比对,排除了这种可能。《大学衍义》所钤天禄琳琅诸印为真迹无疑。既为天禄琳琅藏书,却并未在《钦定天禄琳琅书目》中著录,其中合理的解释就是辽宁省图书馆所藏的这部《大学衍义》,就是刘蔷所说的“天禄琳琅目外书”[7]。

此书还钤有“海盐朱佐思忠印记”。朱佐曾为直隶池州府建德县儒学教谕,浙江海宁卫人,甲午贡士。嘉靖二十五年云南乡试录考试官[8]。甲午年,应该是明嘉靖十三年(1534),可见其为明嘉靖时人无疑。据此也可以推之,修版的时间一定是在嘉靖之前。

此书中的错码与误订,是在何时、因何种原因而形成的,其具体已很难考证。不过根据上述版本分析,仍可以推测有如下几种情形:

辽宁省图书馆这部元刻明修《大学衍义》与国家图书馆所藏元刻本相比较,元刻本并没有出现错码和误订。这也说明,很可能是在明代重新修版印刷时,由于种种原因,比如元代版片缺失,或重新装订时版心页码模糊不清,导致了错码与误订。

此外,此书应该是在乾隆年间收入内府。此时,乾隆皇帝尚不是太上皇,故而书中未见“五福五代堂宝”“八征耄念之宝”“太上皇帝之宝”。翻看书中所钤乾隆的几方印章,也有被虫蛀的现象。据此分析,此书在编纂《钦定天禄琳琅书目》时,应该是品相较好、破损较少的本子。《钦定天禄琳琅书目》中所收的第三部明版《大学衍义》,馆臣认为该书“无内府所钤诸玺,其摹印亦远不相及,当属坊间翻刻之本”。由此观之,如果破损严重,是一定不能钤盖天禄琳琅之印的。而且,乾隆皇帝对《大学衍义》非常重视,他在元版御题中说“发挥经术,烂若列眉,诚孔氏之功臣也。坊贾传刊,率多讹谬。此书雕锓精善,属元刻旧本,每一披览,心目豁然”,也可给予证明。

由此可以推想,此书未能入藏《钦定天禄琳琅书目续编》之后,一直庋藏于清内府某处。因为年久,难免有虫蛀现象。此后由清宫流出,再入公藏之前的这段时间,书页已经有所散佚,虫蛀也越发严重。虽然修复时间不能准确断定,但经过修复后此书已经改装,不是天禄琳琅藏书旧貌。

笔者在工作中也发现,天禄琳琅藏书中的错码、误订现象也发生在明万历二十三年(1595)孙隆刻本《通鉴总类》、蒙古中统刻本《学易记》等几部书中。天禄琳琅藏书既有明代以前宫廷内藏,也有乾隆年间搜访进呈的文献,来源驳杂,加之《钦定天禄琳琅书目后编》用时仅七个月,时间较为仓促,因此包括版本错判、误判也屡有发生,对文献不能逐页翻阅,因而出现错码、误订等现象,也就在所难免了。这也说明,“校书如扫落叶”,即便如“天禄琳琅”典籍本身而言,还有许多纠谬的工作要做,对文献内容的深度挖掘也大有可为。古籍整理事业任重道远,需要一代一代古籍工作者心无旁骛,让古籍保护事业薪火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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