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东师范大学博物馆藏“太湖秋操纪念杯”及相关史事考
2021-12-20林丹
林 丹
华东师范大学博物馆馆藏一套秋操纪念杯。秋操纪念杯是清代粉彩瓷器。每只秋操纪念杯器形相同(见附图),均为盛开的荷花状,杯身为粉色花瓣,杯柄为绿色花梗,黄色花蕊在杯底,花蕊中间有一小孔,花梗中空,似为吸管,与底部花蕊相连。杯柄背面墨书“大清光绪三十四年安徽太湖附近秋操纪念杯”。
附图 秋操纪念杯
秋操是军事活动,在现在的语境中属于队列训练范畴。在清代军政典籍中,秋操(或“会操”“大操”)是会合操演之意。甲午战争前,清代旧式军队八旗军有“木兰秋狝”,绿营军有阵列训练,甲午战争后组织的新式陆军会操,是一种新军军事演习。[1]彭贺超:《清末新军会操研究》,陕西师范大学2012 年硕士学位论文。据《大辞海·军事卷》,军事演习是指在想定情况诱导下进行作战和作战行动的演练,是军事训练的高级阶段和最高形式。按照目的、规模、对象、形式不同而种类繁多,但殊途同归,目的是提高指挥员及其指挥机关的组织指挥能力和部队的整体作战能力,检验作战理论和部队编制装备,研究完善作战方案,探讨创新作战方法。起初由袁世凯、张之洞仿效德国陆军编制、武器装备及军事训练进行区域性军事改革。“自新建陆军成,每届秋高,合数省军队会操,实行战阵”。[2]徐世昌撰,李毓澍等点校:《东三省政略》(五),《中国边疆丛书》第1 辑,(台北)文海出版社,1965 年,第2771 页。随着各省新军编练完成,会操的形式被推广,光绪三十一年(1905)河间会操是“新军大会操的开始”。[3]吴乘权等撰,管学成等注译:《纲鉴易知录》第12 册,红旗出版社,1998 年,第8062 页。大会操逐渐呈现常态化,光绪三十四年(1908)太湖秋操即是一次新军大会操。
值得注意的是此次秋操举行的时间。《申报》载,“湖北派赴皖省秋操军队已于九月二十八日(10 月22 日)起出发,预定自十月二十五六七日(11 月18日—20 日)大操,二十八日(11 月21 日)阅兵式毕,廿九日(11 月22 日)即将全军退屯于太湖县西方望湖墩及曹家祠堂附近休息”。[4]《湖北秋操军归期》,《申报》1908 年10 月29 日,第2 张第3 版。光绪三十四年十月癸酉(1908 年11 月14 日),光绪皇帝“疾大渐,酉刻崩”。[5]朱寿朋编,张静庐等点校:《光绪朝东华录》第5 册,卷二二〇,光绪三十四年十月癸酉,中华书局,1958 年,第181 页。光绪三十四年十月甲戌(1908 年11 月15日),“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崇熙皇太后崩”,[6]朱寿朋编,张静庐等点校:《光绪朝东华录》第5 册,卷二二〇,光绪三十四年十月甲戌,第182 页。太湖秋操前突遇光绪皇帝与慈禧太后相继去世,此次秋季操练是否如期进行,前辈学者对此已有研究。如来新夏《北洋军阀史》指出,太湖秋操因光绪帝与慈禧太后相继死去,熊成基又在安庆起义而草草收兵,[1]来新夏:《北洋军阀史》上册,南开大学出版社,2001 年,第179-181 页。彭贺超《1908 年太湖秋操考实》利用《太湖秋操奏折》及《申报》《盛京时报》等报刊指出,太湖秋操并未因光绪帝和慈禧太后相继去世而中断,基本完成了预期目标,仅未举行阅兵式。[2]彭贺超:《1908 年太湖秋操考实》,《历史档案》2012 年第4 期。马智豪《申报上的安徽太湖秋操》也以《申报》中所载太湖秋操事,论证了太湖秋操由于熊成基发动的马炮营起义而未能顺利完成。[3]马智豪:《申报上的安徽太湖秋操》,《安庆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 年第3 期。
现存太湖秋操纪念杯数量不少,除华东师范大学博物馆外,河北博物院、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江西省博物馆等都收藏太湖秋操纪念杯。因此,前辈学者也对太湖秋操纪念杯的形制与纪念功能以及太湖秋操过程、清代秋操传统等都进行了探讨,[4]如刘兰华:《粉彩荷花式秋操纪念杯》(《紫禁城》1984 年第3 期)与尹青兰:《“秋操记念杯”与清代军训制度》(《南方文物》1994 年第4 期)探讨了太湖秋操纪念杯的形制与清代秋操传统;候馨:《“太湖秋操”粉彩吸杯》(《中国文物报》2014 年8 月26日,第6 版)、冯宁:《光绪粉彩瓷探析》(《东方收藏》2020 年第5 期)与张建初《“太湖秋操纪念杯”与安庆马炮营起义》(《江淮时报》2005 年10 月21 日,第7 版)介绍了吸杯的历史、太湖秋操的时间以及清代粉彩的烧造特点;吴丹丹《粉彩秋操杯:一场军事的见证》(《东方收藏》2020 年第5 期)探讨了太湖秋操纪念杯的形制特点和太湖秋操的史事。但未将太湖秋操的详细过程与纪念杯相联系,鲜有讨论太湖秋操纪念杯的制作、发放情况。事实上,在晚清报刊中,已有报道秋操纪念杯的新闻。本文拟从晚清报刊着眼,梳理太湖秋操史事及太湖秋操纪念杯制作及发放等相关背景。
一、秋操纪念杯的制作传统
光绪三十一年(1905)河间大操是新军大会操的开始,此时已开始制作和发放纪念杯。
光绪三十一年八月十九日(1905 年9 月17日),练兵处奕劻、袁世凯、铁良、徐世昌等奏请举办会操。“现陆军编练各镇分扎直、东,尚未会和操练,自应参仿举办秋操,以习戎备,而验实行,……自二十五至二十七等日,在河间一带会和大操。”[5]《奏为现拟调集各军仿办秋操以习战备而重戎政恭折》,见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光绪朝朱批奏折·军务》第53 辑,中华书局,1995 年,第441—442 页。清政府准奏,并派袁世凯和铁良前往校阅,袁世凯和铁良奉旨赴河间一带观操。
河间大操后就制作并分发了纪念杯。据《大公报》载:“京中传说,此次河间大操,于樽酌宾筵之日所用之酒杯,系定制造者。其杯高而薄,杯内有金字整军二字,外沿有光绪三十一年河间秋操纪念数字,外画红色行龙一条,凡赴宴者,均可将杯携回,以为纪念。”[6]《大操纪念》,《大公报》1905 年11 月10 日,第4 版。
北京荣宝拍卖有限公司在2015 年拍出一件光绪河间大操纪念杯,外形与《大公报》记载完全相同。
由此可以推知,秋操纪念杯用于纪念会操,在会操后的宴会中分发并使用。
会操后举办宴会应是常例。光绪三十二年(1906)彰德秋操结束后也举行了宴会。据《申报》记载:“初八日,彰德府电云,今早举行观兵典礼,天气甚佳,两军将校兵士一万六千人,列队于袁督、铁大臣之前,统计预操之军队共有将校一千三百员,兵士二万六千人,两大臣巡阅既毕,即在大棚内设席西宾、华官宴会。下午,两大臣命驾往师范学堂,答拜西宾,各西宾自抵彰德府,即寄居于师范学堂,供应极其周备。”[7]《西报纪秋操事毕大宴会情形》,《申报》1906 年10 月27 日,第3 版。虽然未见关于此次纪念杯形制的记载,但是有私人藏家展示了彰德大操纪念杯的形制。其杯形与河间秋操纪念杯相似,为铜胎掐丝珐琅杯。其上书有“光绪三十二年彰德附近秋季大操记念”。
由此可见,秋操纪念杯兼具实用与纪念功能。
二、太湖秋操纪念杯的制作和发放
上揭光绪年间河间大操纪念杯在操练后的宴会中分发和使用,太湖秋操纪念杯是否也是具有纪念和实用功能呢?据光绪三十四年十月二十五日(即计划举办秋操的第一天)《申报》记载:“秋操照常操演,惟阅兵式及大宴之事业已作罢。”[8]《秋操停止大宴》,《申报》1908 年11 月18 日,第2 张第2 版。
尽管太湖秋操的宴会已取消,但是秋操纪念杯还是制作出来并分发出去了。《大公报》载:“此次秋操已奉旨停止阅兵式及宴会式,闻陆军部特将所备之莲花式纪念杯分送中外观操及各镇标协统,以志纪念。”[1]《秋操分送纪念杯》《大公报》1908 年12 月5 日,第9 版。
因此,太湖秋操纪念杯可能为秋操后宴会的纪念品,但由于光绪皇帝与慈禧太后在此次秋操进行前几天突然相继去世,于是停办宴会,故太湖秋操纪念杯未在宴会时使用或者分发。同时,该纪念杯在太湖秋操进行前应已完成制作。另外,太湖秋操纪念杯赠予对象为中外观操者与各镇标协统。各镇标协统是秋操的军队编制。据《大公报》载:“鄂军第八镇张统制彪现奉陆军部发去本年江鄂秋操奖品多种,大率御□新式磁杯及折扇配件等,当即分给鄂军赴操各将官具领,并开单禀报鄂督监陆军部查核。”[2]《发给秋操奖品》,《大公报》1908 年12 月21 日,第12 版。由此可知,鄂军赴操各将官应拿到了秋操纪念杯。值得注意的是,秋操纪念杯发放严格,需经鄂督监陆军部查核。
关于太湖秋操纪念杯的制作者,目前学界大致有如下观点:其一,结合光绪粉彩瓷器的烧造背景,大批烧造慈禧寿庆瓷器,其形制也包含吸杯,故被认为是御制;[3]张建初:《“太湖秋操纪念杯”与安庆马炮营起义》,《江淮时报》2005 年10 月21 日,第7 版。其二,“清政府特命景德镇御窑厂烧制”。[4]候馨:《“太湖秋操”粉彩吸杯》(《中国文物报》2014 年8 月26 日,第6 版。太湖秋操纪念杯的烧制时间应不早于筹备太湖秋操的时间,也就是光绪三十四年。这一年,景德镇御窑厂的性质已发生改变。光绪二十九年,江西巡抚柯逢时奏请开办景德镇瓷器公司。[5]《奏为开办景德镇瓷器公司派员经理以振工艺而保利权恭折》,见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光绪朝朱批奏折》第101 辑,中华书局,1996 年,第561 页。光绪三十三年(1907),两江总督端方的奏折提到“江西景德镇磁器公司,原拟官商合办,承办之人屡易,至今未有切实办法,去年李嘉道来沪集股,与上海道瑞澄会商,该公司不如改归商办,较有把握”。[6]朱寿朋编,张静庐等点校:《光绪朝东华录》第5 册,卷二〇六,光绪三十三年四月庚辰,第45 页。但《清朝续文献通考》也提到,光绪三十三年,江西瓷业公司改为商办以后,“官窑亦归该公司经营”。[7]刘锦藻:《清朝续文献通考》卷三八六《实业考九》,商务印书馆,1955 年,考一一三三八。虽然从器形看,太湖秋操纪念杯为景德镇御窑厂烧制,但是并未看到有文献记载,且在光绪三十四年,该厂已属于商办的江西景德镇瓷器公司。那么,太湖秋操纪念杯的制作者是否为景德镇御窑厂所在的公司呢?在1911年举办永平秋操时,晚清报纸记录了太湖秋操纪念杯的制作方。《大公报》载定制秋操纪念杯事。“本年,永平秋操所用纪念杯,已由军咨府劄饬孙道廷林赶制,因孙道籍隶九江,自设有磁器工厂,前次承办太湖秋操纪念杯著有成效,故现仍令其承办,闻此次杯式仿《陶斋吉金录》中归父盘式,惟尺寸较为缩小耳。”[8]《定制秋操纪念杯》,《大公报》1911 年8 月3 日,第4 版。由此可知,太湖秋操纪念杯由孙廷林负责制作。《大公报》记载孙廷林自设有瓷器工厂,光绪二十九年(1903)《奏为开办景德镇瓷器公司派员经理以振工艺而保利权恭折》中有“湖北候补道孙廷林……自其先世皆承办御窑厂事务,工匠、商贾信服尤深”。[9]《奏为开办景德镇瓷器公司派员经理以振工艺而保利权恭折》,见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光绪朝朱批奏折》第101 辑,中华书局,1996 年,第561 页。可见孙廷林在光绪二十九年前,负责御窑厂事务,即烧造御用瓷器。在太湖秋操中,孙廷林任“综理司司长”,[10]《光绪三十四年大操阅兵处职员表》,《南洋兵事杂志》1909 年第29 期。又见《时报》载,太湖秋操“综理司所办之供给,颇极奢丽”,[11]《秋操逸事汇志》,《时报》1908 年12 月16 日,第5 版。在瓷器工艺的颓势下,若供给奢丽,则瓷器制造方极有可能是原御窑厂,由此可以推知,《大公报》中提到的孙廷林自设工厂应为江西景德镇瓷器公司。因此,太湖秋操纪念杯继承光绪年间官窑瓷器特点,本质上仍属于御制瓷器,但就烧造方的性质而言,太湖秋操纪念杯应属于商办瓷器公司烧造的瓷器。
通过以上分析可知,太湖秋操纪念杯虽为典型官窑烧造的清代粉彩瓷器,但是其制作方的性质已由官窑变成商办公司。由于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在太湖秋操前几日相继去世,太湖秋操的阅兵式与其后的大宴取消,太湖秋操纪念杯作为秋操的纪念品,未能像河间大操纪念杯一样在秋操结束后的大宴上使用和发放给赴宴人员,而是在秋操结束后按照严格的程序,向中外观操者和参与秋操的人员完成发放。
三、太湖秋操史事考辨
太湖秋操是一件规模宏大的秋季操练。光绪三十四年《时报》载:“石牌地方到有大号官舫甚多,均满载官员,开赴太湖县操地而去,此次预备秋操规模之大,实为从前内地所罕见。”[1]译电,《时报》1908 年11 月17 日,第3 版。由是可以将太湖秋操分为筹备和实施两个阶段。
(一)太湖秋操的筹备阶段
太湖秋操的筹备主要包括商议秋操筹备工作,确定秋操时间、察勘秋操地点、新军编制及动员、确定阅兵处官员、颁布秋操教令等工作。
光绪三十四年二月,陆军部尚书铁良提议“将北洋各镇及湖北、南洋新军各镇编为南北两军举行大会操”。[2]彭贺超:《清末新军会操研究》,陕西师范大学2012 年硕士学位论文。三月,“商议会操筹备工作,并派员勘测会操区域”。[3]彭贺超:《清末新军会操研究》,陕西师范大学2012 年硕士学位论文。五月,本年江鄂会操“择定贵省(安徽省)太湖县附近地段”。[4]《察勘会操地假往来电文》,《申报》1908 年6 月1 日,第1 张第5 版。因太湖“地势群山环抱于外,森林掩蔽于中,冈陵溪泽,所在皆是。崎岖湫隘,通过维艰,天然一南方地形之代表,而为研究各局地战之最好战场”。[5]《阅兵大臣萌、端会奏校阅江鄂两军会操情形折》,《南洋兵事杂志》1909 年第29 期,第10 页。八月己卯,“命荫昌、端方为秋操阅兵大臣”。[6]朱寿朋编,张静庐等点校:《光绪朝东华录》第5 册,卷二二〇,光绪三十四年八月己卯,第152 页。
关于参与太湖秋操的湖北及江南苏州江北各军的详细编队及人员。《阅兵大臣萌、端会奏校阅江鄂两军会操情形折》载:“南军则以湖北步队混成第十一协。步队第二十一协、马队第八标第一营、过山炮队第八标、工程队第八营、辎重队第八营及机关炮二队、轻气球队一队、电信队一队、卫生队一队、桥梁队一队,编为混成第十一镇,派统制张彪暂充指挥官。北军则以江宁第九镇原有之步队三十三标、三十四标,仍编为第十七协。步队第三十五标、江苏步队第四十五标,编为第十八协,加以江北步队第二十五标、马队第九标第一营,炮队第九标、工程队第九营、辎重队第九营及机关炮三队、轻气球队、电信队、卫生队、桥梁队各一队,编为混成第九镇,派统制徐绍桢暂充指挥官。”[7]《阅兵大臣萌、端会奏校阅江鄂两军会操情形折》,《南洋兵事杂志》1909 年第29 期,第8 页,第16 页。
太湖会操规模宏大,人数众多。“南北两军共二万四千四百余名,官佐一千四百余员,工匠夫役六千七百余名,乘马、挽马、驮马共三千八百余匹,大接济车共一千三百余辆。各国来观操者,计三十七员,各省各处来观操者共二十六员。”[8]《阅兵大臣萌、端会奏校阅江鄂两军会操情形折》,《南洋兵事杂志》1909 年第29 期,第8 页,第16 页。
秋操教令主要沿袭河间和彰德会操教令的内容。明确了大操日期、开设阅兵处、秋操通信、秋操信号、秋操禁令、阅兵处与两军联络、赔偿土地物产之损坏及预防危害、大操应用军需及军械弹药、大操时供给及服装旗帜等内容。[9]《秋操教令》,《时报》1908 年7 月12 日,第2 版;《秋操教令(续)》,《时报》1908 年7 月14 日,第2 版。涉及秋操的时间、地点、人员、沟通、物资、军备等各个方面。
除了上述内容,秋操筹备期间还注重安民,[10]《秋操安民之晓谕》,《申报》1908 年6 月7 日,第2 张第3 版。“本年秋操已勘定安庆之太湖县一带为行军之地,刻由军界派员往该处插旗立标,居民无知,甚为惶恐,纷纷迁避,当经皖抚冯中丞访悉,爰即出示发往该县张贴,以静民心。”预备秋操临时警察等。[11]《预备秋操临时警察》,《申报》1908 年6 月15 日,第2 张第3 版;《详请增拨临时警察用费》,《申报》1908 年10 月20 日,第2 张第3 版。
由此可见太湖秋操在人员和物资上筹备充分。
(二)太湖秋操的实施阶段
太湖秋操定于十月二十五日正式开始。南北两军抵达安徽太湖附近后,先“自行演习”。[12]电四,《申报》1908 年11 月14 日,第1 张第5 版。各军自行军事演习结束后,南军“由湖北黄海县,经行安徽宿松县,以抵太湖,北军由轮船运至安庆,遵陆经行潜山县,以抵太湖”。[13]《秋操通信一》,《申报》1908 年11 月19 日,第2 张第2 版。两军向太湖进发“均于二十二日完毕,……二十三四两日一律休息,二十五日起,始举行会操”。[14]《秋操通信三》,《申报》1908 年11 月21 日,第2 张第2 版。
二十五日开始,太湖秋操追击和抵御双方分别为北军和南军。“北军以追击之目的,分三路前进。……南军亦分路抵御。”[1]《阅兵大臣萌、端会奏校阅江鄂两军会操情形折》,《南洋兵事杂志》1909 年第29 期,第11 页,第12 页,第13 页。二十六日,“南军因得通报,知步队四十三标,将于本日来会,决计在猫儿岭附近,占领阵地防御,俟援师到来,再行决战,而北军亦侦知敌之援军将至,决计于其未至以前,再击走之。南军取守势,北军取攻势。”[2]《阅兵大臣萌、端会奏校阅江鄂两军会操情形折》,《南洋兵事杂志》1909 年第29 期,第11 页,第12 页,第13 页。二十七日,南军为攻击方,北军取守势。“两军均因得总司令处之训令,本军将于是日开展,均令各就任务,以争胜利,而便参预本战。……(北军)待增援队到来,再行反攻,南军则以任务所在,决计攻击。”[3]《阅兵大臣萌、端会奏校阅江鄂两军会操情形折》,《南洋兵事杂志》1909 年第29 期,第11 页,第12 页,第13 页。
三日后,太湖秋操结束,没有举行计划中的第四日阅兵式和宴会。
在太湖秋操即将结束时,熊成基发动安庆起义,太湖秋操军结束秋操,参与镇压起义。[4]《江督电告剿捕乱兵情形》,《申报》1908 年11 月27 日,第1 张第5 版。因此,彭贺超《1908 年太湖秋操考实》和马智豪《申报上的安徽太湖秋操》都认为太湖秋操阅兵式和大宴没有举行的原因是1908 年在太湖秋操举行第二天发生了安庆起义,参与秋操的军队被紧急调往安庆镇压起义。
虽然熊成基发动起义是因为“南洋、湖北两军赴院秋操之时,适逢那拉母子命终之日,人心骚动,我处先发,他处必相继而起”,[5]《熊成基自书供词》,章开沅《辛亥革命史料新编》第4 卷,湖北人民出版社2006 年版,第367 页。转引自彭贺超:《清末新军会操研究》。但是在筹备太湖秋操时,已注意到防范借秋操而举兵起义事。《申报》载,“本年江南秋操已择定在安徽之太湖县附近地方举行,届时省城兵队远出,既虑空虚,操所军民杂处,亦虞滋事,江督先事预防,已饬巡警局总监何观察黻章等整备临时警察”,[6]《预备秋操临时警察》,《申报》1908 年6 月15 日,第2 张第3 版。安庆也请求了增拨临时警察的费用。[7]《详请增拨临时警察用费》,《申报》1908 年10 月20 日,第2 张第3 版。且上揭光绪三十四年十月二十五日《申报》记载:“太湖电云,秋操照常操演,惟阅兵式及大宴之事业已作罢。”[8]《秋操停止大宴》,《申报》1908 年11 月18 日,第2 张第2 版。十月二十五日是计划举行秋操的第一天,应与安庆起义无关。光绪三十四年,秋操军官补行宴会苏州。《申报》载“苏省秋操新军奉江督发给奖品等情,已志昨报。兹悉此次秋操适值国丧缟素期内,未及举行阅兵式宴会。初八日,该总办就苏州督练公所备办西宴,邀集与操之四十五标军官,补行宴会,到者计一百三十余员,宴毕,均各欢忻而散”。[9]《秋操军官补行宴会》,《申报》1909 年1 月5 日,第2 张第3 版。因此,太湖秋操阅兵式与大宴作罢的原因为光绪皇帝及慈禧相继去世,而非安庆起义。
太湖秋操虽经历国丧、起义等波折,最终完成了三日操练部分,仅未举行阅兵式和大宴。根据太湖秋操的规模,可以推断太湖秋操纪念杯在当时的数量之多。
综而言之,太湖秋操纪念杯是一件新式瓷器。通过爬梳晚清报刊可见,太湖秋操纪念杯不仅是晚清官窑瓷器的典型器物,见证光绪年间陶瓷业由官办到官商合办再到商办的过程。同时也是光绪年间最后一次秋操的纪念,见证秋操的规模之大及秋操后的宴会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