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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第一次国共合作的昭示性

2021-12-18王杰

团结 2021年4期
关键词:黄埔军校孙中山国民党

1924年初,以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为标志,拉开了第一次国共合作的大幕,推动了近代中国民主革命运动的高涨,谱写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不朽篇章。关于第一次国共合作推动中国近代民主革命发展的伟大意义的探讨,前人已发表了不少成果。本文从新审视,即试图阐释国共合作的伟大功用在于它的“昭示性”——“三大政策”催生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萌发;统一战线绽放民主革命奥区的“广州(东)制造”;黄埔军校孕育了中国共产党建军的摇篮——从而揭示在广州发现世界的新视角,同时呈现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运动开篇的新样态。

一、“三大政策”催生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萌发

国民党一大标志性的伟大成果,是确立“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这一政策,作为时代的产物,乃是孙中山及其领导下的中国国民党顺应历史发展的潮流,适乎国、共、俄三方共同迫切的意愿和取向,切合时代革命和国共两党合作的政治基础,从而催生了中国旧民主主义革命向新民主主义革命发展的契机。

“三大政策”催生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萌发,表现在三个层面:

一是联俄。联俄是孙中山三大政策思想的源头,是他首创三大政策的诱因。从学习西方的角度说,乃是他第二次迎接西方前沿学说的冲击,无疑这又是一次全新的抉择,展现了孙中山与时俱进的精神风貌和先锋品格。

1916年夏,袁世凯帝制复辟闹剧收场,孙中山苦心孤诣缔造的中华民国仍在军阀割据之中飘摇,为捍卫民主共和成果,继续振兴中华之愿,孙中山陷入了新的艰难探求之中,值此期间,苏俄传来十月革命胜利的喜讯。经过几年的互动、比鉴与思考,孙中山认定,“今日革命非学俄国不可”,“我党今后之革命,非以俄为师断无成就”。

孙中山赞叹十月革命的成就原由有自:“俄国革命在中国之后,而成功却在中国之前。其奇功伟绩,真是世界革命史上前所未有。”孙中山为之做过深刻的省思:“同是革命,何以俄国能成功,而中国不能成功?盖俄国革命之能成功,全由于党员之奋斗。一方面党员奋斗,一方面又有兵力之帮助,故能成功。吾等欲革命成功,要学俄国的方法,组织及训练,方有成功的希望。”孙中山由是找到困惑多年的症结。他进而指出,“列宁先生之思想、魄力、奋斗精神、一生的功夫,全结晶在党中”,这便是中国革命的楷模。

经过与苏俄代表的交往与沟通,孙中山对推崇苏俄道路有了进一步的认知。他认为:“美国、法国、俄国都是世界上很强盛的国家,推原他们强盛的来历,都是由于革命成功的。就这三个革命成功的国家比较,成功最大的也是俄国。俄国革命的结果,不但是把政治的阶级打到平等,并且把社会上所有资本的阶级都一齐打到平等。”何为关键者?“推究俄国革命的发起人,是由于三种人,叫做农工兵。故俄国现时的政府,又叫做农工兵政府,是由于农工兵三界人民派代表所组织而成的。”应该指出,孙中山革命伊始,曾对美国和法国的民主模式充满憧憬,然而,经过民初年间的尝试,西方的民主范型并没有适应中国的水土,而新生苏维埃政权的取向给予孙中山无限的希望与信心(尽管他对苏俄还欠缺理性与科学的研究)。因为“俄国革命,不但是皇帝的压迫要反对,就是列强的压迫也要反对,和全世界资本制度的压迫都一齐反对”,这正是孙中山梦寐以求的救国坦途。

孙中山还从俄国对世界无产阶级社会主义革命的支持,领略到激励与信心,吸取了新的思想养分与鼓舞的力量。

联俄思想的确立,从时代特点和革命氛围上看,世界已经步入无产阶级社会主义革命的时代,恰好给中国旧民主主义革命指明了新民主主义的方向。孙中山领导下的国民党主动联俄,预示着孙中山领导的民主革命事业将要步入世界革命的范围,客观上正在孕育着新民主主义的胚胎,催生新民主主义革命的新宠儿。

二是联共。这是孙中山首创三大政策的动力,可以看作推动三大政策的外因。

从中国共产党方面而言,它的诞生,无疑得益于辛亥革命的推动及民初思潮的孕育。在共产党人看来,孙中山是民主革命先导,又是民主革命盟友,现时的国民党不失为真正的革命政党。虽然,中国共产党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基础和实现共产主义的奋斗目标与国民党的主义目的有区别,但是,由于中国处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性质,推翻帝国主义与封建主义的统治,完成民主革命的任务,是无产阶级进行阶级解放的首要任务与先决前提。中国共产党必须积极参与和领导完成这一任务。如果把民主主义革命分为“旧”“新”前后两个阶段的话,就是首先要完成旧民主主义革命任务,而这一阶段的任务正好与国民党的任务相一致。因此,正待成长壮大的共产党有必要团结一切可以调动的革命民主派,尽早完成旧民主主义革命的任务。

为了推动民主主义革命力量的集结,1922年7月,中国共产党二大确立了民主革命“进行时”的纲领:“(一)消除内乱,打倒军阀,建立国内和平;(二)推翻国际帝国主义的压迫,达到中华民族完全独立;(三)统一中国本部(东三省在内)为真正的民主共和国”;努力促成国内反帝反封建民主革命统一战线的形成。明确要与现时“比较是革命的民主派,比较是真的民主派”的、但有明顯弱点“实有改变的必要”的国民党加强合作。翌月,中共中央在西湖召开特别会议,决定接受孙中山的要求,共产党员以个人身分加入国民党,以便在国民党内部协调改组。孙中山亲自为李大钊等共产党人参加国民党主盟,表示:“你尽管一面做第三国际党员,一面加入本党帮助我。”孙中山也确实以真诚的态度给予共产党员热情的信任,委以负责改组国民党事宜的重任,如参与起草一大宣言、党纲和党章草案,协助各地方干部的训练等要职。共产党人也尽心尽力工作,为“振兴国民党以振兴中国”。

中国共产党员加入国民党,使共产党人的先锋模范表率作用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无形中也焕发了国民党员为本党担当和牺牲的革命朝气,进而推动国民党扶助农工政策的实施。由于共产党人积极参与对农工运动的领导,以反帝反封为目标的民主革命力量得到迅速的集结与壮大,从而为新民主主义革命运动逐渐夯实了革命的基础。

三是扶助农工。这是孙中山三大政策的内核,是孙中山和国民党人促成三大政策的内因。

从孙中山及其国民党方面说,从新解释三民主义的理论,并把它当作党的新纲领,为旧民主主义革命向新民主主义过渡铺垫了正确的路轨。

孙中山无愧是中国旧民主主义革命的开创者和伟大旗手。他为了振兴中华,“致力国民革命,凡四十年”,然而,这毕竟是一条异常艰难的道路。辛亥革命推翻了清朝政府,结束了两千多年的君主专制政治,建立了不朽的历史功业。严酷的现实是,十三年过去,中国的政治文化生态依旧没有向着民主主义道路健康发展——帝国主义、封建主义统治中国的局面无从根本改变:“去一满洲之专制,转生出无数强盗之专制,其为毒之烈,较前尤甚。”更为揪心的是,孙中山和他的战友“三十年来精诚无间之心,几为之冰消瓦解,百折不回之志,几为之槁木死灰”。路在何方?

1917年苏俄十月社会主义革命犹如一声春雷,开辟了人类历史的新纪元,为世界革命指明了航向。接踵而来,中国爆发了五四运动和共产党诞生,展示中国工人阶级开始步上政治舞台的革命风貌。中外政局的急剧变动,拨亮了孙中山的眼光,他于1919年10月将中华革命党改组为中国国民党,有意识加强党的思想与组织建设。因为,以往革命没有获得彻底的成功,乃是缺乏一个具有明确的反帝反封建的纲领作为行动的指引,以及没有一个纪律严明的革命政党的坚强领导。

改组国民党工作走上正轨,以1921年12月下旬孙中山在桂林会晤马林为标记,马林向孙中山提出改组国民党、建立党的革命武装等建议。随后,廖仲恺被委以担任改组的主要角色。

适值孙中山等着手推进改组国民党工作期间,曾被委以重任的陈炯明于1922年6月在广州发动兵变,围攻总统府,酿成“祸患生于肘腋,干戈起于肺腑……国事为所败坏,党义为所摧残,文以诸同志为所牺牲”。沉痛的教训,使孙中山更加清醒地意识到“国民党正在堕落中死亡,因此要救活它就需要新血液”。同时,他已真切地体会到新兴的中国共产党人是国民党可以信任的同道和朋友——“这些人是他的真正的革命同志”,“在斗争中他能依靠他们的明确的思想和无畏的勇气”。从而他更加下定决心联合共产党人并肩奋斗。廖仲恺先后与苏俄特使谈及合作问题。他特别注重加强发展党的组织从下层做起:“倘非从下层多做功夫,而徒拘泥于上层之干部,必不足以负此伟大责任。”

至国民党一大召开前夕,国民党的改组事务“办理甚为完满”,廖仲恺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国民党近日之活动。甚有朝气。国内各小党如共产党较为著者,亦一致加入吾党,以图合作,则前途之顺通,可预卜也。”他信心滿满:“盖如本党改组后,积极进行,北方各省之革命风潮,益蓬勃而起,不可遏止。”

国民党接受共产党员以个人的身份加入党内,表明共产党员可以在国民党内发表政见,将共产党的某些积极的革命主张提交在国民党内讨论,甚至形成国民党的决议,有利于新民主主义的决议在国民党内贯彻,有效地推动了新民主主义思想的发蒙与施行。联俄,在一定意义上说,是与国际上的无产阶级携手建立统一战线,开拓了国外的联合阵营,对中国民主革命步入世界革命新阶段,奠立了国际革命的统战基础。

二、统一战线绽放民主革命奥区的“广州(东)制造”

由国共合作掀起和推动的民主革命统一战线,首先在广东革命策源地得到实践和检验。这一伟大实践,得益于广东天时地利人和氛围的滋养与扶助,换句话说,统一战线成果的绽放,也反哺了民主革命奥区的“广州(东)制造”。

“广州(东)制造”,可高度勾勒为三个层面:

一是推动了广东本土即“革命大本营”民主革命力量的升涨与革命运动的高涨,为东征平叛和北伐战争夯实了大后方的基础。

在中国共产党和共产国际的帮助下,统一战线的显著成果主要表现在“扶助农工”的举措上迅速扎根开花。孙中山在强调“唤起民众”的基础上,尤为强调农民阶级与工人阶级的参与和担当。他强调:“农民是我们中国人民之中的最大多数,如果农民不来参加革命,就是我们革命没有基础。国民党这次改组,要加入农民运动,就是要用农民来做基础,要农民来做本党革命的基础。”同理,在论述工人阶级在反对帝国主义、废除不平等条约斗争的地位与作用时,指出:“工人既有了团体,要废除中外不平等的条约,便可以做全国的指导,作国民的先锋,在最前的阵线上去奋斗。”正是基于对时局走向和革命力量的认知,《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宣言》认定,“国民革命之运动,必恃全国农夫、工人之参加,然后可以决胜”,阐明国民党的历史使命必须是“谋农夫、工人之解放”,“质言之,即为农夫、工人而奋斗,亦即农夫、工人为自身而奋斗也”。为了强化统一战线的凝聚力与战斗力,孙中山强调对农团军、工团军灌输“三民主义”的教育,在农民工人中发展和壮大国民党党员的队伍,以进一步发挥国民党的先导作用。

有一则史料具体而真实地诠释了此间国民党迅猛发展的归因效应。时任广州市市长伍朝枢于1925年7月《训令五局各职员须一律加入国民党由》令饬:

为令遵事,查本厅暨所属各局,所有在职人员,均须加入国民党,历经办理有案,现值市政刷新,各局改组之际,亟应照案赓续办理,其办法如下:

(一)该局所属职员,如有先经入党者,须由局调验党证,填明入党年月日及号数,列表报厅;

(二)其未经入党者,限于文到后五日内,一律入党,仍照前列表呈报,以上办法,除分令外,合令仰该局,即便遵照办理,刻日具报毋违,切切此令。

广州市政府训令政府职员国民党员化,有力地推动了广州市及广东省内国民党组织的发展壮大。同时,借助统一战线的推动,中共广东区委也有意识不失时机抓紧党的建设,办党校、出党刊,努力发展中共组织——中共的目标和纪律非常严明:“我们加入国民党,但仍旧保存我们的组织,并须努力从各工人团体中,从国民党左派中,吸收真有阶级觉悟的革命分子,渐渐扩大我们的组织,谨严我们的纪律,以立强大的群众共产党之基础。”

当陈独秀于1920年12月在广州成立第一个马克思主义小组的时候,英雄的五羊城从此揭开了共产党历史的新篇章。相对而言,因为“在广州有充分的行动自由”,比较宽松的社会氛围有利于培育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最初成果。果不其然,借力于国共合作的东风,中共的党组织此间在广州得到了健康的发展。

广州是马克思主义运用于中国实际、与中国革命实践结合较早的地区。换言之,则是马列主义中国化最早的试验区。陈独秀此间三下羊城,把马克思主义理论运用于广东党组织的创建。共产党人积极参与黄埔军校的创建,在学生中宣传马列主义;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指导广东的工农运动,并将国民革命运动推向全国。1923至1926年间,毛泽东三临广州,出席中共三大、主办农民运动讲习所、代理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长和主编《政治周报》,得到了躬身实践的政治锻炼。在广州,毛泽东运用马列主义基本原理深入探讨中国的基本国情,对中国革命的特点及其道路进行了睿智的探索,对统一战线思想、无产阶级革命领导权、农民问题理论等方面进行了初步阐述,于1925年12月在广州《革命》半月刊发表了《中国社会各阶级分析》。该文开启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尝试,奠定了毛泽东阶级分析的理论基础。不言而喻,广州(东)是毛泽东提出新民主主义革命基本思想的重要实验场与孕育地。

其时,共产党领导人陈延年获悉鲁迅先生南下广州,并有创办书店的打算,即躬亲安排中山大学学生、共产党员毕磊主动与鲁迅先生接洽,既帮助鲁迅尽快熟谙广州地理、时局,也能使其与中共保持通畅融洽的关系。鲁迅将“北新书屋”开办在芳草街,此地乃是与中共首脑集结地——距广州农民运动讲习所仅一巷之隔,二者之间是否有关系,以及其间关系深度如何,则有待日后相关史料的披露。

中共广东区委发展的一个特点是党员人数多。有统计,1925年9月至1926年9月一年间,广东的共产党员数量从400人发展到1000人;至1927年中共五大,全国共约6万名党员中,广东党员将近1万人,比例很高。另一个特点是管辖范围广,除广东、广西外,还统领福建、云南和南洋。再一个就是主持广东区委工作的干部力量比较强,从周恩来、陈延年到张太雷等,都是党内很重要的领导干部。他们在广东的历练,从思想、组织和军事等方面,为后来中共独立自主地领导中国革命奠立了坚实的基础。

统一战线成立后,广州的工农力量发展蓬勃。

广州工人组织先是在行会的基础上建立工会组织。孙中山曾多次在工人中发表演说,并制订《工会条例》,指导和领导工会运动。孙中山还积极支持成立“广州工团军”。为了应对“商团”不断扩充军事力量的威胁,受孙中山之命,1924年8月27日,中共在广州组建了“工团军”。这是广州地委领导的第一支革命軍事武装,由广州工代会执行委员会直接指挥,共产党人施卜、刘公素、胡超等人担任了工团军的正副团长。工团军的任务主要是保护工人利益、辅助革命政府。在同年10月商团事件中,工团军奉命参加相关平叛商团军战斗。工团军平叛任务结束,即于当月底被宣告撤销。

广州工会发展迅猛。据刘尔崧1926年12月在国民党广东省第二次全省代表大会上的报告记载,广东“总共工会737个,会员466532人”。工人运动的发展,表现在经已行动起来的觉悟与力量。

省港大罢工(1925.6.19—1926.10.10)是震惊中外的反帝爱国运动,充分展示了国共合作统一战线的工人运动的伟大成果,也是中国共产党在广州领导中国工人运动的一个高峰。罢工伊始,特别是沙基惨案发生后,成立不久的黄埔军校多次发表宣言,明确表态支持和拥护省港大罢工;1925年6月24日,举行援助省港罢工工友大会,会上决定凡是军校人员月薪在30元以上者,需要捐献十分之一作为援助工友的费用。6月23日沙基惨案之后,工人阶级认识到掌握武装力量的重要性,1925年7月3日中华全国总工会省港罢工委员会决定成立工人纠察队,在省港工人纠察队组建过程中,黄埔军校给予了大力支持,黄埔军校人员徐成章担任罢工纠察队的总教练,还从黄埔军校第二期中抽调出15名教练员,全力支持工人武装队伍的训练。

省港大罢工是第一次国共合作下国共两党共同领导的一次成功的反帝斗争运动。此次大罢工沉重地打击了帝国主义,对巩固广东革命根据地和准备北伐战争,起了巨大作用。大罢工历时1年零4个月,是世界工运史上时间最长的一次大罢工。罢工委员会采取罢工、排货、封锁3项措施同英帝国主义作斗争,工人纠察队在各海口驻防,东起汕头,西至北海,对千里海岸线实行封锁,使香港经济活动陷于全面瘫痪,航运停顿,进出口贸易锐减,商业萧条,有效地打击了英帝国主义在香港的经济统治。罢工委员会还规定“特许证”制度,此举打破了各帝国主义一致对付广州的局面,并争取了广东商人的中立,稳定广州金融。为广东革命策源地奠立了坚实的基础。

农民占全国人口的百分之八十以上,发展农民参加民主革命,乃是中国革命成功之基础。农民运动的发动与兴起,在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广州农民运动讲习所的创办。自1924年7月3日彭湃主持第一届农民运动讲习所以后,共产党人在农民运动讲习所培养的革命骨干学成毕业,大多深入农村,“毕业后返回各地”,以搞农民运动为工作重心。“十一月,炳辉以优异的成绩在农讲所结业,即被任命为中央农民部特派员,往郊区负责领导各县的农民运动”。1925年5月,广东省农民协会成立后,农民运动渐次升温。卢克文后人也记曰,“一九二五年夏,卢氏从农讲所结业后,受命于省委,同彭湃、林苏一道到了海、陆丰工作,在此期间,经彭、林二人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没有意识到占据广州的重要性。农民运动讲习所第一届学员黄学增,是中共南路地方组织主要创建者,也是南路农民运动的拓荒者、著名领导人,在他的发动和领导下,吴川县1926年夏农会会员发展至3万人;是年底,广东南路(海康、遂溪、吴川、廉江、化县、电白、信宜、茂名等)15个县农民运动发展迅猛,农协会员发展至12万人。据记载,1926年12月广东“全省农协会员已在一百万以上”。

毋庸讳言,斯时的广州(东)确实成了中国民主革命的中心,有识之士向往的圣地。蔡和森曾于1926年上半年应莫斯科中山大学旅俄支部邀请作报告时,对广东的局势做过由衷的赞许:“广东政府在中国的影响,就如苏联对世界资本主义国家影响一样……广东政府发展对中国革命前途有很大关系。”——无疑,这是对“广州(东)制造”效应的最形象的比喻。

二是广州(东)的革命成果和经验辐射全国,同时输入内地,推动了全国民主革命运动的勃兴。

孙中山建立统一战线的目的,是要推进国家的统一,完成民主革命大业。他指出:“想推翻北方的军阀官僚,统一中国,想把中国变成很强盛的文明国家,不只南方革命党有这种思想,就是北方军队、学生和一般有觉悟的人民,都有这种思想,这就是全国人民现在的心理,这就是全国人民现在要做的大事。”他告诫国民:“统一是中国全体国民的希望。能够统一,全国人民便享福,不能统一便要受害。”

遵循这一宗旨,在广州开办的全国农民运动讲习所,以第六届为例,学员来自全国二十个省区,计三百多人。学员毕业后,派往全国各地指导农民运动,有力推动了全国农民运动的兴涨。

在毛泽东等共产党人的发动和支持下,湖南农民运动发展迅猛。至1926年底1927年初,农协会员发展到两百万,能直接领导的群众达一千万。湖南农民运动的发展与高涨,使广大农村发生了深刻的革命变化,给国民革命的北伐大业以有力的支持,推动了北伐军势如破竹的胜利进展。

亲身参与领导和指导农民运动的毛泽东深有感触地说,“孙中山先生致力国民革命凡四十年还未能完成的革命事业,在仅仅两三年之内,获得了巨大的成就”,“这是两党结成了统一战线的结果”。从中国共产党组织发展的角度看,亦是成果喜人,及至1927年中共五大召开,党员已达5万余人;在铁锤镰刀的旗帜下,“已经组织起来”280万工人和900万农民——“本党已成为群众的党了”。这局面是何等的惊人!

三是为亚洲国家昭示了民主革命的新路径。

孙中山在广东开创以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为中心的统一战线,在客观上接受了社会主义发展的前途,体现了历史发展的必然,也给亚洲各国殖民地、附属国人民昭示了一条谋求民族解放和新民主主义的方向和路径,吸引了亚洲民主革命的领导(越南、韩国等)前来学习与培训,引发了亚洲地区被压迫人民民族解放运动的兴起。孙中山十分同情和支持东方被压迫民族和殖民地人民的民族革命 ,因而吸引了一批殖民地国家的革命志士不远千里,来到广东追求民族独立运动 ,广东地区也成为了东方被压迫民族进行独立运动的培训基地。

1924年12月中旬,胡志明从莫斯科来到广州,取名李瑞,公开职务是前苏联顾问鲍罗廷的翻译。1925年6月,胡志明在改组越南革命组织“心心社”的基础上,成立了越南青年革命同志会,胡松茂、黎鸿峰等人是早期会员。越南青年革命同志会是越南共产党的前身,是越南第一个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指导而成立的革命组织。为了培养民主革命骨干,从1925年下半年到1927年,胡志明组织在穗越南青年开展政治训练,训练班举办了三期,第一期学员5人,第二期15人,第三期30人,越南革命领导人范文同、黄文欢等干部就是从这个训练班走出来的。为了办好训练班,胡志明除了自己亲自撰写讲稿和授课外,还邀请周恩来、张太雷、李富春、彭湃等人前往讲课,同时,又挑选一批优秀青年进黄埔学校学习军事和政治,“在我们的学生当中有约30个越南人。他们都是很严肃的人,积极劳动,努力学习。他们知道,想建立工农的政權,就要拿着武器战斗,而且只有军事知识才能帮他们保卫政权”。

韩国独立运动的主要团体,如广州中韩协会、留粤韩国革命青年会、《勇进》学会以及韩国独立党、朝鲜民族革命党和韩国国民党等团体或政党,也纷纷在广州展开独立运动培训。

20世纪20年代伊始,韩国独立运动志士千里迢迢来到广州,实践着把韩国独立运动与中国革命联系在一起,积极投身于中国民主革命洪流。留粤韩国革命青年会主要是由黄埔军校和国立中山大学的留学生于1926年在广州创立,包括黄埔军校韩国籍教官孙斗焕以及义烈团团长、黄埔军校学员金元凤、吴成嵛、金山与中山大学的留学生金星淑等。留粤韩国革命青年会,其成员以义烈团的主要人物为主,会员三百余名,为广东地区1926—1927年最有力的韩人独立运动团体。其主要活动:一是承担韩国流亡青年入学黄埔军校和中山大学的担保工作,金东轼、金镇东、金东秋、金正石、安偶生、徐义骏、金凤洙等韩国独立运动的骨干均是由留粤韩国革命青年会担保入读中山大学的;二是由金星淑负责创办留粤韩国革命青年会团体机关刊物《革命运动》,对韩国革命与中国革命、民族问题以及革命指导权问题等进行宣传,主张韩国革命家为了民族解放应该自觉参加中国大革命,以打倒中韩两国人民的共同敌人日本帝国主义。三是,1927年4月,在中山大学举行留粤韩国革命青年会临时第二次代表大会,中山大学的留学生马骏、郑有麟、徐义骏、李英俊、蔡元凯、李活、金东州、金山和金元植当选为执行委员。同年5月,留粤韩国革命青年会以金星淑为中心改组为大独立党,并组织广东促成会。11月,郑有麟出席在上海召开的韩国独立党关内促成会联合会,以后又改为中国本部韩人青年同盟。

留粤韩国革命青年会的学生还参加了国民党领导的北伐战争和共产党领导的广州暴动。1926年夏,北伐军从广东出征北伐,加入留粤韩国革命青年会的黄埔军校韩国留学生也编入学生军随军北伐。国共合作破裂以后,1927年广州暴动失败,有150余名韩国留学生为中国革命壮烈牺牲。

1924年初,创建朝鲜义烈团的金若山,想方设法与中国国民党和孙中山取得联系,国民党一大期间,驻留广州的金若山先后与孙中山和廖仲恺见面会谈,希望国民党能够给予经费支持。1925年,广州革命形势迅速发展及两次“东征”胜利结束,在国内外引起较大反响,金若山等人深受鼓舞,朝鲜义烈团中央执行委员会于是年秋移驻到广州,并积极与国民党联络。为了学习中国革命经验,金若山和朝鲜独立运动主要领导人孙斗焕积极求见蒋介石,希望选派朝鲜人前往黄埔军校学习。1926年初,蒋介石同意他们作为第4期学员入校,3月,包括朝鲜义烈团团长金若山在内的24人便正式进入黄埔军校,参加相关训练和学习。

一花引来百花开。国共合作首创的统一战线,令“广州(东)制造”不仅绽放于本土,还辐射于全国、影响于亚洲,扬播于海外,此亦可喻为“昭示性”之一斑!

三、黄埔军校乃孕育中国共产党建军的摇篮

自1894年创办兴中会到1924年国民党“一大”,垂30年,孙中山的革命事业始终直面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就是“依靠谁来搞革命”。他曾经倚重的力量主要有两种:(1)从依靠会党、新军到地方军阀,从民初讨伐袁世凯,到西南护法,再到陈炯明兵变,事实证明依靠军阀搞革命的道路行不通。(2)依靠党众闹革命。孙中山政党观迭次发生变化,从民初“革命党”转为“政党政治”,到中华革命党的组建,再到护法战争时期将国民党改组为“政党”,直到1924年将国民党“革命党”化,其归因乃是想借用党众力量来实现既定的革命目标。革命一次次受挫给孙中山以深刻的教训:依靠旧军阀无法建设新民国;仅仅依靠政党也难以实现既定革命目标。

1924年初,孙中山曾一度考虑新建民国政府,具体措施是凭借“党军”打天下,以改组后的国民党治理国家,由南向北,逐步建立奠基于国民党之上的“建国政府(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后改名为‘国民政府’)”。

孙中山在广州创办黄埔军校,乃是他革命四十年梦寐以求的伟大创举与壮举。黄埔建军乃归因于天时地利:(1)受苏俄启发,“孙逸仙访问团”前往苏俄考察,侧重于党务、政治和军事。(2)苏联顾问和中共的建议,此间,孙中山对苏联顾问极为倚重,鲍罗廷等人围绕在孙中山周围,孙中山很多决策大多基于鲍罗廷等人的建议。(3)符合孙中山“党军打天下”和“党众治国家”的建国理念。《建国大纲》是孙中山晚年党国理念文本的具体表述,从根本上规定了国民政府建国和治国的基本理路,“作为国民政府建国施政的最高依据,内容凡二十五条,然于建国精神,建设程序,中央及地方政制,基本国策,地方自治等大经大本,无不有明确具体而进步的规定”。宋庆龄说:“先生《建国大纲》二十五条实为施行三民主义、五权宪法之基础,而图国家长治久安之至道也。”大纲第六条明确规定,“政府一面用兵力扫除国内之障碍;一面宣传主义以开化全国之人心,而促进国家之统一”,实际上就是规定了党军和改组党员的任务。

孙中山创办黄埔军校的过程中,苏联顾问和中共发挥过重要作用,由是,黄埔军校也成为共产党活动的重要基地。黄埔军校在广州举办六期,据估算至少有800名中共党员在其中工作、学习。其实,1924年至1927年的黄埔军校,是共产党人藏龙卧虎之地,被称为“红色黄埔”,或“赤黄埔系”。1927年中共五大时,广东党员人数接近1万,其中在黄埔军校工作学习过的,有材料说有1500多人。有学人逐个查证,现已查出有姓名可考者600多人。这说明大革命時期在广东的共产党员到黄埔军校工作学习过的比例很高,其中重要人物也很多。这些在黄埔军校工作或学习的师生,在军事力量创办及军队原则、制度形成方面发挥过重要作用。换言之,可以说黄埔军校是孕育中共建军的摇篮。具体表现有:

第一,黄埔军校是中共掌握的第一支武装和第一支军队的嚆矢。

中共掌握的第一支武装力量是改组后的铁甲车队,第一支军队是第四军第12师第34团(叶挺独立团)。两者存在着内在联系,后者的组建原因有为了保存“前者”实力的意图。无论是铁甲车队,还是独立团,黄埔军校的学生和教官均有实质性的领导和参与。

1924年初,广州革命大本营实际控制的地区有限,主要是京九线、粤汉线的一条狭长线路和珠三角部分地区,为了保障京九线路畅通及保卫孙中山安全,始有铁甲车队的创设。1924年11月创建的铁甲车队,未能达到预期效果,经孙中山同意,中共广东区委和周恩来受命主持对铁甲车队改组。此间(冬间),周恩来在中共广东区委设立了军事运动委员会(即“两广区委军委”,又称“军事部”),这是中共于党内首次创建的军事工作机构。而铁甲车队改组以提升铁甲车队战斗力为名义,实际上是将铁甲车队改造成了中共领导的第一支武装力量。具体做法是:(1)改组铁甲车队的领导机构,建立以共产党员为主的领导组织系统。周恩来从黄埔军校抽调徐成章任铁甲车队队长,廖乾吾担任党代表,周士第任副队长,曹汝谦任政治教官。(2)壮大和充实铁甲车队队伍,除抽调黄埔学生参与外,还选调了百余名工人、农民和进步青年充实(迄今无足够史料证明个中人员如何入选,此间,广东农民运动讲习所开展得如火如荼,队员是否从农讲所中选拔,有待进一步研究)。(3)有意识地在铁甲车队建立中共小组,小组隶属于中共广东区委和周恩来,这种在基层建立党组织的做法,似是日后“党支部建在连上”的雏形。铁甲车队听命于广东区委和周恩来,不是因为行政指挥系统,而是该车队内部共产党组织的存在,铁甲车队领导人及领导机构“共产党员化”乃是伏笔。

第四军第12师第34团的组建,背后应该蕴含着周恩来希望保存铁甲车队的想法,是利用党军建制保存革命力量的一种手段。铁甲车队组建初衷之一是为了保护孙中山的安全,孙氏去世,铁甲车队自然就失却了存在的价值;加之,东征过程中,国民党对共产党在军权上的排斥,引起了周恩来等人的警觉。关于这一点,周恩来曾提及两个事件,或可作为辨证:(1)周恩来曾派左派充任军校学生的队长,蒋介石“就大为不满,撤销任命”;(2)1925年6月,工农运动高涨,国民党中央曾指令周恩来抽调军力前去示威助阵,周“从军队中抽出两个营,学校里抽出一个营去参加,蒋介石后来知道了,非常不满意,认为不应当游行示威”。蒋之“不满意”,实际上跟参不参加游行示威没太大关系,周能调动军力或许才是问题的核心。

为了有效保存铁甲车队力量及争取部分军权,周恩来推动了国民革命军第四军第 12 师第 34 团(即叶挺独立团)在肇庆正式成立。第34团成立后,铁甲车队被纳入该团建构,成为团营建制的骨干,铁甲车队领导担任了独立团的营、连级长官,排、班、司务长及其他职务也大多是由铁甲车队成员担任。为了提升独立团战斗力,周恩来先后数次从黄埔军校抽调共产党员充实到独立团的各级领导机构中,比如独立团参谋、部分营长、连长和监视队长等均由黄埔军校毕业生充任。林彪就是这一时期被调入独立团担任见习排长的。

第二,黄埔军校造就了中共的重要将领,培育了“支部建在连上”雏形。

从“昭示性”的意义上说,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十大元帅中有四位出自黄埔军校:叶剑英、聂荣臻两位属于教官,林彪和徐向前两位是军校毕业生。此外,十名大将中有三位是黄埔军校出身,分别是黄埔一期的陈赓、五期的许光达和六期的罗瑞卿。57位上将中有八位是黄埔生,分别是一期周士第和陈明仁,四期萧克,五期张宗逊、杨至诚、宋时轮,六期郭天民、陈伯钧。开国中将还有9人是从黄埔军校走出。这些赫赫有名的开国将帅每个人都是一部厚重的军事革命斗争史,而他们的起点均是黄埔军校。朱德曾经作过如是评说:“大革命时代,许多进行军事运动的同志,当时中央军委的负责人周恩来、聂荣臻、李富春等同志,以及党所举办的秘密军事训练班的同志,对我军的创建是有功劳的。没有他们所进行的军事运动,就不能有独立团,就不能有南昌、秋收、广州、湘南等起义。”

“支部建在连上”的雏形是逐步演成的,前后分两个阶段:铁甲车队时,建立中共小组;独立团成立时,设立干事会。中共小组应该是“党支部建在连上”的最初雏形,廖乾五最早担任小组组长。在独立团建立中共支部干事会,是由中共广东区委和军委共同作出的决定,其核心目的是保障中共对该支武装力量的领导。干事会由吴季严任书记、团长叶挺、周士第和董仲明为干事,组成干事会的领导机构,干事会以团、营和直属队为单位,分别设置党小组。从“昭示性”的角度说,可以喻为“支部建在连上”之雏形。

第三,黄埔军校和东征时设置政治部,践行了军队政治工作制度。

共产党于黄埔军校及东征时期,在要不要设立政治部的问题上并没有决定权,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是直接决策者。即便如此,共产党特别是广东区委还是做了一些相关的预备工作,比如争取由共产党员出任政治部主任,以及在东征进程中积极开展军队政治工作。

周恩来到黄埔军校政治部担任教官、主任,有没有提前预设?——周恩来从法国回来,到广东负责中共广东区委军事工作,之后,得张申府推荐、经廖仲恺委任,进入黄埔军校。当时广东共产党员比较多,胜任搞政治工作的人不在少数,而让担任中共广东区委军职的周恩来前去黄埔军校,是巧合?还是有意安排?广东区委军委工作主要是在黄埔军校和军队中开展党的工作,由担任广东区委军职的周恩来前往黄埔军校任职似乎是比较合适的。周恩来主管政治部,与当时国民党军政要人忽视政治部有很大关系。在黄埔军校初创期,政治部只是黄埔军校众多部委之一,且并非核心部门。政治部主任,与校长、党代表及苏联顾问相比,不是核心职衔。东征开始后,周恩来成为政治部直接领导人,主要原因大致有:(1)周恩来是黄埔军校的政治部主任,师道尊严是他在黄埔学生军中能够行使职权的责任之一;(2)周恩来与蒋介石同是江浙人士,符合蒋介石用人原则,是故,蒋介石对周恩来屡屡委以重任。

军队政治工作,第一次东征是起步阶段,第二次东征才是正式确定时期。

第一次东征,黄埔军校学生军是随军活动,属观摩团性质,周恩来以黃埔军校政治部主任身份参加东征,主管政治宣传队工作。第一次东征,政治部在一定意义上属“临时性”机构,服务对象仅局限于黄埔学生军(即两个教导团),权力范围有限,东征军的左路军、中路军和右路军许崇智部粤军均不在服务范围之内。即使是“临时”性质,政治宣传队还是做了不少工作,主要体现于:(1)协调学生军与地方之间的关系。“他经常派出宣传队走在部队的最前面。宣传队到处贴标语,向老百姓宣传,对争取人民群众的了解与支持,起了很好的作用”;另外,“本校更于校内设一政治委员会司理本校革命军驻在地域内一切政治工作之筹重施行,并收纳当地人民关于政治工作之建议,以期党军与人民得以声气互通,溶为一片,军为民用,民为军助而后吾革命军之职责方得完成”;(2)保障学生军参战迎战时的思想觉悟。他们对士兵进行政治思想教育,在每个士兵胸前所配符号的背面印着“爱国家、爱人民、不贪财、不怕死”的字样,由各连党代表常对士兵讲解这四句口号的意思”。

第一次东征时政治部发挥的作用,直接影响了第二次东征党军政治部的建立。第二次东征党军内部建立政治部完整建制,在东征军总指挥部设总政治部,“在政治工作方面,于是亦组成了总政治部。此总政治部,即设于总指挥部内,复由政治训练部给予指挥前方政治工作之全权”,周恩来担任总政治部主任,“全权负责前方政治工作”,各军、师、团及以下各级均设同级政治部。毛泽东说:“那时军队设立了党代表和政治部,这种制度是中国历史上没有的,靠了这种制度使军队一新其面目。”总政治部职权是由第一军政治部行使,两者是“两个班子、一套人马”的建制。第二次东征,东征军政治部制定和完善了军队政治工作的相关制度,具体包括:(1)加强对士兵(特别是战时)的政治思想工作,让“主义”在士兵脑中扎根,“一定要遵守党的政策,打倒帝国主义”;(2)建立和完善军、师、团、营及连级政治机构,加强机构组织建设和完善,充分发挥组织在战时政治工作中的作用;(3)对士兵进行相关训育和开展战时政治工作。这里的战时政治工作,包括协调军队与地方之间的关系,取得地方支持。同时,宣传群众、发动群众和武装群众也是政治工作的“题中之意”。

1925年两次东征(3—5月、9—10月),是国民党一大后国共两党合作进行的首次国内战争,打垮了陈炯明系粤军,消除了自1923年以来长期威胁广州革命大本营安全的东江敌对势力,实现了广东统一和革命根据地的巩固。

黄埔长洲,一座小岛,一所军校,牵连着一个时代。此前,搞军事史研究的学人认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历史应该从八一南昌起义算起,所以,军事史的著作对“红色黄埔”着墨不多。本文试图以上述三个层面阐释,对黄埔军校作为中共建军的摇篮作尝试性的探索,并以此就教高明。

道路决定命运。中国的民主革命经历了多次道路的抉择,正是在一次次血的教训中,第一次国共合作的正确路线方才得以被证明——新民主主义革命事业成为时代的必然取向。

(王杰,广东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

{1}《致蒋中正函》,广东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等编《孙中山全集》第11卷,中华书局1986年,第145页。

{2}《关于列宁逝世的演说》,《孙中山全集》第9卷,第136页。

{3}《在广州大本营对国民党党员的演说》,《孙中山全集》第8卷,第436-437页。

{4}《关于列宁逝世的演说》,《孙中山全集》第9卷,第136页。

{5}《三民主义·民权主义》,《孙中山全集》第9卷,第289页。

{6}《对驻广州湘军的演说》,《孙中山全集》第9卷,第504-505页。

{7}同上,第504页。

{8}《中国国民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政治报告》。

{9}李大钊:《獄中自述》。

{10}参见拙作:《论“三大政策”的时代性》,《孙中山和他的时代——孙中山研究国际学术讨论会文集》中册,中华书局1989年。

{11}《孙文学说——行易知难(心理建设)自序》,《孙中山全集》第6卷,第158页。

{12}按廖仲恺回忆,此时已着手党务整顿:“改组党务,为本党五六年来认为最重要之问题。”参见廖仲恺《在上海党员大会上的发言》,《广州民国日报》1923年12月31日。

{13}《致海外同胞书》,《孙中山全集》第6卷,第549页。

{14}宋庆龄:《儒教与现代中国》,《宋庆龄选集》,人民出版社1992年,第109页。

{15}宋庆龄:《孙中山和他同中国共产党的合作》,《人民日报》1962年11月12日。

{16}《中国国民党十三年改组史料》,罗家伦主编《革命文献》第8辑,1955年,第77页。

{17}《广州民国日报》1924年1月9日。

{18}《在农民运动讲习所第一届毕业礼的演说》,《孙中山全集》第10卷,第555页。

{19}《中国工人所受不平等条约之害》,《孙中山全集》第10卷,第149页。

{20}《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宣言》,《孙中山全集》第9卷,第121页。

{21}伍朝枢:《训令五局各职员须一律加入国民党由》(训令第一二号,七月十日发),广州市政府五局为财政局、公安局、工务局、卫生局、教育局。参见《广州市政府市政公报》1925年第187期,第39页。原件藏广州市国家档案馆。

{22}陈公博:《我与共产党》,《寒风集》(甲),地方行政出版社1945年,第225-227页。

{24}中共广东省委党史研究委员会、中共广东省委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编:《中共广东党史大事记(民主革命时期)》(内部发行),广东省内部刊物登记号第63号1984年,第32页。

{25}中共花县县委党史征集领导小组办公室编:《花县党史通讯》(内部资料)1988年第3期。

{26}同上,第5期。

{27}《广东南路各县农民政治经济概况》,转引自《吴川革命老区发展史》,广东人民出版社2021年,第31页。

{28}《广东区党、团研究史料》(1921—1926),广东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495页。按:此数目与本文下文之表格数目有出入,有待研究核定。

{29}《对驻广州滇军的演说》,《孙中山全集》第9卷,第646-647页。

{30}《在神户与日本新闻记者的谈话》,《孙中山全集》第11卷,第373页。

{31}《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的农民运动资料》,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65-66页。

{32}《国共合作成立后的迫切任务》,《毛泽东选集》第2卷,第335页。

{33}[越]胡志明:《中国革命与越南革命》,[越]《人民报》1961年7月1日,[中]《人民日报》1961年7月3日。

{34}《致共产国际主席团函》,《胡志明全集》第2集,(河内)国家政治出版社2000年,第141页。

{35}[越]越南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党的前身组织》,(河内)党史研究班出版1977年,第82页。

{36}[越]丁春林:《越南历史大纲》第2集,(河内)教育出版社2000年,第267-268页。

{37}[越]怀青:《胡伯伯》;黎孟桢:《在广州和暹罗的日子》,(河内)越南外文出版社1962年,第92页。

{38}张文和:《生活中的周恩来》,解放军出版社1999年,第351页。

{39}[越]范生:《胡志明心中的孙逸仙》,越南历史科学会、河内综合大学历史系等编《纪念辛亥革命80周年(10-10-1911—10-10-1991)研讨会论文集》,1991年。

{40}广东省政协文史委员会编:《广东文史资料》第27辑,广东省政协文史委员会1980年,第255-258页。

{41}[韩]《金胜坤先生证言》,韩国精神文化研究院《韩国独立运动证言资料集》,博英社1986年,第43页。

{42}韩国国会图书馆编:《韩国民族运动史料:中国篇》,(首尔)国会图书馆1976年,第475页。

{43}[韩]《权泰杰先生证言》(1987年4月28日),韩相涛《韩国独立运动与中国军官学校》,文学与知声社1994年,第206页。

{44}杨昭全:《朝鲜民族革命党与朝鲜义勇队》,吉林省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7年,第57页。

{45}[韩]《权泰杰先生证言》(1987年4月28日),韩相涛《韩国独立运动与中国军官学校》,文学与知声社1994年,第218页。

{46}[日]庆尚北道警察部:《高等警察要史》,“广东地区朝鲜人状况”,1929年影印本,第107页。

{47}柳子明:《我的回忆》,辽宁出版社1979年,第93页。

{48}入黄埔军校学习学员名单:步兵科:朴孝三、朴建雄、王子良、尹义进、田义昌、李愚悫、李集中、李锤元、李箕焕、金钟、姜平国、柳远郁、崔林(金若山)、崔永泽、杨俭、卢一龙、权睃。炮兵科:吴世振。工兵科:金洪默。政治科:文善在、朴益济、白红、劳世芳、卢建。见广东革命历史博物馆编《黄埔军校史料》,广东人民出版社1982年,第553-587页。

{49}毛思诚编:《民国十五年以前之蒋介石先生》(三册),(香港)龙门书局1965年(影印版),第71页。

{50}《葉遐庵先生年谱》(手稿本),现存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特藏部,第217页。

{51}蒋介石:《苏俄在中国》,(台北)“中央”文物供应社1956年,第19页。

{52}李玉贞:《联共·共产国际与中国(1920—1925)》第1卷,(台北)东大图书股份有限公司,1997年,第389页。

{53}《叶遐庵先生年谱》(手稿本),现存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特藏部,第217页。

{54}《孙中山发表建国大纲》,《清华周刊》1924年第321期,第38-39页。

{55}李云汉:《中国国民党史述》,(台北)中国国民党党史委员会,1994年,第460页。

{56}孙中山治丧处编:《哀思录》,初篇插页,1925年,见《宋庆龄选集》(上),人民出版社1966年,第35页。

{57}据曾庆榴研究,他本人在2013年修订《共产党人与黄埔军校》时,已考究六期学员有姓有名的共产党员近600人。按:已有史料,尚未发现中共党员的原始名单,由于党组织处于秘密活动状态,军校学制较短、教职员和学生流动性较大等原因,要弄清楚黄埔军校中共党员的情况,有如大海捞针。

{58}参见《党史学人曾庆榴》,《南方》2021年第6期。

{59}《孙中山平定商团手令》(1924年10月14日),《黄埔军校史料》,广东人民出版社1982年,第239页。

{60}《中共广东区委关于农民运动报告》(1926年10月印),《广东革命历史文件汇集》甲6,中央档案馆1983年,第212页。

{61}《周士第回忆录》,人民出版社1979年。

{62}加伦:《广州军务院日志·1924年11月5日—12月8日》,见[苏]亚·伊卡尔图诺娃:《加伦在中国》,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3年,第84页。

{63}《关于1924至1926年党对国民党的关系》(1943年春),《周恩来自述》,第168页。

{64}同上。

{65}参见彭明治来信(1979年2月25日),未刊稿,存广东革命历史博物馆。

{66}《张申府先生谈话纪要》(1978年6月14日、15日),广东革命历史博物馆存,未刊稿。

{67}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周恩来年谱(1898—1949)》(上),第75页。

{68}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蒋介石年谱初稿》,档案出版社1992年,第301页。

{69}中国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告东江人民书》,《青年军人》1925年第2期。转引自中共惠州市委统战部、中共惠州市委党史办公室编《东征史料选编》,广东人民出版社1992年,第31页。

{70}《广东前敌通信》,《向导周报》1925年4月12日第110期,第7页。

{71}张其雄编述:《东征时期之政治工作概略》,广州《军事政治月刊》1926年2月第2期。转引自中共惠州市委统战部、中共惠州市委党史办公室编《东征史料选编》,广东人民出版社1992年,第678页。张其雄是黄埔军校第一期学生,共产党员,为1925年东征军总政治部工作人员。

{72}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周恩来年谱(1898—1949)》(上),中央文献出版社2007年,第82页。

{73}《毛泽东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380页。

{74}王志伟、王杰:《第二次东征期间蒋介石与周恩来关系辨析》,《近代中国》2019年第20辑,第101页。

{75}周恩来:《国民革命军及其军事政治工作——在国民革命军总政治部举办的战时政治训练班上的讲话(一九二六年七月)》,广东省革命历史博物馆《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周恩来同志的文章讲话选辑(1924—1926)》,广东革命历史博物馆1979年,第54-56页。

{76}周恩来:《现时广东的政治斗争》,见《我们现在为什么争斗》,人民周刊社印行1926年12月30日,第16-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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