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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国民革命的起源(1920—1925)

2021-12-18张生

团结 2021年4期
关键词:孙中山蒋介石国民党

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中国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走俄国人的路”,这是二十多年后的毛泽东总结中国革命漫长的历程,得出的结论。

俄国人的路,是俄国人先走出来的。如何被中国人接受,成为中国人的路?这是一个极为宏大、极为长期、极为复杂、极为精细的系统工程。

中国共产党是领导国人“走俄国人的路”的主体。她的诞生、发展和壮大,是实践俄国之路的关键。其过程,已经有非常多的论述。其中,她几乎一诞生,就被设定要和资产阶级民主派合作,以完成革命的第一步。

这是因为,俄国革命之路,就是分两步走的:第一步,与资产阶级民主派如孟什维克等合作,推翻专制残暴的沙俄政府,建立资产阶级民主政府;第二步,布尔什维克领导工人、农民和士兵,推翻资产阶级临时政府,建立苏维埃。俄国的经验,对后来的运用者来说,可能是宝鉴,也可能是五味杂陈的经历。

俄国革命的经验,移植到中国来。需要两个前提因素:一是一场伟大革命注定的最终胜利者——共产党——他们失去的只是锁链,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在苏俄和共产国际的帮助下,她于1921年7月23日成立;二是中国的资产阶级民主派,共产党拟定合作的对象。

谁是中国的资产阶级民主派?问题的答案,拥有后见之明的历史研究者自然指向孙中山及其党人,但在当时,并不是不言自明;更重要的是,他们能够担任并完成革命的任务吗?

一批热忱的苏俄和世界各地的共产党人来到中国,他们带着俄共(布)、联共(布)和共产国际的指示,不仅“挑选”出了中国的资产阶级民主派,把他们引导到革命的道路上,而且“手把手”地教会了他们革命的思想、路线、方针、政策、策略和战略,让他们从一隅之地的小派系,真正地成为今后几十年中影响中国乃至世界历史的主要政党之一。

中国的资产阶级民主派会欣然接受苏俄的引导和指导吗?他们没有自己的思想、理论和革命方略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事实上,共产国际在实施指导、运作革命的过程中,不断地遇到孙中山和国民党人的反弹,特别是孙中山对共产国际理论和路线的“在地化”解释。他们实践的过程,也并不按照国际设定的路线。然而,历史给了他们磨合、相容和合作的机会。

中国共产党人那时是“年轻的”,但并不像过去的很多论述所说的那样“幼稚”。共产国际的理论指导、組织架构和财政支持,对其意义重大。然而,她有自己的思想、独立思考的个性(尽管那时还不够)和行动的方向。在共产国际的指导出现重大错误的情况下,她能擦干同伴身上的血迹,走出苏俄和共产国际最后不得不认可的革命之路,说明最初几年的成长,带给了她很多的教训和经验。

苏俄、共产国际、中国国民党和中国共产党共同造就的国民革命,是外部因素和本土力量结合,彻底改写中国历史的重大事件,即使在100年后的今天,东亚和世界仍然可以切身感受到它带来的冲击和深远的影响。

一、陈炯明叛变及其冲击

十月革命炮响时刻,孙中山正为其倡导的主义和革命遭遇困难而苦斗。十月革命发生后,1918年夏天,他致电列宁和苏维埃,对其“所进行的艰苦斗争,表示十分钦佩,并愿中俄两党团结共同斗争”。相隔万里的中俄两党如何共同奋斗?在当时,尚未进入孙中山的实际思虑之中。

从第一次护法运动,到1919年间,国内政局多变,“南与北如一丘之貉”。中山先生为国奔走之时,心忧国家民族命运,思考中国革命和国家建设的理论,形成一系列重要著述。举其要者,为《民权初步》《孙文学说》和《实业计划》,1917年到1919年间次第发表。后调整顺序,加以编辑整理,合编为《建国方略》。

当然,必须指出的是,孙中山写作《建国方略》之时,书中几乎所有的理论和规划都没有付诸实践的机会,也和他身处的翻云覆雨的复杂政治环境几无关系,对照他为护法战争和军政府的人事、军事、财政、外交等殚精竭虑的工作、生活实际,几乎是云泥之判,难怪当时不理解他的党人和外人有不知河汉之讥。然而,这些脱离于当时一般政治的思考,恰恰显示了中山先生忧国忧民和超越所处时代的伟大,也是他所以区别于同时期无数政治人物的重要标志。

当然,孙中山上述思想与时代之间的脱节,也可见在经历屡次失败后,革命党人正处于革命向何处去的迷茫之中。就在此时,发生了陈炯明叛变之事,予孙中山重大打击。

陈炯明(1878—1933年),字竞存,广东汕尾市海丰县人。早年追随中山先生革命,1909年加入同盟会。1911年参加黄花岗起义,辛亥革命后,任广东副都督、代都督。1913年参加反袁斗争。后参加护法运动,任援闽粤军总司令。

援闽粤军系在孙中山支持下,由广东省长朱庆澜拨出其军队20营而组成。该军实为革命党人掌握的不多的武力之一,孙中山对此非常重视。1918年11月,援闽粤军与闽浙联军停战,获得闽南26县之地,部队扩充到2万余人。革命党人对该军支持不遗余力,朱执信、许崇智、邓铿、蒋介石等被派遣其军中,充实力量。

1920年6月3日,孙中山、唐绍仪、伍廷芳、唐继尧发表“四总裁宣言”,揭起反桂旗帜,宣布岑春煊、陆荣廷等与北方之交涉各事为无效。直皖战争爆发后,广东督军莫荣新乘机攻闽,欲消灭陈炯明部。8月,陈炯明誓师反击,第一军邓铿、洪兆麟负责左路,攻击汕头;第一军叶举部负责中路,攻击饶平、潮安;第二军许崇智负责右路,攻击蕉岭、梅县、兴宁。邹鲁、姚雨平等组织民军策应。朱执信策动虎门要塞反正,失败牺牲。9月底,陈炯明等部进占惠州。11月,孙中山与伍廷芳、唐绍仪返回广州,恢复了军政府。孙中山以总裁兼内政部长,唐绍仪为财政部长(未就任),陈炯明为陆军部长,唐继尧为交通部长(王伯群署理)。同时,军政府还“特任陈炯明为广东省长兼粤军总司令,管理广东军务,全省所属陆海各军,均归节制调遣”。

回粤以后,1921年4月7日,国会非常会议选举孙中山为中华民国大总统。5月5日,孙中山宣言就职。6月26日,任命陈炯明为援桂军总司令,令其“荡平群盗,扶植广西人民,使得完全自治”。9月,陸荣廷出逃,陈炯明声望日隆。两广克服,而始终胸怀中华统一大业的孙中山并不以区区为念,1922年1月,孙中山宣布北京政府徐世昌、梁士诒等罪状,下令通缉。兵次桂林,宣布北伐。期间,加入国民党的湖南军阀赵恒惕拒绝“借道”,负责接济军需的邓铿遇刺,孙中山不得已回军广东,5月8日,在韶关发布北伐总攻击令,以李烈钧为中路军,以许崇智为左翼军,以黄大伟为右翼军,全军约6万人。而陈炯明军乘机云集广州,其部下叶举率部50余营进入省垣。形势由高歌猛进突变阴云密布的背后,是陈炯明对孙中山不断革命、坚持北伐由不满而掣肘,最终竟发生纵兵叛变、炮轰总统府之事。

陈炯明密谋策动反叛的种种细节,当时北伐军的主要作战对手赣督陈光远了如指掌。他将广东内部情形密报北京,内称:“陈炯明部叶举现将主力军屯集肇庆,本月十日叶举在肇密集所部长官(预请钟景棠等派代表与议)议决:二十二日通电公请陈炯明回省,维系地方,声讨孙文(按:此处出版档案有句号,疑为句读错误)引滇、黔、赣客军入粤,骚扰地方,而粤重负担以驱之。……陈炯明得悉,力责钟景棠等不可妄动,立遣员赴肇,饬叶静待时机,陈谓:拥孙之魏邦平等均在省,防卫力量不单,而海军已属孙,现在我动,省垣不能固守,许崇智、李烈钧等亦可提兵回战,并受民党群起斥弃,今时机尚未至,切不可妄动,静待我最后之命。”

6月13日,北伐军前锋占领江西赣州,发现多份陈炯明与直系吴佩孚、陈光远沟通企图夹击北伐军的文件。廖仲恺、胡汉民研究后认为,北伐军“如打败仗,不能攻克赣州,则陈军必扼守粤边,不容北伐军退返粤境,或竟缴北伐军械,亦未可知。现既获胜,且克赣州,逆谋当可消弭于无形”。决定乘势攻克南昌,再设法对付。

1922年6月16日,陈炯明部占领广州,宣布取消广州当地政府、服从旧国会,并炮轰总统府和孙中山住所粤秀楼。随即,叶举等发表宣言,要求孙中山下野。孙中山在事发前两小时得到林直勉、林拯民报告,离开总统府,登上军舰。据其判明,“首事者洪兆麟所统之第二师,指挥者叶举,主谋者陈炯明也”。

事变后,孙中山率“永丰”等海军军舰炮击叛军,从6月16日到8月9日,坚持50多天,备极艰难。1922年8月15日,孙中山发表《宣布粤变始末及统一主张》,指出陈炯明及附逆者“平日处心积虑,惟知割据,以便私图,于国事非其所恤,故始而阻挠出师,终而阴谋盘踞,不惜倒行逆施,以求一逞”,陈炯明此举“不惟自绝于同国,且自绝于人类”,号召“凡有血气,当群起以攻,绝其本根”。其后发表的《致海外同志书》,更加详细地回顾了陈炯明叛变的来龙去脉,他沉痛地指出:“文率同志为民国而奋斗垂三十年,中间出死入生,失败之数不可偻指,顾失败之惨酷未有甚于此役者。盖历次失败虽原因不一,而其究竟则为失败于敌人。此役则敌人已为我屈,所代敌人而兴者,乃为十馀年卵翼之陈炯明,且其阴毒凶狠,凡敌人所不忍为者,皆为之而无恤,此不但国之不幸,抑亦人心世道之忧也。”

陈炯明作为孙中山庇护多年、信任有加的党内同志,以举兵叛变的方式,不仅中断了势头不错的北伐,而且促使孙中山深思其自民国建立以来的政治运作方式——党权不彰,可有可无;依靠地方实力派,常为反噬;政纲老套,没有触及中国社会的核心问题。在痛苦的反省中,孙中山注意到了一直在其左右,期待甚殷的苏俄、中共因素,转而与其合作,从而掀开了其政治生涯最为壮观的最后篇章。

二、苏俄和中共引导孙中山转变

孙中山的革命活动早已引起列宁的注意。1912年,列宁便曾称赞其纲领,“字里行间都充满了战斗的、真诚的民主主义”,他们是“正义的和有力量的”。“他们在主观上是社会主义者,因为他们反对对群众的压迫和剥削。”按照列宁的看法,中国上海等地的无产阶级成长起来后,将建立社会民主工党之类的组织,他们将批判孙中山的小资产阶级空想和“反动观点”,但“大概会细心地挑选出他的政治纲领和土地纲领的革命民主主义内核,并加以保护和发展”。

1919年3月2日,第三国际在莫斯科成立。第三国际(共产国际)是世界革命的总参谋部。所谓世界革命,按照列宁在1920年召开的共产国际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指示,就是在资本主义大国及其殖民地之间,打进一个楔子,从而削弱这些大国的一种战略。对于先进国家的工人运动与殖民地和被压迫民族的解放运动,列宁更把希望寄托于后者,“如果反对资本的欧美工人不和受资本压迫的千百万‘殖民地’奴隶在斗争中充分地最紧密地团结起来,那么,先进国家的革命运动实际上不过是一种幻影”。况且,“从殖民地所取得的额外利润,是现代资本主义财力的最主要源泉。欧洲工人阶级只有在这种源泉完全枯竭时,才能够推翻资本主义制度”。为此,列宁在共产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上,专门起草了《民族和殖民地问题提纲初稿》,并得以通过,这成为指导中国等亚洲国家,甚至整个被压迫民族和殖民地民族革命的纲领性文件。

1920年10月,契切林致函孙中山,建议恢复双方的贸易关系;翌年8月,孙中山回应说,这是他收到的第一封来自苏俄的信,不必着急,等他取代了亲日的北京政府不迟。

1921年6月3日,共产国际正式代表马林来到上海,7月,与共产国际远东书记处的尼克尔斯基一起,参加了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1921年12月23日,在张太雷的陪同下,马林来到桂林,谒见正在筹备北伐的孙中山。在随后的三次谈话中,双方坦诚地交换了意见。双方认为,华盛顿会议表明列强插手中国事务,中俄同为“受害者”。马林介绍了俄国的“新经济政策”,孙表示赞许,但不能接受马林所介绍的共产主义;马林认为孙中山的《建国方略》在列强环伺的情况下根本不现实;孙中山表示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古已有之,自己则继承了孔孟以来延续了两千多年的中国道统;马林表示革命政府应加强与苏俄的合作,增强国家地位,孙中山表示暂时不能与俄结盟,否则英国会破坏其进兵计划,“一俟义师北伐,直捣幽燕,再谋合作,未为晚也”。孙中山在会谈中表现出来的对中国文化和三民主义的自信,给马林留下了深刻影响。

1922年4月26日,共产国际远东书记处达林到广州谒见孙中山,至陈炯明叛变,双方多次会谈。达林宣扬了苏维埃的好处,鼓动孙中山与苏俄结盟;孙中山表示,苏维埃制度值得怀疑,提出给达林一个贫困山区作为试验田,“如果你们的经验是成功的,那么我一定在全国实行这个制度”;至于结盟,一是英国会反对,二是广州政府内部有异议,希望在未来进行。孙中山还讨论了在苏俄支持下,在中国西北地区发动革命的可能。

也就在达林试图说服孙中山的同时,1922年6月15日,中国共产党发表了第一份《关于时局的主张》,指出军阀政治是中国外患的源泉,也是人民痛苦的源泉。执政的军阀,每每与帝国主义勾结,帝国主义也乐于提供“金力”,一方面可以造成在中国的特殊势力,一方面可以把中国永远造成他们的市场。宣言分析说,“真的民主派,必须有两种证据表现于人民面前:(一)他的党纲和政策必须不违背民主主义的原则。(二)他的行动必须始终拥护民主主义与军阀奋斗”。照这个标准,“中国现存的各政党,只有國民党比较是革命的民主派,比较是真的民主派”。当年七月,中国共产党在上海召开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决议加入共产国际,成为“国际共产党之中国支部”。大会因应苏俄与国民党人合作的态势,提出:中国人民的最大痛苦是资本帝国主义和军阀官僚的封建势力,“……审察今日中国的政治经济状况,我们无产阶级和贫苦的农民都应该援助民主主义革命运动”。“无产阶级去帮助民主主义革命,不是无产阶级降服资产阶级的意义,这是不使封建制度延长生命和养成无产阶级真实力量的必要步骤”,中国共产党的最高目标是建立共产主义社会。这在思想、理论和组织路线上,为拟议中的与孙中山和国民党的合作铺平了道路。

在与孙中山逐步加强联系的同时,苏俄还与吴佩孚和陈炯明进行了接触。后因为“叛乱”,陈炯明第一个被苏俄否决。1923年1月13日,越飞给俄共(布)苏联政府和共产国际领导人的信中说:“孙逸仙向陈炯明一发起进攻,陈炯明就无可依靠。有一种说法是他已逃跑,另一说法是他还在勉强支持。但是谁也不会怀疑,他的戏已经唱完。”

从直皖战争、特别是第一次直奉战争后,吴佩孚引起了苏俄越来越多的关注。苏俄驻华特命全权代表越飞1922年8月到华后,立即将吴佩孚夸耀一番:“我们都怀着特别关注和同情的心情注视着您,您善于将哲学家的深思熟虑和老练果敢的政治家以及天才的军事战略家的智慧集于一身。”但随着吴佩孚加入“反俄大合唱”,推行反对苏俄对外蒙古的政策;1923年初的“二七”罢工中镇压工人,枪杀共产党员,以及孙中山与他尖锐的矛盾,苏俄最终选择了孙中山。“吴佩孚和孙逸仙之间关系的尖锐化立即向我们提出了一个我早已提出的问题:一旦吴佩孚和孙逸仙之间发生公开冲突,我们应该选择谁。如果你们记得的话,我对这个问题早就坚定不移地回答:如果我们不得不作出选择的话,我们决不能支持吴佩孚去反对孙逸仙。”

1923年1月4日,俄共(布)中央政治局决议向国民党提供援助。紧接着,1月12日,共产国际执委会确认:国民党是中国“唯一重大的民族革命集团”,它“既依靠自由资产阶级民主派和小资产阶级,又依靠知识分子和工人”。因此,“年青的中国共产党”与之合作是必要的,“中国共产党党员留在国民党内是适宜的”。共产党应当对国民党施加影响,“以期它和苏维埃俄国的力量联合起来,共同进行反对欧洲、美国和日本帝国主义的斗争”。

在此背景下,经马林斡旋,越飞与孙中山于1923年1月26日联名发表了《孙文越飞宣言》,要点有四:一、孙中山认为,共产组织和苏维埃制度,不能引用于中国,越飞表示“同感”;二、应孙中山要求,越飞重申将以1920年9月27日宣言为基础,开始中俄交涉;三、中东铁路维持现状,其管理法“权时改组”,孙中山允与张作霖商洽;四、越飞表示苏俄无意在外蒙实施帝国主义政策,孙中山表示俄军不必立即撤退,以免“严重之局面”出现。

1923年8月16日,以蒋介石为团长的“孙逸仙博士代表团”启程赴苏联考察。

同年10月6日,苏俄政府委派鲍罗廷为驻广州革命政府的代表(其官方身份仍为苏俄驻北京使团的成员),鲍罗廷同时受聘为国民党的政治顾问。10月18日中山亲书“委任鲍罗廷为国民党组织教练员”。鲍罗廷开始了他影响国民革命至深且巨的生涯。然而,不管苏俄政府对此次鲍罗廷来华如何地寄予厚望,在他来到广州的最初几个月里,他与广州大本营的合作面临着诸多困境,在很多重要问题上双方难以契合。实际上,正如丹尼尔·雅各布斯所说:“孙中山竭力劝说自己的信徒‘摆脱成见’,接受‘俄国的斗争方法’,但他自己却时常不把这些忠告放在心上,他对同俄国人联合感到很不舒服。孙中山希望真正的西方出于某种原因,以某种方式前来解救他,他无法完全放弃这种希望。”当孙中山还在举棋不定时,“关余”危机中英、美、日的反应给了孙中山沉重教训,形势最终迫使他在西方列强与苏俄之间作出选择。

三、“关余”事件和孙中山的选择

所谓关余,乃“关税余款”或“关税盈余”之简称。

1923年2月,孙中山才复返广州。当时,“大本营方面,以将来粤事解决后尚须北伐,策源之地,不可无巨款为之接济,于是乃有收回粤省关税之计划(粤海关每年税收约三四百万)”。

1923年9月5日,大本营外交部长伍朝枢通过英国驻广州总领事杰弥逊正式照会北京公使团,要求分拨关余,拉开了关余斗争的序幕。北京公使团对此无甚反应。10月23日,伍朝枢再次照会公使团,否认北京有挪用关余的权力,主张关余分配应由各方核定。公使团仍无切实答复。实际上,从9月到12月几近3个月的时间里,北京公使团都没有做出进一步的切实答复,因为他们认为,孙中山政府随时会垮台,此事终会不了了之。正如英国驻华公使麻克类所说:“我曾经一度寄希望于孙博士政府的垮台,因为随着陈炯明将军优势的不断提升,孙中山的政府在今年夏天已经岌岌可危,这将非常有效地阻止任何旨在截取关余企图的实现。与此同时,北京外交使团也不需要随之而采取果断的措施。美国驻华公使舒尔曼也认为,“当前,陈炯明好像已经胜券在握,因此,孙中山也将面临着无所事事的生活”。因此直到孙中山击溃陈炯明,攻占石龙,站稳脚跟,列强才开始认真考虑此次关余事件。12月1日北京公使团以领袖公使欧登科的名义致电杰弥逊,请其代为答复关余问题,态度至为强硬。在电文中,公使团对“孙文已有暂行管理广州海关骇人听闻之主张”提出严厉警告:“(一)任何方面如有干涉中国海关之事,本外交团均不予以容纳。(二)如有上述事情发生,本外交团即当采取相当强迫手段藉凭办理。”

孙中山发动“关余”斗争,既是财政问题,也是希望通过此事争取列强对南方政府的承认。正如危机中大本营财政部长邹鲁在拜访日本驻粤总领事天羽英二时曾透露的:“发动关余事件主要是为了刺探各国态度,无论是冻结海关或是攻占海关计划均未形成定案。”关余斗争,包含着对西方的强烈政治诉求,但是,事实说明,日、英、美等国对孙中山及其政府十分排斥。

11月16日,孙中山得知他的好友犬养毅成为日本山本权兵卫内阁的邮电大臣兼文部大臣,适值日人山田纯三郎返国,便写信委托山田转交犬养。在信中,孙中山批评日本以往唯欧美列强马首是瞻的政策,希望日本能将追随列强之政策取消,另树一帜,站在世界受压迫者的行列,内助孙中山以成中国革命,外逐列强以保东亚和平。同时要求日本承认苏俄,不要与列强一致。犬养对此并未作出回应,孙中山的要求再次落空。

对孙中山在关余危机中的行动,英国驻华公使麻克类断然否定其合理性。麻克类认为:“公平性原则只有在一个条件下才能成立,那就是所有的税收盈余都归外国支配,同时在相关的省份对海关管理权以及这些收入不做任何干涉之举的情况下,外国必然会对这些收入做出公平合理的分配。而广东地方政府此时已经将盐余收入私入囊中,因此也就根本没有资格再要求公平地分享关余。”麻克类对大本营提出警告:“不管你们反抗中央政府是对还是错,出于自卫也是出于保护各国的利益,我必须向你郑重地强调,我们不会承认任何对海关管理权的干涉行为。我们无意于支持任何一方,但是如果孙博士真的铤而走险的话,那么后果自负,因为他的任何行动都将有可能刺激各国采取护关行动以保证海关的正常工作。”

海关总税务司英国人安格联也是大本营拉拢交涉的对象。广州大本营曾于12月20日致函安格联,要求补还自1920年以来所有关余款项。12月31日,安格联却训令广州税务司:“自接到本训令以后,所有一切对外态度,宜力持严重。除北方政府正式命令有服从义务外,其它任何方面请求或干涉之公事, 一概不得承受。”

对于美国,孙中山素来情有独钟。但关余危机爆发后,美国驻华公使舒尔曼向美国国务院建议,除了实施战争外,可采取任何措施防止中国海关的分裂。美国国务卿休斯则向总统柯立芝建议派美国海军联合舰队到中国,以阻止广东的威胁举动,得到柯立芝的同意。事实上,美国向广东派驻军舰的数量为列强之最。10月24日,美国公使舒尔曼与顾维钧会晤时表示:“美政府仍持往昔看法,以为使团对于关余之关系,仅如信托人代表中国已经列国承认之政府,暂行经理而已。否则条约上之根据,将完全消失。显然,美国是从整个条约体系和海关制度的完整性不容破坏的角度,来反对孙中山的行动的。

综上所述,孙中山想通过关余斗争来获得列强的外交支持,而列强却时刻注意与他和他的大本营保持距离,所有的做法都是围绕一个目的:不要给孙中山任何一个可资解读为“承认”的借口或信号。正如麻克类给英国外交部的电文里所说,“孙中山已经宣布,他不承认北京政府为中国的合法政府,如果列强鼓励这样的想法,允许孙中山保留关税或获得一部分关余份额,不管这些钱在地方上被用在何处,此举就等于承认他代表了一个独立的政府”。孙中山曾经请途经香港的葡萄牙公使符礼德居中调停,并提议召开有广东领事团和北京、广东两政府代表参加的会议。可是列强认为召开这种会议,“有事实上承认广东政府之虞”,况且各国公使,“以葡国在广东有澳门之关系,与各国情形,又有不同,故雅不欲由符使出任调停之责”,拒绝了孙中山的建议。北京公使团与孙中山所有交涉的公文,也都是由英国驻广州总领事杰弥逊代为转达。美国公使舒尔曼的调停,也是借口“顺道而来”。所有这些,都是为了避免把广州大本营作为外交实体,变相地予以支持或导致带有承认之嫌疑。

孙中山和他的广州政府在关余危机中可谓四处碰壁,环顾四周,唯有苏俄和中共正翘首以待。他们的合作,即将为中国革命掀开新的一幕。

1923年12月22日,孙中山在广东基督教会学院演说时,严厉抨击英美等帝国主义国家的侵略政策,孙中山指出,在未来十年之内将会爆发一场世界大战,当今被帝国主义和军阀压迫的国家将会拿起武器、奋起反抗。“十年之内,你们将会体会到中国的舰队驻泊在旧金山港是一种什么感觉。中國正在与苏联联盟,而且在不久后的、同你们这些所谓的‘上等’国家的决战中,也将会同德国、印度以及日本结盟。”12月31日,他在广州基督教青年会上演说时又表示:“我再也不指望西方列强了,我的立场转向俄国。”

四、苏俄、中共积极推动国民党改组

陈炯明叛变,是孙中山一生中最为灰暗的时期之一。其时,达林留在广州,孙中山请陈友仁转告他:“在这些日子里,我对中国革命的命运想了很多,我对从前所信仰的一切几乎都失望了。而现在我深信,中国革命的唯一实际的真诚的朋友是苏俄。”“苏俄甚至在危难之中也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决定赴上海继续斗争。倘若失败,我则去苏俄。”

如何加强党的作用,如何防止陈炯明叛党叛国之类的事情再次发生,如何像苏俄党那样集中在列宁旗帜下如臂使指,显然是孙中山改组国民党的动机。但说起来匪夷所思的是,中国国民党自建党以来,没有召开过全国代表大会,外间颇不了解它,其自身更不知道如何适应新的形势。苏俄和中共因此而在国民党改组中发挥出巨大的作用,换言之,苏俄引导和中共的加入,就是国民党改组的核心内容之一。

1922年6月中共第一份对时局宣言和随后的“二大”,主旨是与国民党合作。8月,孙中山力竭回到上海后,李大钊陪同马林会见了孙中山。此后,马林回俄,向共产国际建议共产党在国民党内开展工作;李大钊则经孙中山主盟,加入国民党,这还是在李大钊亲承为第三国际党员的情形下。孙、李废寝忘食,“讨论振兴国民党以振兴中国之问题”。

但是,孙中山主张共产党以个人身份加入国民党,并不接受党外联合,而一些中共领导成员担心加入国民党,会失去独立性。马林多次与孙中山交涉过,非常了解孙的思路,他建议实行党内合作,获得共产国际批准。1922年8月29日到30日,中共中央执行委员会在杭州西湖召开会议,陈独秀、李大钊、蔡和森、张国焘、高君宇、张太雷和马林与会,专门讨论国共合作方式。起初,执行委员会并不赞成马林,但经说服,最终同意,“在孙中山改组国民党的条件下,由共产党少数负责人先加入国民党,同时劝说全体共产党员以个人名义加入国民党”。

西湖会议后不久,陈独秀发表了《造国论》,直接揭橥“国民革命”大旗。他说,“时局真正的要求,是在用政治战争的手段创造一个真正独立的中华民国”,怎么造?“组织真正的国民军创造真正的中华民国。”“无产阶级革命的时期尚未成熟,只有两阶级联合的国民革命(National Revolution)的时期已经成熟了。”他总结“造国”的程序说:

第一步组织国民军;

第二步以国民革命解除国内国外的一切压迫;

第三步建设民主的全国统一政府;

第四步采用国家社会主义开发实业。

早在1906年,孙中山、黄兴、章太炎等在《中国同盟会革命方略》中曾提出,“前代为英雄革命,今日为国民革命。所谓国民革命者,一国之人皆有自由、平等、博爱之精神,即皆负革命之责任,军政府特为其枢机而已”。但孙中山自此以后多年未使用“国民革命”一词。从具体的内涵看,陈独秀所说的“国民革命”更接近1924—1927年那场革命的宗旨。该词随即风靡全国,成为一个时代的标识。

1922年9月4日,孙中山在上海召集张继等53人,讨论改组国民党;6日,指定丁惟汾、陈独秀、张秋白等9人规划国民党改进方略。后又增补叶楚伧、孙科等人。当时国民党有约20万党员,但良莠不齐,孙中山认为“此皆以前秘密二字之所致,因拟将国民党扩充,以后纯取公开制度,无论何方人士,只要能守党规者均可入会”。汪精卫等“一致赞成”。

1923年1月1日,《中国国民党宣言》发表。同一天《中国国民党党纲》亦颁布,重申《宣言》的各项原则。《宣言》和《党纲》是国民党史上的重要文献,与《孙文越飞宣言》、《造国论》及其他中共文件的契合,说明长期以来苏俄对孙中山及其政党“革命民主主义”的判定基本吻合事实,其中包含的国家资本主义倾向,也甚为符合共产主义者实现最高纲领之前、蓄积无产阶级力量的基本理论;同时说明中国共产党的政策宣示,体现了当时共产国际的基本诉求。

然而,中国共产党人非常强调自己的独立性,思想、组织和行动上的独立性都有体现。中共“二大”强调了支持民主革命的立场,但是,它坚定地指出:“我们无产阶级有自己阶级的利益,民主主义革命成功了,无产阶级不过得着一些自由与权利,还是不能完全解放。而且民主主义成功,幼稚的资产阶级便会迅速发展,与无产阶级处于对抗地位。因此无产阶级便须对付资产阶级,实行‘与贫农联合的无产阶级专政’的第二步奋斗。如果无产阶级的组织力和战斗力强固,这第二步奋斗是能跟着民主主义革命胜利以后即刻成功的。”

共产国际执委会在力主国共合作的同时,也明确要求:中共必须保持原有的组织和严格集中的领导机构。“在对外政策方面,中国共产党应当反对国民党同资本主义列强及其代理人——敌视无产阶级俄国的中国督军们的任何勾搭行为。”

1923年春天以后,马林多次会见孙中山,推动其改组国民党。而孙中山专注于讨伐陈炯明,而且设定了“无条件投降”的条件。对于改组事,则未着力推进。1923年6月12日至20日,中共“三大”在广州召开,会议文件表示:“中国的无产阶级应当最先竭全力参加促进此国民革命,并唤醒农民,与之联合而督促苟且偷安的资产阶级,以引导革命到底。”。此前,共产国际给中共“三大”的指示提出:在孙中山与北洋军阀的问题上,支持孫中山,但“要求国民党通过有系统的宣传鼓动建立广泛的民族政治运动,阐明孙中山军事行动的意义,并以国家的独立、统一和民主为行动纲领,吸引中国最广泛的民主力量参加反对北洋军阀和外国帝国主义者的斗争”。要“在国民党内部”防止孙中山与军阀“勾结”,为此,共产党“应当要求尽快地召开国民党代表大会”。这些催促之举,没有得到孙中山积极的回应。

马林与孙中山步履蹒跚的交涉,显然不能满足莫斯科开展世界革命的期待。1923年7月21日,在即将离开中国之际,马林致信廖仲恺称:“考虑到眼下没有可能让我如愿以偿地参与国民党的改组和宣传工作,我很快将离此赴莫斯科。”他希望,“当形势有所改善即国民党清除了封建主义和家长制传统以后,当党的策略有了改变之后”,能再次来工作。至于“策略”,单纯依靠军事行动和军队将领,则新中国的前途将是黯淡的,“新中国,一个真正独立的共和国的诞生,只能依靠一个强大的、具有坚定革命信念和远见卓识的党员组成的现代化政党的不懈的革命斗争”。孙中山显然另有分寸,1923年下半年,除了发动关余斗争、推动国民党改组外,他还在百忙之中东征了陈炯明。

马林走后,莫斯科调整了策略,派加拉罕作为驻中国全权代表,鲍罗廷则作为驻孙中山处代表。9月,加拉罕抵达北京,他与鲍罗廷仔细研讨了中国的形势和工作方案。10月6日,鲍罗廷抵达广州。

鲍罗廷一到广州,陈友仁立即向其报告“关余”事件中外国人的劣行:“外国人征收捐税,用来抵偿中国政府过去承担的债务,多余的部分交给北京独裁者。这种税收在广州每年达1200万元左右。但孙的政府不能从中得到分文。”孙中山则向其提出,英国在香港的殖民地,束缚了他与帝国主义斗争的手脚,如果国民党在中国中部或蒙古建立根据地,则可自由对帝国主义采取行动。

鲍罗廷没有被具体的抱怨和请求限制住思路,他是一个革命经验丰富的老布尔什维克。他从调查中发现问题,提出解决问题的思路和方法。

关于国民党,鲍罗廷发现:邓泽如负责广州党务,号称有党员3万,其中交党费的6000。为了改组而登记时,发现只有3000党员。“党同党员没有任何联系,……国民党作为一支有组织的力量已经完全不存在。”这样的国民党要想发挥领导中国国民革命运动的作用,必须进行改组。“现在它既没有纲领,也没有章程,没有任何组织机构。它偶尔发布由孙中山签署的诸如民族主义、民权主义、民生主义等一般性题目的宣言,根本不涉及当前的事件,不对它们作出解释,也不利用这些事件来发展和巩固党。这些宣言作为趣闻被刊登在几家报纸上,然后国民党又沉睡一年又一年。”在鲍罗廷看来,“国民党的这种状况一方面导致许多出身于小资产阶级的国民党员为其自私的目的利用‘国民党’这个曾受欢迎的名称,另一方面导致忠诚的国民革命分子完全失去了信心”。

关于当地人民,“广东人民对孙的政府持强烈反对态度。广州的工人加上手工业者共有35万人。孙从上海回来时,他们曾热烈欢迎他,现在他们对他的政府的命运漠不关心,对其胜败根本不感兴趣”。孙中山本人,不看报,也不关心中国其他地方和国外的事情。“他把所有时间都花在同无数个将军的谈话上,这些将军各自为战,没有总指挥部。”

广州的共产党和社会主义青年团,情况也不太好。鲍罗廷发现,党约有50人,其中9个在孙中山的大本营宣传委员会中,其余在工会、学校里。青年团有约150人。他们都脱离了群众性的工人运动,而工人有10万多会员加入各级工会组织。谭平山是“中国共产主义运动最有头脑和最积极的领袖之一”,但忙于编写各种小册子,这些小册子很少送给农民,“也根本到不了军队中”。

尽管如此,鲍罗廷认为,不应当怀疑:孙中山和国民党是可以领导中国国民革命运动的“唯一代表”。他为孙中山提出三大任务:一、“继续在全国范围内进行在广州业已开始的国民党的改组工作。”为此,在上海成立国民党临时中央执行委员会的分部;成立中央新闻社,“以便为所有的中国报纸提供新闻和具有国民党精神的文章”;筹备国民党全国代表大会代表的选举工作,以便来年1月在广州召开大会;用国民党的宣言进行鼓动和宣传,吸引民众。二、“使广州作为向全中国发展和推进国民革命运动的根据地”,缓解农民处境,“要在广东建立这样一种社会基础,它能证明孙的政府存在的合理性并使它能够提出全民族的任务”。三、改组现有的5—10万人的部队,“使它完全服从国民党的领导”。为此要创立军事学校,培训政治工作人员。

对照此后孙中山和国民党的一系列动作,鲍罗廷的上述规划可谓国民党改组的顶层设计。

1923年10月19日,孙中山通知上海事务所,已经委派廖仲恺、汪精卫、张继、戴季陶、李大钊为国民党改组委员。10月24日,通告党内,委派廖仲恺、邓泽如召开特别会议,“商量本党改组问题”。同时,特派胡汉民、林森、廖仲恺、邓泽如、杨庶堪、陈树人、孙科、吴铁城、谭平山为临时执行委员,汪精卫、李大钊、谢英伯、古应芬、许崇清为候补委员。临时中央执行委员会由孙中山主导,至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召开,举行会议多次,决定有关改组的重大事宜,办理一系列复杂而具体的问题,排除国民党内外的干扰,为国民党改组准备了条件。

1923年10月后孙中山加快改组动作,跟这前后包括“关余”事件在内一系列国内外政治变动有关,跟共产国际极力推动设定议题的努力有关,当然也跟鲍罗廷相比马林更擅长做孙中山思想工作有关。孙中山告诉蒋介石,“谁是我们的良友,谁是我们的敌人,我们胸中都有十二分明瞭”,盛赞苏俄党和政府派出鲍罗廷前来协助。而鲍罗廷自己说,他利用孙中山等人为其举办的宴会,讲俄国革命的历史,胜利的原因;军队及其政治工作;帝国主义、殖民地和半殖民地,等等。“正是在这些宴会上为国民党改组的工作奠定了基础。”

然而,规划中的国民党改组不会一帆风顺。如前所述,孫中山本人就有通过“关余”事件运作西方列强的想法;而国民党内,对苏俄和中共的介入改组,也有人公开反对。其中,邓泽如、林直勉等11人上书孙中山,认为国民党改组的方案和文件,出自共产党议定,由鲍罗廷指挥。共产党企图“借国民党之躯壳,注入共产党之灵魂”,危言耸听地表示,“五年之后,将见陈独秀被选为总理”。

进入1923年12月,“关余”斗争更加激烈,列强拒绝了广州政府的建议,并警告采取强迫措施,各国军舰也纷纷派到广州。这对孙中山的改组计划,形成了客观上的推动。12月3日,孙中山主持临时执委会,决议每省由孙中山指派三人,上海本部介绍同志六人备拣;统一大本营党务处、大本营宣传委员会、广东宣传局等为一个委员会;党员发表意见于报纸,须委员会核准。12月7日,孙中山致电上海国民党事务所,因国民党中央执委会已经在广州成立,令撤销上海本部及中央干部会议,广东作为革命根据地的态势进一步凸显。12月9日,孙中山在大本营对国民党员发表演讲称:此次改组,“乃以苏俄为模范,企图根本的革命成功”;国民党过去的失败,“由于党人不为主义奋斗之故”,“军队革命成功非成功,党人革命成功乃真成功”。所以,改组之后,国民党要“用党义战胜,用党员奋斗”。

1924年1月6日,孙中山发表《关于建立反帝联合战线宣言》,宣言直接指控“帝国主义之英、美、法、日、意,各皆坚心毅力与中国少部分著名的封建督军、破产的官僚、投机的政客此三种人形成中国之军阀政客,买卖中国矣。彼等又助力反革命派完成地方封建政治矣”,号召“起!起!速起!形成反帝国主义联合战线”!将反帝反封建直接联系起来,是孙中山革命语言的重大变化,显示了改组前夕他在“关余”斗争中获得的新认知。

五、国民党一大的召开

1924年1月20日上午九点,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广东高等师范学堂开幕,约200人出席大会。其中,李大钊、毛泽东、谭平山、张国焘、于树德、李立三、韩麟符、于方舟、瞿秋白、袁达三、赵幹、夏曦、胡公冕、宣中华、廖乾五、朱季恂、王烬美、陈镜湖、李永声、谢晋、詹大悲、沈定一、林伯渠、李维汉等24名共产党员与会。

孙中山致开幕词。他说,这次大会在国民党是自有民国以来的第一次,“也是自有革命党以来的第一次”,是“中华民国的新纪元”。他回顾了辛亥革命的历史,说那时革命党“各自为战,没有集合,没有纪律”,“革命仍然算失败”。他设定了国民党改组的任务:第一件是改组国民党,“要把国民党再来组织成一个有力量有具体的政党”。第二件“就是用政党的力量去改造国家”。他分析了国民党组织上的弱点:“本党以前的失败,是各位党员有自由,全党无自由;各位党员有能力,全党无能力。中国国民党之所以失败,就是这个原因。”

当天下午2点开会,孙中山发表演讲。他说,“现在的问题,是国民党改组问题。”“此次改组,就是从今天起,重新做过。”孙中山提出,“将十三年前种种可宝贵最难得的教训和经验来办以后的事”,解放人民痛苦,消灭国家障碍。他在大会上提出《中国国民党宣言案》,表示,“此宣言将国民党之精神、主义、政纲完全发表”,“今后即可管束吾人之一切举动”。

孙中山在进一步的说明中,宣布与“护法”做历史性切割:“今次本总理再回广州,不是再拿护法问题来做功夫。现在的政府为革命政府。”他向大家说明了师法苏俄、建设新体制的想法:“俄国完全以党治国,比英、美、法之政党,握权更进一步;我们现在并无国可治,只可说以党建国。待国建好,再去治他。” 他提出:“……可见俄之革命,事实上实是三民主义。其能成功,即因其将党放在国上。我以为今日是一大纪念日,应重新组织,把党放在国上。”“党有力量,可以建国。故大家应有此思想与力量,以黨建国。”党国体制的预想与设计,一改民国建立以来的各种政治设计方案,成为国民党“一大”崭新的内容。

《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宣言》系共产国际和鲍罗廷关注的焦点。1月23日,其草案被提交给大会。因为国民党内、特别是一些“前辈”对此中反帝等内容有争议,孙中山曾想取消,“代之提出他本人为全国政府起草的纲领”。鲍罗廷认为,取消宣言,大会就“毫无用处”。“而宣言作为对中国迫切问题的反应和回答,将成为运动的指导性和决定性文件。”经过反复冗长的讨论,鲍罗廷要求孙中山做出抉择:“是同帝国主义营垒中的2.5亿人前进,还是同遭受帝国主义压迫的12.5亿人前进”。孙中山终于首肯,拉住鲍罗廷的手走入会场,《宣言》在孙中山第一个投票赞成的加持下,得以通过。同一天,《国民政府建国大纲》提交大会审议,其核心内容为本三民五权之旨建设民国,政府训导人民行使选举、罢免、创制、复决等权,将建国分为军政、训政、宪政三阶段,地价增溢归地方政府经营公共需要,县为自治单位,颁行宪法后中央统治权归国民大会行使等等。

1月28日,代表大会通过了《中国国民党总章》。《总章》分“党员”、“党部组织”、“特别地方党部组织”、“总理”、“最高党部”、“省党部”、“县党部”、“区党部”、“区分部”、“任期”、“纪律”、“经费”、“国民党党团”等13章和“附则”。按《总章》规定,“凡志愿接收(受)本党党纲,实行本党决议,加入本党所辖之党部,依时缴纳党费者”,均得为国民党党员。各级党部以全国代表大会、地方代表大会和地方党员大会为“高级机关”,各级党部设中央执行委员会、省执行委员会、县执行委员会、区执行委员会和区分部执行委员会,下级受上级管辖。国民党最高机关为全国代表大会,常会每年召开一次,有必要时,召开临时全国代表大会。《总章》特设“总理”一章,以示对孙中山的尊崇,按规定,总理为全国代表大会主席,为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对于全国代表大会之议决,有交复议之权”,“对于中央执行委员会之议决,有最后决定之权”。这一特别规定,对中国现代政治产生了重大影响。

1月30日,经孙中山提议,大会选举孙中山、胡汉民、汪精卫、张静江、廖仲恺、李烈钧、居正、戴季陶、林森、柏文蔚、丁惟汾、石瑛、邹鲁、谭延闿、覃振、谭平山、石青阳、熊克武、李守常(大钊)、恩克巴图、王法勤、于右任、杨希闵、叶楚伧、于树德等25人为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邵元冲、邓家彦、沈定一、林祖涵(伯渠)、茅祖权、李宗黄、白云梯、张知本(难先)、彭素民、毛泽东、傅汝霖、于方舟、张苇村、瞿秋白、张秋白、韩麟符、张国焘等17人为候补委员。

中国共产党和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中央局分析了国民党“一大”的成绩,认为对于“幼稚”的国民党不应奢求,要着眼双方合作的未来。因为“现在及最近的将来,我们确实有在国民党内竭诚的和国民党合作之必要”,关于“对外恢复国权,对内民众的政治宣传及为人民利益奋斗的表示”,“决不能让步”;同时,“须抑制一切感情并抛弃鄙视国民党之旧观念,努力深入其群众,以期达到国民革命的联合战线之目的”。因为上述原因,也因为知道“幼稚的国民党初次全国大会代表分子非常复杂不愿以希望过奢,致碍我们合作的初幕”,所以只就其中五项提出最低限度主张。

年轻的共产党人认为国民党“幼稚”,而给予同情之理解,是观察国民革命不可缺位的视角。

六、黄埔军校的建立

1921年12月,马林在张太雷陪同下赴桂林晋谒孙中山,曾提出两条建议:“(一)组成一能联合各革命阶级,尤其是工农大众的政党。(二)要有真正的革命武装,应设立一军官学校。”但设立军官学校的设想,长期滞留在纸面上。

苏俄根据自身的经验,始终认为政治和组织准备活动优先于纯粹的军事行动。

1923年11月27日,托洛茨基亲自接见了“孙逸仙博士代表团”的蒋介石、沈定一、张太雷、王登云和邵元冲等五人,强调:“国民党应当立即坚决地、急剧地改变自己的政治方向盘。目前,他应该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政治工作中来,把军事活动降到必要的最低限度。你们的军事工作不应当超过政治活动的1/20,无论如何不要超过1/10。” 他批评孙中山只从事军事行动,这让他在群众眼里跟张作霖、吴佩孚没有区别。

托洛茨基等人对政治的强调,自有其论据。但如前述,在中国的鲍罗廷认为有必要建立军校,以改造国民党的武装;而且此时的广州,面临着陈炯明来犯的严峻考验,理论无法取代生存的迫切需要。1923年11月19日,孙中山主持国民党临时中央执委会,决定“先招有军事学识党人约十数人,日间为学生讲习高深军事学及党义,夜间教练义勇军”。打退陈炯明后,有将义勇军变为“本党军官学校”之议。延续这一思路,11月26日,孫中山主持临时执委会第十次会议,决定义勇军学校叫“国民军军官学校”,蒋介石为校长,陈翰誉为教练长,廖仲恺为政治部主任,由廖仲恺负责筹备。1924年1月24日,孙中山派蒋介石为陆军军官学校筹备委员长,王柏龄、邓演达、沈应时、林振雄、俞飞鹏、宋荣昌和张家瑞为筹备委员。1月28日,孙中山指定广州黄埔岛上的原广东陆军学校和海军学校为“陆军军官学校”校址。故该军校又称黄埔军校。

国民党“一大”期间,孙中山就开始委托各省代表推荐军校考生,国共要人均为此付出巨大努力,毛泽东就负责了上海地区招生复试工作。报名地点一是“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本校驻省办事处”,二是“中国国民党上海执行部”。要求年龄在18至25岁之间;学历要求旧制中学毕业或相当程度;身体健康,无花柳等疾病;思想上的要求是:“中国国民党党员,能了解国〈民〉革命速须完成之必要者,或具有接受本党主义之可能性,无抵触本党主义之思想,有本党党员之介绍者。”

1924年2月6日,黄埔军校筹备委员会成立不久,蒋介石径自赴沪,至4月26日才进校视事。廖仲恺负责筹备,实际上对黄埔军校的建立发挥了关键作用。1924年3月27日,黄埔军校在广州举行总复试,4月28日放榜。录取学生中,大学毕业生18人,大学肄业生63人,专科毕业生26人,专科肄业生46人,师范毕业生46人,高中毕业生159人,高职毕业生60人,并有留学法、德、日者。全国录正取生360余名,备取生120余名,合计黄埔一期录取490余名。1924年5月2日,孙中山以大元帅名义,任命蒋介石为“陆军军官学校”校长,同日,任命其为粤军总司令部参谋长。

5月5日,黄埔军校第一期学生进校,编为一、二、三队,7日,备选生120名进校,编为第四队。9日,孙中山任命廖仲恺为黄埔军校党代表。校本部之下,设政治、教授、训练、管理、军需、军医六部。政治部主任为戴季陶(后为邵元冲、周恩来),副主任周恩来(后为张崧年);教授部王柏龄为主任,叶剑英为副主任;训练部以李济深为主任,邓演达副主任;军需部周骏彦为主任,俞飞鹏为副主任;管理部林振雄为主任,陈适为副主任;军医部宋荣昌为主任,李其芳为副主任。何应钦为军事总教官。共产党员茅延桢、金佛庄、胡公冕等参与了军校筹建。5月13日,孙中山特任汪精卫、胡汉民、邵元冲为黄埔军校政治教官。

1924年6月16日,黄埔军校举行开学典礼。孙中山发表长篇讲话称,“中国十三年的革命完全是失败”,而俄国革命,面对着更强大的敌人,却获得了“彻底的成功”,原因在于他们组织了革命军。他勉励诸生,“要维持共和,消灭这般贪暴无道的军阀,所以要诸君不怕死,步革命先烈的后尘,更要用这五百人做基础,造成我理想上的革命军”。黄埔学生唱校歌五阙,另唱《国民革命歌》。胡汉民宣读了孙中山给黄埔军校的训词。

从1924年到1927年,黄埔军校共在广州办学六期,毕业生8107人,其中前四期毕业4971人。

苏俄的参与,是黄埔军校的重要特色。国民党“一大”期间,孙中山接见了鲍罗廷和苏俄军官切列潘诺夫、波利亚克、捷列沙托夫、格尔曼等,表示,“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按照苏联式样建立一支军队,准备好北伐的根据地”。这些苏俄军官与上年6月抵达中国的斯莫连采夫担任了学校顾问。后来苏联还派出红军军长巴甫洛夫来黄埔军校。另有各军兵种专家乌格尔、萨赫诺夫斯卡娅、楚芭列娃、斯密尔诺夫、沙尔菲耶夫等约20人。1924年下半年,布留赫尔(也译为布柳赫尔,化名加伦)将军来到黄埔,统领、加强了顾问力量。除了军事顾问,苏联还给了黄埔军校、黄埔学生军和后来的国民革命军大量军火金钱援助。

以国民党、苏俄和中共合作建立的黄埔军校为核心,国民革命军的建立,成为水到渠成的事实。

七、苏俄、中共帮助建立国民革命军

国民革命军由黄埔军校首创其体制,并为其核心逐步扩大。从黄埔建军的第一天起,苏俄和中共就给予了重视,这就使得国民革命军创生时就打上了深深的红色印记。

黄埔招生时,中共中央发出通告:“广州黄埔军校正拟招收三千名入伍生,望各地速速多选工作不甚重要之同学,少校同学及民校左派同学,自备川资和旅费,前往广州投考,以免该校为反动派所据。”其中,“同学”指“同志”,“少校”指“共青团”,“民校”指“国民党”。黄埔的前三期师生中,共产党员除周恩来、叶剑英外,尚有第一期的刘仇西、李之龙、蒋先云、张其雄、杨其纲、王尔琢、游步仁、许继慎、杨溥泉、曹渊、唐同德、曹石泉、毛延桢、金佛庄、彭干臣、傅维钰、张继春、陈赓、徐象谦(向前)、王逸常,第二期的周逸群、王伯苍,第三期的饶荣春、周恩渭等人。另有统计称,第一期结业645人中,中共党员41人,占6.5%,第二期毕业449人中,中共党员占4.45%,第三期毕业1233人,中共党员占0.973%。前热后冷态势明显,所以如此,是因为指导方针有变,中共中央1926年发布通告称,“我们的同志宜少派人前往,总以多找左派为原则。凡已任有工作同志——尤其是工运、农运同志——绝对不可令之抛弃工作前去。惟能力幼稚,尚不能独立工作而生活又难自维持,想入黄埔者,亦可允其前去”。人数虽不占优势,但周恩来作为军校政治部主任,被认为是中共“渗入政工之始”。由于周恩来等人的领导,黄埔军校中,中共党员极为活跃。

苏俄根据其在华工作人员对国民党的判断,采取了积极的支持态度。加拉罕报告契切林说,“国民党正在变成一个真正生气勃勃的、积极的、组织良好的国民革命党,这是我们在任何其他国家都没有的。无论在印度,还是在土耳其、波斯,都没有这样一个举足轻重的国民革命党”。他强调:“正是国民党处于我们的影响之下,正是国民党对我们的威望充满尊敬和崇拜。”

苏俄和中共在黄埔军校中合法立足,其氛围异于寻常。“关于社会主义、共产主义、马克思主义等书籍,以及表同情于本党或赞成本党政策而极力援助本党之一切出版物,除责成政治部随时购置外,本校学生皆可购阅。”

苏俄帮助之下,苏军党代表制顺理成章地在黄埔落地,廖仲恺被任命为党代表。党代表的设置,乃“为灌输国民革命之精神,提高战斗力,巩固纪律,发展三民主义之教育”。“党代表在军队中,为中国国民党之代表,关于军队中之政治情形及行为,党代表对党员负完全责任。”“党代表为军队中党部之指导人,并施行各种政治文化工作。”“黨代表为所属军队之长官,其所发命令,与指挥官同,所属人员须一律执行之。”至于党代表与部队指挥官的关系,规定“党代表不干涉指挥官之行政命令,但须副署之”。“党代表于认为指挥官之命令有危害国民革命时,应即报告上级党代表,但于发现指挥官分明变乱或叛党时,党代表得以自己的意见,自动的设法使其命令不得执行。”

经过短暂犹豫,蒋介石决心以黄埔为基石开创自己的事业。1924年10月9日,孙中山因商团事件愈发严峻,广州危急,密电蒋介石放弃黄埔,将枪弹与学生一起送往韶关,“为北伐之孤注”。蒋介石则决意“死守孤岛”,等候孙中山来援。挺过危机以后,1924年11月11日,孙中山令将黄埔新军称为“党军”。11月30日,蒋介石呈请任命胡公冕为教导团第一营党代表,茅延桢为第二营党代表,蔡光举为第三营党代表。共产党员角色吃重,令人瞩目,诚所谓“本党建军自黄埔始,军队政工亦自黄埔始”。1924年12月2日,蒋介石呈请成立教导第二团,王柏龄为团长,郭大荣为参谋长,顾祝同为第一营营长,林鼎祺为第二营营长;原教导团改为教导第一团。后以张静愚为第二团党代表,金佛庄为第二团第三营营长。{123}同月,军校成立参谋处,钱大钧为处长。1925年3月29日,蒋介石呈请任命周恩来为军法处处长。同年4月11日,蒋呈请任命张治中为入伍生总队长。

蒋介石主导的黄埔军校及其军队在苏联援助下迅速发展,而年轻的中国共产党对其中蕴含的危险因素进行了非常深邃和有远见的批评,而且批评对象正是苏俄代表鲍罗廷及其执行的政策。

1924年10月,中国共产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全体会议认为“鲍罗廷同志犯了许多错误”,其中“特别大的错误是他支持国民党的军事行动”。执委会还批评鲍罗廷与其联系甚少。不仅如此,中共中央直接致函鲍罗廷,对其进行严厉的批评和指责。批评的依据是在黄埔军校和教导团中担任要职的共产党员金佛庄的报告:黄埔有很大的缺点,(1)右派军官千方百计阻挠工作(政治工作),国民党中央委员会派去的政委(按:指党代表廖仲恺)实际上没有把工作开展起来,而蒋介石校长参加的国民党支部什么事都不能做。(2)在学校里无政府主义者占上风,新改编的模范团也落到他们手中。(3)你们的资金不知他们(右派和无政府主义者)用到何处去了。因此,除了我们的同志以外,受他们影响的学员很容易涣散。俄国的血汗(你们的资金),或许还有世界无产阶级的血汗花在这种学校上,我们认为很不值得,因为这个军校与其它任何一个军阀的军校没有什么区别。

1925年4月,廖仲恺提请国民党中央将教导第一、二两团组成“党军第一旅”,以教导第一团团长何应钦为旅长。蒋介石曾私下认为廖仲恺此举乃“有意防范撤我兵权”,但党军设“司令官”,蒋介石为之。党军扩大之时,军校政治部也随之扩大组织,分设前后方政治部。“随军作战者称前方政治部,以周恩来为主任,留校教育者称后方政治部,以包惠僧为主任。”紧接着,改前方政治部为“党军政治部”,仍以周恩来为主任。“至此军队政工始脱离军校政工而独立。”共产党员主持黄埔军校和党军的政治工作,清晰地表明,国民革命军的孕育,中共有相当大的贡献。

1925年6月15日,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全体大会决议:(1)改组原“大元帅府”为国民政府;(2)取消各地方军名义,统一改称“国民革命军”;(3)成立军事委员会,统辖各军,谋军令政令统一。7月3日,军事委员会成立,委员8人:蒋介石、廖仲恺、汪精卫、朱培德、胡汉民、谭延闿、伍朝枢、许崇智,以汪精卫为主席。关于军队的名称,曾有“国民军”、“革命军”和“国民革命军”三种提议,终以“国民革命军”定议。

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由党军改编,军长蒋介石,副军长何应钦;第二军由湘军改编,军长谭延闿,副军长鲁涤平;第三军由滇军改编,军长朱培德;第四军由粤军改编,军长李济深,此为初编成之国民革命军。后以李福林的“福军”为第五军,李为军长;以援鄂军、豫军、山陕军、赣军等零星部队,加上吴铁城的一个师,编为第六军,以援鄂军总司令程潜为军长。国民革命军乃得有6军之众,后设“总监”统领之,蒋介石为总监。1926年春,新桂系李宗仁等部编为第七军,湖南唐生智部编为第八军。

按照苏联顾问加伦等人的意见,国民革命军的三三制编制方案得以确定:每师3团,9个营,27个步兵连。每连士兵99人,勤务兵9人,共108人。每团另配属机枪连(10人)、侦察连(11人)、技术连(通讯兵和工兵12人)、卫生连(13人)、后勤连(14人)和补充连(15人),这样,每团15个连。

每师另设警卫营、炮兵营、通讯连、工兵连、供给连、补充营和若干其他兵种小分队。每师共有5500人,其中士兵4100人,特殊技术兵种450人,后勤850人,其余为参谋人员。独立旅下辖两个团,共有3200人,士兵与后勤人员的人数比例与师相同。

八、巩固广东根据地的军事斗争

黄埔军校建立后,广东形势瞬息万变,政治、军事、人事各方面的新陈代谢,在联俄与国共合作的背景下,加速进行。

广州商团成立于辛亥年间,至1924年间,已经扩充至1.3万人左右,成为广州一股重要力量,汇丰银行买办陈廉伯总其事。即至此时,广州驻军众多,财政紧张,挹注困难。尤以刘震寰、杨希闵部“假借革命旗帜,横征暴敛,商民不堪其苦,迁怒于政府”,乃“密组中国反动党,托言商民自卫”,向香港德商“顺全隆洋行”订得大批枪械,8月4日向广州政府军政部领得护照,过了4天,即以货轮“哈辅”悬挪威旗入口,被孙中山知悉,即令大本营副官邓彦华和蒋介石率“江固”艦前往缉拿。商团事件由此爆发。

事件发酵过程中,孙中山一面令将所缴军械分发朱培德等各部,一面再次布置北伐“另谋生路”。他告知蒋介石,广东为死地,原因有三:其一“英国之压迫”,罢市再延续下去,英国将对付大本营、“永丰”舰、黄埔三处,“数十分钟便可粉碎”;其二东江敌人之反攻,“鹿死谁手,殊难逆料”;其三“客军贪横,造出种种罪孽”。他提出,“现在之生路,即以北伐为最善。”9月12日,孙中山移大本营于韶关。

孙中山是矛盾的。离开广州之际,他认为“商团已就范”,军械“当先发还商团”;并以可得百万“出发费”,令蒋介石发还枪械。另一方面,他痛斥英帝国主义为商团“叛乱”的指挥者,号召说:“吾人前此革命之口号曰:‘排满’,至今日吾人之口号,则改为‘推翻帝国主义者之干涉,以排除革命成功之最大障碍’。”10月10日,蒋介石电告孙中山已经将商团军械交李福林发还,子弹则等其缴足20万再发。而当天孙中山通电广州各要人,称商团“叛迹显露,万难再事姑息”,并成立革命军事委员会,亲任会长。10月11日,孙中山令许崇智、廖仲恺、汪精卫、蒋介石、陈友仁、谭平山为革命委员会全权委员,并得以会长名义打消商团罢市、收回关余,同时又令蒋介石收束黄埔,专力北伐。而俄国武器,“一枝不可分散”,全部运往韶关。10月14、15日黄埔军与商团激战,10月16日,商团副团长陈恭受乞和。黄埔军校用所缴获商团军械,又“成立了一个教导团”。

在解决商团这个肘腋之患后,广州方面集中力量发动了对陈炯明的东征。1925年1月30日,蒋介石举行东征军总指挥就职仪式,滇军任左翼,由河源、老隆趋兴宁、五华,对付林虎所部;桂军任中路,围攻惠州;黄埔军计划与粤军一起,担任右翼,沿广九铁路,攻击淡水、平山、海陆丰,趋潮汕,攻击洪兆麟。2月2日,黄埔东征队组成,以教导团和炮兵营为主力,工兵队、辎重队、步兵一二三队为总预备队,另有政治宣传队一队。也有人称这些部队为“校军”。“所谓校军,实系军校在动员作战中之别称。”

2月6日,粤军占领东莞、石龙。至10日,肃清广九路,而中路、左路未动。2月14日,黄埔军与粤军张民达师、许济旅追击至淡水。15日拂晓,教导团第一团何应钦等敌前指挥,掌旗手奋勇冲锋,首登城门。第二团和粤军随之亦攻入城中。15日上午,敌援军赶到,许济第七旅弹药耗尽,被迫退却,但教导团和粤军攻击敌军右翼,敌7000余众溃逃。在淡水,教导团俘虏2000余人,缴枪1000多支,获得孙中山嘉奖。

2月20日,东征军与洪兆麟、叶举等在羊塘围再度激战,击垮敌军,“自此以后,则已胆寒,失其战斗力矣。”东征军追击敌军,粤军在三多祝击溃敌军有限抵抗,攻克海丰,与教导团会师。随即在鲤湖击败敌军,克服潮汕。2月26日,陈炯明由汕尾逃香港。

3月13日,发生棉湖之战。棉湖战斗,得到苏联顾问加伦的高度评价:“棉湖一战的成绩,不独在中国所少见,即世界上亦是少有的。”“这样好的军队,这样好的官长,将来革命可以成功!”

第一次东征后不久,刘震寰、杨希闵行迹败露。代理大元帅胡汉民发表通电称:东征之中,刘震寰桂军、杨希闵滇军“观望不战”。东征军在兴宁缴获杨希闵密电后,“始尽悉其勾结奸谋”。刘震寰亲自去云南纳款于唐继尧,“引兵入桂,以为图粤之张本”;杨希闵潜赴香港,“与北京密使共谋颠覆革命政府”。“六月四日遂公然占领广东省长公署、财政部等机关,反形尽揭”。鉴于刘、杨军种种反迹,党军和粤军乃于6月1日由潮汕出动,于11日抵达龙眼洞附近。与此同时,广州政府运动各工团罢工、商界罢市,“钳制逆军运输及给养”;并令湘军及朱培德部在北江扼要布防,切断刘、杨与北军联络。

刘震寰乃调所部驻新街;杨希闵部滇军集中广州东北郊区及龙眼洞,图谋抵抗。回师部队与黄埔联络后,以主力由龙眼洞进击白云山;黄埔入伍生由赤冈塔、猎德渡河,向东山进攻;舰队则炮击石牌、猎德附近敌军阵地。11日午,回师军占领龙眼洞。12日,滇军指挥赵成梁被炮击毙,滇军遂溃退石井一带;刘震寰部被击溃后,亦退往石井,于是一同缴械。“为时不过两日,数万逆军,三年虎踞羊城,雄视一切,至是一扫而荡除之矣。”

战斗中,黄埔军不断壮大。

九、从国民政府成立到两广统一

1925年6月15日,国民党中央决议组织国民政府。6月24日,“大本营总参议代行大元帅职权”胡汉民发表通电,表示接受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关于政府改组的决议案。1925年7月1日,国民政府成立,按苏式制度,采合议制,委员16人为:汪精卫、胡汉民、张人杰、谭延闿、许崇智、于右任、张继、徐谦、林森、廖仲恺、戴季陶、伍朝枢、古应芬、朱培德、孙科、程潜;常务委员为:汪精卫、胡汉民、谭延闿、许崇智、林森(后胡汉民出洋,许崇智去沪,改伍朝枢、古应芬为常务委员);汪精卫为主席。同一天,发表《中华民国革命政府宣言》。宣言称,接受先大元帅之遗嘱,继续国民革命,“国民革命之最大目的,在致中国于独立、平等、自由,故其最先著手即在废除不平等条约”。国民党将从帝国主义及依附于帝国主义的军阀手中收回主权,召开国民会议,还之国民。宣言指出,沙面惨案为帝国主义企图扼杀国民革命“方新之气”的证据,故国民党在22日至28日间发表了立即废除不平等条约的宣言。当天,蒋介石草成“军政意见书”,并致函军事委员会各委员,认为“近见英人暴戾,更不能不准备实力与之决一死战”,并建议在军委会中设立“备战专门委员会”。7月3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成立。

1925年8月20日,黄埔军校党代表廖仲恺在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门前遇刺。当天下午,国民党中央任命汪精卫、许崇智和蒋介石组织“特别委员会”,授予其“政治、军事及警察权”,以应付时局。鲍罗廷和苏联顾问罗加乔夫参加会议。中共中央第二天發布的唁文指出,廖仲恺“正死在国民政府努力与英国帝国主义奋斗的时候”,“帝国主义者和反革命派的互相勾结而实行刺杀国民革命领袖的阴谋,实在再也用不着什么别的证据,已经明了到极点的了”,激励国民党“用果决奋勇的精神扑灭反革命派,努力与帝国主义者奋斗,巩固国民革命的势力”。

廖仲恺案促使国民政府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进行重组。廖遇刺后,军政部长、粤军总司令、财政监督许崇智带领其主力回到广州,参加了至关重要的汪、许、蒋三人小组,并被任命为拟议进行的第二次东征的总指挥。但他被广州方面认为“与右派分子彻底同流合污了”,而广州军事实力的对比发生了对其不利的变化:粤军第一军梁鸿楷部因涉及廖仲恺案被解散;李济深部第四军“不承认他”;关键的,“蒋介石的第一军和黄埔军校的威信和影响无可估计地增强了”。据蒋本人在黄埔的9月8日的演讲,其时“党校与党军,合计约一万三千人”。这支新式军队的战斗力令人敬畏。而许崇智“以万五千人而占九十万至一百万之饷,使各友军衣食无着”,汪精卫、李济深等深表不满。9月18日,军事委员会命蒋以广州卫戍司令“全权处置粤局”。当晚,黄埔第一师围住许崇智私人住所。19日,蒋介石以黄埔军和粤军第四师“解决反革命各军”,并致函许崇智,指责其把持财税,中饱私囊,遏止东征,破坏革命,且与廖仲恺案关系牵连,要求其“暂离粤境”。9月20日,国民党中央政治委员会讨论许崇智事,许虽挣扎,终被决定“准其赴沪养疴”。当晚,许崇智在陈铭枢“护送”下离粤。第一军随即解除粤军最精锐的第二师和第六旅的武装;粤军第四师的许崇智系军官被驱逐,包括师长许济,部队则作为第三师编入第一军。9月28日,蒋介石被任命为东征总指挥。廖案以许案作结,系蒋介石崛起于国民党的一重要节点。

这时敌军环伺广州国民政府:陈炯明旧部林虎、洪兆麟等卷土重来,席卷粤东,约有三万人;惠州杨坤如部二三千人,莫雄余部数百人;北江熊克武部万余人;广南八属邓本殷部数千人。国民政府乃发动第二次东征,何应钦为第一纵队长,李济深为第二纵队长,程潜为第三纵队长。 9月28日,第一军分三批开拔,而第一军党代表阵容为:第一军党代表汪精卫;周恩来为第一师党代表,贺衷寒为其第一团党代表,金佛庄为第二团党代表,包惠僧为第三团党代表;徐坚为第二师第四团党代表,严凤(奉)仪为第五团党代表;蒋先云为第三师第七团党代表,张际春为第八团党代表,王逸常为第九团党代表。共产党员在第一军政工系统中占据了显著位置。

出发之际,蒋介石得朱培德等之助,将曾与陈炯明有书信往来的熊克武、余际唐等人诱捕。熊是同盟会元老,曾为四川督军,国民党中央委员,刚刚率原计划参加北伐的建国联军历尽艰辛抵达粤北就食。

惠州为粤东名城,为东征第一目标。攻击各军均有苏联军事顾问:蒋介石的顾问为罗加乔夫,第四军顾问为萨赫诺夫斯基,三水部队顾问什涅伊杰尔,吴铁城部顾问捷斯连科,程潜部顾问康奇茨,另有切列潘诺夫、帕纽科夫、舍瓦尔金等。1925年10月9日,蒋介石发布攻击令。13日上午九点半,攻击各军完全占领阵地,野炮兵轰击惠州,飞机亦空投助战,14日下午攻入惠州。苏联顾问认为,“惠州要塞实际上是共产党人拿下的,他们的意志比攻不破的城墙还要坚硬”。

惠州既下,东征军扑向华阳。10月25日至29日,第一军第三师“抗敌万余之众,酣战竟日,不为不勇”。与此同时,第三纵队在程潜指挥下,攻向河源,22日攻击得手,但24日又为敌军夺去, 28日卫立煌等部再下河源。11月4日,第一纵队克服汕头、潮州后,继续向闽边、赣南方向追击。同时,蒋介石以程潜等部组成左翼追击队,11月13日,占领闽边永定。11月20日,蒋介石下令停止追击,三纵队各驻防潮汕、澄海、揭阳、大埔、梅县、惠州等各要点,总指挥部驻汕头。第二次东征中,政工干部宣传主义,极大地改善了军队形象,密切了军民关系,“一路人民观者如堵”,“可知民众对于革命已觉悟,非昔日之必也”;而战斗中,政工人员“争先恐后,参加敢死队”,“伤亡率最高”。体现了新式军队的特色和力量所在。

第二次东征,消灭、驱逐了陈炯明的残余势力,缴获步枪8000余支,机关枪50余挺,大炮15门。中共乐观地表示,这标志着“广东省以土地疆域而论,已经统一”。

广东政局刷新之际,广西局面也进入新阶段。1924年11月下旬,黄绍竑赴广州,经与胡汉民商议,以李宗仁为“广西绥靖处”督办,黄为会办。1925年7月,蒋介石提出统一两广,以广西为“第二根据地”,尤其是建设计划,要“视同一体”。1925年8月,国民政府令裁撤广西总司令、广西省长,命令李宗仁、黄绍竑以“广西全省绥靖处”名义处理广西军政、民政。国民政府第二次东征及讨伐邓本殷部过程中,广西派出俞作柏部参与。1925年11月,李宗仁派代表赴粤报告广西政治状况。

1926年2月,国民政府设立“两广统一委员会”。1926年3月,国民政府“筹议两广政治军事财政统一委员会”议决各事项,决定广西省政府在中国国民党指导监督下,处理全省政务,其省政府之组织,按国民政府颁布的省政府组织法行之,交涉员、高等审判厅等由国民政府直辖;广西军队全部改编为国民革命军八、九两军,以李宗仁、黄绍竑为军长,组织军队改组委员会,李宗仁为主席,李宗仁、黄绍竑、白崇禧等及中央特派员组成之;两广财政,受国民政府财政部指挥监督,收入统一由财政部征收,支出拟具预算由國民政府核准,财政官吏由国民政府委任等等。6月1日,黄绍竑任广西省主席。

自平定商团事件,到两广统一,一年多的时间里,国民革命的形势焕然一新。中国共产党在孙中山逝世纪念日来临之前提出:“要求一个统一全国的革命的政府,这个国民政府,一定要在中国国民党指挥之下,能实行反帝国主义的职责。”以统一全国为目标的新北伐,提上了议事日程。

十、国共合作的裂痕与北伐启动

国民党人的“北伐”情结由来已久。1926年1月1日,国民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广州召开。1月4日,蒋介石在演讲中分析,“本党打倒军阀的目的必可达到”,“统一中国的,只有本党”。在“二大”所做的军事报告中,他表达了与孙中山类似的担忧:“香港差不多是一切省内外敌人之巢穴……是世界帝国主义压迫中国的中心点,他们种种的势力,实在可制我们政府的死命。”他也分析了当时国民革命军和黄埔军校的势力,认为“我们的政府已经确实有了力量,来向外发展了”,“本党的力量就不难统一中国”。向北发展,更易实现夺取整个中国的目标,是蒋介石的新考虑。他在与苏联顾问季山嘉讨论北方军事政治时,承认“实决心在北方得一根据地,其效亦必大于南方十倍”。在向北发展的过程中,如何处理与苏俄的关系,蒋介石与汪精卫商议,“中国国民革命未成以前,一切实权皆不宜旁落,而与第三国际必能一致行动,但须不失自动地位也”。即在国民革命中掌握领导权。

以北伐造成新的革命形势,得到了苏俄和共产国际的支持。1926年2月,蒋介石突然解决被认为接近汪精卫的第一军第二师师长王懋功,鲍罗廷未作反应。3月22日,苏俄参议(按:即后文的布勃诺夫)就刚刚发生的中山舰事变造访问蒋介石,询问是对人、还是对俄?蒋答以对人,俄参议即表“心安”,表示“今日可令季山嘉、罗茄觉夫(按:即罗加乔夫)各重要顾问离粤回国”。“中山舰事件”如何看待和应对?甫到广州几天的联共(布)中央书记、苏联红军政治部主任、苏联革命军事委员会委员A.C.布勃诺夫(按:化名伊万诺夫斯基,蒋介石日记中称为“伊万诺夫司堪”)在广州顾问团全体成员大会上做了长达6小时的讲话。他承认,“中山舰事件”是针对苏联顾问和中国政委的“准暴动”,但它起因于广东政府内部的一系列矛盾,而且因为苏联顾问的“大错误”而复杂化、尖锐化了,如司令部、后勤部、政治部、顾问和政委,构成了对国民党将领的“五条锁链”,还有要黄埔校长向俄国顾问报告,简直是“反革命行为”。决定撤销苏联驻华南军事顾问团团长季山嘉、副团长罗加乔夫和拉兹贡(奥尔金)的职务。

布勃诺夫使团当然有策略上的考虑。“使团决定迁就蒋介石并召回季山嘉,是将此举作为一个策略步骤,以便赢得时间和做好准备除掉这位将军。”当然,季山嘉等人的工作也被认为有失误,他们忘记自己只是顾问而不是指挥官。另外,苏俄以“中山舰事件”合法化来推动北伐,跟吴佩孚、张作霖联手击败苏俄已经支持多年的冯玉祥这一背景有很大的关联度,中国北方革命形势的低落需要南方的振奋。

“中山舰事件”后,国民党改组以来的权力结构发生根本性巨变:此前,廖仲恺遇刺,胡汉民放洋,而这一次汪精卫选择远遁,蒋介石嘲笑说,“无怪总理平生笑其为书生”。“三巨头”或陨或隐,蒋得以在国民党内地位迅速上升至最高层,遂有机会推行其北伐计划。1926年4月16日,国民党中央党部与国民政府召开联席会议,推谭延闿为政治委员会主席,蒋介石为军事委员会主席。蒋对第一军官兵宣称,“我以为广东已经统一了,如果不能北伐,那不仅对不起总理,还对不起我们已死的同志。我们办这学校是为什么?不是統一广东就算的,乃是要北伐,就是要统一中国”。其时,北伐在国民党军中颇有共识,李济深、陈铭枢等“催出兵北伐甚急”。蒋与谭延闿、朱培德、宋子文、张静江、李宗仁等频繁商议“定北伐计划”,“会议北伐计划”,“谈北伐援湘事”。

1926年5月19日,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选举蒋系人马张静江为中央常务委员会主席。21日,国民党中央发布关于时局的宣言,决定“接受海内外请愿北伐”。

接下来公布的《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组织大纲》规定,国民政府特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一人,“凡国民政府下之陆海军均归其统辖”;国民革命军总司令对国民政府和中国国民党“在军事上须完全负责”;国民革命军总司令“兼任军事委员会主席”;总司令部参谋长,以军事委员会参谋长兼任,或由总司令呈请国民政府任命;总司令部设置参事厅,以参谋长、总参议、高等顾问等组织之,“参赞戎机,襄助总司令”;总司令部设置于军事委员会内,“随时进出于前方”;政治训练部、参谋部、军需部、海军局、航空局、兵工厂等,直属于总司令部;“出征动员令下后即为军事状态”,“凡国民政府所属军民财政各部机关均须受总司令之指挥,秉其意旨办理各事”;“总司令出征时,设立治安委员会,代行总司令职权,该会受政治委员会之指挥,其议决案关于军事者,交由总司令部执行之”。总司令职权之大,整个国民政府系统无出其右。

就在6月,国民革命军北伐战斗序列确定:总司令蒋介石,前敌总指挥唐生智,总参谋长李济深,行营参谋长白崇禧。下辖第一军,军长何应钦;第二军,军长谭延闿,鲁涤平代;第三军军长朱培德;第四军,军长李济深,陈可钰代;第五军,军长李福林;第六军,军长程潜;第七军,军长李宗仁;第八军,军长唐生智;航空队,处长林伟成(由党代表张静愚指挥);兵站,总监俞飞鹏。{190}蒋介石踌躇满志,他说,会师武汉,克复北京,统一中国,“是极容易的一件事”;而且,黄埔军校中,韩国、安南等各处境外同志已经有一百多人,“我们不仅做中国的革命,并且要解放东方被压迫民族……东亚被压迫民族由此解放出来,那末世界革命亦可由此实现成功了”。

1926年6月21日,蒋决定7月1日进行总动员,以第四、三、一、六各军为出发次序。此前的6月4日,唐生智已经在衡州设立“湖南临时省政府”,就任省长。第四军第十师陈铭枢部、第十二师张发奎部已在6月28日受命援湘。北伐,以事先无法预料的方式拉开帷幕。而这也意味着,中国国民革命由此进入高潮阶段。

余音:国民革命阵营内部矛盾与失败

按照苏俄、共产国际和陈独秀等人的设计,中国革命应该分两步走:第一步,与中国的资产阶级民主派合作,发动国民革命,开展反帝反封建的斗争,建立资产阶级民主政权;第二步,运用国家资本主义,发展现代工业,壮大无产阶级的力量,进而推翻资产阶级,建立无产阶级政权。“两步走”的战略和策略,存在着内部张力——资产阶级是否会一直“驯服”地配合共产党人的阶段性斗争方略?中国共产党人一直担心的资产阶级发展壮大后反目相向会否成为现实?

作为国民革命军总司令的蒋介石,是国民革命阵营内部矛盾的症结所在。第一军进入湖南后,指挥屡屡失算,蒋介石“威望”受损,又愧又恨。早在1926年8月,蒋“见第一师寙败萎靡,不胜忿怒躁急……本军又不争气,是诚欲哭无泪矣”。此后刘峙等攻击武昌失败,蒋为之浩叹:“为人所制,为人所侮,拂逆至此可不叹哉。”第一军转移主攻江西方面后,仍然失败不断,副军长王柏龄、代师长王俊等指挥无方,第五团团长文志文阵亡于南昌城外,第六团甚至被孙传芳军全歼。整个第一军仅在副攻方向福建取得较大进展。

因为第一军表现甚差,甚至招致国民革命阵营中新加入者如唐生智等人的轻慢。9月8日,唐生智致函蒋介石,不愿意其待在武昌,蒋为之“心神不定”。9月14日,蒋介石召开军事会议,“决离鄂向赣,不再为冯妇矣,否则人格扫地殆尽,所为者本军不能争气”。军事上表现不佳,又引起内部政治暗流涌动,汪精卫本因中山舰事变远赴法国,1926年9月间,苏联军事顾问加伦将军劝说蒋出面请汪精卫复出,而汪精卫本人“欲出之意,则甚明也”。与此同时,蒋介石企图用来牵制唐生智的国民革命军总政治部,在邓演达的主持下,权力大增,汪精卫夸张地表示,“在总政治部下才设得有(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同国民政府两科”,邓演达也自称“政治部所在之地,人民不向政府机关请求,而来向总政治部请求”。邓演达本人亦与蒋介石渐行渐远。

当时,两湖地区国民革命形势高涨,1926年11月下旬,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应蒋介石之请决定中央党部和国民政府都迁往武昌。国民党中央各要人和鲍罗廷等随即陆续赶往武昌,成立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暨国民政府委员联席会议,代行国民党中央和国民政府最高权力,徐谦为主席,鲍罗廷为总顾问。然而不久,1927年1月3日,蒋介石借重张静江,在南昌召开中央政治会议临时会议,“决议中央党部与政府暂驻南昌,思党务有所补救”,随即截留路过的部分国民党中央委员,挑起“迁都之争”。后“不忍为帝国主义者之诽笑”,蒋又主动放弃主张,“决将政府迁移武昌”。

担心在国民党内大权旁落的同时,蒋介石对中国共产党的迅速发展和影响力日增更加担心,对苏联顾问的角色日益不满。在与湖南省党部执行委员谈话时,蒋认为“本党与CP意见渐趋明显一路”,“可忧”。与程潜谈话时,蒋直言“与鲍尔廷(按:指鲍罗廷)不能相容,既不能为国雪耻,何忍复为余辱国,革命至此,總受帝国主义与外人压迫,何如及时辞职以谢国民与已死同志之灵”。他认为,“苏俄解放被压迫民族之主义,深信其不误”,但鲍罗廷的行为,与其主义完全相反,应驱逐之。“苏俄同志如诚为解放弱小民族,不使第三国际信用破产,应急改正其方法。”在与顾孟馀、戴季陶、邓演达、何香凝等人交谈时,蒋竭力强调非去鲍罗廷不可。

蒋介石在国民党内成为矛盾焦点,共产国际和苏联是大体清楚的。1926年11月底,维经斯基致信联共(布)驻共产国际执委会代表团,指出了国民革命面临的问题,提出的解决方案是:取消党主席一职,政治委员会主席轮流担任,汪精卫领导政府,军事委员会由蒋介石领导,唐生智和冯玉祥任委员。但联共(布)高层领导并不认可这样的权宜之计,布哈林认为,“我们在中国应当采取社会主义发展方针”,因此,必须在农民和资产阶级之间作出选择。布哈林还直接指出:“我们提出了夺取国民党各级组织、政府机关、军队等等中的重要战略地位的口号。这能否在内部力量发展壮大的过程中不经斗争就能实现呢?不能。但谁能取得胜利呢?谁组织得好谁就能取得胜利。”这意味着“两步走”的革命策略已经到了转折关头。

理论的推演,代替不了现场的运作,鲍罗廷在国民革命中居于关键位置,而蒋介石对鲍罗廷持强烈不满,对此共产国际并不清楚。当时,共产国际执委会远东局内部不断有人如维经斯基对鲍罗廷的工作提出异议,但联共(布)中央决定“所有派往中国的同志均归鲍罗廷同志领导”。 “迁都之争”时,斯大林指示鲍罗廷去南昌与蒋介石沟通,提出妥协方案:同意蒋介石和司令部“因前线关系驻在南昌,但国民政府和中央则驻在武汉”。蒋介石与加伦关系较为融洽,1927年1月底,斯大林就鲍罗廷与加伦将军之间产生“误解和摩擦”,专门致电要求建立两人关系的“规范”。不久,他又指示给鲍罗廷发去电报,讲“我们认为国民党中央对蒋介石的方针是正确的”,但一不要突出鲍罗廷,“免得人们认为这场冲突是鲍罗廷和蒋介石之间为争夺影响而进行的斗争”,二不要把事态发展到与蒋介石决裂的地步。

莫斯科的指示莫衷一是之际,中国共产党对蒋介石的认知更为清晰,其斗争思路亦果敢明确。1927年3月13日,中国共产党致书国民党中央,责问蒋介石为何对“联北计划”“不但不曾有一语声辩”,“而且在南昌总部第十四次纪念周演讲中,竟谩骂武汉的左派为败类,要制裁左派,要制裁共产党,预言共产党将要失败,自称有干涉和制裁共产党的责任及其权力”,要求国民党中央查究其动机,加强革命势力的团结。蒋介石叛变革命以后,苏联、共产国际及其在华代表、顾问的指导更形混乱。鲍罗廷认为,如果立即东征讨蒋,就有可能与在上海与长江下游地区存在巨大利益的英美帝国主义发生冲突,而北进河南,与冯玉祥合作对奉,打通国际交通线,则可背靠苏联进行革命。“中国革命只有在西北建立军事基地、组建革命军队的情况下才能取得成功”。至于中国革命前途,10年内不可能取得成功,“中国共产党不可能成立独立的政党,它是国民党的小资产阶级左翼”,“应当解除工人纠察队的武装”,以满足小资产阶级和左派盟友的要求。

共产国际新派来的代表罗易想象力太过丰富,他企图通过与蒋介石直接联系解决危机,而蒋介石冷冰冰地告诉他,“在武汉垄断我党权力的那些人不能不对此承担责任”,而罗易听信了一面之词,并不了解情况。罗易与鲍罗廷矛盾不断,自以为正确,他认为“蒋介石作为大资产阶级的代表,将在土地问题上坚持比武汉更为激进的立场”;汪精卫和邓演达是小资产阶级“唯一代表”,真正的左派;谭延闿和徐谦“代表封建主义”;孙科是“危险的机会主义分子”,实际上代表买办阶级;顾孟馀是不折不扣的反革命分子;唐生智是封建军阀,加入国民党是为了满足个人野心,很快就会成为革命敌人;鲍罗廷支持国民党消灭湖南农民运动的政策。至于中国共产党当时的领导人陈独秀,罗易认为他比谭平山更坏,是典型的激进知识分子,“是国民党在共产党内的代理人”。

与此同时,国民革命的形势日益危急,一些地方实力派追随蒋介石,实行血腥的“清党”,一些人则将共产党人“礼送出境”。武汉国民政府统治范围内,唐生智部下何键密谋清党。夏斗寅发动叛乱,并勾结杨森进犯川鄂边境。许克祥发动“马日事变”,屠杀工农群众万余人。被寄予厚望的冯玉祥,对蒋介石多有同情言行。而武汉方面财政经济渐有崩溃之势,难以为继。紧急之中,联共(布)中央政治局就挽救中国革命,提出了紧急意见:

1.不进行土地革命,就不可能取得胜利。不进行土地革命,国民党中央就会变成不可靠将领手中的可怜的玩物……

2.对手工业者、商人和小地主作出让步是必要的,同这些阶层联合是必要的。只应没收大、中地主的土地,不要触及军官和士兵的土地。如果形势需要,暂时可以不没收中地主的土地。

3.国民党中央的一些老领导人害怕发生事件,他们会动摇和妥协。应从下面多吸收一些工农领导人加入国民党中央……

4.应当消除对不可靠将领的依赖性。要动员两万共产党员,再加上来自湖南、湖北的五万革命工农,组建几个新军……要组建自己可靠的军队,现在还不晚……

5.要成立以著名国民党人和非共产党人为首的革命军事法庭,惩办和蒋介石保持联系或唆使士兵迫害人民、迫害工农的军官……

然而,格于实际,指示并没有得到共产国际代表和中共中央执行;罗易甚至违反组织原则,将此指示交汪精卫观看。在迟疑和观望中,中国共产党失去了反击反革命、拨正革命方向的机会。1927年7月12日,根据共产国际指示,陈独秀离开领导岗位,张国焘、李维汉、周恩来、李立三、张太雷组成中央临时常务委员会。7月15日,汪精卫在武汉召开“分共”会议,随即宁汉合流,大革命宣告失败。中国共产党指出:“从今年四月十二日至八月十二日,是中国的反动豪绅资产阶级一步步的完成他们篡窃国民党旗号,以实行其反革命的过程,中国国民革命因为这种反动危机的完成,的确是遭着了部分的失败。”“但是,中国工农已经起来”,中国革命进入了新阶段。

(张生,南京大学历史学院院长)

{1}《论人民民主专政》(1949年6月30日),《毛泽东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1471页。

{2}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中华民国史研究室、中山大学历史系孙中山研究室、广东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室合编:《孙中山全集》第4卷,中华书局1985年,第500页。

{3}《孫文等四总裁第一次宣言》(1920年6月3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4辑第1册,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第88-89页。

{4}《军政府组织系统表》(1920年),《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4辑第1册,第8-9页。

{5}《军政府特任陈炯明为广东省长兼粤军总司令令》(1920年11月1日),《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4辑第1册,第10页。

{6}《命陈炯明讨伐陆荣廷陈炳焜等令》(1921年6月27日),《孙中山全集》第5卷,第555页。

{7}1922年1月9日条,桑兵主编,谭群玉、楚秀红著:《孙中山史事编年》第8卷(1922.1—1922.12),中华书局2017年,第4204-4205页。

{8}1922年5月8日条,《孙中山史事编年》第8卷(1922.1—1922.12),第4290-4291页。

{9}《致海外同志书》(1922年9月18日),《孙中山全集》第6卷,第551页。

{10}《陈光远转报孙中山准备北伐遭陈炯明等反对情形致参陆部函》(1922年5月26日),《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4辑第2册,第691页。

{11}1922年6月13日条,《孙中山史事编年》第8卷(1922.1—1922.12),第4338-4339页。

{12}《致海外同志书》(1922年9月18日),《孙中山全集》第6卷,第552页。

{13}《宣布粤变始末及统一主张》,《孙中山全集》第6卷,第520-523页。

{14}《致海外同志书》(1922年9月18日),《孙中山全集》第6卷,第555页。

{15}《中国的民主主义和民粹主义》(1912年7月15日),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编:《列宁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91、293页。

{16}《中国的民主主义和民粹主义》(1912年7月15日),《列宁选集》第2卷,第296页。

{17}《共产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1920年8—9月),《列宁全集》第39卷,人民出版社1986年,第267页。

{18}列宁、斯大林:《列宁斯大林论中国》,人民出版社1965年,第51页。

{19}李玉贞:《国民党与共产国际(1919—1927)》,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53、63-64页。

{20}邓家彦:《马丁谒总理实纪》,罗家伦编:《革命文献》第9辑,第203-207页;李玉贞:《国民党与共产国际(1919—1927)》,第69-72页;1921年12月23日条,桑兵主编,谷小水著:《孙中山史事编年》第7卷(1920.1—1921.12),第4186-4188页。

{21}《国民党与共产国际(1919—1927)》,第112-113页;1922年4月26日条,桑兵主编,谭群玉、楚秀红著:《孙中山史事编年》第8卷(1922.1—1922.12),第4280-4282页。

{22}《中国共产党对于时局的主张》(1922年6月15日),中央档案馆编《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册(1921—1925),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9年,第37页。

{23}《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宣言》,中央档案馆编:《中国中央文件选集》第1册(1921—1925),114-115页。

{24}《越飞给俄共(布)、苏联政府和共产国际领导人的信》(1923年1月13日),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译《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革命运动(1920—1925)》,第196页。

{25}《越飞给吴佩孚将军的信》(1922年8月19日),《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革命运动(1920—1925)》,第99页。

{26}《越飞给俄共(布)、苏联政府和共产国际领导人的信》(1923年1月26日),《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革命运动(1920—1925)》,第210页。

{27}《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关于中国共产党与国民党的关系问题的决议》(1923年1月12日),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翻译室编译《共产国际有关中国革命的文献资料》(1919—1928)第1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1年,第76-77页。

{28}《孙文越飞联合宣言》(1923年1月26日),《孙中山全集》第7卷,第51-52页。

{29}《给鲍罗廷委任状》(1923年10月18日),《孙中山全集》第8卷,第300页。

{30}丹尼尔·雅各布斯著,殷罡译:《鲍罗廷——斯大林派往中国的人》,世界知识出版社1989年,第122页。

{31}《粤当局收回关税之大交涉》,《申报》1923年12月16日,第7版。

{32}Cantons Claim for Customs Funds, Generalissimos Headmasters, Department for Foreign Affairs to Sir J.W. Jamieson, 5 September,1923. Kenneth Bourne and D. Cameron Watt eds. British Documents on Foreign Affairs(以下简称BDFA),part II,Asia,volume28,China,June 1923——December1924;Reports and Papers from the Foreign Office Confidential Print. University Publication of America,1994. pp.139-142.

{33}Generalissimos Headmasters Department for Foreign Affairs,to Sir J.W. Jamieson,BDFA,p.142.

{34}Sir R. Macleay to the Marquess Curzon of Kedleston. 21December,1923,BDFA. p.137.

{35}The Minister in China(Schurman)to the Secretary of State,27 November,1923,Foreign Relations of the United States(以下簡称FRUS), volume,p.557, http://digital.library.wisc.edu/1711.dl/FRUS.

{36}The Minister in China(Schurman)to the Secretary of State,1 December,1923,FRUS,pp.557-558.

{37}《粤海关事件之外交文书》,《申报》1923年12月20日,第6版。

{38}日本外務省:『広東政府ノ海関乗取計画二付財政庁長鄒魯ヨリ申出アリタル件』、大正十二年、『日本の外交文書』第2冊,東京:外務省、1979年、第600頁。南开大学日本研究院藏。本文日文资料翻译,个别地方参照了俞辛焞《孙中山与日本关系研究》译文,特表感谢。

{39}《致犬养毅书》,1923年11月16日,《孙中山全集》第8卷,第401-406页。

{40}Sir R. Macleay to Mr. Wu, 3 December,1923,BDFA,pp.144-145.

{41}《伍朝枢等反对外人干涉关余致总税务司安格联函》(1923年12月),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4辑第2册,第1603页。

{42}《孙文扣留关余之外人态度》,北京《晨报》1923年12月31日,第7版。

{43}The minister in China(Schurman)to the secretary of State,1 December,1923,FRUS,p.559.

{44}President Coolidge to the secretary of State,5 December,1923,FRUS,p.562.

{45}《本社专电》,上海《民国日报》1923年12月21日,第2版。

{46}王聿均:《舒尔曼在华外交活动初探(1921—1925)》,《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集刊》1969年第1期。

{47}张俊义:《南方政府截取关余事件与英国的反应(1923—1924)》,《历史研究》2007年第1期。

{48}《孫文ヨリ関税剰余二関シ葡国公使ヲ通ジ北京外交団へノ申入レニ対シ外交団ハ之ヲ拒否スル樣広東 首席領事へ依頼ノ件》,大正十二年,日本外務省:《日本の外交文書》第2冊,第629頁。

{49}《粤海关交涉之搁置》,北京《顺天时报》1924年1月6日,第2版。

{50}《广州关税风潮》,北京《晨报》1923年12月25日,第2版。

{51}Résumé of Dr. Sun s Remarks at Canton Christian College, BDFA, p.147.

{52}韦慕廷:《孙中山——壮志未酬的爱国者》,第203页。

{53}C·A·达林:《中国回忆录》(1921—1927),侯均初、潘荣、张亦工、梁澄宇、刘敬忠译,李玉贞校,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1年,第126页。

{54}《李大钊文集》(下),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890页。

{55}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中国共产党历史》第1卷(1921—1949)上册,中共党史出版社2011年,第84页。

{56}陈独秀:《造国论》,《向导》周报第2期,第9-10页。

{57}《中国同盟会革命方略》(1906年秋冬间),《孙中山全集》第1卷,第296页

{58}1922年9月4日条,《孙中山史事编年》第8卷(1922.1—1922.12),第4533-4534页。

{59}《中国国民党宣言》(1923年1月1日),《孙中山全集》第7卷,第1-4页。

{60}《中国国民党党纲》(1923年1月1日),《孙中山全集》第7卷,第4-5页。

{61}《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宣言》,《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册(1921—1925),第114-115页。

{62}《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关于中国共产党与国民党关系问题的决议》(1923年1月12日),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翻译室编译:《共产国际有关中国革命的文献资料》(1919—1928)第1辑,第76-77页。

{63}1923年6月17日条,桑兵主编,曹天忠、周楠著:《孙中山史事编年》第9卷(1923.1—1923.12),第4850页。

{64}《中国共产党党纲草案》,《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册(1921—1925),第139页。

{65}《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给中国共产党第三次代表大会的指示》(1923年5月),《共产國际有关中国革命的文献资料》第1辑,第79-80页。

{66}《致廖仲恺的信》(1923年7月21日),李玉贞主编:《马林与第一次国共合作》,光明日报出版社1989年,第305页。

{67}古应芬:《孙大元帅东征日记》,《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4辑第2册,第725-736页。

{68}《鲍罗廷关于华南形势的札记》(1923年12月10日),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译:《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革命运动(1920—1925)》,中共党史出版社2020年,第365-366页。

{69}同上,第367页。

{70}《鲍罗廷关于华南形势的札记》(1923年12月10日),《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革命运动(1920—1925)》,第369-370页。

{70}同上,第367页。

{72}同上,第368页。

{73}同上,第368页。

{74}同上,第371页。

{75}《鲍罗廷关于华南形势的札记》(1923年12月10日),《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革命运动(1920—1925)》,第375-377页。

{76}《致上海事务所电》(1923年10月19日),《孙中山全集》第8卷,第310页。

{77}《致党内同志函》(1923年10月24日),《孙中山全集》第8卷,第334页。

{78}《致蒋中正电》(1923年10月25日),《孙中山全集》第8卷,第335-336页。

{79}《鲍罗廷关于华南形势的札记》(1923年12月10日),《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革命运动(1920—1925)》,第372页。

{80}中国国民党中央党史史料编纂委员会:《国父年谱》下册,各界纪念国父百年诞辰筹备委员会1965年,第977-978页。

{81}1923年12月3日条,桑兵主编,曹天忠、周楠著:《孙中山史事编年》第9卷(1923.1—1923.12),第5023页。

{82}《在广州大本营对国民党员的演说》(1923年12月9日),《孙中山全集》第8卷,第500-506页。

{83}《关于建立反帝联合战线宣言》(1924年1月6日),《孙中山全集》第9卷,第23页。

{84}陈锡祺主编:《孙中山年谱长编》下册,第1802页。

{85}《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开幕词》(1924年1月20日),《孙中山全集》第9卷,第95-98页。

{86}《中国之现状及国民党改组问题》(1924年1月20日),《孙中山全集》第9卷,第99-101页。

{87}《关于组织国民政府案之说明》(1924年1月20日),《孙中山全集》第9卷,第101-104页。

{88}《鲍罗廷的札记和通报》(摘录),《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革命运动(1920—1925)》,第471-476页。

{89}《国民政府建国大纲》(1924年1月23日),《孙中山全集》第9卷,第126-129页。

{90}《中国国民党总章》(1924年1月28日),《孙中山全集》第9卷,第152-162页。

{91}《中国国民党第一届中央执行委员会名单》(1924年1月30日),《孙中山全集》第9卷,第180-181页。

{92}《中国共产党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对于国民党全国大会意见》(1924年1月),《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册(1921—1925),第215-216页。

{93}陈锡祺主编:《孙中山年谱长编》下册,第1410页。

{94}《巴拉诺夫斯基关于国民党代表团拜访托洛茨基情况的书面报告》(1923年11月27日),《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革命运动(1920—1925)》,第340页。

{95}《国父年谱》下册,第975页。

{96}曾庆榴:《关于黄埔军校》,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广州市社会科学院、中山大学图书馆编:《黄埔军校史料汇编》第1辑第1册,广东教育出版社,2012年,第1-2页。

{97}《国父年谱》下册,第976页。

{98}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万仁元、方庆秋主编:《蒋介石年谱(1887—1926)》,九州出版社2011年,第140页。

{99}另一说为“以黄埔旧水师学堂和陆军小学的旧址为校址”,见《黄埔军校简介》,广东革命历史博物馆编:《黄埔军校史料(1924—1927)》,广东人民出版社1982年,第2页。

{100}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第123页。

{101}《招生简章》,《黄埔军校史料(1924—1927)》,第36页。

{102}容鉴光、叶泉宏:《黄埔军校一期研究总成》,台北易风格数位快印有限公司2003年,第161页。转引自曾庆榴《关于黄埔军校》,《黄埔军校史料汇编》第1辑第1册,第3页。

{103}郭一予:《毛泽东负责上海地区考生复试》,《黄埔军校史料(1924—1927)》,第38页。

{104}《特任蒋中正职务令》(1924年5月2日),《孙中山全集》第10卷,第159页。

{105}钱大钧:《黄埔军校开创时期之组织》,《黄埔军校史料(1924—1927)》,第97页;曾庆榴:《关于黄埔军校》,《黄埔军校史料汇编》第1辑第1册,第2-3页。

{106}《在陆军军官学校开学典礼的演说》(1924年6月16日),《孙中山全集》第10卷,第290-300页。

{107}曾庆榴:《关于黄埔军校》,《黄埔军校史料汇编》第1辑第1册,第5-6页。

{108}亚·伊·切列潘诺夫:《中国国民革命军的北伐——一个驻华军事顾问的札记》,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翻译室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1年,第90页。

{109}《国民党与共产国际(1919—1927)》,第255-256页。

{110}《中国共产党通告第六十二号》,《黄埔军校史料(1924—1927)》,第70页。

{111}王逸常:《中共黄埔特别支部的领导和主要成员》,《黄埔军校史料(1924—1927)》,第116页。

{112}李云汉:《中国国民党史述》,中国国民党中央党史委员会1994年,第496-497页。

{113}《中国共产党通告(钟字第二十二号)》,《黄埔军校史料(1924—1927)》,第80页。

{114}“国军政工史稿编纂委员会”:《国军政工史稿》(上),台北“国防部”1960年,第89页。

{115}《加拉罕给契切林的信》(1924年2月9日),《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革命运动(1920—1925)》,第414页。

{116}《汪党代表训令》,《黄埔军校史料(1924—1927)》,第79页。

{117}《国民革命军党代表条例》,《黄埔军校史料(1924—1927)》,第139-140页。

{118}《孙文为平定广东商团叛乱致胡汉民等密电》(1924年10月),《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4辑第2册,第786页。

{119}《蒋介石年谱(1887—1926)》,第218页。

{120}同上,第240页。

{121}《国军政工史稿》(上),第86页。

{122}《蒋介石年谱(1887—1926)》,第240页。并见钱大钧《黄埔军校开创时期之组织》,《黄埔军校史料(1924—1927)》,第99页。

{123}《蒋介石年谱(1887—1926)》,第247页。

{124}同上,第294页。

{125}《中国共产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全体会议就瞿秋白同志关于广东政治路线的报告作出的决议》(1924年10月8日),《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革命运动(1920—1925)》,第533-534页。

{126}《中共中央给鲍罗廷的信》(1924年10月10日),《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革命运动(1920—1925)》,第536-537页。

{127}蒋介石日记,1925年5月10日,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所藏;《蒋介石年谱(1887—1926)》,第303、312页。

{128}《国军政工史稿》(上),第153页。

{129}《蒋介石年谱(1887—1926)》,第340页。

{130}《国军政工史稿》(上),第157页。

{131}《国民革命军之编成》,文公直:《最近三十年中国军事史》,沈云龙主编《近代中国史料丛刊》第64辑,文海出版社1971年,第445-446页。

{132}A.И.卡尔图诺娃:《加伦在中国》, 第208-209页。

{133}《蒋介石年谱(1887—1926)》,第201-202页。而按杨希闵呈报孙中山,广州商团激发与其所部滇军矛盾,有“陈逆炯明极力运动商团,意图在省捣乱”的背景。见《大元帅关于认真查究广州商团枪杀卫戍司令部排长蔡海清等指令》(1924年2月8日),《中華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2辑第2册,第769页。

{134}《复蒋中正函》(1924年9月9日),《孙中山全集》第11卷,第32页。

{135}《孙文取消发给范石生枪枝令》(1924年9月12日),《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4辑第2册,第781页;《蒋介石年谱(1887—1926)》,第207页。

{136}《东三省民报登载孙中山抗议外人干涉内政电》(1924年9月22日),《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4辑第2册,第784-785页。

{137}《蒋介石年谱(1887—1926)》,第220页。

{138}同上,第221页。

{139}蒋介石:《平定商团经过》,《黄埔军校史料(1924—1927)》,第241页。因教导一团已经在9月间成立,并有苏俄军械,此处当指教导第二团。

{140}蒋介石日记,1925年1月30日;《第一次东征记略》(1925年2—6月),《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4辑第2册,第819页;《蒋介石年谱(1887—1926)》,第267页。

{141}《蒋介石年谱(1887—1926)》,第268页。

{142}《国军政工史稿》(上),第153页。

{143}《第一次东征记略》(1925年2—6月),《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4辑第2册,第819页。

{144}同上,第820-824页。

{145}《蒋介石年谱(1887—1926)》,第274-276页。

{146}《第一次东征记略》(1925年2—6月),《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4辑第2册,第824-825页。

{147}《嘉伦将军对教导团全体官兵演说》(1925年3月16日),《黄埔军校史料(1924—1927)》,第162页。

{148}《胡汉民关于严重处分叛军杨希闵刘震寰部通电》(1925年6月7日),《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4辑第2册,第846页。

{149}讨伐刘杨经过,见《第一次东征记略》(1925年2—6月),《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4辑第2册,第835-836页。

{150}《国军政工史稿》(上),第157页。

{151}《蒋介石年谱(1887—1926)》,第339-340页。

{152}蒋介石日记,1925年8月20日。

{153}《中国国民革命军的北伐——一个驻华军事顾问的札记》,第263页。

{154}《中国共产党为廖仲恺遇刺唁国民党》,《向导》周报第127期,第1159页。

{155}《蒋介石年谱(1887—1926)》,第370页。

{156}蒋介石日记,1925年9月17日。

{157}《蒋介石年谱(1887—1926)》,第376页。

{158}《蒋介石年谱(1887—1926)》,第377-379页。

{159}蒋介石日记,1925年9月17日;《蒋介石年谱(1887—1926)》,第379页。

{160}许崇智案的前后,除注明者外,见《中国国民革命军的北伐——一个驻华军事顾问的札记》,第267页。

{161}《蒋介石年谱(1887—1926)》,第381-382页;《国军政工史稿》(上),第158-159页。

{162}蒋介石日记,1925年10月3日;《蒋介石年谱(1887—1926)》,第384页。

{163}《中国国民革命军的北伐——一个驻华军事顾问的札记》,第268-269页。

{164}《第二次东征记略》(1925年9—11月),《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4辑第2册,第859-867页。

{165}《中国国民革命军的北伐——一个驻华军事顾问的札记》,第287页。

{166}《第二次东征记略》(1925年9-11月),《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4辑第2册,第867-877页。

{167}蒋介石日记,1925年11月5日。

{168}蒋介石日记,1925年12月11日。

{169}《国军政工史稿》(上),第164-165页。

{170}《东江胜利后之广东》,《向导》周报第137期,第1251-1252页。

{171}《蒋介石年谱(1887—1926)》,第347-348页。

{172}《国民政府令李宗仁等负责广西军政令》(1925年8月6日),《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4辑第2册,第908页。

{173}《李宗仁派代表报告桂省政治状况函》(1925年11月28日),《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4辑第2册,第909页。

{174}《国民政府抄送筹议两广政治军事财政统一委员会议决事项令》(1926年3月19日),《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4辑第2册,第910-912页。具体实施时,广西军队统编为国民革命军第七军。关于广西预留八、九两军番号,蒋介石认为与“倒蒋运动”阴谋有关。“中山舰事件”后,他对第一军将士分析说:“现在广东统统有六军,广西有两军,广东是第一、二、三、四、五、六各军,照次序排下去,广西自然是第七、八军了,但是第七军的名称偏偏搁起来,留在后面不发表,暗示我的部下先要他离叛了我,推倒了我,然后拿第二师和第二十师编成第七军,即以第七军军长报酬我部下反叛的代价。”见《蒋介石年谱(1887—1926)》,第506页。蒋基于此判断,先发制人将第一军第二师师长王懋功革职,并称“(王懋功)狡猂恶劣,惟利是视……外人不察,思利用其以倒我,不知将来为害党国与革命至于胡底,故決心革除之”。见蒋介石日记,1926年2月26日。

{175}《中央关于孙中山先生纪念日宣传大纲》(1926年2月26日),《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2册(1926),第49页。

{176}《蒋介石年谱(1887—1926)》,第446页。

{177}《蒋介石年谱(1887—1926)》,第447、452页。

{178}蒋介石日记,1926年1月28日。

{179}蒋介石日记,1926年3月8日。

{180}蒋介石日记,1926年3月22日。

{181}《布勃诺夫在广州苏联顾问团全体人员大会上的报告》(1926年3月24日),《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运动(1926—1927)》(上),第162-171页。

{182}《索洛维约夫给加拉罕的信》(1926年3月24日),《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运动(1926—1927)》(上),第117頁。

{183}蒋介石日记,1926年3月31日。

{184}蒋介石日记,1926年4月16日。

{185}《蒋介石年谱(1887—1926)》,第507页。

{186}蒋介石日记,1926年4月29日。

{187}蒋介石日记,1926年5月11日、12日。

{188}《蒋介石年谱(1887—1926)》,第520页。

{189}《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组织大纲》,陈训正编《国民革命军战史初稿》卷二,沈云龙主编《近代中国史料丛刊》第79辑,文海出版社1972年,第36页。

{190}《国民革命军北伐战斗序列》(1926年6月),《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4辑第2册,第913-916页。

{191}《蒋介石年谱(1887—1926)》,第528-529页。

{192}蒋介石日记,1926年6月21日。

{193}《蒋介石年谱(1887—1926)》,第526页。

{194}《蒋介石年谱(1887—1926)》,第532页。

{195}蒋介石日记,1926年8月20日。

{196}蒋介石日记,1926年9月10日。

{197}蒋介石日记,1926年10月12日。

{198}蒋介石日记,1926年9月8日。

{199}蒋介石日记,1926年9月14日。

{200}蒋介石日记,1926年9月27日、29日。

{201}张宪文、张玉法主编:《中华民国专题史》第4卷;朱汉国、杨维真、林辉锋、陈佑慎:《国民革命与北伐战争》,南京大学出版社2015年, 第206、222页。

{202}蒋介石日记,1927年1月3日。

{203}蒋介石日记,1927年2月1日。

{204}蒋介石日记,1926年12月8日。

{205}蒋介石日记,1927年1月19日。

{206}蒋介石日记,1927年1月20日。

{207}蒋介石日记,1927年1月27日、30日。

{208}《维经斯基给联共(布)驻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代表团的信》(1926年11月26日),《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运动(1926—1927)》下,第12-13、16页。

{209}《布哈林在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第七次扩大全会中国委员会会议上的发言》(1926年12月1日),《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运动(1926—1927)》下,第17、19页。

{210}《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政治书记处就<关于中国共产党的组织任务>决议草案问题召开的会议的速记记录(摘录)》(1927年1月19日),《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运动(1926—1927)》下,第74页。

{211}《联共(布)中央政治局会议第75号(特字第57号)记录》(摘录),《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运动(1926—1927)》下,第56页。

{212}《联共(布)中央政治局会议第78号(特字第59号)记录(摘录)》(1927年1月13日),《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运动(1926—1927)》下,第66页。

{213}《联共(布)中央政治局会议第81号(特字第61号)记录(摘录)》(1927年1月27日),《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运动(1926—1927)》下,第100页。

{214}《联共(布)中央政治局会议第87号(特字第65号)记录(摘录)》(1927年2月17日),《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运动(1926—1927)》下,第118页。

{215}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中国共产党致中国国民党书——为肃清军阀势力及团结革命势力问题》(3月13日),《向导》第192期。

{216}《罗易就中国形势给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政治书记处和斯大林的书面报告》(1927年5月28日),《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运动(1926—1927)》下,第288页。

{217}《蒋介石给罗易的信》(1927年4月22日),《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革命运动(1926—1927)》(下),第213页。

{218}《罗易就中国形势给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政治书记处和斯大林的书面报告》(1927年5月28日),《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运动(1926—1927)》下,第278、280、282页。

{219}《罗易给斯大林和布哈林的电报》(1927年6月5日),《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运动(1926—1927)》下,第302-303页。

{220}《联共(布)中央政治局会议第107号(特字第85号)记录(摘录)》(1927年6月2日),《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运动(1926—1927)》下,第298-299页。

{221}《中国共产党为汉宁妥协告民众书》(1927年8月14日),《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3册(1927年),第3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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