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料奥德赛
2021-12-15孔祥樨
孔祥樨
在不久前结束的第78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上,由丹尼斯·维伦纽瓦导演的最新版本《沙丘》终于得以与第一批观众见面。无论是作为文学还是电影,《沙丘》都堪称一部史诗,有着戏剧般的雄壮美感:漫漫黄沙如同舞台背景一般在陌生而神秘的厄拉科斯上铺陈开来,而主人公置身其中,展开了一场有关个人成长的英雄之旅。很快,这部最新改编大片将与中国观众见面,在此之前,《科幻世界》专访了电影的制作设计师帕特里斯·沃梅特(Patrice Vermette)与布景师理查德·罗伯兹(Richard Roberts),听他们讲述创造“沙丘”世界的故事。
帕特里斯·沃梅特:“最大的挑战是不要让粉丝们失望”
帕特里斯·沃梅特是加拿大制作设计师和艺术总监,担任《沙丘》的制作设计师。他的其他作品包括《爱疯狂》《随身听男孩》《花神咖啡馆》等。他因在电影《年轻的维多利亚》中的出色表现获第82届奥斯卡最佳艺术指导提名。在第89届奥斯卡上,他凭借科幻电影《降临》再获最佳制作设计提名。
问:《沙丘》经历了很长的拍摄和制作过程,早在2016年末,传奇影业便宣布收购了《沙丘》的影视版权,而确定丹尼斯·维伦纽瓦为本片导演也已经是2017年的事。请问您是何时、又是以什么契机参与到这个项目里来的呢?
答:我和丹尼斯合作已经有很长时间了,我们一起制作了四部电影① 。他也住在蒙特利尔,离我家步行十二分钟。大概是在2018年,一个雨雪蒙蒙的二月早晨,我收到了他的一条消息:“要不要一起吃早饭啊?”于是我们就约在了蒙特利尔最喜欢的那家早餐店。我本以为丹尼斯只是想闲聊一下日常啊家人啊,结果刚坐稳没一会儿,他就丢出这么一个问题:“你想和我一起拍《沙丘》吗?”我的第一反应是:“你疯了吧?认真的吗?”而他说:“我问你问题呢,给个准话。”“想想想,当然想了!”(笑)所以说,这一切简直有点像梦想成真。
喜欢看电影的幻迷们一定知道,帕特里斯·沃梅特和《沙丘》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是一对多次合作的黄金搭档。在《沙丘》之前,他们还合作过《囚徒》《宿敌》《边境杀手》,和改编自特德·姜《你一生的故事》的《降临》。
一切就是这么开始的。我最开始读的并不是剧本,而是小说,直接深入充满神话和隐喻的原著文本,沉浸于弗兰克·赫伯特笔下的世界。晚些时候我才读到剧本,不过话说回来,在我们开始讨论项目时剧本还没完全写好,所以先读书也说得通,而且这样我还能以一种崭新的视角去阅读后来完成的剧本,还是蛮有帮助的。
问:在阅读小说和剧本后,《沙丘》的故事给了您怎样的印象?
答:有趣的是,我读完《沙丘》小说的感受和丹尼斯差不多。我们两个人的成长背景和家庭环境相似,年龄相近,并且同样喜欢现代艺术以及科幻。我脑海中一直都有一种印象,觉得《沙丘》的故事发生在一个宏大的史诗背景中:渺小的角色置身于周边庞大的万物一切之中,他们所处的环境远超现实。带着这样的印象,我开始研究古代美索不达米亚建的金字形神塔② 、埃及建筑、苏联以及巴西的粗野主义建筑③ 。那种被称作“白象工程 ④”的建筑总是深深吸引着我,那些宏伟的建筑中凝聚着人类对辉煌荣耀的渴求,但与此同时又毫无实际功用。在正式开始概念艺术设计之前,这些东西给了我很多灵感。
金字形神塔是古代苏美尔人建造的祭奠神的神庙,是苏美尔人神崇拜的象征性建筑物。
粗野主义又称蛮横主义或粗犷主义,是现代主义建筑流派的一种,主要流行于1953 年到1967 年之间。顾名思義,粗野主义建筑通常有一种毛糙、沉重、粗犷的特点。
在我的设想中,故事主人公保罗的旅程就是在这样压倒性的环境中展开的。一开始,保罗置身于安全区中,他只需按部就班,遵循传统,某天顺理成章便可成为厄崔迪家族的领袖。可后来他被从舒适圈中生生拔出,丢进一个他一时完全无法理解和融入的世界中,身边发生的一切远比他所能想象的要宏大。如果我们发散一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保罗的故事和现实中一些移民的经历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问:在预告片中,我们已经瞥见了最为《沙丘》爱好者津津乐道的生物——沙虫——的冰山一角。请您介绍一下是如何设计《沙丘》中的这一经典符号的。
答:沙虫确实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沙丘》元素。我们设计了很多版本,因为我们很清楚沙虫在《沙丘》的故事中是一个不可或缺的标志性存在,就像扑翼机一样。我们为设计做了不少研究。在我们的设想中,沙虫的外观应该比较吓人,但同时这种生物还应该传达出一种智慧的气质,带有宗教感,让人心生敬畏,忍不住想要俯首称臣。沙虫令人恐惧,但在某种程度上它还应能带给人平静感,这是一种有灵性的生物。
在具体设计沙虫的外观时,我参考了树干、树根的纹路和形状,犀牛和大象的皮肤质感及纹理。至于沙虫的牙齿,我觉得搞成夸张的怪物式设计并不完全恰当,沙虫会滤食沙子,所以它的牙齿参考了浮游生物过滤器。在设计时,我们还要顾及沙虫的消化系统,想象它的内部是如何蠕动的,以此进一步想象它在沙子上移动的方式。虽然沙虫体积也有大小之分,但总的来说都比较大。当那种庞然大物在沙漠表层移动时,移动轨迹周围的沙面会因为受到挤压而抬升。在电影中有一些细节,从扑翼机往下看时,会有许多宛如战壕的凹陷,那便是沙虫行经的印记。
问:粉丝们总是开玩笑说,《沙丘》是一部无法被搬上银幕的作品,您觉得对《沙丘》进行影视化的困难之处在哪里呢?
答:我觉得一方面是因为,弗兰克·赫伯特创造了一个十分丰富且厚重的世界,故事中的世界与我们的现实息息相关。它探讨了文化,探讨了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探讨了生态文明:人们是如何不管不顾地榨取着自然资源。但宏大话题以外,《沙丘》也有着十分动人的细微之处,比如父母对子女的深重情感的呈现。所有这些都促使着读者对故事中的人物投注情感,并做出价值判断。
说到粉丝,丹尼斯其实就是我认识的最狂热的《沙丘》粉丝。作为导演,他怀着对赫伯特原作文本极高的敬意去对故事进行影视化。对他来说,还原原著中的气氛和场景十分重要。但与此同时,我们也不得不做出取舍:在一部电影中讲完整个故事过于困难,这也是为什么丹尼斯想把《沙丘》分为两部电影。佐杜洛夫斯基⑤曾想拍摄一版时长十四小时的《沙丘》电影,据说大卫·林奇的《沙丘》还有一个未经剪辑的五小时版本——顺便说一句,我蛮想看的——但这种时长不太现实,所以我觉得丹尼斯分两部拍摄是一个很明智的做法。
问:制作这部电影时最有趣的地方是什么呢?
答:最有趣的是从零打造起故事中提到的每一个世界。最主要的一个当然是厄拉科斯,但在那之前,电影的故事其实是从卡拉丹开始的。好玩的是,丹尼斯和我对卡拉丹有着同样的设想,我们都觉得那颗星球应该会比较像秋天的加拿大,总是雾气蒙蒙,有灰色的天空,黄色的树叶,高耸的枫树,巨浪拍碎在岩石上,不寒冷也不温暖。接下来,为了奠定厄拉科斯的基调,我们研究了各种各样的沙漠,也好为拍摄沙漠外景选址。我们最后决定在阿布扎比和约旦进行拍摄。约旦的瓦地伦山谷里奇石遍布,置身其中会有一种神圣的感觉。
问:如今回顾电影的制作过程,您觉得遇到的最大挑战是什么?
答:人们常常谈及拍摄电影时的挑战,但有时候我会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因为就我个人而言,挑战意味着力量,它推动着我向前。丹尼斯是个很擅长领导的导演,在拍摄《沙丘》时,他会鼓励每个人进行突破性思考,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很具有挑战性;但在这个过程中,你也有机会自我超越。电影的场景规模十分庞大,这也带了来一些困难,但我们有一整个制作团队在背后通力支持。整个拍摄过程中其实乐趣要更多一些,要我说,最大的挑战便是不要让粉丝们失望。
对于幻迷来说,瓦地伦或许并不陌生。这里的地景状似火星,因而成为了许多科幻电影的取景地。《普罗米修斯》《火星救援》《星际大战外传:侠盗一号》等一大堆科幻片都是在瓦地伦拍摄的。
问:正如您之前提到的那样,如今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实际上正面临着《沙丘》这个虚构故事中呈现的一些问题。您认为这部电影在当下有什么意义?
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赫伯特预见到了许多未来。他的作品透露出一种思考,即我们该如何对待自己身处的这个世界。我想最重要的是,《沙丘》传达了有关希望的信息:置身于世界中的人们应当相互理解,共同前进,而不是只想着尔虞我诈。我希望在观看电影后,人们会意识到:我们本应做得比现在更好。
理查德·罗伯兹:“《沙丘》是历史剧和科幻片的完美融合”
理查德·罗伯兹是一位英国布景师。除《沙丘》外,他还曾为无数大家耳熟能详的影视作品做过布景:从《星球大战:最后的绝地武士》,到包括《银河护卫队》及《复仇者联盟:奥创纪元》在内的一系列漫威电影,再到美剧《权力的游戏》,以及给他带来英国电视电影学院奖提名的《伊丽莎白:黄金时代》。他的作品横跨科幻、奇幻和历史时代片等类型。
问:能否请您介绍一下布景师的工作内容呢?
答:布景师是电影制作团队艺术部门的一部分,不过具体说来,布景师主要负责对场景进行装扮。这项工作关注的不是大体的建筑,而是更为细节化的装帧布置。当一个大场景被构想并搭建出来之后,布景师要负责设计其中的家具、陈设、装饰等,所以说我的工作其实有点儿像室内设计。场景及建筑与家具、服装、道具这类细节之间是有区别的,而我的责任范围涵盖建筑和实景之外所有的那些东西,即对场景进行装点布置,为它披上衣服。
问:您是如何與《沙丘》这部电影结缘的呢?
答:一切都始于帕特里斯·沃梅特的一封电子邮件,他是本片的制作设计师。我在两年前正式开始在《沙丘》的工作,在那之前大约六个月的时候,我收到了帕特里斯的消息。那封邮件凭空出现,而我迅速认出了他的名字——大家都知道他之前参与过一些相当了不起的电影。我想:“哇,有点意思。”接着读下去便看到了“沙丘”“丹尼斯·维伦纽瓦”这些字眼——我差点儿晕倒。那恐怕是我这辈子回复最快的邮件:“好的好的我愿意极了叫我做什么都行。”真的可以说是万分激动。
我们之后的面谈也很顺利。不过,帕特里斯问我是否可以立刻进组,但我当时正在参与制作网飞的《黑暗水晶:反抗时代》,所以大约半年之后才开始着手《沙丘》的工作。这正好给了我许多时间去阅读材料,进行研究。在正式进组后,我们又一起做了大约半年的前期准备工作才开始正式拍摄。过程确实漫长,但话说回来,也同样值得期待。
问:您对《沙丘》这个故事最早的了解是怎样的?
答:我的《沙丘》初体验是对原著小说的阅读,我很喜欢那个故事。之后我看了大卫·林奇的电影版。我是林奇的超级粉丝,也很欣赏他的版本,但那版《沙丘》总体感觉和书不太一样。它依然是部激动人心的林奇风格电影,但对我来说,它没能真实呈现书中的内容。所以在读完书、看完电影之后,我脑子里一片混乱。但从与剧组第一次会面起,我便决定,“忘了那部电影”。因为我们正在做一个与前者截然不同的项目,它直接来自于文本本身,直接来自于丹尼在青少年时期初读这本书时看到的东西,以及帕特里斯所做的视觉设计构想。当他们向我展示为《沙丘》设计的早期视觉效果时,我立刻产生了一种真实感:这个新创造的世界近乎完美,正是你读小说时想置身其中的地方,而我们正在打磨的是一部不可思议的、特别的作品。
一切就此开始,这是一段激动人心的旅程。最终,我们设计出了与众不同的卡拉丹和厄拉科斯,一旦这两个星球的设计及风格得以确定,进一步推进就顺利许多。我想说,与自己非常尊重的人合作,并希望自己能做出他们想要的东西,很让人紧张。但是能够获得对方认可:“没错,正是如此。”,也同样令人兴奋。
问: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以其对实景而非绿幕的偏好而闻名,这对您在本片中的工作产生了怎样的影响和挑战?
答:关于丹尼斯最棒的一点就是,他全心全意执着于实景拍摄。他希望我们尽可能地构建真实环境,而不是在特效幕墙前拍摄。在《沙丘》中不可避免地使用了一些蓝幕和绿幕,但与我做过的许多其他科幻片相比,数量上几乎不值一提。
但挑战也来自于此。丹尼斯想要的场景规模极大,其中有些要在室外搭建,有些则在位于布达佩斯的室内摄影棚里。《沙丘》的一些设计对于那里的任何室内空间来说都大过头了,尽管如此,我们宁可去做更小的布景以适应工作室空间,也没有放弃实景拍摄。所以挑战在于,我们必须做出选择,决定具体要搭建一个大场景中的哪个部分。最终我们搭建了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宏伟的廊道,还有王座室和议事厅。有一些地方使用了CG,好对空间进行延伸,但有演员参与的一切场景都切实存在。他们不必在蓝幕环绕下表演,而可以与实体布景互动,感觉起来就像在真实的环境中。
问:您刚刚提到有些场景在室外搭建,室外场景主要有哪些呢?
答:室外场景主要呈现的是厄拉科斯的外观。我们搭建了扑翼机的着陆场、跑道、入口,最重要的是,搭建了等比例、全尺寸的扑翼机,最终效果很是惊人。我们对机场进行了布景,在电影中可以看到,那里仿佛填满了像集装箱、起重机和运输桶一样的东西,看起来有几分像军事基地,但其实所有东西的外观都经过了专门设计,都是“沙丘”特别版。在为《沙丘》进行设计和布景时我们最主要的考量是:一切乍看起来都要熟悉且逼真,但细看之下,又会发现它们都和现实生活中的东西略有不同。
问:《沙丘》的故事发生在几万年后,但从预告来看,电影风格感觉不像是延展的未来,反而处处体现着古典美学,请问您会如何描述本片的风格?
答:的确。《沙丘》有着纯粹的科幻设定,有扑翼机,人们在太空中穿梭,但有趣的是,片中并没有出现一大堆高科技电脑屏幕,也没有什么看起来特别像宇宙飞船的东西,武器也多是基础款,通过这样克制的方式,整体呈现出一个堪称老派的世界。就美学风格而言,这部《沙丘》更像一部时代剧、历史片;比起金属,我们使用了更多的木材和石头。但同时,技术附着在每个细节中,体现出与时俱进和未来主义的感觉。
通常情况下,在为科幻片或当代电影进行布景设计时,可以找到一些现成可用的物品,直接租借或购买就好。但对于《沙丘》来说,可以直接拿来用的东西少之又少:几本书,一些小的梳妆用品,几只盆罐碗瓶,诸如此类的零碎物件。大多数的布景用品都是从零设计出来的:桌子、椅子、床具、照明;我们制作了所有这些东西。以卡拉丹星球上的厄崔迪家族居所为例,其中的家具初看像是真实生活中的古着,但其实它们全是经过剧组设计并制作的。我们希望它们有令人信服的伊丽莎白式或维多利亚式风格⑦外观,仿佛真的在一个家族中传承了数百年;但同时我们不希望它们直接被定义为某种风格,所以在设计时进行了风格的杂糅。其中也包括东方元素,有些呈现在微妙的细节之处,通过雕刻和木材的使用表达出来。如此,我们进行了大量设计,它们完全服务于“沙丘”世界,能够给观众一种熟悉且真实的感觉,但细看之下又完全不同寻常。
英国伊丽莎白时代的装饰中,木雕风格变得更加张扬,在保留传统英国设计特征的同时,对装饰配件的处理会融入一些新异风格。而维多利亚时代,在装饰领域流行,哥特式、洛可可式和新文艺复兴式风格,家具装饰总体看来很是华丽。
问:您为影片的场景布置进行了哪些背景研究?
答:首先是挖掘书中提到的一切,然后我们研究了很多历史建筑、室内装饰、不同的帝国时期、各种艺术风格,还有宗教主题的艺术、雕刻、图形、绘画,只是为了从中提取气氛和情绪。在我开始工作之前,帕特里斯已经做了大量前期研究,所以他还准备了很多情绪板作为参考资料,这样我可以进一步研究细节,为故事尝试各种设计语言。
“沙丘”世界确实基于未来的地球,但故事涉及的時代过于遥远,以至于它其实与现实关联不大。影片中的确有一些东西植根于现实。《沙丘》中有许多科学、历史和宗教方面的隐喻,我们不希望最终呈现出一部普通的科幻片,它也绝对不是后末世幻想、蒸汽朋克这类题材。为此,我们翻遍了找得到的建筑风格,尤其是埃及的风格,同时混合进不同历史时期、不同国家及文化下的多样特点,最终效果令人满意:一种适合《沙丘》的科幻艺术语言便是这么创造出来的,它给人以历史感,仿佛故事背景后还自然而然地隐匿着一个理由,一个过去,一个现实,但显然一切其实是设计和制作的产物。这是个费力的大工程,试图最终呈现出一些看似未经雕琢的东西,而我想我们做到了。
问:哈克南男爵的住所内部看起来黑暗阴森,风格鲜明,令人印象深刻,您在设计和布置这个空间时有何考量?
答:它非常空旷,感觉很不舒服,是一个可怕的、奇怪的人居住的地方。厄崔迪家族的住所有一种家庭的感觉,它称不上温暖,但有一种舒适的氛围,你可以想象人们住在那里。但是对于《沙丘》中的哈克南家族,在这一半故事里你并不真正了解他们,只知道他们是邪恶的化身。所以丹尼斯不希望他们的居所是一个观众能辨识出或想象自己置身其中的地方,它必须使人感到紧张,使人不确定自己在看什么。所以那里几乎没有任何家具,其中的建筑很有特点,有着突出的墙壁和立柱,但装饰尽可能简洁,主要只有一个庞大的王座和一个浴缸。一切都规模巨大,黑暗且令人毛骨悚然。这有助于建立角色性格。
我们不想复制H.R.吉格尔 的风格。哈克南宫中挥之不去的黑暗,物品表面的反光,以及建筑中呈现的绝望及恐怖感,与吉格尔设计中呈现的自然有机质感是不同的。但毫无疑问,他的作品是我们的灵感来源之一,甚至可以说是每一部科幻电影的灵感来源。雷德利·斯科特在《异形》中对吉格尔的设计的运用妙不可言,并在之后影响了许多人,《沙丘》中的哈克南场景里无疑也有几分回响。
问:与您参与过的其他科幻电影相比,《沙丘》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答:我曾有幸参与过很多高预算的科幻电影项目,有为这类影片制造和设计布景道具的经验,在拍摄《沙丘》时这是一个很大的优势。但同时,《沙丘》是一部百分百原创的作品。《星球大战》的确很精彩,但对于布景设计来说,存在一种业已确定的“星战”风格,你必须与之合作共存。漫威同理也有着已经成型的风格,作为艺术部门需要努力去适应。虽然在系列的每部电影中每个人总要拿出新的设计,但仍然有某些必须行经的道路。
而在《沙丘》中,所有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我需要从头做起,尝试挖掘出导演在脑海中构想的东西,所以更让人紧张。但一旦得到一个新的外观,所带来的满足感和兴奋感也无与伦比。所有科幻片中都有一些前所未见的超前设计,但我们为这部电影创造的历史—现实混合体很是迷人。比起科幻片,制作《沙丘》几乎像是在制作一部历史时代电影。具体地说,时代剧和科幻片的完美融合——这就是《沙丘》给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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