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火车”的农膜该怎么处理?
2021-12-15中国农资评论员张驰
《中国农资》评论员 张驰
今年“五一”,河北省定州市境内被大风吹起的地膜挂上高铁电路接触网,造成京广高铁动车晚点,使大量旅客滞留北京西站过夜。一度低调的农膜竟然成为舆情。
目前,我国农膜产量与覆盖面积均居世界首位。国内农膜生产企业有2000-3000家,年产能约240万吨,地膜使用量约145万吨,覆盖12%的耕地。在给农业生产带来“白色革命”的同时,残留地膜形成田间“白色污染”,特别是地膜回收成为行业头疼的问题。
在欧美和日本,一方面法律规定聚乙烯地膜必须按照产业废弃物回收和处理,由厂商承担责任;另一方面他们的地膜厚度在0.018-0.03毫米之间,高强度、易回收。而在我国,1992年国标规定地膜厚度为0.008毫米,但0.005毫米厚的地膜成了市场上的主流产品;2018年5月1日起新实施的国标特别明确地膜厚度不得小于0.01毫米,并规定未达标的地膜不再允许生产和销售,只有从产品源头上达标,才能增加农膜回收的可能性,实际上市场仍有薄地膜出现。尽管农业农村部出台《农用薄膜管理办法》,鼓励各企业发展高端农用薄膜,要求生产企业建立废旧农膜回收体系,但国内耕作习惯、地块规格以及回收处理效益、政策扶持不足等一系列问题给农膜回收造成很多阻碍。
在现实中,从田地里回收地膜成本远远高于铺设地膜成本,在后续处理环节还要将泥土、秸秆与破碎地膜分离,所以非标低端地膜和过于破碎的地膜回收起来技术上就很困难,而回收农膜也只是做再生料或做助燃剂处理。产品的流通价值规律是一层一层从生产厂商和消费者之间传递的,回收的产业没有经济利益拉动,前端回收的动力就薄弱。农膜回收,不是农膜本身的问题,而是从材料、使用到责任明确的一整套农膜生产回收商业模式重建的问题。
残留地膜含杂率(含秸秆和泥土)一直是困扰农膜回收的第一道难题。特别是非标超薄膜,非常容易碎在土壤里,含杂率最高达98%。如果地膜回收率要在80%以上,其含杂率就要控制在30%以内,这是回收机械能正常工作的基本要求。相对国标膜或企业的高端强化膜回收起来则完全没有问题。所以,源头上首先要杜绝超薄非标膜的使用。
只生产销售使用不管回收,这是过去的逻辑。按照现在推行的生产者责任延伸制度,谁生产谁回收,今后谁能解决回收问题,谁才可能占有市场,新逻辑就是要在农膜行业内做一个闭环生态。兰州金土地塑料制品公司在2020年产销农膜33万多吨,回收加工1.7万吨。一方面他们的高标准地膜的物理指标完全具备机械卷收回收的可能性,大幅度降低了回收成本,并且在农膜产品上打码标识,只要是“金土地”膜,公司以每立方米120元的价格全部回收。他们已在甘肃40多个县开展以旧换新回收,每天的回收量近5000立方米。通过回收农膜生产出来的再生塑料投入塑料包装容器,塑料管材、包装袋、土工膜等下游产品。各地方种植的作物不一样,农膜使用方法和回收方法也会不一样。新疆诺美达循环利用科技公司把各种废弃物综合来考虑,在棉花收完了以后先去收秸秆,把秸秆粉碎之后直接就地打捆,然后回收地膜。由于他们销售的地膜有足够的强度,可以直接打成卷。棉花秸秆一亩地是回收价380元/公斤,作为饲草料粉碎后可以卖到450元/公斤,这样一亩地收入100元。比原先单纯的回收残膜收益要高多了。
尽管有生产企业正在开展农膜回收的工作,但农膜回收并未被划归到废弃物管理范畴,也不算农业生产范畴,政策上、市场上都没有给农膜回收更多的支撑。农膜回收机械进不到农业机械补贴目录;农膜回收利用也是废弃物处理,生产企业作为回收者,在税收、水电费、融资等方面也没有相应享受到优惠;农民对农膜成本、透明度更敏感,对厚度、透光度这些专业的标准并不敏感,也造成了质量低的农膜成为市场主流。
据了解,农业农村部正在新疆、甘肃、内蒙古3省区6县开展生产责任延伸和区域生态补偿试点,希望把农膜生产、使用、回收环节要闭合起来。可见,地膜回收利用不是技术问题,主要还是政策、管理、执行的问题。解决农膜污染是需要整个产业链条都要重新认知和改变,利用政策工具,把生产者、销售者、使用者的责任和权益并联在一起,只有真正把市场化的积极性撬动起来,才能彻底解决“白色污染”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