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一起领略“最美的上海”

余儒文

有这样一位青年摄影师，带着自己独特的视角和情怀变成了“爬楼党”，坚持不懈地出没于整座城市的深夜和凌晨，心惊胆战地俯瞰这座城市。为什么这么辛苦执着于摄影？他说，为了拍出最美的上海。且听他的自述——

最初认真开始摄影是从我的大学时代起，那个时候用的是一台佳能G9（卡片机）。一开始纯粹想记录大学生活，拍摄的也是自己同班的同学和大学里的一些场景。后来买了单反，开始考虑自己要去拍一些什么。

我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美术学专业，后来从绘画转到了摄影，作为自己追求艺术的媒介。当时我突然意识到，如果想要提升自己的摄影水平，那就要把上海拍好——从我周边的事物，从我最熟悉的东西入手。

上海是多元化的，在创作的同时我也学习了很多关于上海的历史。摄影对于我来说，最初是个人的艺术追求，现在逐渐变成了对自我文化的充实。

摄影对于我自身而言是一个多元的存在，它促使我成为一个多面手。不仅仅是会拍出好看的照片，我也要通过照片来阐述我的想法——我和上海之间生命的联动性。

上海在我眼中独一无二

我生于苏州河边，长在黄浦江畔，上海在我的眼中，是独一无二的。有这么一句话“在一千个读者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那么在两千四百万人眼中，也会有两千四百万个上海，那我就成为这两千四百万分之一。所以我更多的是用我的相片来诉说“我与这座城”的故事。

有一年我看到上海市政府的宣传片，最后一句话给我的印象特别深，“这就是上海”。对于我来讲，这里是我的出生地。有一句歌词是这样唱的：“生是你的老百姓，死是你的小精灵”。当我们离开上海去观赏另外一座城市的风貌，一开始会带有一些猎奇感，但是时间久了就会有一种乡愁。因为对上海的情感，我投入了大量的情愫在摄影中。

刚开始爬楼的时候，我爬了各种各样的楼，不同的视角能领略到不一样的美。后来我开始拍摄城市的细节，开始解读我心中的上海。这个时候我和上海这座城市的关联开始往深度里走了。认识上海的广度，寻找上海的深度。

媒体上称我为“高空摄影师”，摄影圈叫我们“爬楼党”。我们站在城市的最高点，俯瞰这城市鳞次栉比的繁华。我们站在城市的一角，遥望它念念不忘的无数繁灯。拍出最美一刻的上海，是我们的梦想。怀揣与生俱来的海派情怀，披星戴月辗转在各大视角绝佳的楼顶天台，不辞辛劳地拍摄，记录上海的日新月异，谱写自己生命足迹。2015年5月13日，为了能够在上海中心的楼顶拍摄一场魔都的日出，我在上海中心580米的建筑工地上度过了饥寒交迫的一夜。有媒体就用“睡过上海中心的男人”来概括我这段颇具传奇的故事。也就在那一天的早晨，我拍摄的上海中心楼顶全景照在6个月后获得了美国摄影学会建筑类铜牌奖。

窗里家人，烟火气息

最近我就在进行一项创作：“一扇窗户、一户人家，一户人家、一个故事”。窗户它很具有代表性——一窗一世界，一户一故事。我从爬楼拍摄上海的现代化都市风景开始转换为拍摄弄堂，去寻找它的烟火气息。我们拍摄上海、记录上海，今天是作品，可能在明天就是文献。作为一个记录者，我不太希望我们的后人是通过相片来认识过去的上海，这是一种悲哀。

我认真地拍了八年的上海，将近十年的创作中我的情感是十分复杂的，有骄傲感——因为我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但是我又有一种感伤——曾经孕育上海的一些基石好像正在慢慢消逝。

一座城市要有人文。现在我们常常会怀念弄堂时代，现在房子的居住空间虽然是大了，但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被这冰冷的墙壁隔开;居住在房子里面的人虽然比之前更独立了，但是他也丧失了以前一些淳朴的东西——曾经弄堂里的人情味也在慢慢消失。人的情感走到一定的节点上，会想要回看，过去的日子会给他很大的感触。在城市大变革的时候，我们拆除了很多老建筑，但是现在我们想到要保护这些建筑了，因为再拆下去上海就不是上海了——我们需要最原生态的上海。

我拍摄上海主要聚焦三个点：城市的情调、海派的格调、上海的腔调。

这是一座有生活情调的城市，有文化格调的城市，有历史腔调的城市。

在我给我的作品定下这样的基调、目标之后，作品就自然而然地有别于别人镜头里的上海，那些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我现在越拍越细致，开始注重细节（像邬达克的建筑、有玻璃幕墙的现代写字楼、老海派的弄堂）。

现在很多作品讲究情感传达，讲究共鸣。虽说现在是视频时代，但是摄影仍然有不可替代的价值，给人以思考。照片是静态的，可以慢慢去品。

通过摄影向大众呈现一个独一无二的上海，也需要我自己在拍摄过程中不断地思考，这样拍出的作品才有味道。

这是一个蜕变的过程，一个进步的过程，一个突破瓶颈的过程。

亲历上海迪士尼万圣夜

最近我一直在拍迪士尼，也因此度过了刻骨铭心的一晚。2021年10月31日傍晚18：05，距离第一场烟花秀还有50分钟，官方通告发布，明确了乐园里的所有人已身处围城，万圣夜的欢乐就这么戛然而止。其实此前已有不少游客通过社交平台得知迪士尼开始了疫情排查，交头接耳中，不少人开始朝着乐园的大门走去。

这时乐园的广播响起，一个平和又绅士的声音告诉了游客出园必须做核酸检测，但是相关的演出活动照常進行。后来看到很多留言赞赏迪士尼不采用一刀切的模式，实际上10月31日当我身处乐园的环境中，能体会到：这是那一时那一刻最无奈也是最好的办法，否则恐慌是必然的。

第一场烟花过后，乐园里的灰暗情绪明显好了很多，秩序井然，一切都照常，并非如网上断章取义、夸大其词形容的那般混乱恐怖。我看到的是上海迪士尼应对疫情措施的到位，看到的是上海这个国际化都市硬件实力和软实力的综合展现。

此时园区的游客有两种选择：做核酸马上离开园区，或者等待第二场烟花的绽放。就在第二场烟花秀开始前的五分钟，21：20，上海迪士尼发布官方通告：“根据疫情防控要求，上海迪士尼乐园和迪士尼小镇将于2021年11月1日和2日（周一和周二）暂时关闭。恢复运营时间一旦明确，将及时告知。”此公告一出，清楚地看到有些原本打算离开的游客停下了脚步，转身向城堡的方向走去。而我们，也决定留下。我明确感受到原本自己焦虑的心态，那一刻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我想多留一会，我要在迪士尼再多待一会，多拍摄一会。

21：25，第二场烟花秀准时开始。一抹花火划破夜空，花火照耀之处能够清楚看到，乐园里还是有一定数量的游客在驻足。夜晚将近11时，当我准备离开时，看到迪士尼的演职人员聚集在一起，等待上级的指令。也有不少游客坐在米奇大街的长椅上，迟迟不愿离去。

在看到医护人员的时候，内心还是震荡了一下。核酸检测的过程很快，信息采集完就可离去。空旷的小镇有些格外的冷清，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米奇威利号的汽笛声。我知道那不是米老鼠对我的送别，而是和我们约定：我们与迪士尼很快就会再相见。

日历翻到了11月，我一直在思考，当再次走进迪士尼的时候，我会如何看待10月31日的万圣夜？直到一位挚友的回复让我瞬间豁然开朗，他这样写道：“很遗憾你在其中，也很高兴其中有你。”我将那晚拍摄的照片发在网上，也有网友给了我暖心的回复：“很遗憾你承受了寒冷的夜，但也很高兴你给我们带来这么炫目的烟花。为了我们共同守护的迪士尼，也为了我们可爱又美丽的上海。”

（本文部分内容由蔡晴采访整理）